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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89.第89章 青梅余味(2)
  黃梓瑕深深垂首,以顫抖的聲音說道:“抱歉……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我的錯,請王公子捐棄我這不祥之人,另擇高門閨秀。黃梓瑕……來生再補虧欠您的一切。”

  “來生,我要一個虛無飄渺的來生幹什麽?”他一直溫柔的聲音,此刻終於帶上了冰冷的意味,“黃梓瑕,你無須再多說了。無論你身在何處,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即使死了,也依然是我的人!”

  他聲音冷峻,已經再沒有回寰余地。

  黃梓瑕心中知曉,她所有祈求,都只能落空了。然而她也沒有辦法,只能俯下身向他深深一拜,低聲說:“請恕黃梓瑕父母血仇在身,大仇未報,無法將兒女私情放在心上,望王公子諒解。”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卻聽得耳邊風聲,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

  是王蘊,他從她身後趕上,抓住她的手腕。

  她猝不及防,下意識地轉身看他,卻看見他一雙灼熱的眸子,緊盯著她。

  她心下一顫,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後背卻抵上了牆壁,讓她一步也無法再退。

  “那個人……你身為我的未婚妻,心心念念的,卻只有那個人嗎?”他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抵在牆上,竭力壓低聲音,卻依然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懣,日常總如春風般的那一張面容,也因為憤恨,如轉化成了暴風雨,那目光深深刺入她的心口,如同正被疾風驟雨抽打,讓她在瞬間虛弱而悲慟起來。

  如果沒有禹宣的話,今年春天,他們已經是夫妻。

  如果沒有那一場痛徹她此生的慘劇,也許今生今世,她攜手的人就是面前這個人,俊美,溫柔,出身世家,完美的夫婿。或許她也能與他一世琴瑟靜好,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而如今,她卻只能感覺到自己胸口掠過的恐懼,她盡力轉開自己的臉,不敢正視他。而他卻低下頭,他灼熱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暈開,她聽到他低低地叫她:“黃梓瑕……”

  那聲音,混合在他輕微的喘息聲中,略帶沙啞,散在她的臉頰旁,帶著一種令她心驚的意味。

  而他將她抵在牆上,低下頭,向著她的唇吻下去。

  她全身的冷汗,都在一刹那沁出。咬一咬牙,她用盡全身力氣舉起雙手,準備要將他狠狠推開。

  就在她的指尖觸到他胸口衣襟的刹那,外面有人輕輕敲了兩下敞開的門,低聲說:“公子,夔王府有信件來,指明要給楊崇古公公。”

  王蘊仿佛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放開了黃梓瑕的肩,退後了兩步,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看向門外。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

  長安城即將宵禁,就算是王府,除卻要事和急病,一般也不會走動。

  王蘊如夢初醒,長長出了一口氣,回身坐到矮幾前,低聲說:“呈進來吧。”

  黃梓瑕靠在門上,覺得自己手心沁出一絲冷汗,後怕令她眩暈。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接過那封信拆開,抽出裡面的雪浪箋。

  箋紙折成方勝,十分厚實。她拆開一看,是一張白紙。

  空無一字。

  她掃了一眼,便立即將信箋折好,原樣放回信封中,然後抬頭看著王蘊,說:“王爺有急事召我回府,恐怕我一定得回去了,還請見諒。”

  王蘊的手按在桌上,幾不可見地微微顫抖著。他強自抑製自己,沒有再看她,隻將自己的臉轉向窗外,看著外面的清風朗月,唇角露出一絲慣常的笑意,聲音溫和而平靜,清清楚楚地說:“夜深露重,一路小心。”

  夏日天空明淨如洗,一顆顆星辰鑲嵌在夜空中,碧綠碩大。

  黃梓瑕踏著星月之光回到夔王府,李舒白果然還在書房中看書。

  頭頂四盞鳳翅攢八角細梁宮燈光輝燦爛,他已經換了一襲素紗單衣,純淨的白色柔軟地流瀉在他身上,在此時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潔淨,如同高山落雪。

  他那安靜而清朗的姿態,在這樣的靜夜之中,讓黃梓瑕原本七上八下的心在瞬間落回了原位。

  她穿過帷幔,輕輕走到他的面前,跪坐下來。

  而他頭也不抬,隻問:“王蘊對你起疑了?”

  她點點頭,問:“王爺已經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把手中的書合上,放在一旁,說,“不過聽府中人說王蘊邀你見面,為防萬一,才給你寄一封空白的信。”

  黃梓瑕默然點頭。這一封空白信,有事就可以將她救回來,若沒事她便可不加理會,一切都只看她自己抉擇。

  “王蘊他……已經知道我就是黃梓瑕。”

  “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而且還是一個讓自己蒙受了奇恥大辱的未婚妻,難免要敏銳一點。”李舒白神情平淡,若無其事,“他要是看見一個和黃梓瑕長得相似的宦官,卻一點都不在意,那才是怪事。”

  “但以後可能會有麻煩。”

  “不會再有麻煩,因為我會幫你解決。”李舒白說,雖然雲淡風輕,但他說的話卻就是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黃梓瑕點頭,因為他這一句話,而忽然覺得心中源於王蘊的那些心慌與悸動都消除了。在她預感中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也在這片刻間消弭於無形。

