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多的小霆琛，講話雖然還是口齒不清，但是幾乎可以和大人正常交流了。

  因為受教育影響，他的思想，也比較前衛，懂的事多。

  “所以，爹地和媽咪才要陪著向晚阿姨。”

  聽聞，小霆琛拉耷著張小臉，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其實今天發燒，也並非真有那麽難受，只不過，一覺醒來沒有見到顧眠眠和陸涼城耍了小性子。

  他圓鼓鼓的眼睛朝下望去，長而翹卷的睫毛刷下兩片濃密的陰影，像是沉思和猶豫了好久才緩緩抬起頭，“那爹地不管霆琛了，陪向晚阿姨，向晚阿姨有小寶寶，要照顧好妹妹。”

  無疑。

  當他說出這話時，陸涼城心裡是暖的。

  這也是，他為什麽喜歡小霆琛的原因。

  雖然，有的時候，他會哭鬧，也會因為顧眠眠陪他的時間多而爭風吃醋，但是，該懂事的時候，他還是會懂事。

  陸涼城抬手，乾淨的手指落在他額頭上，試探他的溫度。

  不算高燒，但，也是很燙。

  “晚點再過去，你先聽話，乖乖把藥吃了。”

  小霆琛點了下頭。

  這會，顧眠眠也把藥弄好了。

  “媽咪，霆琛自己可以吃。”

  他伸手過去，用手指沾了點藥放進嘴邊，一瞬間，小臉皺成包子。

  因為還小，只能把藥磨成粉沫，是蠻苦的。

  小霆琛皺著臉，但也知道，藥不能吐，一定要乖乖吃下去。

  他自我安慰自己，“喝藥藥才能快點好起來，不苦，一點也不苦。”

  顧眠眠將溫水遞送他嘴邊，藥同水一並喂進他嘴裡。

  一瞬間，他滿嘴都沾上了。

  原以為，他會哭鬧不喝，卻是沒想到，他咯的一聲笑了，指著鏡子面前的自己，“媽咪你看。”

  像隻小花貓一樣。

  嘴邊長出的幾顆小牙齒也被藥沫給覆蓋了，別說別人，他自己看著都覺得很滑稽。

  “小霆琛真乖。”

  “苦也要喝，這樣才能長高高，保護妹妹。”

  一直以來，小霆琛都想，陸涼城和顧眠眠給他生一個妹妹。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每次小念兮過來的時候，他總會很開心。

  孩子會比較孤寂，更多時候，會想著，有多一些人群陪著他們。

  “來，爹地幫你把嘴擦一擦。”

  “霆琛自己擦。”

  他抽了一張紙，小心翼翼的擦著，邊發出笑聲。

  這個時候，顧眠眠和陸涼城的心又何嘗不是暖的？

  事實上，小霆琛帶給他們的，有很多很多的快樂。

  吃完藥不久後，陸涼城陪小霆琛玩了一會，他累的睡下了。

  醫院那一邊，沈少庭還在進行手術中。

  顧眠眠和陸涼城吃了午飯，順便給慕向晚他們帶了午餐過去。

  等不到醫生宣布手術成功的消息，慕向晚整個人看起來精神還是很差，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換做以前，他們肯定不會強迫她，但是現在不同，她肚子裡懷有身孕，不能夠折騰自己的身體。

  慕向晚自己也清楚，也答應過沈少庭，不管怎麽樣，她都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寶寶。

  動手術這期間，遲牧就出來過一次。

  手術進行的究竟理不理想，他沒有說。

  原本說好五個小時左右，可一分一秒過去，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手術室的燈還沒熄滅。

  大家守在長廊裡，心裡多少有些焦慮。

  不光是慕向晚，陸涼城他們心裡也有一樣的感受。

  畢竟，沈少庭和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出了事，心裡總會懷有遺憾。

  “晚晚姐。”

  看著樣子越發憔悴虛弱的慕向晚，顧眠眠上前一步安慰她，“要不然，你先休息一會，如果沈哥哥出來了，我們再叫醒你吧。”

  現在一直這樣等下去，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雖然他們內心裡一直都堅定著手術一定會成功，可是，不管怎麽樣，都要做出最壞的打算，萬一出現意外，她難以接受怎麽辦？

  “不用了眠眠。”慕向晚搖了搖頭，“等少庭醒來，我再去休息吧，我沒關系的。”

  她的態度很堅決。

  這一等，又是三個小時，天已經黑了，臨進晚上八點鍾。

  在這期間，慕向晚感覺，自己像是渡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腦海裡浮現出，有太多太多過往的回憶了。

  雖然，從一開始，慕家和沈家，就是一場誤會。

  他想盡辦法算計她，傷害她，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年。

  可是比起自己，慕向晚還是更心疼沈少庭。

  因為他所承受的，比遠她多很多很多。

  如果可以，她多麽希望，能進手術室去陪著他。

  至少，在他害怕，恐懼的時候，她能夠給他力量。

  終於——

  在準備十二點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了。

  慕向晚率先站起身，因為坐的太久，她的身體幾乎已經麻木掉了，激動的差點摔倒，是顧景七扶住了她才沒有倒下。

  出來時，遲牧先是看了一眼慕向晚，爾後才摘下了口罩。

  “怎麽樣了？”

  摘下帶血的手套扔在一邊，遲牧緩緩出身，“向晚，你可能要做好準備。”

  這一句話，讓大家都沉默了。

  慕向晚的眸光順著手術室的方向望去，哽咽的聲音卡在喉嚨裡，“手術是失敗了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當問出這句話時，聲音會那麽的平靜。

  “少庭腦部的血塊一直在擴散，而且位於左腦的距離太近，加上他之前一直躲著我們沒有接受治療，今天的這場手術並不順利，我們發現塗除血塊以後直接影響到了他的視網膜，有可能，他會失明一陣，但具體情況，還要看明天的手術順不順利。”

  失明。

  慕向晚被句話震的整個人往後顫退了一步。

  “對不起向晚。”

  她猛地搖頭，“這個症狀，他之前有和我說過，我原以為，手術會進行的很順利，可是沒想到……那少庭他，以後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嗎？他還記得我，記得寶寶嗎？”

  遲牧臉色凝重，“少庭目前還陷入昏迷當中，能不能醒過來，暫時還不知道，也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向晚，我答應你，不管怎麽樣，都會盡力，少庭是我們的兄弟，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