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興奮地嘰咕半晌,諾雅閃身出去,喚過隔壁雅廂伺候的夥計,尋個合適的機會,將百裡九叫了出來。
“十公主突然說有些不舒服,我先將她送回宮吧?你們在這裡盡興就好。”
撒謊並不是諾雅的長項,目光遊離,有點心虛。
“她怎麽了?”百裡九狐疑地問。
“應該是適才貪嘴,東西吃得有點雜了,我已經命人給她煮了山楂水喝下去,送她回宮歇息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她是應該早點回去,否則一會兒沒準把你的天然居給點了。”百裡九猶豫道:“不過讓你們兩個人一起回去,我怎麽放心?”
“不是還有冰魄嗎?他身手那樣好,肯定沒事的。”
“我只是不放心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擔心你們兩人的安危。”百裡九認真糾正。
“你什麽意思?”諾雅幽怨抗議,聲音抑製不住有點高:“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又怎麽了?說的好像洪水猛獸似的。”、
“怎麽了?”雅廂的門打開,一襲雪衣的楚卿塵邁步而出,眼光在諾雅的臉上停頓了片刻,眸子瞬間一黯。
“沒事,沒事,”百裡九掩飾道:“欣兒說是貪吃,腸胃有點不舒服,諾雅想要把她先送回宮。”
“欣兒去哪了?”楚卿塵不悅地問:“闖了禍就想開溜是嗎?”
“怎麽會?”諾雅訕笑著,試圖幫欣兒隱瞞。
“我剛才四處找她不到,已經見到被捉弄的風馳了。小九,適才嚴禦史所要找的那個闖禍夥計是不是就是她?”
百裡九見隱瞞不住,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楚欣兒,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趕緊給我出來。”楚卿塵沉聲道:“不要等著我過去把你揪出來。”
身後的門“吱悠”一身打開,楚欣兒滿臉不情願地從屋子裡走出來,諂媚地衝著楚卿塵笑:“嘿嘿,二哥。”
“來的時候我是怎樣叮囑你的,難道全都忘記了嗎?”楚卿塵不悅地教訓道。
楚欣兒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道:“我知道錯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的袖子也被燒著了,胳膊燙紅一片。“
說完將被燒得殘缺不全的袖子伸出來,皓白的手腕被她偷偷擰紅一片。
楚卿塵心疼地看了一眼,叮囑回宮以後千萬記得找禦醫上藥,然後無奈地搖搖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老老實實地向著嚴禦史認錯,讓他教訓幾句也就罷了,如何還將你的金蟬蛋丟進人家的雅廂裡,壞了一桌賓客的雅興?”
欣兒彎著腰,緊蹙著眉頭,看起來難以忍受的樣子:“我只是一時氣不過,所以有點衝動而已,以後再也不敢了。”
楚卿塵有些心疼:“肚子很不舒服嗎?找個大夫看看?”
楚欣兒忙不迭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可是你捂錯位置了,胃應該是在右面才對。”百裡九看熱鬧不嫌事大,有意拆台。
諾雅立即不動聲色地照著他的胳膊擰了一把。
楚欣兒不知是計,手立即遊離過去,痛苦地呻、吟出聲:“哪裡都疼,轉著圈地疼。”
“你九哥那是騙你的,胃怎麽會在右邊?”楚卿塵不鹹不淡地道:“不要以為裝病就可以逃過去,現在跟著我進去向嚴禦史陪個不是。”
“啊?”欣兒愁眉苦臉地皺著小臉,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百裡九。
“要我一個公主向著他道歉?”她十分地不情願。
“民能載舟,亦能覆舟,更何況是朝中元老,父皇的肱骨之臣,你千萬不可以恃寵而驕,盛氣凌人。更何況對與錯面前沒有身份差別。”楚卿塵衝著她招招手:“嚴禦史不是那種沒有肚量的人,你道個歉,事情也就過去了。否則,你這是相當於給你諾雅姐姐招惹麻煩,嚴禦史會將這筆帳記在她的頭上,日後尋天然居的麻煩。”
欣兒撅著嘴,十分不情願地點點頭,跟隨著楚卿塵進去,不過片刻功夫就蹦蹦跳跳地出來,一把拉起諾雅:“諾雅姐姐,我們走。”
諾雅一直候在門外,沒有進去,見她這樣迅速,驚奇地問:“怎麽這樣快?”
欣兒點點頭,搖頭晃腦地學樣兒:“嚴禦史說我這次闖下的禍,比起以前我那罄竹難書的累累劣跡簡直不堪一提。但是我能知道認錯擔當,就是說明我明事理,曉大義,所以不計較。”
諾雅不禁有些怎舌,這樣大的禍事在楚欣兒身上不過是雞毛蒜皮一樣的小事一樁,那麽,她在宮裡究竟是怎樣飛揚跋扈的存在?
