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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您雨露均沾》七卷24、善有善報(六千字畢)
  “養雀籠”周遭都為西洋風格建築,“養雀籠”本身為西洋石門的模樣,“養雀籠”西側為仿照法蘭西凡爾賽宮前迷宮所建的花園——萬花陣。

  用半身高的矮牆,砌造成分段的樣式,聚成迷宮;園子中心建造八角涼亭。

  養雀籠,連同這萬花陣等新鮮的西洋建築,都是在乾隆二十四年才剛剛建的,如今才是剛落成;后宮嬪妃們也還沒進去玩兒過,看著也覺著新鮮,還不知道該怎麽玩兒。

  今兒皇上請后宮、連同皇太后來“養雀籠”觀鳥,內廷主位們便原本都以為,觀過了鳥兒後,今天接下來的重頭戲,便應該是安排在萬花陣裡的。

  可是皇帝卻在觀鳥之後,請皇太后起駕,帶著后宮一起離開“養雀籠”,又繼續朝東邊兒去了。

  .

  這一帶都是西洋樓,皇帝一行人便來到了“方外觀”樓前。

  立在方外觀前,再往東望,就是這片西洋樓裡最大的一座“海晏堂”。

  海晏堂取義“河清海晏,國泰民安”,正與皇帝的寢宮“九洲清晏”同枝而發。而海晏堂前面,就是著名的十二生肖銅雕聚攏而成的“水力鍾”了。皇帝每到西洋樓來觀景,必在此處流連。

  這般看來,便尤為可知“方外觀”位置的重要了。

  “這方外觀,仿佛有些變樣兒了……”玉蕤在旁,忽輕聲說。

  也唯有玉蕤這樣兒的,父親德保的官職在前朝是工部侍郎,在內務府又是主管宮苑修建的總管大臣,故此這園子裡去年才建的西洋樓,玉蕤也多少早就見過“燙樣兒”,這才能在剛落成的今年,便能瞧出不同來。

  婉兮卻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抬眸望向方外觀的房簷——這本是一座西洋樓,白石貼面;可是房簷卻是傳統中式重簷四坡屋頂。

  這便得中西結合之妙。

  可是,這屋頂的樣式卻也蘊藏了密語:中式屋頂也分級別,重簷四坡頂的規製極高。

  .

  不僅屋頂級別高,更特別的是,這屋簷上所用的琉璃瓦,為藍色。

  宮中用瓦,顏色上同樣皆有規製,體現等級身份,不可逾越。便如皇帝所用皆為金色琉璃瓦,皇子所居的南三所為綠色琉璃瓦,純惠皇貴妃的園寢明樓也是綠瓦;而在慈寧宮北側,供太妃們居住的“西三所”,則用灰色瓦。

  婉兮含笑點頭,“用藍色琉璃瓦的,當真少見。這些年咱們見過的,都是有數兒的。比如天壇便用與此相似的‘一色青’琉璃瓦,代表對上天的崇敬。”

  玉蕤便是點頭,“我想說的,正是這個。”

  婉兮含笑點頭,“既然是西洋樓,原本不該出現這樣高規製的屋頂、瓦片。可是既然已經出現了,我便忍不住猜想,怕此處也是已經改成要供神、敬天的地方兒了。”

  “唯有天與神,才可用如此高規製的重簷屋頂,以及如此與天壇相近顏色的瓦片。”

  .

  玉蕤不由得輕輕攥住婉兮的手臂,“姐……我只能五體投地了。”

  婉兮一笑,輕輕捏了捏玉蕤的手,“傻玉蕤,五體投地什麽呀?我啊,亦不過是想起了和貴人的轎子罷了。”

  玉蕤微微一怔,隨即便也想起來了,不由得一笑。

  正月裡,剛見和貴人進宮看戲的那會子,婉兮便曾留意過和貴人坐的轎子與眾不同。宮裡的暖轎,紅、橙、黃、綠皆有,卻唯有和貴人當時乘坐的,是一頂純白而藍頂的轎子。

  那會子婉兮還說過,看那顏色倒是想起木蘭圍場裡,蒙古人打起的氈帳來。藍與白,對於蒙古人來說,象征頭頂的藍天白雲,那便是最聖潔的長生天了。

  雖然回部與蒙古人的信仰不同,可是這樣兩種至真至清的顏色,必定也代表著她們信仰裡的天與神。

  婉兮含笑點頭,“便是這屋頂上沒豎起星月的標志來,可是這西洋樓裡建起的供神、敬天之所,照我想來,也唯有是為和貴人所用的了。”

