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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22.第22章 籠中囚鳥(3)
  王蘊事先和李舒白打了招呼,於是在夔王府出面後,仙遊寺那天早早便清了場,就連小沙彌無事都不得出自己的禪房。到申時左右,寺內已經完全沒有了閑雜人等。

  黃梓瑕、素綺還有王蘊府中的十來個丫頭一起陪她上香。

  仙遊寺廣闊非常,依山而建。山腳的前殿是笑臉迎人彌勒佛,後面又供奉韋陀尊者,主殿在山腰,供奉如來、文殊與普賢。又有西方阿彌陀佛同大勢至菩薩、觀世音菩薩。東方有藥師佛與日光菩薩、月光菩薩,另有十八羅漢,同時建有五百羅漢殿。

  她們到廟中見佛燒香,依次跪拜,等拜完山腰的主殿,素綺和那幾個丫頭已經疲累了,眼看後殿還在山頂處,個個都癱軟了。

  素綺說:“我是真的不行了,反正今日寺中無人,楊崇古你陪著王妃上去吧。”

  黃梓瑕便應了,她與王若兩人沿著台階而上,手中拈著香,一路爬山上去。

  青石台階上長了點點青苔,兩人注意看著腳下。寺內一片寂寥,只聽到偶爾一聲小鳥的啼鳴,天空中有一隻雪白小鳥飛掠而過。

  那隻白鳥掠過天空,投入面前的峰巒山林之內。順著鳥飛翔的軌跡,她們的目光投向面前的後殿,然後,突如其來的,她們就看見了站在後殿門前的那個男人。

  他出現得如此突兀,就仿佛他是那隻白色小鳥幻化而成的一般,無聲無息就出現了。

  王若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黃梓瑕輕輕一拉她的衣袖,說:“王公子和府上眾侍衛都在呢,放心吧。”

  王若嗯了一聲,兩人走上最後十來級台階,來到後殿門口,朝裡面舉香叩拜。後殿供奉的自然是燃燈上古佛,佛前供奉著香花寶燭,青煙嫋嫋間連寶幢都顯得恍惚。

  王若跪在佛前,喃喃祝禱,黃梓瑕回頭看那個男人,見他一直站在門外,外面是淡青的遠山,天青的碧空,而他穿著一身青色衣衫,就如要融化在背景中一般,顯得飄忽渺遠。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在看他,回頭望著香煙繚繞中的她,唇角忽然揚起,露出一個笑容。他五官眉眼本平淡,只是個普通清秀樣貌的男人,但這一笑卻顯得溫潤平和,有一種遠空微嵐的柔和氣息,令黃梓瑕在這一刹那忽然覺得有點熟悉的感覺。

  黃梓瑕微微一低頭,算是回敬他的致意,目光下垂時,卻發現他手中提著一隻鳥籠。剛剛她們看見的那隻鳥,顏色雪白,就站在籠子中間。那隻鳥似乎頗通人性,看見她目光看來,便啾啾叫著,在籠中跳了幾下,顯得極其活潑。

  王若也祝禱完了,站起來轉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隻小鳥。

  空無一人的大殿內外,只有他們三個人。那男人提起鳥籠,微微西斜的陽光將他的背影投向殿內,籠罩住了她們。就像一隻暗夜的巨大蝙蝠,正在伸展自己的翅翼一般。

  他溫和笑著,問她們:“這隻小鳥怎麽樣?”

  “是你養的嗎?看起來很乖巧。”王若好奇地看著它。

  小鳥仿佛也聽得懂她的讚揚,在鳥籠中跳得更歡了,仿佛一刻都不願意停下似的。

  “是啊,很乖巧,就算我打開鳥籠,它出去飛到山林裡,但只要聽到我的嘯聲,就能立即飛回來。”他說著,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撫摸小鳥的頭,小鳥親昵地靠著他的手指摩挲自己的小腦袋。

  黃梓瑕帶著王若往外面走,並不想多生事端。但在走過那人身邊的時候,卻聽到他說:“畢竟,無論現在是怎麽樣,但以前曾經做過的一切,經歷過的一切,都會深深烙印在心上,就算瞞過了所有人,也瞞不過自己。”

  黃梓瑕感覺到王若的身體微微一僵,腳步停頓住了。

  “——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繩索的脖子上,想要逃得越遠,其實只會勒得更緊。”那個男人明明看到了王若的反應,卻隻笑道,“我說的,是這隻小鳥。”

  黃梓瑕回身看著他,問:“足下是否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竟這樣隨意搭話。”

  “我自然知道。”那個男人聲音平淡,帶著一種微笑的從容,“如果不出意外,十日內她將成為夔王妃。”

  “既然如此,請不要驚擾貴人,以免多生事端。”

  “倒不是要驚擾貴人,我只是想要給王妃看點好玩的東西。”他慢慢走近,俯身向她們鞠了一躬,袖子在那個鳥籠上一拂而過,便將鳥籠放在她們面前,然後抬頭對她們笑道:“雕蟲小技,僅博王妃一笑。”

  隻這麽一刹那,鳥籠中那隻剛剛還在歡欣跳躍的小鳥已經不見了。放在她們面前的,是四十八根精細紫竹削成的鳥籠,空蕩蕩地站在那裡。

  王若神情驚異,不知所措地望著黃梓瑕。黃梓瑕則直視那個男人,默不作聲。

  “請王妃這幾天務必要謹慎小心,否則的話,難免也像這籠中鳥一樣,即使籠子織得再密,也會瞬間消失。”那個男人向她們微微一笑,轉身向殿內走去,她們只聽到他放聲長吟:“身為籠中鳥,一瞬化無影。富貴皆浮雲,大夢不知醒!”

