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多半日,朱如玉都沒有出現,直到日近黃昏,她才出來吩咐秋菊道:“我去看玉郎,你們給我準備一壺好酒,今晚我要與王爺小酌幾杯。”
此時,白沐塵也回來了,夫妻兩人在玉郎的院落裡相遇了。
此時玉郎正與睿兒給他刻木劍玩。
看見朱如玉,白沐塵忙獻寶似的拿出兩個錦盒,“今日回來路上,看見首飾鋪子有新款首飾,便進去給你買了兩支簪子,還有一副頭面,看看喜不喜歡。”
朱如玉接過來,打開一看,首飾的精致無與倫比,想必價錢不菲。
她表示了感謝,然後道:“妾身今晚準備了酒菜,打算去王爺小酌幾杯。如今玉郎蘇醒,雖然還沒有完全康復,不過醒來是最好,我們應該慶祝一下。”
白沐塵查看朱如玉的臉色,沒有特別的地方,平靜,自然,忙點頭,“丫頭,你放心,玉郎此時不能用內力,原因還是腦中淤血剛清除的緣故,等再讓他休養一段時間,爺會交給他一套手法,一定會有效果——你莫要擔心……”
朱如玉點點頭,水眸轉了方向,看向那一對孩子。
夕陽西下,光色柔和,夫妻兩人坐在一處,安靜地看著玉郎與睿兒在一邊玩耍,讓人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
“丫頭,帶著孩子多住幾日再回廣陽,可好?”白沐塵看著朱如玉嬌美的側顏,神思恍惚,心裡湧起強烈的留戀之感。
每每看著孩子嬉戲,丫頭在側,他的心裡就感到無比的充實與溫馨,所以,他試探著想要商量一下,因為他知道玉郎的身子在恢復,丫頭想要回廣陽的心又起了。
他很怕朱如玉會直接拒絕,可誰知對方竟點了點頭,“好。”
這個聲音對他來說宛如天籟,讓他狂喜無比,他不由抓住了那玉手,“真的?”
朱如玉很難得地露出近來少有的笑容,“何時騙過爺?”
白沐塵此時若不是兩個孩子在場,恨不能將朱如玉攬進懷裡溫存一番。
朱如玉也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目光卻轉向兩個孩子,這是自己的家,而今夜過後,便會散了,散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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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和白沐塵小酌,朱如玉並沒有叫兩個孩子作陪,隻與白沐塵兩人在東院膳廳用晚膳。
桌上的菜肴很豐盛,盡是白沐塵喜歡的。
因為天氣比較熱,兩人先沐浴更衣,才一起到了膳廳坐下。
秋菊與小魚在一旁伺候。兩人從朱如玉的表現知道,王妃一定是下了什麽決心,不過她不說,她們也無法多問。
可這架勢一看就是離別的酒宴。
她們的心情沉重如石,卻只能旁觀。
朱如玉拿過酒壺先為白沐塵斟了一杯,然後自己斟了一杯,舉起對白沐塵道:“與妾身十四歲上與王爺偶然相識,深感有幸,這一杯妾身敬王爺。”
白沐塵並沒有聽出什麽異樣,舉起酒盞,與朱如玉輕輕碰了一下,含笑道:“丫頭可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何時?”
“應該是妾身在王爺跟前吐那次吧?惹了王爺不高興,你一句話讓妾身陷入了眾女子的包圍之中。王爺果然走到哪裡都是耀眼無比……”
白沐塵笑了笑,“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並不是那次,而是你在土地廟尋短見時。那日恰逢八月十五,爺有事不能及時到安全地方,便進了那個土地廟。看見你尋短見,便用余力救你下來,誰知你被人下了媚藥,過來就要親近……”
朱如玉忽然想起自己剛穿越過來遇見了一個男人,自己的確當時因為藥物的作用想要用他來解,結果被對方打昏了,原來這世界就是這麽小。
“原來王爺還救了妾身,”朱如玉收起自己感慨的心,再次斟了酒,玉手遞到白沐塵手中,然後起身親自為白沐塵布菜,“想來妾身最應該感激的人是爺,不僅救了妾身,還將妾身帶到了天石,若沒有爺,妾身此時也不知道做什麽,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命活過二十歲……”
白沐塵將酒盞送到嘴邊,忽然停了一下,“這酒裡有血腥味?”
朱如玉一頓,隨即笑笑,“那會兒妾身不小心將手指割破,倒酒時可能沾染了一些——爺敢不敢喝?”
說完,先一步飲盡杯中酒。
這味藥是非常古老的藥方,十幾種藥材經由那藥爐鍛煉,最後的結果是無色無味,就像那藥鼎所說,即使是卜陽子也不會察覺。只是自己手指滴的血沒有辦法去除,被對方察覺。
“傷到何處?”白沐塵想要察看,被朱如玉玉手推回,那酒盞又重新回到他的嘴邊。
“無妨,侍女已為妾身包扎了。”朱如玉的手指處果然裹了一層布條。
在朱如玉的殷殷勸解下,白沐塵一連三杯酒已經落進了肚子。
白沐塵又喝了一盞酒,鳳眸沾染了無限的柔情,在燭光下生出無限的魅惑。
朱如玉緩緩坐下來,在白沐塵的對面看著那張盛世容顏,那清冷高貴,讓無數的女人望而卻步,隻可遠觀。而自己卻已經與他共枕了近十年,只是不知道他的那顆心裡,自己扮演了什麽角色,是一個承諾,一個責任,還是一個阻礙?
白沐塵借著燭光,看著對面嬌美的女子,在燭光下越發散著絕代的芳華,她是自己的妻,為自己誕下兩個兒子的妻,給了自己一個家。空寂的王府,有了她才有了生機,才有了人間的溫暖。
看今夜的意思,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就算揭過去了?他暗暗下定決心,今後一定要更謹慎地處理與秦秀芝的關系與距離,既然近幾年免不了接觸,就要涇渭分明地與對方劃清界限,再不能讓丫頭疑惑,什麽樣的感情也經不起猜忌吧?
這次是自己錯了,只希望早些恢復元氣,回擊魔族。
“王爺,無論如何,妾身還是很感激你,感謝你送給妾身兩個可愛的兒子,若是可能,妾身其實很想再為你生兒育女……”可惜,再不可能了,明日他醒來,記憶裡再沒有自己的影子,見到自己,也如同陌路。
下定決心時,自己是斬釘截鐵的,可真的要離別時,心依然痛的厲害,十多年的感情,自己十多年的感情浮出,換來了彼此的陌路。
這種心情難以形容——恨他關鍵時刻總是別人的父親,別人的保護者,可又不能否認他是自己真心愛的人,給過自己很多快樂的時光,給過自己很多的記憶。
聞言,白沐塵又笑了,他感覺有些恍惚,但依然接過話道:“玉郎與睿兒都大了,我們可以再生幾個,爺隻疼你受苦……”
眼前的朱如玉漸漸模糊了起來,他使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