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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95.第95章 豆蔻韶華(3)
  “薦福寺雖然有錢,但也是在一個月前才湊齊了各種蠟送過來。你們可知道,要做那麽大一對巨燭,需要多大的精力?尤其是前月,我女兒……被我趕出了家門,一直幫我打下手的夥計張延也病倒了,我一個人搭著架子做蠟燭,通宵趕工,就沒有離開過——你問問左鄰右舍,一整夜我都在弄東西,可曾離開過麽?”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鍋裡的金漆已經熬好,便用刷子蘸著,慢慢順著喜燭上浮凸的龍鳳和祥雲圖案上色,再也不看他們了。

  黃梓瑕又問:“關於魏喜敏的死,您老覺得……”

  “好啊,我巴不得他死啊!”他毫不掩飾地說道,“狗仗人勢的閹人,早死早好!可惜那天降霹靂毀了老頭兒一世英名,害得我那隻蠟燭炸了!”

  “你看這老頭兒……有嫌疑不?”

  周子秦看著悶聲不語往前走的黃梓瑕,小心翼翼地問。

  黃梓瑕皺起眉頭,邊走邊說:“不知道,還要問問再說。”

  到呂家所在的豐邑坊,正是申時剛過。一群婦人正在水井口的樹蔭下一邊搗衣一邊說著家長裡短。

  黃梓瑕過去向眾人行禮,一邊詢問:“請問各位娘子,呂至元呂老丈家裡怎麽走?”

  幾個婦人抬手一指旁邊一個牆頭爬滿藤蔓的院落:“喏,那裡就是呂家了,不過呂老頭兒白天都在西市店裡,現在他家裡沒人。”

  “那……晚上他回家嗎?”

  “晚上當然回家了,哎喲,我們和他做了鄰居的,有時候也真是厭煩他。尤其是這一個月來啊,這老頭兒天天沒日沒夜弄那個蠟燭,那些銅模子、鐵釺子的,天天晚上吵得人睡不著。”

  另一個婦人接口道:“可不是麽,薦福寺法會前一天,你還記得不?半夜把隔壁劉屠夫吵醒了,隔牆罵了他半宿,呂老頭兒硬是不吭聲,叮叮當當繼續弄他的蠟燭,劉屠夫說恨不得拿把斧頭把他家門給劈了!”

  黃梓瑕又問:“那他女兒滴翠現在……”

  “滴翠啊?不知道……”那婦人臉上堆滿同情神色,說,“唉,這麽好一個姑娘,水靈靈的,我們坊內喜歡她的小夥兒不少呢,可誰知就這麽給毀了。”

  “可不是嘛,依我說,那雷要劈,也該劈死那個叫孫癩子的,怎麽劈到人家公主府的宦官了?”

  “別是雷打偏了吧?”

  “說不定是那個孫癩子壓根兒就不敢出門呢?”

  “哎,你們還記得上個月的事情不?滴翠藏著蠟扡兒要去和孫癩子拚命的事情。”

  “誰不記得啊!那呂老頭兒真是狼心狗肺!收了人家的銀子,立馬把蠟扡兒奪下,一巴掌就把滴翠給扇到地上去了!你說也奇怪,聽說那個孫癩子病了好多年沒錢醫,哪來這麽多錢給老頭兒?”

  “滴翠命苦啊!生下來就沒娘,臨了還遇上這一點事情……”有容易動情的大娘撩起圍裙開始擦自己的眼淚了,“早點去地下見她娘,也是好事,別在這世上受罪了。”

  看來,公主府的措施做得很好,民眾們根本就不知道,滴翠的慘劇當中,還有個魏喜敏橫插一腳。

  黃梓瑕與周子秦離開了豐邑坊,周子秦見她神思恍惚,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似的不得力,他有點擔心,抬手扶了扶她的肩膀,問:“崇古,你怎麽了?”

  “將心比心……我覺得……好可怕。”黃梓瑕喃喃說著,不由自主地蹲下去,覺得自己胸口湧上陣陣惡心。

  她蹲著,手扶在旁邊樹上,只能用力地呼吸著,將自己心口的那團抑鬱給一點點壓下去。

  周子秦不明白楊崇古身為宦官,對一個少女的悲劇有什麽好將心比心的,蹲在她旁邊疑惑地看了半天,見她蒼白的臉色漸漸褪去,才小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想我可能是太累了。”她靠在樹乾上,勉強解釋道,“公主交代的這個案件,好像不簡單。”

  “就是啊,最好的解釋就是巧合,可公主偏偏一定要我們去尋找凶手。”周子秦說著,又關切地問,“我送你回夔王府去?”

  “不……我想先去張行英那裡,看一看……阿荻。”

  “好啊,不過……”周子秦小心翼翼地問,“你肚子餓不餓?先別去找阿荻了,我給你去買一點吧,你要吃什麽?”

