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通知了何夫人,怕是過會兒便能入府了。”
“多留了你這麽多時日,也該是讓你回家團圓的時候了,見面的安排商量好之後便讓許嬤嬤傳信給你,正好年節左右清涼寺的人不會少,男女之妨不會太嚴。”
傅周氏眼中含著笑意,傅明嫻這些日子在府中的所作所為她心中有數,只不過不想再插手而已。
孩子心裡有恨,總不能讓她連發泄的機會都沒有。
當初傅周氏就是因為錯誤的插手了晚輩的事情,才會讓自己終生遺憾。
“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要緊的。”傅周氏示意傅明嫻上前,帶著繭子的雙手將傅明嫻的手拉在了懷中,親昵的撫摸著。
不等傅明嫻開口,外面許嬤嬤的聲音已經響起,“傅夫人已經請來了,就在外面。”
“走吧。”
“你先去和鵲之收拾東西,我同你母親閑聊一會兒等你們。”傅周氏淡笑著看著已經走到門前的何知秀,“夫人便在我這裡稍作片刻。”
鵲之驚喜的點頭,歡脫的跑了回去。
“等著年後我再來看您。”傅明嫻到覺得沒什麽,她也的確很想念何氏和傅家了。
許嬤嬤幫忙監督,鵲之做的也賣力,不一會兒東西便被收拾好了,傅明嫻也是心急的趕了回去,正好遇到了剛出門的何知秀。
“母親?”
卻突然瞧見了何知秀微紅的眼眶,顯然是剛剛哭過的樣子,傅明嫻緊張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眼睛不小心被風吹進了雪。”
傅明嫻輕輕的吹了吹,有些撒嬌般的說道,“我好想您啊。”
何知秀無奈的笑了笑,“娘也是。”
許嬤嬤一旁適當的提醒著,“老夫人說你不用去和她道別了。”
“小姐,新年快樂。”許嬤嬤想了想,補充著說道。
“新年快樂。”
傅明嫻腳步一怔,目光複雜的望著傅周氏的院子,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從被傅鈺強行帶來傅國公府的那一刻就在不停的想著,如何能毫發無損的抽身離開。
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竟有些不舍了。
傅明嫻鼻尖微酸,看著許嬤嬤進了門,又將傅周氏的門關上,“走吧母親。”
——
雪後初晴,白雪皚皚,道路兩旁的房屋磚瓦上積滿了碎雪,陣陣北風吹過空中不時有些雪花飄落。
馬車一路上搖搖晃晃,傅明嫻始終心神不寧的望著車窗外面,看著車軸壓在道路上積雪的痕跡,看著傅國公府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眼前。
當初被傅二爺威脅著回來的時候,傅明嫻很想逃避,如今她要走了,心中卻好像有什麽牽絆一般。
傅周氏也不知道同何知秀說了什麽,何知秀這會兒也沒有開口的意思,至於鵲之,見兩位主子都未說話她便只能拉著紅素在一旁默默的坐著。
氣氛靜謐的可怕,一路如此,沒由來的叫人覺得壓抑。
好在傅國公府和傅家相隔不是太遠,繞過了幾條巷口和街道,便是楊柳胡同了。
傅明元正在門口等著她們。
對於他這種妹控來說,小半個月沒見到傅明嫻真的擔心的很。
聽說妹妹要回來了,他恨不得和何知秀一起去接傅明嫻,還是被攔著這才作罷,這會老早等在門外,一見到馬車停下便迎了上去。
“母親您慢一些。”傅明元將何知秀扶了下去,便興致盎然的看著傅明嫻,“阿衡你回來了。”
飄遠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傅明嫻如釋重負的朝著傅明元眨了眨眼睛,“可不是。”
“這段時間哥哥有沒有好好讀書!”
傅明元拍著胸脯,“你哥哥我還是很有天賦的!”
“陸老師便這麽誇過我。”
“你快些下來,這外面怪冷的,我們進屋裡暖和著說。”
傅明元神秘的看著傅明嫻,噓聲道,“你不知道,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擔心的你要命。”
“聽說你要我幫忙調查,都是父親親自去做的,這會兒也是從國子監趕了回來,正在屋裡面坐著呢!”
傅明元扁扁嘴,“恐怕是要發些脾氣,訓斥你一頓,但是不痛不癢的,你就把耳朵閉上,當做沒聽到好了!”
傅明元已經被訓練的出了經驗了。
“我當然知道了。”傅明嫻故作輕松的笑了笑,看著讓人溫暖的傅家,隻覺得莫名安心不少。
母子三人穿過抄手遊廊到了內室,傅家桓果然板著臉的坐在主位,緋色官服尚且穿在身上,俊朗的五官帶著幾分風塵仆仆,雖然傅家桓平時很嚴肅,但是依舊不耽誤他對兒女的疼愛。
老天真的很厚待傅明嫻,可以讓她重生回到這般人人羨慕的家庭之中。
傅明元推了推傅明嫻,示意她先開口請安。
傅明嫻走上前,躬身道,“父親,女兒有錯,不該擅自做主的。”
“讓父親擔心了。”
傅明嫻臉頰被北風吹得有些緋紅,身上穿著絳紅色繡花襖裙,半個月的時間身形消瘦了許多,規規矩矩的認錯,看著可憐的讓人疼在心坎。
傅家桓的怒氣早已經在見到女兒的那瞬間消失大半。
何知秀在一旁叫了一聲傅家桓,傅明元也笑嘻嘻的開口,“父親,好在妹妹和咱們都沒事,您也別生氣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呢!生氣不好!”
傅家桓呵斥了傅明元一聲,傅明元哀怨的看著妹妹,很明顯,自己又成了出氣包了。
傅家桓看著頷首低頭的傅明嫻,若真的要論情緒,恐怕是擔心要比氣憤多得多,他讀了那麽多年的書,骨子裡又有些封建迂腐,總覺得女孩子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更不能太過膽大妄為。
傅國公府那是什麽地方,傅祁和傅鈺在朝為官的為人他又不是不曾聽過,在聽到妻女被帶走的時候,傅家桓恨不得不顧一切衝了進去,張嬤嬤死死的攔著,他還是在看了傅明嫻留下來的書信才生生忍住沒有輕舉妄動。
雖然他們之間有著遠親的關系,但是畢竟之前不曾接觸過,官位又如何,他在國子監待了那麽久是很在乎,但他不想用自己親人的安危來冒險。
能一家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