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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錄:女宦官的宮闈秘事》117.第117章 鸞鳳身輕(1)
  步出錢記車馬店,周子秦抱怨道:“好無聊啊……翻來覆去聽這些車軲轆話,能讓我大顯身手的屍體在哪裡?本案電光火石豁然開朗的那一刻又在哪裡?”

  “查案本來就是枯燥的事情,你現在需要的,就是從一團亂麻之中,將那幾個最重要的線頭抽出來,重新將一切整理好。”黃梓瑕說著,沿著西市的街道繼續往前走。

  周子秦苦著臉問:“去哪兒啊?”

  “呂氏香燭鋪。”

  “什麽啊……又和那個混老頭兒打交道啊?”周子秦牽著小瑕,一臉不甘願,“有時候真想代替滴翠,狠狠扇那老頭一個大嘴巴!你說世上有這樣的混人麽?”

  “真相還未出來之前,說什麽都為時尚早。”黃梓瑕說著,將那拂沙系在路邊的一株柳樹下,走進了呂氏香燭鋪。

  呂至元正在弄蠟燭芯子,一根根蘆葦被裁切後,細的粗的碼得整整齊齊。他聽見有人進來了,卻頭也沒抬,隻問:“要什麽?”

  “呂老丈,生意還好嗎?”黃梓瑕問。

  呂至元這才慢吞吞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繼續剝自己手中的蘆葦葉子去了:“哦,是你。”

  “打擾老丈了,此次又有事情要請教,還請不要嫌棄我們數次叨擾。”黃梓瑕見他沒有理會自己,便拉過旁邊的條凳,和周子秦一起坐下了。

  呂至元始終專注地在弄蠟燭,黃梓瑕也不以為意,神情如常地問:“聽說魏喜敏死的前一日,到你的店中買過零陵香?”

  他慢吞吞說:“香燭不分家,我這本就是香燭鋪。”

  “你能否詳細說一說,當日魏喜敏過來的情景?”

  “那個閹人之前來過我店裡,是替公主府給我拿銀子來。這一次是被錢老板帶來的,我還以為又是滴翠的事情,誰知他開口就要零陵香,說他有頭疾,晚上常睡不著,零陵香用著還不錯。我這邊也只剩兩塊了,就都賣給了他,一共是三兩四錢,收了他六百八十文。”

  “買完之後呢?”

  “我管他怎麽樣了,生意上門,我做了,收了錢,還有什麽?”

  黃梓瑕不置可否,隻說:“那天晚上,魏喜敏失蹤了。公主府的人找不到他,然後在第二天,他死在了薦福寺。”

  呂至元慢吞吞地抬起頭,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她:“難道公公的意思,和我有關?”

  黃梓瑕看著他,沒說話。

  “一個有手有腳自己能走的人,第二天還活生生出現在薦福寺中,前一天到我這邊買點香料,關大理寺屁事。”呂至元也不理她,徑自站起身,拖著幾支最長的蘆葦芯子,用力扎在一起,外面又用麻布捆上,做成巨大的一支蠟燭芯。

  周子秦問:“這麽大的蠟燭,是補薦福寺那支炸掉的蠟燭的?”

  “嗯,今晚澆鑄燭身,明天再把彩色蠟雕成的花鳥龍鳳貼上,塗裝金銀粉,到就能弄好了。”

  這麽說,做這麽大一個蠟燭,看起來工程艱巨,其實在呂至元這樣熟練的人手中,其實也是很快的。黃梓瑕心裡想著,又看著那一桶桶的蠟,說:“呂老丈真是有辦法,您之前說,薦福寺找了好久,才給您湊齊兩支蠟燭的蠟,而如今這才幾天,您自己就把蠟給湊齊了。”

