文竹臉色一白，撲通一聲的跪在地上，“小姐饒命。”

  蓮青也慌了，腦袋嗡嗡作響，傅明嫻居然連府中的規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能用這個來做借口懲罰自己。

  打折雙腿……賣給人牙子……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蓮青跪在地上，向著傅明嫻不停的磕著頭，“還請小姐給奴婢一次機會。”

  “是奴婢不知好歹，都是奴婢的不是，求您大人大量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鵲之看著蓮青這樣，隻覺得心中無限痛快。

  傅明嫻挑眉，“現在不覺得我做的過分了？”

  “無論怎麽懲罰奴婢都行，還請小姐不要告訴二老爺和二夫人。”

  蓮青的腸子都悔青了，要是被傅鈺和萬氏知道這麽點事情都做不好，恐怕自己不用傅明嫻說，也早就被打死了。

  傅明嫻重新拿起碗筷，“去廊下跪著，今日的晚膳你不必用了，沒兩個時辰不許起來。”

  兩個時辰？

  如今正是三九嚴寒，外面雖然沒有下著大雪，可是青磚上卻也結了冰霜，她要是在外面跪上兩個時辰，那這一雙腿還要不要了！

  蓮青臉色青紫卻也只能照做，傅明嫻卻不再看她，繼續用膳。

  文竹悄悄擦了把汗，“奴婢再去廚房幫您重新做一碗湯吧？”

  “不必了。”傅明嫻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伸手將懷中的湯婆子遞到了文竹面前，“你去把這個換上熱水給我。”

  “是。”文竹應聲退下，不一會兒便回來了。

  一頓飯吃的很是暢快，當然，這暢快的是除了傅明嫻和鵲之，其他人可是覺得甚是壓抑，直到傅明嫻放下了碗筷起身，文竹這才敢帶著人小心翼翼的收拾。

  經過這麽一番，誰要是還敢再對傅明嫻不敬，那真的是自己不想活了。

  傅明嫻示意鵲之扶她起來走到廊下，眉頭緊皺的瞥著蓮青低頭氣氛的樣子，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蓮青的樣貌有些熟悉。

  “文竹給你留了飯，兩個時辰半分不許少，跪完自己去吃吧。”傅明嫻將湯婆子塞到了蓮青的手中，身影緩緩消失在廊下。

  “小姐……奴婢……”蓮青眼中的恨意還未來得及收回，看著傅明嫻給她的湯婆子愣在原地。

  走在青石小路上，鵲之扁著嘴，“小姐，這種人您還憐惜她做什麽？”

  “就會仗勢欺人，欺負您好說話！”

  傅明嫻搖了搖頭，“你當她的舉動沒有萬氏和傅二爺的授意嗎？萬氏雖然當著我的面是會替我說話的，但是實際裡蓮青若沒有授意如何敢如此大膽？”

  “我既然做到了殺雞儆猴，就沒有必要半分轉圜的余地都不留，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也叫人說不出話來，況且，蓮青畢竟除了言語上衝撞，暫時還沒有其他的事情傷害到我們，把她解決了不難，要是萬氏再重新派人來，恐怕就不這麽輕易的應付了。”

  “而且，我現在還不能做的太過分，容易被察覺。”

  傅明嫻眉目低垂，“這院子中的下人都是萬氏安排進來的眼線，蓮青在明，你又如何知道有誰在暗處，你以為那個文竹還有艾青之類的又都是好相與的？咱們且看著吧。”

  “原來是這樣。”鵲之似懂非懂的點著頭，“那小姐……我們，我們要在這裡待到什麽時候？鵲之……鵲之想回家，還是家裡好，在這裡都不敢隨便笑了。”

  鵲之哪點都好，就是涉世未深，對這大宅中的醃臢手段不熟悉。

  這深宅大院哪裡都好，唯獨沒有人性，人活著要是沒了人性還能是人嗎？

  傅明嫻低著頭，緩慢但卻堅定的自己朝前挪動腳步，“等！”

  等到傅國公府其他的人注意到自己，等著傅鈺想要用自己去討好汪延的心思被其他人知道，等到那些心思各異的人來找自己。

  當然，在等的時候，她也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能在機會找上門來的時候利用他們的私心讓傅國公府內鬥。

  不過傅明嫻卻是不急的，臘日已經過去兩日，細算下來小年也只剩下了不到半月的時間，汪延正在迅速的撤走自己的勢力，傅國公府岌岌可危，一旦被人找到了機會，朝中觀望著的人也會趁機橫插一腳。

  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數。

  前世她在督主府上，雖無心打聽朝堂政局，卻總是能聽到一點風聲的，傅國公府就好一棵參天大樹，根基深，難以撼動，可是時間久了，總會遭到蟲蟻的侵蝕，那些腐朽越積越深，到最後只能是強撐著表面風光，甚至隨便一陣風就能將這棵大樹吹倒，聽說好像還有一件把柄被人捏著。

  所以傅鈺才會急著不擇手段，有病亂投醫。

  這裡染著趙秦氏的鮮血，又讓她重病纏身，死的淒慘，那些曾經踐踏過她的人卻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憑什麽呢？

  等吧，如今她身體康健，看誰能耗得過誰。

  “鵲之，有件事情得需要你去跑一趟，記住，不要被旁人看到了。”傅明嫻突然皺眉開口，更是面容嚴肅。

  “小姐您說。”

  傅明嫻示意鵲之附耳過來，低聲在她耳邊呢喃，“你的去幫我找一個人……”

  ——

  北風吹過，漆黑的夜空星光微弱，似乎是又要下雪的征兆。

  傅明嫻正依靠在鏤空雕花的窗邊望著窗外盛開著的紅梅，不知不覺的，竟然出了神，房門驟然被打開，夾雜著幾分風雪。

  鵲之探頭探腦的過來，隨後她的身後跟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姐，人帶來了，奴婢幫您在外面守著，這會兒正好蓮青被罰了跪，文竹也在廚房幫忙周旋著呢。”

  綠靈的身量似乎比從前長高了不少，記得她剛帶她到府上的時候，她還瘦瘦小小可憐的不成樣子。

  都知道傅明遠懦弱，做不出什麽大事來，他的生母盧氏就更不用說了，丫鬟出身，眼皮子淺上，教出來的東西也都上不得台面，傅明遠默默無能，傅大爺礙於面子和流言也算不曾苛責。

  傅周氏做主給傅明遠娶了妻，又納了兩房姨娘，嫡妻徐氏母家雖是吏部尚書徐元道，可惜卻是庶出，性格和傅明遠真是有夫妻相，姨娘是原先伺候傅明遠的丫鬟，提拔上來的。

  徐氏過門後隻生了個女兒，倒是兩個姨娘先後誕下兒子，可惜兒子年紀尚幼，還不成氣候。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傅明嫻真的很想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