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一萬) “嗯,修兒這就去。”
君承修去了奉閑院,呂白暮將羅筠嫣招過來,“嫣兒,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啊……”
“皇奶奶,嫣兒知道。”所有的痛都只能隱忍,今天是大喜之日,見不得半天不開心,就算想哭也不能當著呂白暮的面哭。
白雪地裡,羑言身著素衣,她一步步的挪著,靠近寒梅,伸手去摘。
熟悉的氣息逼近,“不是說今日就放我走?這個時間,君承修和她想必已經在行禮了,你成功了,我也能退身了吧。”
“不,還差一點。”
羑言轉頭,赫連絕伸手,“你猜,這是什麽?”
“什麽?”
羑言狐疑盯著他的手掌,那手指慢慢松開,他揚手將藥粉撒在她面上。她本就柔軟的身子更加無力,深知他又加重了劑量。
“帶走吧。”
她被蒙上眼睛,不知被帶到哪裡,只是耳邊風聲很大,她在快速的移動著。
奉閑院內,下人們都手忙腳亂的,“還少了一個耳墜,耳墜呢?”
“快找啊!”
羑菱心力交瘁的看著她們,眼底閃過一抹不耐煩。
“啊!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裡。”
“快給王妃戴上。”
羑菱接過耳墜揮揮手,“你們都出去吧,這喜福我還要在調調,跟王爺說我馬上就出來了。”
“王妃,及時到了,您……”
“很快的!你們出去吧。”
不必再爭執,說再多都是浪費時間,下人們退了下去,羑菱快速的接下自己的衣物,換上普通的便服。
後窗閃進一抹身影,兩人對視眼神,羑菱快速的將羑言的衣服脫下然後幫她換上喜福,發式都來不及弄了,簡單的戴上鳳冠紅蓋頭一遮,完事。
羑菱悄悄的撤掉羑言眼睛上蒙著的布條,然後起身走到那人身邊,指著窗口比劃著,那人摟著羑菱的腰,羑菱搭著她的肩,喊了一聲,“好了!”
房門被推開,兩人迅速的消失在窗口。
這一聲羑言聽的真真切切,面前蓋著紅蓋頭,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儼然是紅嫁衣!
赫連絕想要幹什麽?
她的甚至被人拉起,“哎喲,王妃,總算可以走了,快點兒吧,別讓王爺和太皇太后等急了。”
羑言幾乎是被人抬著走的,走到奉閑院門口,她聽到身旁的人說道:“王爺。”
君承修?
羑言心裡一顫,不直覺的緊張起來。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可能君承修要娶得人是她,應該說本來就是她。
面對這一切,她毫無準備。
冰涼的手搭在君承修的滾燙的掌心,有觸電的感覺。握上她手的那一瞬,君承修頓了下步子回身望她,隔著紅蓋頭什麽也看不見。
“小心點兒,牽著本王就好了。”
羑言不知要怎麽回答,索性連話也沒說,旁人覺得尷尬,急忙解釋,“王妃這是太緊張了,畢竟是大婚,王爺快些吧,別誤了及時啊!”
“嗯。”
這條路好像邊長了,為什麽她覺得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到,她明明很冷,可是掌心為什麽在出汗呢?
君承修能感受到,他回握住她,讓她放松。
羑言閉上雙眼,乾脆就什麽都別看。
羑言,這一切不屬於你,不屬於你!
她聽見了大廳內異常熱鬧的氛圍,大家的祝福聲滔滔不絕,她看不到這一切這能跟隨著君承修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他停下了,她也停下。
“玨王妃了!”
“好像看看玨王妃長什麽樣啊!”
“我看過,在街上遇見的,美若天仙,跟玨王絕配!”
“真的嗎?有采擷苑的羑言姑娘美嗎?”
“哎!你別說,好像兩人挺像的……”
聽到“羑言”兩個字,羑言額角流著冷汗,她感覺有好多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至於視線的來源,她不清楚。
“及時到!”
一道高昂的聲音響起,掌聲也隨之響起。
君承修領著她站到呂白暮的面前,松開她的手那刹那,羑言竟然沒有站穩,還好君承修扶的及時。
“小心點兒。”
“……嗯。”
下唇已經被她咬出痕跡了,耳邊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該拜堂了。”
“一拜天地!”
她不知該如何動作,腰僵在那兒,彎不下去,圍觀群眾開始議論了。
君承修看向她,輕聲說道:“別緊張。”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夫妻對拜!”
一個小東西從她面前打過,紅蓋頭被打落,她的臉清晰的露了出來。
“哇,新娘子真的好美啊!”
