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李清照有詞雲，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皇上很是大度，感慨道：“再美的景色，若無美人點綴，則少了靈氣，也只有雪兒這樣的雅人，才能和芷荷園相得益彰，能呈現李清照詞中意境。”

  百裡雪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怪異，皇上的話完全不像一個公公對兒媳說的，也不像一個長者對晚輩說的，倒似是對皇帝寵妃說的，她不動聲色笑道：“父皇過譽了，兒臣出身江夏王府，散漫慣了，哪裡敢稱雅人？母后高雅風致，才是真正的雅人呢。”

  哪知，皇上隻平靜一笑，寡淡道：“皇后年紀大了，泛舟湖上，采擷白蓮，是雪兒這樣的年齡才有的興致，反正芷荷園空著也是空著，雪兒若是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去。”

  “真的？”百裡雪作出一副歡呼雀躍之態，“謝父皇。”

  李公公敏銳地察覺到，太子妃一說父皇的時候，皇上眉頭就有不易察覺的皺起。

  沏好的茶呈了上來，令人驚奇的是，茶水上方竟然白霧繚繞，如白雲漂浮，幽香沁鼻，芬香熏陶，美妙至極。

  見雪兒目露訝然，皇上微微一笑，“雪兒師從伏鶴，那朕就考一考你，可知這是什麽茶？”

  百裡雪眼波輕轉，“莫非是鳴翠寒煙？”

  太子妃一言就中，皇上哈哈大笑，李公公很久都沒有見皇上這般開心過了，無論是班師大捷，還是宮中妃嬪，從來就沒能讓皇上這般龍顏大悅，佛說，每人命中都注定有個劫，看來沅姑娘就是皇上命中的劫數。

  “雪兒果真是好眼力。”皇上止住笑，雪兒眼中剛才的驚訝讓他很滿意，溫聲道：“試試看。”

  百裡雪盯著手中的茶水，若有所思，雪頂鳳眉是只有皇后娘娘才有享用的話，被稱為茶中極品，那鳴翠寒煙，就是茶中聖品。

  連嘗盡天下好茶的伏鶴都隻品過一次，它原來生長在江南，後來被西域一王公貴族喜愛，斥重金買下茶樹，移植到西域種植，竟然青出藍而勝於藍，被西域水土滋潤的鳴翠寒煙，風味遠勝從前。

  但數量極其稀少，昂貴至極，被譽為茶中聖品，百裡雪更是生平第一次喝到，“傳聞鳴翠寒煙，萬金一兩終不得，兒臣今天真是大飽口福了。”

  她臉上欣悅的笑意讓皇上怔怔失神，她還是當年那個膚如凝脂眸若春水的明朗少女，“雪兒出身江夏王府，精通兵法，陪朕下盤棋，如何？”

  “是！”百裡雪暗自思忖，皇上今日對自己特別的好，是因為東瀾和阿賽國的大戰嗎？

  看著對面驚人相似的夢中少女，威嚴冷肅的皇上竟然脫口而出，“沅…”

  “咳咳咳”正在擺弄棋盤的李公公猛然咳嗽出來，皇上話鋒一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朕身為天子，連個對弈的人都找不到，可巧今天遇到雪兒，才感歎一聲。”

  因為接得太快太順，百裡雪並沒有留意到這其中的異樣，輕笑道：“只要父皇一聲令下，又有誰敢不從？為什麽會沒有能與父皇對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