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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29.第129章 玉碎香消(3)
  黃梓瑕也知道,對方原本就是看公主的權勢,所以才願意娶一個侍女,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同昌公主身邊的侍女,只要消了奴籍,有舊主幫襯,那也是算是不錯的一條裙帶。而如今公主已死,一個侍女又怎麽能妄想對方信守承諾,前來迎娶她呢?如今垂珠前路何在,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黃梓瑕安慰她道:“我想官宦之家畢竟信守承諾,斷然不會因此而毀約的。”

  “多謝公公良言。”她說著,卻依舊是愁眉不展。

  傾碧在旁歎道:“若不是公公幫我們說話,恐怕如今我們都已隨公主而去了,能活命已是上天恩德,至於其他的,誰知道是否還有那福分呢……”

  傾碧畢竟年少無知,一句話說出來,黃梓瑕便看到垂珠和墜玉的臉色都越發暗淡,想必心頭壓著的大石上又多加了許多重量。

  落珮望著香爐中嫋嫋上升的青煙,茫然地說:“可是……可是我們有什麽辦法呢?公主做了那個夢之後,一直說潘淑妃要來取走她的九鸞釵,而九鸞釵……就那樣在嚴密守衛的庫房內不翼而飛了,你們說這不是咄咄怪事嗎?明明是公主親手鎖進去,又是我們幾個人親手將盒子放到箱子裡去,親手取出來的,怎麽就不翼而飛……最後,出現在平康坊,將公主刺死了呢?”

  傾碧又悲又怕,哭道:“落珮你別說了……別說了呀……”

  她們的聲音淹沒在周圍的誦經聲與哭泣聲之中,就像無聲無息消失在重鎖之中的九鸞釵般。

  黃梓瑕只能在心裡默然歎了口氣,再朝著她們行禮辭別,站起來走了出去。

  公主一死,公主府中一片大亂。

  相比之下,駙馬家中帶來的人,相對比較淡定。畢竟,他們是有地方可回去的人。

  所以,黃梓瑕到膳房時,廚娘菖蒲依然坐在那裡,制定著明日的膳食,只是臉上蒙了一層憂愁。

  “楊公公,”她看見黃梓瑕到來,自嘲地拍了拍手中的冊子,說,“無論如何,府裡這麽多人,總是要吃飯的,對不對?”

  黃梓瑕示意她繼續,然後在她對面坐下,說:“只是想請教您幾句話而已。”

  “公公請問。”她算盤打得劈啪響,俯頭一項項對照著冊子上的條目,緊抿著唇。

  “錢關索被大理寺關押起來了,姑姑知道嗎?”

  菖蒲的手停了一停,然後低聲說:“是,我知道。昨天晚上,他來找我打聽他女兒的事情,剛好被大理寺的人發現了,我是眼看著他被帶走的。”

  “聽說,他口口聲聲號稱自己的女兒在公主府,甚至還拿出了一個金蟾,但府中卻找不到他女兒的蹤跡。”黃梓瑕凝視著她,菖蒲臉上最細微的表情也逃不過她的目光,“我曾記得姑姑對我說過,錢老板的女兒,是垂珠。”

  菖蒲卻十分從容,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依舊不緊不慢地打著自己的算盤:“是啊,昨晚我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呢。原來垂珠並不是他的女兒,他女兒的手腕上,不是傷疤而是胎記,我一直都弄錯了。”

  黃梓瑕望著她,微微皺眉問:“原來是您弄錯了嗎?”

  “是啊,一開始因為錢老板說女兒手腕上有個印記。我發現垂珠的手上有個痕跡,以為就是她了,就提了一下這件事,至於後來垂珠有沒有約他見面,我卻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整日呆在膳房這邊,事情又忙,哪有時間過問這個。後來錢老板拿了零陵香來感謝我,我還在心裡想,果然是垂珠呢。”菖蒲說到這兒,終於歎了一口氣,將手按在算盤上,怔怔地說,“可他被大理寺抓住盤問的時候,卻說女兒的手上是一塊粉青色的胎記,結果查遍了整個公主府也沒查到,我後來悄悄問了垂珠,垂珠發誓說絕不是自己,公主身邊幾個侍女也都說垂珠絕沒有私下去見錢老板……你說這不是怪事嗎?到底錢老板有沒有找到女兒?他偷偷見的人是誰?難道真像大理寺說的,他根本就是假借尋找女兒,其實是與魏喜敏勾結,盜取公主府財物?”

  黃梓瑕細細觀察著她的表情,問:“所以,姑姑對與此事,毫不知情,毫無關系,對嗎?”

  “當然了!不然……難道楊公公懷疑我麽?”菖蒲按住自己的胸口,驚詫地看著她,有點惶急,“楊公公!公主住的地方我可從來沒去過!那什麽九鸞釵和金蟾我也從未見過啊!就連公主,我雖然是王府的,可畢竟是膳房的人,我難得見公主一面……”

  “是,我相信。我相信姑姑和此案毫無關系,我絕對相信姑姑您的清白。”黃梓瑕凝望著她,目光灼灼,仿佛能洞穿她的心口,“然而,我不相信的是,您說您不知道錢關索見的女兒是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菖蒲慌亂地叫了出來。

  黃梓瑕不言不語,隻玩味地看著她的反應。

  菖蒲在她這樣的神情面前,終於受不了,她跌坐在矮凳上,以手扶額,喃喃道:“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

  她臉上的表情不但有驚恐惶惑,還有那般堅定決絕,仿佛就算自己死了,就算粉身碎骨,她也要將這個秘密吞到肚子裡去。

  黃梓瑕知道自己大約無法撬開她的口,便輕歎一口氣,說道:“無所謂,我已經知道那個女兒是誰。”

  菖蒲看見她站起身,毫不遲疑地走出門口。她反倒忍不住了,站起來踉蹌地追到門口,扶著門框問:“你……你知道是誰?”