  夕陽下,禪鍾遠遠傳來,僧人們正在晚課,梵歌吟唱聲和夕陽斜暉一起籠罩在她們身上。地上的鳥籠和她們的身影,都被夕陽拉得長長的,落在深深的大殿內。

  黃梓瑕轉身快步走到殿內一看,已經空無一人。她回頭看見王若的臉,慘白如枯敗的落花。

  “妹妹,你怎麽和楊崇古站在這裡不動?”

  身後有人在叫她們。是在山下等候她們的王蘊,因見她們許久沒回來,便親自走上來找她們。

  他順著台階而上,絲緞白衣在風中微動,越發襯得他整個身影皎潔出塵,如同清空之雲。

  他見地上多了一個空鳥籠,便問:“怎麽有人把這種東西放在這裡?”

  黃梓瑕看向王若,他看見王若的神情,才覺出不對勁,趕緊問:“妹妹這是怎麽了?”

  “哥……哥哥。”王若聲音顫抖,抬頭看著他,眼中含著驚懼的淚。

  王蘊微微皺眉,問:“出什麽事了?”

  “剛剛……有一個奇怪的男人,他,他說……”王若的聲音顫抖凌亂,不成語調。

  黃梓瑕便接過話題,說:“就在公子上來之前,有個男人手提鳥籠出現在這裡,他不知動了什麽手腳,讓籠中小鳥消失了,並說王妃或許也會如籠中鳥一樣憑空消失。”

  “男人?”王蘊愕然回顧四周,“之前早已清理過寺中人,自你們進去後,我同王府調集來的士兵又一直就在下面,按理寺中應該不可能有旁人出現的,怎麽會有男人混進來?”

  “那個人一定還沒有逃出去,就在仙遊寺內,哥哥派人搜查一下就能找到的。”王若顫聲說。

  王蘊點頭,見她嚇成這樣,便安慰說:“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隨口說幾句,怎麽就當真了?放心吧,我們琅琊王家的女兒,夔王府的王妃,怎麽可能會出事?你別信這種胡言妄語。”

  “嗯。”她含淚點頭,又怯怯地說,“也許,也許是我思慮太過了,隨著婚期將近,我總覺得自己寢食難安,我……”

  王蘊了然地點頭,微笑道:“我知道,聽說女子出嫁前往往都會有這樣的思慮。雖然我不太懂,但或許是對此後一生命運的改變而覺得焦慮吧。”

  王若微微點頭,輕輕咬住自己的下唇。

  “傻妹妹,夔王這麽好的人,你還怕自己將來會不幸福嗎?”王蘊說著,示意她安心回府,說,“走吧,別信那種無稽之談。”

  王若低頭跟著王蘊下台階,走向山腰的大雄寶殿。黃梓瑕在她身後一個台階的距離,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崇古。”

  “在。”她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最近真的,好像很焦慮很緊張的樣子?”她不安地問。

  黃梓瑕想了想,說:“王妃是太在乎王爺了,所以越發緊張了。若不是您在意,怎麽會這樣?”

  王若扁了扁嘴,用淚眼看著她,低聲說:“或許吧。”

  僧人們的晚課還在繼續,晚鍾梵唱縈繞在她們的身邊。黃梓瑕聽著那些佛偈,忽然想起外祖母曾經念過的那一句——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她在心裡默念著,轉頭望著王若低垂的面容,心想,她是不是真的為了愛李舒白,所以才會這樣呢?

  王蘊是個十分縝密的人,他與王府護衛隊長徐志威商議了一下,立即將士兵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前往各個大殿、禪房及寺中角落搜尋,另一部分前去調查寺中僧人。然而事發時所有人都在做晚課,寺中僧人無一缺少,全部都聚集在大殿之中,無人有可能出現在後面的燃燈古佛殿中。

  到天色昏暗時,到各處搜尋的小分隊也一一回復,他們將寺內分割成五十塊范圍,十人一隊進行細細搜尋,就算有隻虱子躲在寺廟內,也定會在這樣反覆的梳篦中被找出來——然而沒有,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寺廟內除了跟著王若過來的黃梓瑕和素綺,就是王家的丫頭和仆婦,除此之外,再無別人。

  唯一算得上有所發現的,是在燃燈古佛殿內,有人發現了一枚放在佛前的生鏽箭簇。

  那箭簇上,刻著依稀可辨的四個字,大唐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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