  黃梓瑕無奈地瞧了他一眼:“我想,阿荻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滴翠。”

  周子秦跳了起來,嘴巴張得老大,但眼睛張得幾乎比嘴巴還大:“什麽?為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滴翠離家尋死的時間,與張二哥在山道上救下阿荻的時間差不多;阿荻不肯見人,每天躲在張家院子中,而且還在半夜偷偷哭泣……”黃梓瑕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說,“十分明顯,不是嗎?”

  周子秦繼續瞠目結舌,許久,才用力搖頭:“我不信!阿荻……和張二哥這麽好,怎麽可能遇到這麽慘的事情!”

  黃梓瑕用力地呼吸著,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腳下。

  樹蔭下的泥土上,幾隻螞蟻正在匆匆忙忙地尋找著方向,圍繞著她的足尖爬來爬去。

  她堵住了螞蟻歸家的路。

  黃梓瑕慢慢地將自己的腳移開,看到欣喜地湧出蟻穴的螞蟻們,看到興奮地回家的螞蟻,也看到被自己在不覺察時踩死的螞蟻,無聲無息間粉身碎骨。

  天地無情,巨大的力量席卷一切,看不見的手推動著每個人的命運,身不由己向前。或許背後主宰他們一切的那種力量,亦是身不由己,或許他們亦不知道,自己有時一個小小的舉動,對於別人來說,是滅頂之災。

  她抬起腳,走到旁邊的石板路上。

  周子秦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輕聲叫她:“崇古……”

  她慢慢抬頭看他:“什麽?”

  “哦……”他不太肯定地看著她平靜如常的面容,遲疑地說,“沒什麽……剛剛一瞬間,我還以為你哭了。”

  黃梓瑕仰頭看天,說:“走吧。”

  “去哪兒?”

  “張行英家。”

  周子秦立即跟著她往前走:“那,崇古,我們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去?是協助大理寺破案,還是……”

  黃梓瑕沉吟片刻,說:“不,只是張行英的朋友。”

  黃梓瑕和周子秦拎著兩斤乾果,沿著張行英家院子外的木槿花籬,走到坊間的大槐樹下。她抬頭間看見張行英正從巷子口那一邊走來,心事重重的模樣,低頭一步一步慢慢走著。

  張行英身材偉岸,就算淪落到端瑞堂藥堂時,也是英氣逼人,可如今黃梓瑕看著他從那邊走來,卻是神思恍惚,他仿佛不是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是走在一條狹窄凹凸,不見盡頭的獨木橋上。

  “張二哥!”周子秦叫他。

  張行英這才抬頭,見是他們,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哦,是……是你們啊,怎麽今天有空上我這兒來了?”

  “前天聽你提起伯父身體不好,所以我們來探望一下。”周子秦把手裡那兩斤紅棗桂圓提起來塞到張行英懷裡,“給伯父帶的,幸好崇古細心提醒了我一下。”

  黃梓瑕趕緊表示:“沒辦法,我入夔王府日子較短,月銀還沒發,隻好厚著臉皮空手來了。”

  “哎呀,別這麽見外,你們能來我就最高興了!”張行英趕緊打斷她的話,臉上也顯露出笑容來,“對了,我正有好事要告訴你們呢,托你們的福,今天早上,京城防衛司已經正式送了公文過來,我明日就可以入隊了!”

  “太好了,真是恭喜你了!”周子秦搭著他的肩開心地大笑,“我就說吧!王蘊昨日果然被我們打得心服口服,估計他自己也知道,再不接收張二哥入司,對三位王爺都無法交代!”

  黃梓瑕也感到開心,覺得自己總算不再虧欠張行英了。她望著張行英臉上綻放的笑容,說道:“張二哥,真是恭喜你了!”

  張行英說道:“還是雙喜臨門呢,本來啊,我爹都臥床好幾個月不起了,但是他得知我能進京城防衛司,頓時精神大振,早上都可以下床了!他還給自己配了一副藥,說是心病已除,過幾日就能痊愈!”

  說著,他推開院門,帶著他們往裡面走:“你們來得巧,天氣這麽熱,阿荻說要做槐葉冷淘當點心,來,大家一起吃吧。”

  正說著,只聽到木屐輕響的聲音,原本站在院內的阿荻,見有客人來,早已經避到裡面去了。

  張行英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阿荻怕生人,別介意啊。”

  張行英進內拿了冷淘和碗筷,三人在葡萄架下坐下。

  周子秦看著大盆內碧綠清涼的冷淘,差點連自己的來意都忘記了。他接過張行英送來的碗先盛了一小碗,邊吃邊讚:“阿荻手藝真不錯,我真想天天來蹭飯吃!”

  “什麽時候來都可以,隨時歡迎!”張行英笑道。

  黃梓瑕吃了一口,問:“張二哥,你剛剛去哪裡了?我看你之前好像精神不太振作的樣子。”

  “唉……我大嫂娘家的弟弟,剛滿四歲,前日在薦福寺那一場混亂中走丟了,一家人急得不行到處找。幸好這世上還是好人多,早上聽說消息,有人把孩子送回家了,所以我過去看了看。”

  黃梓瑕詫異問:“你大嫂不是獨生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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