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幾個人正說著話，白沐塵出現了。

  幾個人主動將話題放下不提。

  白沐塵親手拿著為母子三人買的荷葉雞進來，交給丫鬟，含笑望著朱如玉道：“剛出爐的，爺給玉郎和睿兒留了一些，你嘗嘗。”

  秋菊等自動退下，將空間留給了夫妻兩人。

  朱如玉哪有什麽胃口吃這些，隻淡淡道：“王爺有心了。”

  白沐塵知道朱如玉還心存芥蒂，所以也不好多說，隻坐在她身邊，緩緩道：“丫頭，端午那日是我的疏忽，讓玉郎有了這事，你怨恨我，我沒有任何辯解的話，只希望你莫要再生氣，對身子不好……”

  朱如玉沒有去看白沐塵的殷殷眼神，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淡淡道：“我沒有怨恨爺，我也理解爺。你常說燕國的江山為重，可那日，你不顧玉郎就罷了，竟然連小皇上也不顧，就那麽不管不顧的去救秦太后——你又將燕國的社稷看的多重？為了一個女人，你真的什麽都不顧了？……”

  每一句話就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了白沐塵的心上，疼得他喘不過氣來，也讓他幾乎無地自容，俊臉尷尬又羞愧。

  “丫頭，當時情況複雜，我以為清風與明月完全可以護住皇上與玉郎，水下情況危險至極，故我才那樣做，並不是……”

  “王爺，我說過，你們舊情複燃，我朱如玉會成全的，我不需要你所謂的責任，還有什麽承諾，我都看不上。我只求你一句真話，”朱如玉說到這裡，抬眸迎上他心痛無措的目光，“我們母子三人果真一點都比不得她們母子麽？我朱如玉如此不堪麽？”

  “丫頭……”白沐塵看朱如玉水眸中的淚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下面的話再說不出口，他感覺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是那麽無力，沒有說服力，即使是起誓，都無法撫平丫頭的心。

  “當時，秦太后被卷進水裡，她朝我求救，那種絕望的神色讓我無法袖手旁觀。她救過我，你知道，所以我當時只是想著她不能這樣死了——這情緒沒有男女之情，丫頭，你相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他這段時間不敢將這個原因告訴朱如玉，就擔心她多想，偏偏事情不盡如人意。

  “坊間傳聞，太后與王爺在深山共度一夜，王爺欲對太后的名譽負責，隻礙於王妃的位子有人，不好給太后名分……”

  “完全沒有根據的一派胡言！”白沐塵聽不下去，忍不住打斷了朱如玉的話，臉色非常難看，他望著窗外，一字一句道，“我已經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將事情的經過敘述清楚，事急從權，當時情況緊急，也顧不得男女大防。這坊間的傳聞，我定要徹查。”

  朱如玉起身，緩緩往出走，輕飄飄留下一句話，“這世上沒有空穴來鳳。”

  白沐塵聞言，一時語塞，只看著那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猶豫了片刻，他忍不住衝了出去，對著那背影道，“不管什麽風，爺問心無愧，對得起這個家。”

  朱如玉沒有回頭，出了院落往玉郎住的院落而去。

  -

  一連幾日，朱如玉一直若有所思。

  這日，天色微雨，午後，朱如玉被一道懿旨宣進了宮裡。

  接見她的人是太皇太后。

  簡單的寒暄後，太皇太后開門見山，道：“王妃，這幾日哀家聽聞坊間傳聞王爺與太后的事，不知你可聽說了？”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這樣的事臣婦怎麽會聽不到呢？”朱如玉神色非常平靜，迎上太皇太后的眸光，淡淡道。

  太皇太后見她應了，忽略掉她嘴角的嘲諷，繼續道，“這時關系到皇家的體面，雖說王爺救太后事出有因，但兩人獨處山中半夜，傳聞出去，終究對太后的清譽有了困擾。這樣，對皇室，對皇上，都有了不好的影響……”

  “太皇太后是要臣婦讓出王妃的位子麽？”朱如玉直接問了一句，沒有任何婉轉。

  太皇太后一愣，她似乎沒有想到朱如玉會這麽直接，於是咳嗽了一聲，“這個麽，我們都可以商量，只要你同意讓塵兒與太后重續舊情，你也不必一定要離開，做個平妃也不錯，既成全了他們兩個有情人，又保住自己的位子，何樂不為？”

  朱如玉淡淡一笑，“我朱如玉不與別人共事一夫，既然王爺與太后舊情難忘，我便成全他們——我會完完全全退出，離開京城，並且在王爺的生活裡消失的乾乾淨淨。”

  一聽這話，太皇太后完全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樣子，不相信地追問道：“你可以做到這一步？”

  “不過我有條件。太皇太后若能答應，我便可以做到。”朱如玉心裡一片酸楚。

  離開，就這樣下定了決心。

  自己與爛白菜這段婚姻，從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到現在都被人詬病。也好，既然是錯誤，也是該糾正的時候了。

  與其自己整天猜疑，憂傷，讓彼此的距離疏遠，最後相看兩生厭，倒不如相忘與江湖。

  “你說，只要哀家能做到，便答應你，哀家謝謝你的深明大義。”太皇太后最後由衷地說出了一句讚美的話。

  朱如玉深深舒口氣，“我的要求很簡單，玉郎和睿兒我要帶走，他們是我的寶貝，是我朱如玉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願意讓他們留下成為尷尬。”

  如果說自己對這段婚姻最留戀的是什麽，自然是自己的兩個孩子。

  太皇太后也聽過玉郎的事情，想到朱如玉說能讓白沐塵將她忘記的乾乾淨淨，那麽孩子自然也不能留。

  “好，哀家答應你。”太皇太后很痛快的做出了承諾。

  -

  接下來的三日，風平浪靜，朱如玉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

  第四日早上，等白沐塵離開後，朱如玉叫秋菊等人出去伺候，自己設了結界，祭出爐鼎，從空間中拿出十幾味藥按照比例混合好，用刀劃破自己的中指，讓血流進藥鼎。

  “你要做什麽？這味藥的後果你可要知道，沒有解藥。”

  她的耳邊傳來了爐鼎的話。

  “知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朱如玉俏臉露出一抹決絕。

  她比任何時候都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以及做這件事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