  玉蕤便也是點頭,“正是。若用‘西洋’二字來形容,后宮裡也唯有和貴人當得起了。”

  婉兮笑著環視這“方外觀”的整體,“況且你聽,這名兒取得多好。‘方外觀’——‘觀’者,看也;又如‘道觀’,為敬神修行之所也。”

  “以此來忖著,‘方外觀’既指西洋之樓,舶來之觀;又是供神修行之所。”

  玉蕤點頭。

  “而‘方外’二字,就更是妙。”婉兮側眸回望玉蕤,“‘方外’者,區域之外、世俗禮法之外也。和貴人信仰的神,她所讀的經書,與我中原內地一向的信仰和經卷都不一樣。這不正合‘方外’之意麽?”

  “這樣一座中西融和的樓,這樣一個‘方外觀’的名兒,豈不正是最適合為和貴人供神、禮拜之所?”

  玉蕤真是心悅誠服,隻點頭而笑,旁的都不必說了。

  .

  眾人都立在方外觀前觀看景致,皇太后則直接走上了樓前青銅白石的西洋雕塑樣式的平橋去。皇帝這便回眸,朝婉兮這邊兒看來。

  婉兮卻跟玉蕤說得專心,半天都沒看見皇帝在橋上看她。皇帝這便尋了個由頭,辭了皇太后,轉身朝婉兮走來。

  走到近處,方佯怒地哼了聲兒,“說什麽呢這麽熱鬧,連看都不看爺一眼?”

  婉兮卻故意含笑不語。皇上自己還沒公開的事兒,她才不搶先給說漏了呢。

  皇帝無奈,便吩咐玉蕤,“你說。”

  玉蕤忙蹲身,不敢隱瞞,這才緩緩道,“……令主子是說,這西洋樓卻配著供神敬天才能用的藍瓦,又是重簷的屋頂;再加上‘方外觀’的名兒取得真好。故此,這個地方兒倒合該最合適和貴人供神禮拜之用。”

  玉蕤便是直接說了,卻也小心壓低了音量去。

  皇帝聽得長眉倏然而揚,盯住了婉兮,一雙黑瞳不由得光芒流溢。

  “……你個小蹄子!”

  婉兮隻含笑走到皇帝身邊,悄然在皇帝手臂外側依偎了一下兒,“奴才心下隻佩服爺,怎麽能選到這麽好的地方兒,真是再貼切也不過了。”

  玉蕤便也含笑道,“令主子早就曾與和貴人說過,這裡雖然是京師,與她家鄉山水迢遠,可是這宮裡卻一樣會成為和貴人的家。因為皇上不會叫和貴人孤身一人、身處陌生,皇上時刻會將和貴人掛在心上。”

  皇帝便笑了,輕哼一聲兒,“瑞貴人,起來吧。”

  .

  皇帝忽然說了這麽句話,婉兮和玉蕤都愣了一下兒,都以為是皇上冷不丁說錯了,倒不知如何作答。

  皇帝盯著玉蕤,不由得又是輕輕一笑,“朕再說一遍,起來吧——瑞貴人。”

  玉蕤這才倏然抬頭,臉已是都紅透了。睜大了一雙眼,驚喜又有些茫然地趕緊望向婉兮去。

  婉兮也歡喜得險些哽咽了,連忙親自上前兒扶起玉蕤來。低聲道,“傻丫頭,還不明白麽?”

  皇帝聲音不大,可還是有人聽見了。這消息便迅速傳開,少頃陪在皇太后身邊兒的那拉氏也聽見了,她不由得一愣。

  雖然方才剛被皇上那般明裡暗裡指叱了一番,那拉氏本想小心翼翼,可是怎麽冷不防聽見這個消息,她還是有些按捺不住。

  那拉氏還是舍了皇太后,繃著臉朝皇帝這邊兒走過來,面上冷冷笑著,“方才倒聽奴才們說了句錯話兒,說什麽‘瑞貴人’。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永壽宮的瑞常在,什麽時候兒成了貴人了?”

