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葉師兄的話,她會喜歡上容大哥嗎?這句話的答案,君曉陌也不知道。
或許,更準確點來說,現在的她根本說不清楚自己對容瑞翰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容瑞翰前世為她所做的一切,讓她感動,也留下了遺憾,而這一輩子,在葉修文失蹤的那段日子裡,也是容瑞翰一次次地找上了她,陪伴在她的身邊,甚至在她“死亡”的消息傳得滿天下都是以後,容瑞翰也要傾盡自己所有的力量,來為她報仇。
說實話,就連君曉陌也不明白,為什麽容瑞翰會為她做到這一步,他們在這之前,明明就沒有過多交集的不是嗎?
她就像是容瑞翰的一個心魔,一旦遇上,就勢必會難以解脫。
就在今天以前,君曉陌都是堅信著自己對於容瑞翰只有感激,沒有愛意的,只是,當容瑞翰被困在了靈器裡,當她六神無主、心急如焚地想要把容瑞翰救出來,甚至在內心為這件事而生出了痛苦的滋味時,她茫然了。
她再也沒辦法信誓旦旦地說,對於容瑞翰只有感激的心態了。
其實,這也難怪,女人是很容易被對她好的人所感動的,進而丟失自己的那顆心的。就像君曉陌對於葉修文的感情,或許早在上一輩子,葉修文無條件地對她好的時候,她就已經淪陷而不自知了。
這也是為什麽當葉修文喜歡上了張淑月時,她會采取那麽極端的方式去在葉修文的面前“爭寵”,無非是不想把這一份溫暖讓出去而已。
只是,現在她已經和葉修文在一起了,君曉陌向來痛恨那些朝秦暮楚的人,如果她接受了容瑞翰的這份感情,那她又置葉師兄的那份感情於何地?
這樣的她,豈不是和秦凌宇、雨婉柔這一類人一樣了嗎?
所以,君曉陌咬了咬牙,在心裡默默地築起了一道堅實的防線,讓自己不要在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中動搖。
感受到懷裡的那副嬌小的軀體在逐漸變得僵硬,進而他被君曉陌一把推了開來,容瑞翰的心也在一寸寸地變得酸澀而疼痛。
“對不起……”君曉陌閉了閉眼睛,壓下了心裡的難過和酸痛,“容大哥,你的這句話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我已經和葉師兄在一起了,而我唯一喜歡過的人,也只有葉師兄一個人。”
唯一喜歡過的人,只有葉修文……
容瑞翰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這句話給重重地打進了谷底裡,雖然他的心還是在跳動著,卻和死去了無異。
如果君曉陌喜歡過他,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會奮不顧身地去爭取,只是,現在君曉陌告訴他,她喜歡過的人只有葉修文一個。
也就是說,自始至終,他都只是一個人在唱著獨角戲,在戲的另一邊,空無一人。
既然如此,他到底在爭取些什麽,又在期待著些什麽?
“我明白了。”容瑞翰聲音低沉地地說道,輕輕地拍了拍君曉陌的肩膀,沒有繼續再攬著她,“休息好了以後,我們就繼續動身吧。”
雖然他們這種掙扎不知道有沒有意義,但總是要試一試的。
哪怕君曉陌說了讓他如此傷心的話語,他還是舍不得看著對方在這種地方被生生地折磨而死。
君曉陌心裡有點難過,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在靈器之外,葉修文一直拿著手裡的靈器,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目光微冷地看著遠方。
他的視線仿佛沒有焦點,不知道落在了什麽地方。
陳飛羽他們時不時地就來提醒葉修文,讓他趕快把君曉陌和容瑞翰放出來,否則,君曉陌和容瑞翰說不定真的就得在裡面被融成一灘血水了。
葉修文一直都沒有搭理他們,眼裡的冷漠讓陳飛羽感到心驚。
在葉師兄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果陳飛羽願意仔細觀察的話,他會發現,葉修文眼底洶湧著一股黑色的氣息,看起來詭異無比。
這是屬於靈器裡面的怨氣,在葉修文煉化靈器成功的一瞬間,這股怨氣也突破了葉修文在精神上的層層防線,佔據了葉修文的所有意識。
葉修文並沒有遺忘君曉陌是誰,也沒有遺忘他們這次過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麽的。
只是,這股怨氣會讓他心裡面潛伏著的一些負面情緒不斷地放大,進而徹底地失去應有的理智,就像現在這樣——如果說,平日裡的葉修文是溫和的,冷靜的,那現在的葉修文無疑就是暴戾的,充滿了偏激情緒的。
他的腦海裡仿佛地出現了君曉陌和容瑞翰在一起時候的場景,明明在平常看來都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在此時的葉修文看來,就是君曉陌出軌的“證據”!