  “你說呢?”黃梓瑕回頭朝菖蒲笑一笑,夏日的陽光在她周身投下熾烈的光影,讓她的面容看起來略顯恍惚。

  而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帶著不容質疑的力量——

  “在這個公主府中,還能有誰?”

  黃梓瑕走出公主府,向著夔王府的馬車走去。

  她看見站在馬車前的兩個人,一個是皎然如玉樹臨風的夔王李舒白,而另一個,是粲然若明珠生暈的岐樂郡主。

  她的腳步不由得緩了一緩,在心裡揣測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走過去。

  走過去,打擾這兩個人之間這種氣氛,好不好呢?

  含笑仰望李舒白的岐樂郡主,雙頰淡淡暈紅,樹蔭下輕風徐來,掠起她的一絲兩絲鬢發,在凝望的雙眸邊如霧般縈繞,看起來,再動人不過。

  這個注定無法在世上活太久的郡主,再怎麽姣好的顏色,也很快就要褪卻了——所以,在她面前的李舒白,用了格外憐惜的目光望著她,那一直沉鬱的面容,此時也顯露出一絲溫柔來。

  黃梓瑕默然退後了兩步,在公主府照壁之後的陰涼中坐下。頭頂的石榴樹已經結出嬰兒拳頭大的果實,枝條被壓得太低,竟有一個掛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手輕輕握住一個,看著發了一會兒呆。

  岐樂郡主,還有同昌公主,這些身份高貴的女子,生長在世間最繁華錦繡的地方,就像一樹灼灼的花,開了落了,卻終究無法結出果實來。

  不幸的三個女子,華年早逝的同昌公主,幼年被生父賣掉的杏兒,還有承受了世間最大屈辱的滴翠。

  三個女子,有三個不同的父親。

  從小將天下最美好的一切捧到同昌公主面前的皇帝,就算遷怒殺了太醫,連坐數百人,終究救不回被九鸞釵刺死的女兒。

  在最艱難時將杏兒賣掉,並借此發家的錢關索,多年後終於尋得女兒蹤跡,卻沒聽到她叫自己一聲父親,就已身陷囹圄。

  做夢都想有個兒子,並且在女兒滴翠最淒慘時將她趕出家門的呂至元,寧可孤獨終老,也要守著賣女兒的錢過下去。

  死者也有三個人,身份各不相同。若說唯一的關聯,那就是——全都是加害呂滴翠的人。

  最令人費解的一個死者,是同昌公主。她雖然下令責罰滴翠,但並未成心讓滴翠遭此橫禍,更不是直接加害人。然而凶手卻一反前兩次嚴密的布局,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致公主於死地,看起來,倒像公主才是他最恨的人似的……

  她想著,不知不覺已經拔下那支玉簪,在自己坐的青石板上畫了起來。

  三個父親,三個女兒,駙馬,張行英,孫癩子,魏喜敏,豆蔻……

  有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問:“在畫什麽?”

  她抬頭看見在她面前微微俯身的李舒白。熾烈日光下,樹蔭微綠,籠罩在他們身上,他的面容在她面前不過咫尺,深潭般的目光讓她在瞬間覺得自己要淹沒在那種幽黑之中。

  她將簪子插回銀簪之中,勉強避開他的目光,低聲說:“剛剛看見你和岐樂郡主在說話,不敢過去打擾,所以就在這裡理一理案子的頭緒。”

  他看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說:“岐樂是來拜祭同昌的,我們湊巧遇到。”

  “郡主看來……氣色不錯,最近她身體應該還可以吧?”

  “不知道,或許同昌的死會讓她思及自身,更加難過吧。”他說著,漫不經心地抬手拈起一枚小小的石榴在眼前端詳,轉移了話題問,“你剛剛理出什麽頭緒了?”

  黃梓瑕頓了頓,才說:“我記得,公主的九鸞釵被盜的時候,王爺帶我去探病,在她的床前櫃子上,王爺曾經饒有興致地看著一個小瓷狗。”

  “是有這麽回事。”他松開手,任憑那顆石榴在他們面前緩緩搖動,“因為,我記得同昌六七歲時,曾經被一個打碎的瓷盤割破了手指。皇上因此下令說,同昌宮中不許再出現陶瓷的東西。直到她下嫁了韋保衡,入住公主府,她身邊也多是金銀器,可她身邊居然有個小瓷狗,而且那模樣似乎就是市場上隨處可見的東西——這種東西出現在富麗華美的公主府中,你不覺得奇怪嗎?”

  黃梓瑕默然點頭,又問:“我們是否可以拿過來看看?”

  他毫不遲疑地站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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