  “若皇上有賜封,怎麽都會知會我一聲兒的。好歹我是中宮皇后,這后宮裡的進封,一應份例、陳設、衣冠都得改,哪樣兒不得我用了中宮的印寶之後,才能正式行文給內務府去?”

  “故此我都不知道的,那便必定是他們聽錯了,說錯了,壓根兒就沒有這麽回事兒!”

  .

  那拉氏如此氣急敗壞,皇帝依舊輕笑吟吟,半垂眼簾,含笑認真聽完。

  “哎喲,皇后是來提醒朕,說錯話了?”

  那拉氏心口劇烈起伏——她最煩皇上這個樣兒,尤其是對她這個樣兒!

  當著眾人,她卻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極力克制,“君無戲言,妾身自然不敢說皇上說錯了;妾身只是提醒皇上一聲兒,也免得瑞常在自己也給誤會了。”

  那拉氏說著,勉力朝玉蕤一笑,“瑞常在必定也能體諒皇上,必定不會誤會的。瑞常在畢竟在宮裡伺候這麽多年了,對宮裡的規矩早都明白——瑞常在是去年閏六月才賜封瑞常在的,到如今才剛一年,怎麽就晉為貴人了呢?”

  “按著宮裡的規矩,便是后宮進封,必定也要有緣由。或者是遇喜了,或者是趕上皇太后聖壽、國之大喜。可是瑞常在一沒遇喜,此時也才六月,距離皇上萬壽節、皇太后聖壽節,還都遠著呢。這便怎麽都沒有理由,剛一年就進封了。”

  “瑞常在,你自己說,是不是啊?”

  玉蕤倒是淡然一笑,深蹲行禮,“不管是官女子索綽羅氏,還是‘學規矩石女子’,又或者是瑞常在、瑞貴人……奴才都永遠是皇上、皇后主子、令貴妃主子的奴才。奴才但憑皇上做主就是。”

  皇帝含笑點頭,“說得好。朕就喜歡瑞貴人你這樣兒的澹泊之心。不愧是永壽宮裡長大的,不愧在你令主子位下學的規矩。”

  聽見皇上還是一口一個的“瑞貴人”,那拉氏便不由得一聲低吼,“皇上!”

  皇帝卻聳了聳肩,忽地歪頭叫:“高雲從。”

  那“活的記事本兒”趕緊過來跪倒。皇帝也不說什麽,高雲從自己趴地下也沒用多想,腦袋裡立馬靈光一閃,口齒伶俐地跪奏道,“回皇上、皇后主子,本月十八日,也就是十二天前,福建巡撫吳士功進鮮荔枝樹五十八桶,共結二百二十個。本日吊下荔枝三十六個。十九日,禦茶房將荔枝三十六個,新荔枝四個,共四十個隨早膳畢呈皇上覽過。”

  “皇上進皇太后鮮荔枝二個;溫惠皇貴妃、裕貴妃每位鮮荔枝一個;余下賜給皇后、令貴妃、舒妃、愉妃、慶妃、穎妃、婉嬪、忻嬪、豫嬪、林貴人、蘭貴人、郭貴人、伊貴人、和貴人、瑞貴人,每位鮮荔枝一個。”

  高雲從說完,小心地抬眸望一眼那拉氏,“當日奴才奉旨記著數目,在寫到‘瑞貴人’時,也曾跪奏,是否該寫回‘瑞常在’。皇上口諭:‘就寫瑞貴人罷’。”

  高雲從又奏道,“六月二十五日,也就是五天前,又交來荔枝二十個,隨果品呈進。皇上覽過,恭進皇太后一個,其余賜皇后、令貴妃、舒妃、慶妃、穎妃、婉嬪、忻嬪、豫嬪、郭貴人、伊貴人、和貴人、瑞貴人,每位鮮荔枝一個。”

  “回皇上、皇后主子,當日奴才奉旨執筆記下來的,依舊是‘瑞貴人’字樣兒……”

