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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51.第151章 似幻如真(2)
  李舒白回頭看她,那眼中有明晰洞徹的亮光:“別裝傻了,黃梓瑕。究竟事實真相如何,其實你我心裡,都已經有數,不是嗎?”

  黃梓瑕默然低頭,避開他的目光,說:“不敢妄加揣測。”

  “無論如何,總之該來則來,我拭目以待。”他勾起唇角,微微一哂,隨即撥馬,向前而去。

  蜀道雖難,但這裡是交通要道,經過大唐多年經營,早已形成寬闊大道。滌惡與那拂沙是稀世良駒,景毓等人的馬追趕不及,已經落在了後面。唯有他們一前一後,相隨縱馬奔馳。

  道路一側是綿延不絕的青山,另一側是蜿蜒不斷的江水,依山傍水的人家零星居住在道路之旁。如今正是夏末,無數蜀葵開得鮮明奪目,紅白黃紫,一串串一叢叢,在他們縱馬馳過時,看得不分明,隻如家家戶戶的園中都掛設著大片鮮豔錦緞。

  每家的小院中,伸出的枝頭都累累垂垂掛滿果子。李子梨子柚子,有的成熟了,有的沒有。但一路上山園中的花椒都早已成熟,如無數簇赤紅色的珊瑚珠點綴在綠葉之中,迎面而來的風中都彌漫著微微的辛香。

  滌惡與那拂沙也放緩了腳步。在這種顏色鮮亮、氣息溫香的道路上,兩匹馬並轡前行,時不時還摩挲一下頸項,令李舒白和黃梓瑕也一再地接近,又一再地分開。

  怕景毓等人落下太遠,李舒白勒住了馬,站在山崖邊。遠方長風飛渡,浪濤般的白雲席卷過萬裡江山,天際日光變幻,乍陰乍晴,在前方的大地上流轉不定。

  他遠望長空,許久,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黃梓瑕。

  她臉色微有蒼白,氣息也有些急促。跟在他身後長途奔騎,就算是景毓他們也往往支持不住,而她竟然一直都堅持下來了。這千裡江河,萬裡重山,她是第一個能始終伴隨在他身邊的人。

  他在一瞬間,回望著她,忽然微笑出來。唇角的弧度,如風行水上,輕微波動,揚起又很快平息。

  黃梓瑕怔愣了一下,見他含笑望著自己,那一瞬間的眼中,似有萬千瑰麗顏色。也不知是不是縱馬狂奔跑得太急,她臉頰的不由自主微微燒了起來。

  他卻將目光移了過去,順手打開滌惡身上的箱籠,從裡面取出一小袋東西,拋給她。

  她一手勒馬,一手接住,發現卻是一小袋白棉紙包好的雪片糖。

  猜不出他的用意,她只能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卻隻駐馬憑風,在颯颯的風中,他的聲音與衣袂發絲一樣,飄忽不定地波動:“上次你暈倒後,我去問了大夫。他說女子往往血氣有虧,疲累時多吃甜食,可稍微緩解一二。”

  她確實覺得自己有點疲憊,怕自己再跟著他跑下去,會像上次一樣暈倒。所以她默默地取了一塊淡黃色的雪片糖吃了,又把紙包遞給他。

  他並不喜歡甜食,卻也取了一塊小的,含在口中。

  綿延萬裡的青山碧水,一直延伸到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夏末的野花蔥蘢鮮豔,遠遠近近開在他們的身邊。

  他們眼望著同樣的景致,感受到舌尖同樣的甜蜜,在此時同樣的風聲中,靜默無言。

  黃梓瑕低著頭,捏著手中這包糖,猶豫許久,終於將它放進了懷中。隨即又想到,天氣炎熱,或許糖在懷裡會化掉吧,於是又取出來放在了那拂沙身上的小箱籠之中。

  夏末天氣,薄薄的糖片果然已經微溶,白色的棉紙被濡濕了一小塊微黃——就像她的心中一樣,融化出一種甜蜜而又令人無措的痕跡來。

  滌惡與那拂沙,踏著野花,緩緩走近彼此。

  潺潺的江水一刻不停,激流奔過險灘,終究東流向海。

  可滌惡與那拂沙畢竟只是擦身而過,馬上的他們也擦肩而過,唯一碰觸到的,只有他們的衣角,與發絲。

  他們放緩了馬匹,慢慢地沿著山路前行。

  時近中午,後面的景毓他們終於追了上來。一路行來已有六十多裡,大唐設三十裡一驛,正好適合馬匹休息接力。他們中間越過了一個驛站,滌惡與那拂沙還好,但其他馬匹已經噴出粗重的鼻息,全身是汗了,必須得休息一下。

  驛館的長官誠惶誠恐將他們迎接進來,設下茶點酥酪,李舒白與黃梓瑕坐在堂上喝了一盞茶後,忽然聽得外面鈴聲響起,清脆悅耳,然後是一個女子的身影,沿著外面花窗一路行來。

  黃梓瑕看到那人的身影,立即站了起來,不敢再與李舒白坐在一起。

  那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紗衣,笑意盈盈地順著走廊走到門口,含笑望著李舒白。

  在滿庭森森竹影之中,她衣裙輕擺,正如一朵綻放的萱草,明豔動人。

  黃梓瑕向她行禮:“郡主安好。”

  這個忽然出現在驛站之中的女子,正是岐樂郡主。

  李舒白站起,微有詫異:“岐樂?”

