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白澤溫柔而慈悲，沒有人會懷疑到他頭上。

  “千年前，我曾暗中相助天罰者覺醒。”白澤悠然說道，“夜影寒，最後卻被你給破壞了。本來我已經放棄了再讓天罰者現世，在重新見到靈紗姑娘之後，我確實也沒有動過任何念頭，隻想讓你們安寧度日。”

  沈夜冷聲道：“那麽，最後是什麽讓你改變了想法。”

  白澤深深的望了沈夜一眼，“九界的運行已經脫離了軌道，需要天罰者來矯正。而這一切都起源於你……夜影寒，事已至此，隻好犧牲你的愛情，來令天下回歸正途。”

  “犧牲我的愛情？你犧牲的，是小靈紗的靈魂！”

  白澤歎道：“她原本就跟普通女子不一樣……能與你一同擁有春夏秋冬的回憶，或許已足夠。”

  “怎麽會足夠？！”

  沈夜怒吼，因憤怒和痛苦，如美酒般清醇的嗓音亦變得沙啞。

  他向來雲淡風輕，不管碰見什麽事，都隻一笑置之。

  第一次，他如此失態。

  “我還要帶她去看天蘭鎮千年一度的漫天燈火，去莘溪島聽人魚高歌，在相思谷的小屋裡閑看花開花落……”

  沐靈紗聽見這句話。

  墨黑如深海的瞳眸中，逐漸漾起溫柔期待的漣漪，仿佛在做一場最美好的夢。

  她的夢，卻是很快就被打碎。

  白澤長嘯一聲，沐靈紗的腦中霎時響起天啟之鈴音清響，抹消所有身為人類女子的思緒。

  在白澤的引導下，沐靈紗緩緩轉過身去。

  “小靈紗，回到我身邊來。”

  沈夜衝沐靈紗伸出手，數滴嫣紅的血液如紅薔薇在他的指尖綻放，飄零花瓣隨風而落，墜入層層雲霧之中。

  他身受重傷，沒有能力再強行把沐靈紗帶回來。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沐靈紗像以往那般對他抿唇一笑，似千山萬樹的茉莉花在那一瞬間驀然盛開。

  沐靈紗怔怔的看著沈夜，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亦無法給他回應。

  腦海中的神音清響，在敦促著她履行自己身為天罰者的職責。

  瞄準眼前的目標。

  一個是上仙。

  一個是……修羅。

  按照她被設定的程序，首要的抹殺目標應該是修羅。

  超脫於天地，無拘無束的種族，不能容許他們的存在。

  沐靈紗揚起神寂，劍尖對準了沈夜的胸膛。

  “夜影寒……”天罰者一如既往的開口，訴說著目標的罪孽，“兩千九百五十六歲，在修羅中尚算是十分年輕……降生不久之後，即崛起為修羅夜域的第一位帝尊，以強大到近乎無限的實力碾壓所有修羅，直至九界，再無敵手……於一千余歲，臻入了血化的境界。”

  沐靈紗頓了一頓。

  沈夜默默聽著她的話語，一語不發。

  “血化後喪失理性，親手殺死自己的雙生弟弟。”沐靈紗繼續說道，“隨後離開修羅夜域，前往人界，並在人界……”

  她停止了下來，微微蹙起眉頭。

  與她自身記憶相重合的部分，卻是讀取不出來了。

  “在人界遇見了你。”沈夜輕聲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