  皇帝說話,再一之後再二,便已成定論。

  那拉氏聽著,也是面色一灰,狠狠閉上了眼睛。

  皇帝含笑聽完,抬眸瞟向那拉氏,“……皇后聽見了?這事兒不是朕今兒才臨時起意賜封瑞貴人,而是六月十九那天,朕已經叫他們這麽記了。”

  皇帝笑眯眯瞟著那拉氏,將那拉氏的神情一點點都收入眼底,依舊笑意吟吟道:“雖說沒有皇后用寶,可是從那日起,這賞賜荔枝的數目已經過給內務府了;朕相信內務府大臣們都是有眼色的,他們見了一而再的這字樣兒,必定已經明白朕的意思了。”

  “皇后便是沒來得及用寶呢,也不要緊。總歸已經不耽誤內務府按著朕的意思辦事。皇后若哪天得了空兒,記得將中宮之寶補上也就是了。什麽都不影響的。”

  那拉氏訝然抬眸,只能怔怔望住皇帝,心底便是還有萬語千言,這一刻卻都已說不出來。

  已然如此,已然如此啊。雖說她是六宮之主,后宮這一應大小事,都需要中宮用寶才行;可惜,卻總有人能凌駕到她之上去。

  皇上只需要一句話,根本不至於用寶,便能將她那枚象征中宮身份的皇后之寶,徹底否定了去啊!

  .

  婉兮在畔靜靜聽著,唇角早已忍不住歡喜地勾起笑意來。

  她忙走到玉蕤身邊兒,輕輕握了握玉蕤的手。

  婉兮自己帶頭兒給皇帝行禮,“瑞貴人是妾身永壽宮裡的貴人,瑞貴人進封,便也是妾身的榮耀。妾身謝皇上,謝皇后娘娘恩典。”

  玉蕤這便也趕緊再度行禮謝恩。

  皇帝含笑點頭,親自扶起了婉兮,又伸手遞給玉蕤去。

  玉蕤一雙眼登時歡喜含淚,有些膽怯,又有些羞澀地將手放在了皇帝手裡。

  皇帝拉起玉蕤,含笑點頭,“去年閏六月二十二,你初封常在。七月朕就行圍木蘭去了。那會子你令主子懷著雙身子,不得不留在京裡。多虧有你在畔伺候,方能叫朕安心些。”

  “……後來,你令主子失了孩子,今年又送走了你十四阿哥。朕心痛皇嗣之余,更是擔心你令主子的身子。若論永壽宮裡,用心用力陪著你令主子一路走過來的,你居功當為第一。”

  “如今一年過來,你令主子能在連失二子的情形之下,並未就此倒下;甚至如今又已經再得孩子去——朕心下對你感念甚多,進你位分,自是應當。”

  原來是這樣……婉兮聽得也早已是眼中含淚。

  是啊,皇上說的沒錯,從去年到今年,這一年裡她最艱難的時光,都是玉蕤陪著她走過去的。如果沒有玉蕤,她真的不敢想象,這會子的她又會是個什麽模樣兒。

  玉蕤也早已落淚,再度蹲禮,“奴才何敢?奴才所做的,全都是奴才心下所願。奴才不敢因此居功,奴才也從未想過因此而居功。”

  皇帝卻是輕笑一聲,“還‘奴才’什麽!已是貴人,便已然位列內廷主位,不再只是小主兒,而是正正經經的‘瑞主子’了。”

  婉兮含淚在畔提醒,“該在皇上、皇后娘娘面前,自稱‘妾身’便可。”

  玉蕤忙改口,“妾身謝皇上、皇后娘娘、令貴妃娘娘……”

  皇帝一笑,“快起來吧。替朕扶好了你令主子。你令主子如今這一胎,還要你精心伺候著。”

  玉蕤含淚點頭,“妾身必定……肝腦塗地。”

  .