  “我老頭兒這麽多年,沒存下錢,蠟倒是存下了一些。”呂至元說著,慢吞吞地拖著芯子走到後面去。後面一個巨大的鍋裡正在融製蠟塊,發出一種令人不快的味道。

  他把用麻布包裹好的蠟燭芯子浸在燒熱的蠟燭油中,讓它吸飽蠟油,一邊又拉出一個足有一人高的蠟燭模具來,然後搬出幾個大小不一的桶。

  他爬上凳子,用一個一尺見方的大銅杓舀起已經融化的蠟汁,一一倒滿那個蠟燭模和各個桶。

  黃梓瑕隨口說道:“老丈身體真好,快六十的人了,還能一個人做這麽重的活。”

  “哼,現在的年輕人都吃不了苦,做了兩天學徒就要跑掉,有什麽辦法?”呂至元冷冷道,“老漢我年輕時應召入伍,在弩隊之中,單手就能安三石的弓弩!”

  “原來老丈還為國效力過。”周子秦也不在意,又把話題兜回來,問,“這個模具,好像比做出來的蠟燭要小很多吧?”

  “一丈高的模具,到哪裡去找?”呂至元一邊倒蠟,一邊說道,“下面這些桶中的蠟塊,到時候也要倒出來的,到時候一塊塊接上去,再將大小不一的地方切削掉,塗上一層蠟,就成一整支了。”

  周子秦傻傻問:“那蠟燭芯子怎麽套上去呢?”

  老頭兒瞪了他一眼:“中間的蠟凍得慢,所以在疊好之後,先不忙著削外面,要趁中間還有點軟時,蠟燭芯下面裝上一個燒紅的鐵尖頭,直接插進去,一下子就到底了。”

  “原來如此!”周子秦讚歎,“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訣竅!”

  黃梓瑕正在想著如何盤問呂至元那個孫癩子的死時,外面忽然一聲大喊:“呂老頭兒!呂至元!”

  呂至元沒理會,徑自在那裡澆蠟燭。

  門口那人狂奔進來,頓足大叫:“呂老頭!你女兒滴翠……要死了!”

  呂至元愣了愣,那雙一直穩穩持著銅杓的手一顫,隨即問:“什麽?她還沒死?”

  “沒死!不過,這下可真要死了!”那人一句話,黃梓瑕和周子秦頓時都愣住了。

  “你女兒去大理寺投案自首了,說自己殺了公主府的宦官和孫癩子!”

  大理寺。

  原本午膳一過保準就溜回家陪夫人的崔少卿,今天居然還在。一看見黃梓瑕和周子秦來了,他頓時喜氣洋洋地迎上來:“子秦!崇古!真是太好啦,不費吹灰之力,凶手投案自首,這多日來的奔波煎熬,終於可以結束了!公主府給我們的壓力,也終於消散了!”

  黃梓瑕一邊跟著他往裡面走,一邊問:“犯人已經都招了嗎?”

  “招了!她拿著一幅畫過來投案自首的,還說那幅畫是先皇手書什麽的,我看那種亂七八糟的樣子,可真不像。”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到了大理寺正堂後面。大理寺並無牢獄,只在後面辟了幾個淨室,暫時關押該受刑拘的犯人。

  滴翠正坐在其中一個房間內,怔怔地望著窗外在風中起伏的枝葉。

  黃梓瑕與周子秦、大理寺諸人進門,將門關上,叫她:“呂滴翠。”

  滴翠神經反射般地站了起來,待看見面前的幾個男人,又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黃梓瑕知道她心中尚有陰影,趕緊安撫道:“呂姑娘,我們只是來依例詢問,你只要如實回答就好了。”

  呂滴翠咬住下唇,望著她許久,默然點頭。

  黃梓瑕示意她先坐下,然後站在旁邊,看著大理寺的兩位知事向她詢問案情。

  “姓名,年齡,籍貫?”

  “呂滴翠……十七歲,京城人氏。”

  “投案自首,所犯何事?”

