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三七二十一,這名獄卒,舉起另外一隻腳狠狠地踹了她手一下,她在一個吃痛之下便不由得松開了手。
那名獄卒一臉不屑地望著她那滿是汙垢的惡心的臉,本想不理她,轉念一想,又衝著她說道:
“口信嘛,我就已經給你捎過了,可人沒來我也沒辦法,就那麽丁點碎銀還就想支使爺我給你來回的跑,想得你美;還有---這次就算了,我可警告你,下回再這樣無禮,看我不把你的手給剁了---”
他說那個‘剁’字之時,口吻惡狠狠的,一臉的陰狠,雙眸透著寒光讓葉崢華不由得縮了縮手----
“髒死了,呸---”對方向她吐了一口唾沫後,這才轉身離開。
葉崢華哭喪著臉,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見旁邊牢房的都自顧自地狼吞虎咽,她不由得咽了咽唾沫,趕緊爬起來,一手拾起地上的破碗,一手抓起滾落在地上的窩窩頭。
見碗口還有些少許粥水尚未流出來,就著那破碗邊,一口飲盡,隨即匆匆將窩窩頭塞進嘴中,似怕別人跟她搶似的。
窩窩頭又冷又硬,上面還混著些地上的沙土,但她卻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品嘗世間上的珍饈美食。
一頓飯就這樣讓她囫圇吞棗般吞進肚子裡了,然而卻絲毫不能裹腹,但能怎麽辦?只能眼巴巴地等待下著一頓。
她舔了舔那滿是汙垢的手指頭,垂著肩、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草堆的方向走去。
腳下的鐵鏈再度聲聲作響----
縮在草堆上,身上的囚衣薄如蟬衣,基本不能抵禦空氣中的寒意,在這饑寒交迫之下,她身子不停地哆嗦著---
這時又聽到了遠處的開門聲,剛剛才放過飯,現在是不會是有吃的來的,估計是來新的囚犯了,事不關已,她依舊一動也不動地窩在牆角處。
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聽到一名獄卒的聲音:“人就關在這啦,要快點啊,這裡是死牢,本來是不給探視的,你們可不準呆太久。”
“是的,是的,我們一會就走,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這聲音好生耳熟,但實在冷得過分,葉崢華瑟縮著身子,不願睜開眼睛,直到聽到一聲急促的呼喚聲:“妹子---妹子---崢華,是你嗎?我是大哥---”
葉崢華身子猛烈地一震,她大喜過望地轉過後來,見到那熟悉的臉孔,頓時霍然站起來,拖著腳下重重的枷鎖匆匆往牢門衝了過去,對著站在牢房外的一身粗布衣裳的一男一女伸出雙手,帶著淚花急急地說道:“大哥,你終於來---我等你等好苦啊---”
葉大根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一個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女人,她那蓬頭垢面的模樣比那街邊那些臭要飯的叫花子還要邋遢。
聞到從她身上傳過來的一陣臭薰味,比那茅坑裡的味道也好不了多少,直讓人惡心,葉大娘不由得掩住口鼻,喃喃地對著她說道:“我說姑娘,你怎麽弄成這般模樣了---?”
葉崢華沒有理會她,急急地向她大哥葉大根追問道:“大哥,我都讓人給你捎了口信了,你怎麽才來啊?”
“我---我這不是因為田裡的活忙著嘛,要出來一趟不容易---妹妹,你就體諒體諒大哥我吧---”
葉崢華轉念一想,不由得一笑,露出了她那口黃黃的牙齒,她喃喃說道:“我不怪你---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葉大娘一臉嫌棄地望著她,說道:“姑娘,有話你就趕緊說,外頭的官大爺說了,我們不能在這呆太久---而且這裡原味道這麽重,我受不了---。”
葉崢華還沉浸在她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留意到她的神色,衝著她們夫妻倆人招了招手,神神秘秘地說道:“過來---”
葉大根見她那一身的臭氣,面有難色地說道:“我們就站在這兒聽你說不行嗎?”
頓時葉崢華衝著他惡狠狠地說道:“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哪那麽多廢話---”
平時在殷家莊受慣了她的支使,葉大根被她這一吼,立時已經忘記了她已是死牢裡頭的介下囚,而不再是殷家尊貴的五夫人,立時屁顛屁顛地湊了上去---。
葉大娘卻冷靜多了,她並沒有忘記這一點,但她卻想知道這個一臉墮落至此地步的女人到底在葫蘆裡賣的什麽藥,於是也不約而同地湊了上去。
走向前走了兩步,頓時,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酸潲、尿騷味迎面噴了過來---葉大娘不由得皺了皺眉----
但見這一身邋遢的女人一臉防備地看看了左右、四方,神色緊張---。
見她這模樣,葉大娘知道,這裡頭肯定有戲---於是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葉崢華用手掩住嘴巴,對著他們兩人竊竊私語地交待道:“大哥,大嫂,告訴你們,只要你們肯幫幫我,我是能出去---”
葉大根聽了,一臉不解地說道:“妹子,你這是癡人說夢話吧,你都已經被判了刑了,明年秋後就要斬首了,公文都貼在街市上迢告天下了,這--還有得回轉嗎?”
“我說有就有,我早就留了一手了,就等著你們倆人過來,你們若能早些來,我說不定已經出去了,還用在這受這窩囊氣,過這苦日子---”說罷,但見她伸手在褲帶上摸索著,半晌後,她掏出一把形狀怪異的銅匙來---。
隨即---她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對他們說道:“告訴你們,這幾年來,我一旦有私房錢就往宥州城西街五十六號的永盛錢莊去存,直到現在已經存了三千幾兩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