  皇帝一笑,輕輕按了按婉兮的手,眨了眨眼,這便轉身走回皇太后身邊兒去。

  這后宮裡進封的事兒,雖只是個貴人,還用不著冊封禮,可是好歹是要與皇太后稟明的。

  皇太后聽了,便也點了點頭,“不過一年,令貴妃就連失兩個孩子。同為女人,都是當娘的,便連我都無法想象,令貴妃是怎麽熬過來的。”

  “若是換了旁人,這顆心都蔫兒了;身子怕更是會一病不起……可是她竟然順順當當熬過來了,如今又更在你五十大壽的年頭,再成為后宮裡唯一懷著皇嗣的。這福氣啊,是老天給的,是祖宗們庇佑;可是內裡,又何嘗沒有宮裡人伺候得宜的功勞?”

  “故此啊,這個瑞貴人,自是當封。”

  皇帝大喜,竟在皇太后面前跪倒謝恩。

  皇太后不由得輕啐一聲兒,無奈笑道,“快起來吧!堂堂天子,當著你這麽多嬪妃,動不動就在我面前跪倒,這又算什麽了?”

  皇帝反倒故意多賴了一會兒不肯起來,“兒子就喜歡如此,她們誰愛笑就笑去。”

  一時母子皆歡,倒沒人再去看那拉氏臉上那份神情了。

  .

  皇帝站起身來,又走到和貴人面前兒。和貴人還抱著九公主呢,與她一起看那橋下的小紅魚。

  皇帝含笑用了回部的話,“和貴人,隨朕來。”

  皇帝帶著和貴人,和貴人懷裡抱著九公主,兩大一小當先跨過了西洋平橋,走上“方外觀”的台階去。一眾后宮便也都跟上來。

  待得走近“方外觀”門口,這才又看出新的端倪來——原來那牆壁外貼面的白石頭上,都刻著回文。

  和貴人看得驚住,忍不住驚得望住皇帝,“……是《古蘭經》?!”

  皇帝含笑點頭,“沒錯。”

  和貴人身子便輕顫起來,雖然她極力克制,窩在她懷裡的九公主還是感受到了。九公主便猛地抱緊了和貴人,伸手在她面上去,“……和娘娘,你別哭啊。怎麽了?你告訴啾啾。”

  九公主一著急,甚至與皇帝瞪眼,“皇阿瑪,你別罵和娘娘!和娘娘都哭了~~”

  還不滿兩周歲的小孩子,又聽不懂皇帝與和貴人所用的回文,便直覺以為是皇阿瑪罵哭了和貴人。皇帝無奈地笑,伸手從和貴人懷裡將九公主給接過來,“你個小丫蛋兒,你哪隻耳朵聽見阿瑪罵你和娘娘啦?”

  和貴人也忙跟九公主解釋,“沒有沒有。皇上,是對我很好很好。我哭了,是高興的。”

  九公主這才放心地轉身抱住皇帝的脖頸,軟軟地道歉,“……皇阿瑪是最好最好的人。”

  皇帝“噗”地笑開,拍了九公主那小圓腚一記,“你個小丫蛋兒!~”

  .

  皇帝抱著九公主,帶著和貴人又往裡走。

  隨著腳步,整個“方外觀”的內景在和貴人面前徐徐展開……她瞬間有些迷糊了,這走進的哪裡是大清宮廷禦園裡的宮殿?這分明,是在她家鄉的禮拜堂。

  哦,又不是,家鄉的禮拜堂也比不上這裡的堂皇富麗。

  ——整個“方外觀”的內裡,已經全然按照天方國最高規製禮拜堂的模樣改造過了!

  那些純淨如天、如清泉的藍色小瓷磚,從地面一直鋪展向穹頂高天。和貴人不由得含淚跪倒在地氈之上,伏地落淚。

  和貴人耳畔,只聽得腳步聲簌簌,竟然有人用她們的語言與她柔聲說話!

  和貴人驚喜抬眸,卻見,眼前竟然是四位女阿訇!

  阿訇者,彼時又稱“阿琿”,乃和貴人信仰教派中學者、老師之意。平時躬身、修習,都需跟從阿訇們的引導。

  和貴人便是怎麽都沒想到,皇上不但給了她一座禮拜堂,更給了她四位引導之師……從此她便是在此禮拜,便再也不是自己孤單一人,再不用擔心無師長引導。

  和貴人落淚,伏地謝恩。

  原來令貴妃說的當真都成了真——她在這大清的后宮中,再也不是陌生疏離、孤苦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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