特別是這一次,明明君曉陌已經和他在一起了,現在居然不顧自己的安危,跑過來救一個不相乾的男人,這算是什麽道理!還敢說他們之間沒有曖昧,沒有一腿嗎?
既然君曉陌那麽喜歡和容瑞翰呆在一起,那就讓他們繼續呆在靈器裡好了,也算是成全了這一對苦鴛鴦。
葉修文冷漠地想道,充滿了暴戾情緒的心裡對“君曉陌很可能在受苦”的這件事毫無波瀾。
君曉陌並不知道葉修文在外面出了一些岔子,她隻以為葉師兄還沒找到辦法讓他們出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君曉陌在心裡的絕望感也越來越強烈。
她似乎找到靈器裡的一部分陣法了,但她嘗試了一下,發現對靈器裡的那些陣法要怎麽解決,沒有絲毫的頭緒,因為,煉器再怎麽說也與畫符、布陣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哪怕它也用上了陣法圖,要怎麽破壞這些陣法圖,對於君曉陌來說就足夠頭疼了。
更何況,她壓根沒有摸清楚這些陣法的中心到底在哪裡,哪怕她知道了這些陣法是什麽,也找到了這些陣法的大概所在地,那也白搭。
在這種環境下,君曉陌很難計算時間,她只能從隱身符籙的消耗上,大致地判斷出到底過去了多少個時辰。
現在,她的手裡只剩下兩張隱身符籙了,也就是說,下一個時辰過去後,她和容瑞翰就要徹底地暴-露在那些火球的攻擊之下了。
那時候的他們,還能支撐多久呢?
君曉陌沉思的表情,容瑞翰沒能看見,只是,從君曉陌越來越沉默的表現中,他也能猜出一二來。
容瑞翰的心情起伏不定,最開始的某個念頭又逐漸地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了起來。
“曉陌。”容瑞翰忽然停了下來,對君曉陌問道,“你想要出去嗎?”
君曉陌愣了一下,朝容瑞翰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微微地苦笑了一下,說道:“當然想啊,怎麽會不想出去呢?真沒想到這個鬼地方那麽難搞。”
“你來救我的時候,一定沒想過會被困進這裡吧?”容瑞翰語氣輕松地問道,像是在閑話家常。
君曉陌詫異於容瑞翰的語氣居然如此輕松,但沒多問,只是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是哪,本來還以為要救下容大哥你會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呢,誰能想到岱岩峰居然有那麽多的詭計。”
“真是連累曉陌你了。”容瑞翰輕輕地說道。
“說的什麽話呢,如果不是容大哥的話,我們當初能不能逃出去都是個問題呢。”
“呵,不會的,曉陌那麽聰明,一定會想到辦法的。”容瑞翰笑了笑,說道,“就不知道,曉陌你在救我之前,有沒有意識到會有危險呢。”
“肯定啊,對上向谷晴他們那一幫人,我可是從來都不覺得會很輕松。”君曉陌肯定地答道,越來越覺得奇怪——為什麽容瑞翰要說這些東西?
“所以說,曉陌在意識到了有危險,也還是要來救我嗎?”容瑞翰輕聲問道。
“是啊。”君曉陌理所當然地答道,這是事實,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當初凜天峰的師兄弟們被困在了旭陽宗裡時,她不也一樣跑過去救了嗎?
那時候的危險可一點都不必現在少,至少,她沒想到會在前往旭陽宗的過程中,會遇上葉修文。
在她原本的打算中,是孤身一人獨闖旭陽宗,把所有的師兄弟們救出來的。
“這樣就好。”容瑞翰低聲說道,雖然聲音很小,但在這一片死寂的地方,也很是清晰地傳入了君曉陌的耳膜裡。
“這樣就夠了。”容瑞翰仿佛很是滿足和欣慰地加了一句,讓君曉陌心裡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了她的心頭。
沒等她想清楚這種不好的預感是什麽,就感到一陣香氣忽然之間撲鼻而來,隨著這股香氣傳進鼻子,周圍的那股血腥氣霎時間被衝淡了許多。
只是,她的大腦也傳入了一股非常強烈的眩暈感,這種眩暈感讓她支撐不住,一下子軟倒了下去。
在她軟倒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再次被那個溫暖的懷抱給接住了,就在剛剛,她拒絕了這個懷抱,因為她不能對不起葉修文。
“曉陌,對不起,我可能陪不了你到最後了。”容瑞翰低沉的聲音在君曉陌的耳朵裡響起,“祝你和葉修文永遠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