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點點頭，“奴婢伺候小姐時，聽碧雲說過，是李氏賞給小姐點綴書房的，要奴婢精心伺候著，不要弄死，不然會被處罰，所以奴婢這些年來一直很小心地侍弄……”

  看來這梅竹果真有什麽用，不然崔珍兒臨死不會指著，李氏也不會處心積慮在自己書房放這些東西。

  朱如玉起身，對嬤嬤道，“嬤嬤，你一路辛苦，用了膳後，我會給你安排一個地方暫時住下，你是我母親的陪嫁，這些年辛苦了，若不想回去，我叫人去與他們交涉，給你贖了身，你就跟著我好了，我給你養老。”

  莫氏一聽，眼淚汪汪，有給朱如玉跪下，“老奴能伺候小姐，是福分。老奴願意跟著小姐……”

  臘梅趕快扶她起來，安慰了幾句。

  朱如玉起身出來，小風已經在外面等候。

  她叫小風安頓一下莫氏，順便問道：“你可知梅竹除了觀賞還有何用？比如對人有傷害這樣的作用？”

  “梅竹？”小風思忖了一下，“好像極南的地方有這種東西，我們這邊不產，也不是很常見，好像一般就是作為觀賞吧？因為這是很不起眼的花卉，所以反而沒有太多記載。”

  他也聽到了莫氏的話，但對梅竹的確沒有太多關注，故不了解，“要不我發信問問長老？”

  “不用，太遠了，我想辦法吧。”

  朱如玉叫小風留下安置莫氏，她回到院落找到良辰，摘了幾片葉子叫他快馬加鞭去廣陽問白沐塵。

  回到朱府，她當沒事人一般，依然每日繡嫁妝。第二日一早，良辰便回來了，帶回了白沐塵的親筆信，並三顆高品階的丹藥。

  她看罷，心裡有了計較。

  -

  出嫁的日子一日日臨近，李氏那邊一直安靜無事。不過在距離出嫁兩日時，朱榮將朱如玉叫到主院。

  “這兩日晚膳就在這邊用吧，出嫁之後便是皇家之人，只怕再不能這樣一家在一起用膳了。”

  朱榮心裡也比較複雜，他喜歡李氏生的兩個孩子，喜歡周姨娘的如霜，不喜歡朱如玉，從小就不喜甚至厭惡，所以對這個女兒幾乎不聞不問。

  這些年她可吃得好、穿的好，他從沒有問過，可偏偏是這個草一般長在牆角的女兒得了廣陽王的青睞，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諷刺。

  但骨肉之情是不能分割的，她再是克星，也是珍兒與自己的女兒，冷落了她這麽多年，她依然活得很好，而且嫁得更好，珍兒在天之靈也可安慰。

  可憐自己的大女兒，為了能嫁給廣陽王，足足等了三年，可到頭來對方一句“本王可叫她等了？”輕飄飄地甩開了。

  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兒生生耽誤了華年，該怎麽辦才好？如何彌補？

  朱如玉很不喜歡面對朱榮、李氏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但想想反正就剩幾日了，到時候自己妥妥出嫁便是最好。

  “就聽爹爹的吧。”她也難得沒有拂了朱榮的意思，所以一家人倒也和樂。

  李氏態度和藹，化身慈母，不斷給朱如玉夾菜，很是殷勤；而朱如華破天荒地沒有什麽不爽的臉色，隻安靜用膳。

  朱如玉冷眼旁觀李氏，心裡不斷冷笑，這是又做什麽妖呢？

  晚膳之後，丫鬟端了暖胃湯給眾人喝。朱如玉以吃飽了為由沒有喝。

  李氏卻道：“這是極好的一道湯，對女人很好的，我叫丫鬟給你端回去，一會兒想喝了在喝不遲。”

  朱如玉應允了。

  她起身回到院落不久，在書房呆了一會兒，將那湯喝掉，可沒多久忽然感覺肚子疼，繼而下身開始流血不止。臘梅忙著人去稟告朱榮與李氏。

  朱榮還沒有安歇，他正在書房歇著，聞言，立刻派人去叫醫生，他披衣飛奔到朱如玉的院落。

  還沒有進內間，他就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看臘梅出來，他立刻抓住臘梅問道：“怎麽回事，小姐怎麽會忽然出血不止？”

  臘梅幾乎哭成了淚人，“老爺，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回來在書房剛坐了一會兒，就喊肚子不舒服，然後血流不止……”

  此時李氏也身著家常衣衫扭著腰身快步進來，滿是淒苦地望著朱榮，“老爺，這麽回事？之前姐姐也是流血不止故去，如今二丫頭怎麽也如此，難道是遺傳？”

  這句提醒讓朱榮立刻悲從心來，以往的畫面再次衝破了記憶，他手抖了抖，“難道這是劫數？早知如此，我應該對她好點……”

  這個被自己一直厭惡的孩子，如今竟然也要赴黃泉，而且還和她的母親是一樣的結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如何向廣陽王交代？

  “玉兒……”朱榮心裡悲催，也顧不上別的，舉步進了內室。

  床上的朱如玉臉色慘白，身下的褥子一片腥紅，觸目驚心。

  朱榮揪住醫生低吼道：“我女兒如何了？你要盡全力，她可是未來的廣陽王妃！”

  醫生被朱榮的氣勢震撼到了，結結巴巴道：“在下配些止血湯藥，叫丫鬟們煎了給小姐服下看看明日如何，如果還止不住，那只怕是沒有辦法的，在下也盡了裡了……”

  朱榮回頭看了床上的朱如玉閉目不作聲，面色慘白，心裡悲歎一聲，松開了醫生，吩咐床邊的丫鬟，“莫要動二姑娘，給她喝點紅糖水。”

  說完，腳步無力地跨出來，到了堂屋坐下。

  李氏跟出來，滿臉悲慟地坐在下首，低聲道：“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出嫁前忽然就遭了這變故，我們如何向廣陽王交代？他有意與我們結親，卻遭遇了這樣的事，傳出去王爺難免會但一個克妻的名號，他會不會遷怒我們呢？”

  朱榮歎口氣道：“這樣的事我們也不想發生啊……”

  “如果要避免被王爺惱怒，只能將二姑娘的事壓下來，讓如華代替她出嫁算了，”李氏一面查看朱榮臉色，一面試探著說著，“二姑娘即使保住了命，失血太多，只怕也需要調養好一陣子，哪裡能出嫁？如果王爺憐惜她，給一個夫人之位，一輩子的榮華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