  她安心地低頭,微微而笑。

  長夜寂靜,兩人相對而坐,在她前面的李舒白抬眼看見她低垂的面容,案上的宮燈在她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暈紅顏色。她玉白的臉頰上,隱約透出一種桃花般的顏色,嬌豔柔軟,仿佛此時暗夜中,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春日正靜靜地綻放在他的身邊。

  他看見燈光在她的睫毛上,如同水波般輕輕一顫,他立即轉開自己的目光,趕在她看向自己之前,將自己的眼睛轉向案頭。那裡的琉璃瓶中,紅色小魚正一動不動地安睡著。

  仿佛為了打破這種沉默,李舒白轉而問起其他事:“之前說的,讓你給我一個交代呢?”

  黃梓瑕頓時想起今日在擊鞠場上,李舒白對她說的話。她幫助被李舒白從儀仗隊中除名的人,等於是暗地裡跟他對著乾,簡直是不把這個主人放在眼裡了。

  她頓時感覺到比面對王蘊還要巨大百倍的壓力,連呼吸都略微加快了:“王爺是我的主人,對您,我盡忠;張行英是我朋友,對他,我守義。雖然忠義兩難全,可張行英對我有恩,我除了守義之外,還要守禮報恩……所以我思前想後,只能先幫他了。”

  “所以,你們之間的關系,比較親厚,而相形之下,我則比較疏遠,是嗎?”李舒白瞥了她一眼,說,“黃梓瑕,你真是有情有義,親疏分明。”

  黃梓瑕頓時覺得自己後背的冷汗都沁出來了,她下意識地辯解道:“王爺對我恩重如山,黃梓瑕大約今生今世也還不起……而張行英是我還得起的。”

  李舒白在燈下看著她,見她一直乖乖地低頭,一副理虧局促的樣子,燈光打在她的面容上,隱隱波動,如蒙了一層不安的輕紗。

  他這才微微一哂,說:“其實,張行英如何,我亦沒興趣過問。只是我不喜歡你私自行事。”

  她趕緊俯頭表示認錯。他便轉了話題,問:“薦福寺的事情有什麽進展麽?”

  黃梓瑕趕緊將今日在薦福寺的見聞說了一遍,然後又比劃給他看:“那根鐵絲大約兩尺左右長短,並不是筆直,生鏽的那一端有半圓彎曲弧度。直的那一端似乎被淬煉過,有一些輕微幽光。”

  “我明日去大理寺找來看看。”李舒白說著,又看向她,說,“還有,我今日答應了同昌公主,讓你插手調查她身邊的古怪,但其實,你無須太過緊張。她雖是公主,但你是我府上的人,並不歸她差遣,你介入此案也只是幫大理寺的忙,與她無涉。所以,她若有過分要求,你推給崔純湛即可。”

  黃梓瑕一邊在心裡悄悄為崔純湛默哀了一下,一邊應道:“是。”

  “以及,最大的一個問題是——”李舒白淡淡說道,“這兩件事,駙馬與薦福寺內那個宦官魏喜敏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

  “擊鞠場上發生的這件事情,內幕卻這麽複雜,所以……”一開始,她是真的不願惹火上身。黃梓瑕心想著,無奈地朝李舒白看去,用眼神問,你不是一開始也不想介入此事的麽?

  李舒白明明看出了她的疑惑,卻並不說話,只是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似乎在考慮什麽,但終於還是抬手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紙遞給她,卻不說話。

  黃梓瑕疑惑地接過,凝神看著上面的字。

  蜀郡舉人禹宣,前月赴京備考,於國子監為學正,協理周禮雜說。同昌公主聞其名,邀之入府講周禮,禹固辭再三未果,五日一次入府講談。

  紙上只有這寥寥數語。黃梓瑕放下那張紙,抿著唇看向李舒白,卻沒說話。

  李舒白淡淡說道:“關於此事,市井頗有流言。”

  剛剛在看到禹宣與公主府的關系時,還能勉強鎮定的黃梓瑕,此時臉色終於微微一變。

  關於同昌公主與禹宣的市井流言……至於是什麽流言,自然不言而喻。

  “沒想到吧,他居然會與公主府扯上關系。”李舒白也不看她,悠然自得地取過茶啜了一口,目光落在琉璃盞中安靜的小魚身上,“聽說,他雖然年輕,學問卻很扎實,於先賢著作往往有自己的獨到見解。而且為人治學都十分端正,國子監的諸位學正、助教和學錄等對他都是讚不絕口。”

  黃梓瑕站在燈下,默然許久,並不說話。

  “對於這位你的……”他斟酌了一下,才又說,“義兄,你準備怎麽辦?”

  黃梓瑕低聲說:“他如今一意認為我便是殺害全家的凶手,對我恨之入骨。我想……我們如今還是能避免見面,就避免見面吧。”

  “有件事,我倒是覺得很奇怪。”李舒白將手中茶盞放下,目光緩緩落在她的身上,若有所思,“他與你相處多年,又彼此交心,你是什麽樣的人,他本應最清楚不過,為什麽他會執意認定你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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