  滴翠的眼睛依然是紅腫的,她神情恍惚地坐在他們面前,呆呆出神許久許久,才慢慢咬住下唇,含糊地擠出幾個字:“我殺了人。殺了……兩個人。”

  兩名知事顯然一開始就知道她投案的原因,並無詫異,隻說:“從實一一說來。”

  滴翠的聲音喑啞而緩慢,斷斷續續地說:“我殺了……公主府的宦官魏喜敏,還殺了……大寧坊的孫癩子。”

  “為何殺人?以何手法?”

  “魏喜敏曾害過我,讓人將我責打致昏,又丟在街角,以至於……”說到這裡,她仿佛僵死的面容上,終於顯出一絲扭曲的恨意,聲音也開始用力起來,“那日在薦福寺,我頭上的帷帽掉落,張行英幫我去撿帷帽時,我看到了魏喜敏……他穿著宦官的衣服,在人群中顯得特別顯目。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霹靂下來,蠟燭炸開,那蠟塊裡面摻著各種易燃顏色,遇火就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就像發狂了一樣,在魏喜敏被人擠到我身邊時,我用力一推,他就倒在了蠟塊燃燒的火堆之中,全身都燒起來了……”

  黃梓瑕站在旁邊,冷靜而沉默地聽著,不發一言。

  知事又問:“那麽,那個孫癩子的死呢?”

  “孫癩子……那個禽獸……他用錢收買了我爹,但我絕不會放過他!”滴翠說到此處,終於激憤若狂,聲音也變得嘶啞尖厲,聽來十分可怕,“那日午時,我去大寧坊找孫癩子,因怕女子體弱,還在匕首上塗了毒藥。那禽獸聽到我的聲音開了門,我衝上去就扎了他兩刀,他逃回屋內鎖了門。我想再刺他幾刀,卻沒推開門,隻好……轉身跑開了。”

  黃梓瑕端詳著滴翠,慢慢皺起眉頭:“那麽,你的毒藥是從哪裡來的?”黃梓瑕追問道。

  滴翠咬牙道:“張二哥家藥櫃中有烏頭,他教過我識藥材。”

  “可孫癩子是死在床上的。”

  “可能……可能他受傷後爬回床上,藥性發作就死了。”

  崔純湛低聲問那兩位知事:“她說的,和案件可對得上嗎?”

  一位知事點頭道:“傷口虛浮不深,似乎確實是女人下的手。”

  崔純湛點頭,又問她:“呂滴翠,既然你已經神不知鬼不覺殺死了兩人,又為何要來投案自首,自尋死路呢?”

  滴翠深深吸氣,鼓足勇氣直視著他,說:“這兩個案件鬧得京城沸沸揚揚,也有無辜者被卷入。我雖是弱女子,但一人做事一人當。而且,我更想讓天底下的惡人看一看,作惡多端必有報應!”

  崔純湛聽了她的話,也是動容點頭,歎道:“此情可憫,此罪難逃啊!”

  一位知事又問:“駙馬爺在擊鞠場受傷,你可知道?”

  滴翠垂眼點頭,說:“聽說過……我的恩人張行英,當日就在場上。”

  “此事與你是否有關?”

  滴翠搖頭,想想又點點頭,說:“我罪該萬死……聽說張行英要擊鞠比賽,於是那天就在家中祈禱,祈求對方落馬,讓張行英贏球……我想,我想或許是我那暗禱被菩薩聽到了……”

  這個解釋,連崔純湛亦只能對那兩位知事說道:“這個就不必寫上了,想來也沒什麽關聯。”

  知事又問:“你拿來的那幅畫,又是怎麽回事?”

  “那是張行英家中的畫,大理寺要的,他一直找不到,其實……其實是我偷走了,我想大仇已報,可離開京城了,只是沒有路費。聽說這幅畫是先皇禦筆,我想必定值錢的,所以就偷出來當掉了,可誰知大理寺卻來尋找,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我隻好贖回來,送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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