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高朋滿座,客喧如沸,楚欣兒哪裡坐得住,簡直猶如火燒了屁股一般,筷子還未拿,就衝著諾雅打個招呼,溜了出去。
候在門外的風馳,不用楚卿塵刻意交代,僅僅一個眼色,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趕緊尾隨在身後。
諾雅雖然是天然居的女主人,但是畢竟身份卑微,與幾位皇子同席而食於禮不合。
再加上三位皇子說話字字玄機,處處伏筆,兩廂試探,委實燒神。若是有問話,諾雅也必須再三斟酌,顧慮周全,方知,這當官真不是人做的,明顯是要短壽。
氣氛看似其樂融融,實則暗潮洶湧,漩渦暗藏。
太子一改適才的盛氣凌人,招呼諾雅也不必拘禮,坐下一同吃酒說話。她借口還要安排幾道菜品,出了雅廂門,見指揮使夫婦已經趕了過來,在替諾雅招呼眾賓客。大廳裡客聚如潮,觥籌交錯,酒香滿堂。
諾雅不好意思地謝過夫婦二人,道了乏,命人搬過錦繡屏風,喚原本琳琅閣琴藝最好的姑娘至雅廂,退至屏風後面,輕攏慢撚,大珠小珠落玉盤,方才緩解了室內靜默。幾人也逐漸以樂曲為話題,開始閑聊風雅。
諾雅暗舒一口氣,靜悄地退至門外,還未轉身,就被人自身後蒙住了嘴巴。
她幾乎是想也不想,胳膊肘就向著身後使勁搗去,狠厲決絕,毫不留情。
身後的人一個旋身,輕巧地避過諾雅的攻擊,然後拖著她轉身避開了雅廂門口。
諾雅眼角余光紅衣一閃,就知道身後之人是誰了,抬手捉住他略帶薄繭的大手,張嘴朝著他的指頭就是一口。
身後的百裡九吃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想放手,卻被諾雅捉著松不開,情急之下,撞開旁邊雅廂虛掩的門,另一手摟著她的腰,就躲了進去,一腳閉了房門。
考慮到幾位皇子安全,這個雅廂今日並未安排賓客,是作為貼身侍衛休憩之地。現在空無一人。
“你若是再不松口,我可就親了!”
百裡九使出殺手鐧要挾道。
諾雅乖乖地松了口,閃身逃離開百裡九的魔掌,裝作驚訝道:“怎麽竟然是九爺?我以為自己被流氓偷襲了!”
百裡九低頭看看手指上的牙印,“嘶嘶”地倒抽冷氣:“就本爺對你的了解,若是有人膽敢偷襲你,你會毫不留情地咬斷他的手指的!”
諾雅憤怒地抗議:“我又不是泡泡!”
“的確!”百裡九點點頭,深以為然:“泡泡沒你牙齒長得這樣齊整。”
“可能,我的確是不該留情,一口咬斷你的指頭,你就不會這樣氣人了。”
“果然不是女人,而是野人,鑒定完畢。”百裡九一臉哀怨。
諾雅嫌棄地打量他:“今日怎麽又穿得這樣騷包,一身火紅,看著就冒火。”
百裡九極其無辜地辯解:“我只是想給你討個好彩頭,希望你酒樓生意也像我這打扮一樣紅火而已。”
“的確是很紅火,差點就一把火燒起來了!”諾雅冷哼一聲道。
“他敢燒了我天然居,九爺我就有法子點了他的尚書府,英雄不吃眼前虧,下次不許你再這樣逞能!”
諾雅白了他一眼:“是不是我炸糊了你親親二舅哥,你心疼了?”
“心疼倒是不心疼,就是有點頭疼,畢竟你現在闖的禍越來越別出心裁了,爛攤子不好收拾。”百裡九嬉皮笑臉道。
“讓你很為難麽?”諾雅假意冷哼一聲,大有你百裡九敢點頭,我就敢吃了你的氣勢。
百裡九不懷好意地瞄一眼諾雅某處:“夫人如今越來越豐滿,在為夫心裡所佔的分量自然越來越重。撿來的便宜大舅哥和你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孰輕孰重,我自然分得清楚,沒什麽好為難的。不過是打那參將的殺威棒打得我手軟。”
諾雅被調戲,“撲哧”一笑:“什麽時候打板子這樣的小事,也輪得到九爺你親自動手?”
“那廝膽大包天,早就看他不順眼,今日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跑到九爺的門口撒野,還欺負爺的女人。尋常幾十殺威棒怎麽能解我的心頭之恨?對於皮糙肉厚的他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
諾雅早就聽說軍營裡的板子裡面是有水分的,同樣三十大板,是皮開肉綻還是骨肉皆酥,全靠打手一雙手。有的板子疼得鬼哭狼嚎,看起來血肉模糊,其實也就一點皮外傷,將養幾日也就無礙。
就百裡九的手勁,外皮半絲血絲也沒有,裡面的骨頭怕是都敲碎了。
這個男人太小心眼,太陰險了,不過諾雅喜歡。
她臉上情不自禁帶了笑意,百裡九就得寸進尺,擠眉弄眼地暗示她:“夫人?我今天表現這麽好,又是大義滅親,獎勵呢?”
