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便看看先---”這名婦人說罷,便彎下腰隨意地在那些五花八門的錦囊裡頭翻了翻---拿起一個質地極好的柴紫色錦囊細心地審視著。
寧靜君耐心地候在一旁。
沒一會兒,這名婦人將手上的錦囊放下,沒吱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寧靜君客氣地在她背後說道:“大娘,這回沒相中不要緊,我這的花式經常會換的,下次再來啊---”
那婦人始終沒回頭、也沒應她,寧靜君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卻始終沒有散去。
晌午時分,街上冷清了許多。
早上出來的匆忙,根本什麽吃的都沒來得及準備,她隻得花七個銅板兒買了兩個菜包對付著。
那賣包子的小販一直用煤爐熱著包子,包子買到手時還是熱的直冒煙,一口一口地吃著,熱熱軟軟的包子甚是可口,不一會,她就吃掉了一隻,拿著第二隻咬了兩口,寧靜君頓時隻覺得心口一陣的發悶。
她不由得一怔,已經好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許是忙活了一個上午的原因吧?她輕扶心口,背過身去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再咬了兩口包子,隻覺得心口發悶得更厲害,這拿在手中溫熱的包子卻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地用油包將其包好,放進籮筐內。
怔怔地坐著了許久,這胸悶的感覺才漸漸消散,沒多久,街上的行人又漸漸地多了起來---
沒一會兒功夫,她又賣出了一條錦帕。
她微笑著準備接過眼前這中年婦人遞過來的銅板,突然間,耳邊的聲音一下了靜止了,這原來吵雜的街上突然間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異常的詭異---
寧靜君一怔,手停在了半空---這片刻的失聰讓她心慌。
見她遲遲沒有接過手上的銅板,這名中年婦人疑惑地抬頭望著她,喊了一聲:“大嫂---你怎麽了?這是十三個錢沒錯呀---”
寧靜君慌忙甩了甩頭,再度傾耳聆聽之時,街道恢復了喧嘩,一切又沒有任何異常,仿佛方才的一刹那的無聲息只是她的錯覺。
她連忙將這中年婦人手中的銅錢接了過來,衝著對方笑了笑,說了聲抱歉。
那婦人漸漸走遠了,她魂不守舍地往板凳上坐了下來,沒一會,方才胸悶的感覺又再度襲來,這一回,還夾雜著一股難耐的燥熱。
心砰砰地狂跳著,呼吸也越來越沉重。寧靜君不安地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眼前走過的行人近在咫尺,但她卻覺得離自己極遙遠極遙遠。
她伸手往額頭一抹,竟然抹了一掌心的汗水。
這太奇怪了,她看著那一掌心的汗水,喃喃說道:“我這是怎麽了?”
又拿過水壺喝了一口水,這不適感非但沒有消退,反倒是越來越強烈。
興許是昨夜睡得太晚了,回去躺著,睡上一會就沒事了---她在心中如此向自己說著。
突然間一口氣提了上來,讓她感到一陣的驚慌----
這攤子再也沒有心思擺下去了,她忍住身子的不適開始埋頭收拾了起來。
她做事向來勤勉,擺攤通常是不到黃昏都不會收攤的,特別今日是趕集的圩日,人會比往常多些,換著平日她定會攤到很晚的,此時才剛過了午時,她竟然張羅著收拾起攤子來了,一旁的小販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袍子、襖子、絲織手絹統統都隨意地往籮筐上一塞,亂蓬蓬的。她扶著籮筐的邊沿站直身子,隻覺得一陣頭重腳輕、身子昏沉沉的---
她再次伸手抹了一把汗,扛著扁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行人從她身邊越過,那陣陣的腳步聲以及喧嚷聲傳進她的耳朵,一時間小如蚊蠅,一時間又響如雷霆。這轟轟讓她的腦袋嗡嗡的作響、心頭煩燥之極。
寧靜君不安地急急往前走去,隻渴望能快點回到家裡去,她走得急,但腳下的步伐卻是相當的輕浮---。
她魂不守舍地走著,卻沒留意到不遠處那粥鋪後方那長相醜陋的男人一臉竊喜地一下子從巷子裡竄了出來,一直悄悄地尾隨在她的身後-----
寧靜君走著走著,隻覺得口乾舌燥,腹腔似有上萬隻跳蚤在竄動著,整個身子軟而無力,扛在肩膀上的扁擔也是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那不適的感覺越發的難受了---
眼前的這段回家的路本還不算太長的,此刻在她看來卻是甚是遙遠,似乎怎麽走都走不到頭。
她的步伐漸漸地緩了下來,那走路的姿勢也開始一晃一晃的,不甚至平隱。
好不容易走出了官道,穿進了一條小街裡頭,再也支撐不住,她一把放下了肩上的負荷,站在原地不停地喘著氣。
這時,突然間從身後竄出一個人來,站在她的跟前衝著她嘻嘻地直笑。
一看到眼前這張醜陋的臉孔,寧靜君那泛著潮紅的臉頓時變得難看之極。
這張滿是橫肉的醜陋臉孔突然間毫不客氣地向她湊了過來,寧靜君一驚,身子急急地往後退,這時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安---
為什麽偏生要在這個時候碰著這個無賴?
見她像躲瘟神一般躲開自己,這譚永發卻不氣惱,但見他雙眸色迷迷地望著她那一片潮紅的臉頰,笑意盈盈地衝著她說道:
“娘子,你今兒個怎麽這麽早就收攤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哎喲---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呢?我給看看---”說罷,竟一臉無賴地衝著她的臉頰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