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是有點遠,但京城是很大很熱鬧的,又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叔叔保證,你會喜歡京城的----”
耳邊傳來孩子興奮的說話聲,寧靜君的心卻無比的沉重。
那個男人,自她雙眸重複光明的那一日,看到過他之後,自此,他就不曾出現過在她的眼前,直到她今日要離開了,送她的也只有殷雪和華管事而已。
她害怕過,怕他還會來糾纏,幸虧,他遵守了他的諾言,放她走---
望著車廂後方垂下的簾子,她始終沒有勇氣將它撩開---這個地方,她又再一次成功逃脫了,上一次帶著的是滿滿的屈辱與絕望,而這一回,心中只有淡淡的惆悵與失落----
聽著身下那車輪子壓在路上發出的聲音,她將身子縮了縮,緊緊地閉上了雙眸----
馬車----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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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那輛馬車跟隨著前方兩匹高大的駿馬越行越遠,眼看就要穿過殷家莊的大門。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在高高的閣樓頂方倚欄而立,靜靜地望著那那條大道上塵土飛揚,他一隻手負在身後的腰間,另一隻手放置在前方那與他腰身齊高的縷空雕欄上方,五指緊握成拳狀。
華洪急急地拾級而上,走了上去,抬頭一看,只見遠處那輛馬車已經通過了門關,駛出那莊森的殷家莊而往那高大的牌坊奔去。
“莊主---”他望著馬車後飛揚的滾滾塵土,苦口婆心地向殷臣說道:“您就真的這樣讓他們走了?別的不說,就琛兒少爺,他怎麽也是殷家的骨肉,是殷家的長子嫡孫,怎麽可以讓他流落在外頭?莊主,您想想清楚,如今命人去追,還尚來得及啊。”
身旁的男人卻始終沉默著。
華洪心急地側頭向他望過去,不看還好,這一看,華洪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見這個男人那深邃的雙眸直直地注視著遠方的馬車,那赤紅的雙眸內盡是隱忍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眼前這個久戰沙場見慣了生死的男人。他眼眶內隱含的淚意將華洪徹底震撼住了---
他是知道的,那一大一小皆是這個男人的心頭肉,如此生生地給割了下來,試問又豈有不痛的道理?
華洪不敢再打擾,默默地退了下去,留得那個男人孑然一身煢立在風中----
這個寒冬,來得似乎特別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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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牢獄裡頭,一股散發著物品糜爛的霉味與排泄物的騷味在空氣中彌漫著---
雖然這個牢房並不通風,但寒意還是從各個不知名角落滲進來,各個牢中的囚犯都緊緊地瑟縮成一團,窩在牢房內僅有的那帶著霉味的稻草堆上。
“吱”的一聲,遠處傳來一陣開門聲---
這些原先了無生氣,半死不活的囚犯們,終於有了一絲的動靜,因為他們知道,門開了,就代表有吃的了。
每日的食物根本不足以裹腹,吃完一餐,立即就期待下一餐的到來---
如今天氣越是冷了,就更感到饑餓難耐。
雖然心急,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起哄,因為他們都了解在這個牢獄裡頭的獄卒們,是看誰不順眼,派給誰的粥水就會少些。
因此都咽著口水,乖乖地等著獄卒逐個牢房將粥水與窩窩頭派過去。
獄卒們從一間一間的牢房門前地走過,來到西南方的一間昏暗的牢房前,一個獄卒衝著裡頭的囚犯吆喝了一聲:“喂,過來拿吃的。”
窩在牢房角落那一堆乾稻草上的人動了動,默默地抬起頭來,她那因為長期沒有清洗而黏成塊狀的頭髮晃動了一下,隨即,她木然地支起身子站起身來,拖著腳上的沉重的鐵鏈一步一步地向牢門走去,隨著她走動的步伐,腳上的鐵鏈與地面碰撞著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
這腳獠不是每個囚犯都有的,只是這個女囚與眾不同,她自進來後就試圖逃跑過兩回,這鐵獠也是獄卒在無耐之下給她鎖上去的,防止她再逃脫----
她一步一步頹然地向前走去,門外的獄卒見她走近,就用蔞子裡的一個破碗盛一碗粥水,透過那縫隙向她遞了進去。
她木然地走上前,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微微一抬眼,眼角瞥見這名獄卒的臉孔,那眼熟的五官讓她那原來帶著幾分混濁的雙眸回復了一絲的清明。
下一刻,她雙手捧著的碗直直地掉在了地上,隨著一聲巨響,碗內的粥水倒了一地,有的還飛濺到牢外的獄卒的身上。
“搞什麽?”這獄卒一臉不爽快地咒罵道。
葉崢華一把衝上去,雙手緊緊地抓住這名獄卒的手,急切地追問道:“官爺,是你,我認得你,我讓你辦的事,你到底有沒有給我辦?到底有沒有?”
獄卒一臉嫌棄地望著她那滿是汙垢的手,一把將她推了開來,罵道:“搞什麽,髒死了---”
說罷,他便舉腳欲離開。
葉崢華急急地趴在地上,伸出手抓住他的腳,衝著他歇斯底裡地厲聲說道:“不要走,你不能走---我給了你銀子的,你不能光拿了錢不辦事!”
獄卒惡狠狠地罵道:“臭婆娘,放開---”
“我不放----”她抓住他腳踝的枯瘦的雙手不知打哪裡來的力道,抓得這獄卒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