貌似他今天的表現委實可圈可點,尤其是“夫人”兩字頗受用,聽著也沒先前那麽刺耳。諾雅裝作一臉懵懂:“什麽獎勵?”
百裡九羞澀一笑,探過半個身子:“點燈做飯,吹燈作伴兒,我們應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諾雅極燦爛地笑:“早上起來梳個小辮?”
百裡九想起她那次給自己穿得慘不忍睹的衣服,將頭搖成撥浪鼓:“退後一步。就比如拉拉手,摸摸臉,香香嘴兒,摟摟抱抱睡一宿。”
諾雅眼波流轉,猶如水光瀲灩,風情萬種,百裡九不覺看得有些呆了。
“摸摸臉?打耳光算不算?”
百裡九忙不迭搖頭。
“摟摟抱抱?蒙古較力算不算?”
百裡九頭搖得更急。
“香香嘴兒?”諾雅笑得陰險:“第一次那樣算不算?”
百裡九捂了眼,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天哪,我究竟在對這個女人奢望些什麽?”
還未感歎完,眼睛就被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地覆蓋住,嘴唇之上一片柔嫩清涼,如綢絲滑,如水潤澤,蜻蜓點水一樣輕輕地碰觸,然後就輕巧地逃開。
“這樣算不算?”諾雅的聲音裡帶著魅惑與磁性,吐氣如蘭,溫熱的氣息仍舊縈繞在他的下巴上,撩撥著他的心弦。
百裡九食髓知味,胳膊一攬,就溫香軟玉抱個滿懷,諾雅柔若無骨的腰肢,在他懷裡不安分地掙扎了兩下,猶如一尾含著劇毒的美人蛇。
百裡九嗅著那股甜香的氣息壓下去,在諾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準確無誤地覆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諾雅一聲驚叫,百裡九的唇舌趁虛而入,探入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她僅剩的一點理智掙扎著叫囂哀歎:完了,玩火**,弄巧成拙了,這下豈不是賠了自己又折兵?
然後全軍覆沒,渾身的氣力全部被抽離個乾乾淨淨,腦子裡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
百裡九反客為主,一把反手捉住了她蒙住自己眼睛的手,別到身後,然後不安分地,自她脊背一路攀援向上,用寬厚的掌心托起她的頭,迫使她離自己近一些,再近一些,采擷她口中的清涼撲滅體內蠢蠢欲動的焦渴。
恨不能,將諾雅就這樣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畫地為牢,永遠裝在心口的位置。
諾雅感到有些窒息,立即變被動為主動,將一直糾纏不清的舌尖試探著伸出去,描摹過百裡九熾熱的唇,然後是貝齒,繼續無休無止的糾纏。
良久之後,百裡九突然抬起頭,離開了她的唇,將她的頭一把按在自己胸前,然後大口大口地喘氣,渾身肌肉都緊繃得好像石頭一樣。
“你個妖精!折磨人的小東西!”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喉結滾動,不停地吞咽著唾沫。
諾雅有點無辜,戰火明明是你挑起來的,為什麽還要誣賴別人是縱火犯?
她嚶、嚀一聲,表示抗議,憤憤地抬起頭:“得寸進尺的是你,你才是狐狸精!”
百裡九一聲啞笑:“我只是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一聲,這樣的才算。”
“休想!”諾雅羞澀地扭動身子,想掙脫百裡九的懷抱,被他一把摁住了:“別動!讓我再抱一會!”
諾雅乖乖地不動,百裡九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地禁錮著她的腰,她胸前的柔軟就緊貼在百裡九的胸前,令他心裡有點癢,好像誰用羽毛輕輕地撩撥,在心湖裡蕩漾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和醺的春風氤氳著蒸騰的醉意,輕易就令他深埋在心底的種子,蠢蠢欲動,恨不能瘋狂地頂破堅硬的殼,抽出一穗嫩綠。
門外有小二跑堂的急匆匆的腳步聲,隔壁靡靡絲竹之音時高時低,如春潮澎湃。
他再也無法壓抑,慌忙深呼吸一口氣,玩笑著轉移注意力:“我們好像是在偷、情,光天化日,偷偷摸摸地很過癮。”
“色鬼!”諾雅“啪”的一聲,反手打在身後不斷遊弋的手背之上,一聲嬌嗔,眸子裡滿是意亂情迷的瀲灩春色,雙頰暈染著胭脂色的桃花,櫻唇微張,紅腫飽滿。
百裡九慌忙遊離了膠著的目光,“噗嗤”一笑:“那些猥瑣而又好色之人,的確就是色鬼,但是對於爺這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樣貌來說,只能勉強算作風流鬼。”
諾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那你盡管就去禍害那些女鬼去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美人空對月,此乃聖人古訓,有什麽好羞恥的?”
諾雅正待譏諷他兩句,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一小二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地闖進來,看到抱做一處的百裡九和諾雅,縮縮脖子,驚慌地向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