  “聽說夔王爺南下蜀郡,我便先到了此處等候。”她走進室內,向李舒白襝衽為禮,抬起一雙波光盈盈的杏仁眼望著他。她的神情明明是一種“驚喜吧”的狡黠意味,口上卻賠罪道:“還請王爺不要介意,岐樂只是……多年來因先天有恙,故此十分期待萬裡江山美景。而京中其他人我可信不過,唯有夔王……定然不會嫌棄我。”

  黃梓瑕偷眼看向李舒白,卻見他神情溫和,示意岐樂郡主坐下。她趕緊向二人告退,腳剛一抬,李舒白的目光已經看向了她,她隻好重又跪坐在他們旁邊,給岐樂郡主斟茶。

  岐樂郡主捧著茶盞,低頭聞著茶香,對著李舒白淺淺而笑。

  岐樂郡主對於李舒白的眷戀,京中人盡皆知。她一介王侯之女,益王當年若有帝王之分,她如今已是公主,以她的尊貴身份,在這樣一個小驛站之中等候李舒白,並且言笑晏晏讓他帶自己去,李舒白一時也難以回絕,只能無奈道:“郡主太過草率了。”

  “我向來魯莽草率,任性固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撅起嘴,卻聽出他的無奈,知道他應該不會斷然拒絕自己,於是唇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難擋自己的愉快,“反正我只有孤孤單單一個人了。天下之大,我要跟著你走遍,又有誰能管我?”

  黃梓瑕聽出她的意思,是要一直跟著李舒白了,不由得在心裡暗自苦笑,又帶著一點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望了李舒白一眼。

  益王本就是遠宗入京,與如今皇帝血緣淡薄。等益王去世之後,更僅剩岐樂郡主這一個血脈。皇室也曾指了一個孩子入繼,欲延續這一脈,然而那個孩子幾年後也夭折了,大家都說這一支注定衰亡,無力回天了,於是皇室也刻意疏忽了,只有岐樂郡主守著王府,王府傅、丞等也難以管束這樣一個從小任性的女孩,她自然為所欲為,來去由心了。

  而李舒白,顧念著她時日無多,一向待她親厚。黃梓瑕還記得他與自己說過,在他最難過的時候,唯有她握住了他的手。

  黃梓瑕望著無奈皺眉的李舒白,心想,如今看你可拿岐樂郡主怎麽辦呢?

  只聽李舒白對岐樂郡主說道:“阿琬,你有此雅興,我本該著力成全。然而我此次入蜀,是有要事在身,恐怕無暇帶你遊山玩水,縱覽風光。”

  岐樂郡主撅起嘴,一雙漂亮的杏眼中寫滿委屈:“我知道王爺忙碌,然而我只是因為對成都府人生地不熟,所以要王爺攜我入城而已,難道這也有什麽為難的?”

  李舒白皺眉道:“我公務在身,原不便攜帶他人。而且我身邊如今並不安全,若波及到你,讓我如何向你府上人交代?”

  “我也是帶了幾十個護衛出來的,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說不定在你有事的時候,我和手下人還能幫你一把呢。”

  李舒白只能說道:“我對蜀地也不是特別熟悉,實則無法帶你遊玩。不如這樣,我與你一起同到成都府,到時候成都府官員定會樂於幫你安排行程。”

  岐樂郡主還想說什麽,李舒白已經瞥了黃梓瑕一眼。黃梓瑕會意,不得不硬著頭皮出聲說道:“王爺,這幾日積下的公文您還有上百份未批閱,再者,周郡守初到蜀地,不知如今西川節度使范應錫與他是否已見面,蜀郡大小事務又堆積如山,怕是王爺還需過問……”

  話音未落,岐樂郡主便已鬱悶地瞪了她一眼,悻悻說道:“夔王身邊的小宦官,如今都敢打斷王爺與我說話了?”

  黃梓瑕趕緊埋頭請罪,抬頭時可憐兮兮地望著李舒白,在心裡想,做壞人這種事,我真的不太擅長啊!

  李舒白給她一個“你就乖乖受著吧”的表情。

  休息半晌,正午最熱的時間過去。帶著岐樂郡主自然是不能騎馬了,李舒白與黃梓瑕坐上了馬車,岐樂郡主的車在後跟著。

  雖然都是輕裝簡從,但岐樂郡主帶來的侍衛足有七八十人,隨扈的夔王府衛也有兩百多人,浩浩蕩蕩一群人在官道上行走,黃塵蔽日,聲勢浩大,李舒白與黃梓瑕在馬車內感覺到行路晃晃蕩蕩,速度減了一半不止,只能相視無言。

  懸掛在車內的那個琉璃瓶搖搖晃晃,裡面的小紅魚也似乎厭倦了長途的奔走,在水中不安地遊動起來。

  黃梓瑕抬手握住琉璃瓶,讓它盡量少晃蕩一些,一邊低聲說:“這一路跋涉,王爺為何還要帶著它?萬一琉璃盞磕了碰了,還是放在王府中比較好吧。”

  李舒白瞥了小魚一眼,說:“習慣了。”

  習慣了,習慣了什麽呢?是小魚習慣了跟著他來來去去,還是他習慣了身邊養一條小魚,偶爾能注目一刻?

  黃梓瑕望著這條阿伽什涅,又恍然想起十年前,他從先皇咯出的血中,發現了這條小魚。那時他尚是不解世事的幼童,如今卻已經是聲名赫赫的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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