欣兒換過自己衣裳,洗了臉,諾雅命人將提前準備好的點心給欣兒裝到馬車之上,風馳與冰魄就跟在兩人身後,橫眉怒對,全都陰沉著臉。
他們兩人若是一直這樣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還如何找錦娘麻煩?就算是捉弄了那個綠眼睛妖精,也肯定會傳到百裡九的耳朵裡。到時候狐狸再心疼那個女人,懲罰自己替她出氣,那豈不得不償失?
“為什麽風馳也跟著咱們啊?不是說好了,用我們的車送你回宮嗎?”諾雅低聲問,原本商量好了,到時候楚欣兒想辦法拖住冰魄的。
欣兒不高興地翻了一個白眼:“還不是那隻可惡的狐狸,說是你和冰魄只能將我送到宮門口,害怕有什麽閃失,所以讓風馳也跟了過來。”
諾雅認命地上了馬車,風馳與冰魄一人坐在一側車轅,互相看不順眼,冷哼一聲,都不說話。
諾雅撩開車簾,探出頭:“喂,你們兩個人上次比試,分出勝負沒有?”
兩人相互打量一眼,眼中滿是不屑。
“第一次見到風馳,看那些士兵都很敬畏他,一副如雷貫耳的樣子,看來他的名頭要更響亮一些。”諾雅理所當然地說。
二人還是不說話,但是氣氛明顯有點劍拔弩張。
楚欣兒立即明白了諾雅的意思,跟著補了一句:“那是,風馳以前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雪地無蹤,輕功獨步天下。有一次在官府犯了事,京兆尹出動了所有的官兵,在京城裡追捕了三天三夜,就連他的一根寒毛都沒有碰到。”
風馳得到十公主的誇讚,難免面有嘚瑟,鼻孔朝天,十分得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冰魄。
諾雅一臉敬仰的神情,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歎口氣:“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欣兒一唱一和地道。
“怪不得我聽人說,冰魄是風馳的手下敗將呢。”
一句話終於惹惱了爭強好勝的冰魄,他冷哼一聲:“道聽途說,也能信?”
風馳看也不看他一眼:“敗軍之將,何足言勇。”
話音不過剛落,冰魄手裡的鞭子鞭梢一卷,就向著風馳這裡掃了過來,風馳好像早就料到他會突然襲擊,不見身形怎樣動彈,已經一個旱地拔蔥,輕飄飄地彈了起來,避過凌厲的鞭梢,重新安穩地坐在車轅之上。
“哼,動不動就突然出手暗算,卑鄙無恥,還經常自詡是什麽大楚鐵面名捕!”
大楚鐵面名捕?諾雅有些一頭霧水。
欣兒掩嘴巧笑,一臉看熱鬧的悠閑:“冰魄原本是京城名捕,當年就栽在了風馳手裡一次,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找他分個高低雌雄。誰知道風馳後來做了我二哥的長隨,官府裡的人自然就不允許他招惹了。所以憤而金盆洗手,離了六扇門,一直跟風馳都是冤家對頭,見面就掐。”
原來如此,看來自己這一招離間計是恰到好處。
冰魄與風馳二人互不相讓,就在行駛的馬車之上,你來我往地爭鬥,後來覺得施展不開手腳,躍起到車頂之上。
諾雅一拽楚欣兒:“這時候馬車行得慢,你有沒有膽量跳車下去?”
楚欣兒點點頭,表示很期待。
眼看外面二人打得不可開交,逐漸攀到半空之中,只見掌影翻飛,迅如閃電,看不清怎樣招式,令人眼花繚亂。
兩人瞅準了馬車拐彎的時機,一撩車簾,諾雅當先一躍而下,然後回身扶住了楚欣兒,牽手貓腰,閃身鑽進了旁邊的店鋪。馬車仍舊轆轆前行,上空中你來我往,全神貫注鬥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好像並未覺察。
兩人躲在商鋪門後,眼見兩人落於車廂之上,比鬥正酣,方才舒了一口氣,相互對視一眼,大搖大擺地出了門,撒腿開溜。
醉夢樓離這裡並不遠,一路說笑著,也不過盞茶時間。
正巧有一輛華麗的馬車絕塵駛來,緩緩停下,一位蒙了面紗的女子從馬車上娉娉婷婷地走下來,猶如風擺楊柳,款款嫋娜而行。
林諾雅一拉楚欣兒,隱藏了身形,指指那女子:“就是她!”
楚欣兒也只看了一個背影,暗自咂咂嘴:“我滴個乖乖,一看這身段就感覺妖氣衝天,怪不得男人們全都把持不住。”
林諾雅不屑地冷哼一聲:“前凸後翹,騷味十足,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了能把人迷死。一隻發春的母貓,一隻騷狐狸,簡直天生絕配。”
楚欣兒摩拳擦掌:“看我今天不替天行道,收了這隻妖精!為民除害!”
“十公主是要做什麽?”冷不丁身後傳來一嗓子,嚇了聚精會神地欣賞美人的兩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