“可不是!”
“郎才女貌,一對佳人啊!”
“繼續拜堂啊!”
“哎……聽說紅蓋頭落地是不好的兆頭……”
“呸呸呸,別亂說話!”
羑言抬起頭對上君承修深邃的眸子,他怔怔看著她打量著她,好像已經知道她是羑言而不是羑菱了。
“君……”
她正要坦白,阻止這場無稽的婚禮,可誰知君承修拉住她的手,徐徐開口:“夫妻對拜。”
“你……”
他慢慢彎腰,羑言隻好閉眼配合他。
直起身,她看見君承修將地上的紅蓋頭拾起,重新蓋上紅蓋頭之前,她看見了羅筠嫣嫉妒的眼神,還無意撞見了赫連絕深不可測的視線。
赫連絕竟然來了!
羑言的攢緊自己的雙手,聽著人喊,“送入洞房!”
那邊的人又開始起哄了。
羑言有些擔心,君承修方才的那個眼神,他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她被人帶著返回,半路上她聽到身邊的丫環喊了一句,“王爺?!”
自己的身子一輕,被他抱起。
丫環們都笑著,王爺可真心急!
門被踢開,再被狠狠地關上,羑言被拋進床榻,後背傳來疼痛感。還沒緩過神來,紅蓋頭被撤掉,喉嚨被鎖住,君承修冰冷的聲音傳來:“她呢?”
他果然認出她了,可是為什麽她的心有些痛?他能認出她是羑言,卻不知她才是真正的羑菱嗎?
“我不知道……”
被掐住喉嚨艱難的開口,聲音啞啞的,柔弱無力。
“不知道,你以為本王會相信你的話嗎?”君承修冷笑,“不是說不在意嗎?那你現在做的是什麽?本王邀請你來就是讓你這麽來的?”
他憑什麽拋給她一大推問號,他問了她就要答嗎?
“我說了,我不知道,是我羑言做的事我就從來沒有不承認過!”用盡力氣吼出這句話。
他這是在為了羑菱而質問她,為了羑菱……
哈,多麽諷刺!
“放開!”羑言扯過君承修的手,奈何他的力氣太大,加上她又中了赫連絕的毒,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跟他抗衡。
君承修甩開她,像丟棄厭惡的垃圾一般,“羑言,你這麽想要王妃的位置,本王就成全你!”
他突然俯身,粗魯的撕扯她身上的喜福,這件喜福穿在她身上格外合身,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可惜,她沒有機會欣賞就被他毀了。
“不要,你想做什麽!”
羑言慌亂中去推他的手,曾經的記憶湧上腦海,她不要這樣!
她是怕極了的,心裡有了陰影,那個夜晚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用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去淡忘他,他現在又要做這樣的事情嗎?
如果那個時候他是不清醒的,那現在呢?
“你放開我,你不可以這樣!”
羑言用盡力氣,也抵不過君承修一隻手,“刺啦……”
“啊!”
“你不就是想要這樣嘛?我滿足你,你倒是拒絕了?!”君承修停下動作,嘲諷的看著她,剛才的一切就是對她侮辱,他就是故意的!
“君承修,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她以為他是懂她的……
這樣傷人的話從他口裡說出來,格外痛心。
眼中含淚,她咬著下唇隱忍,“你這樣做,對得起羑菱嗎?”
“你對得起我嗎?”
君承修語氣變得柔和,還帶著幾分情深,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羑言慌了神。
他突然起身,決然離去。
委屈的淚水湧上眼眶,只是不曾滴落,許久,眼淚如數逼了回去。
她隻身一人坐在床榻上,躺下蜷縮成一團,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喉嚨間有些痛意,傷心侵襲著她的神經。
寒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君承修靠在門上,側臉望著她的背影,燭火隨風晃動,他還是離開了。
按理說第二天早上是要敬茶的,可是羑言覺得,她應該不用吧,畢竟君承修根本就不承認她這個玨王妃,她本來就不是。
羑言看著熟悉的屋子,走到衣櫃前,打開來看見新添置的衣物,那些應該都是羑菱穿的,但是還能看見擺置的舊衣物,是她之前穿過的,被放在最下層。
昨晚的嫁衣被扯爛了,今天出門定是不能這樣出去,她拿出衣物換上,沒有厚的衣物,可是她又不想穿羑菱的。
“咚咚。”
“誰?”
“羑言姑娘。”
是若梅?!
“你怎麽來了?”
“今早蒼護衛來采擷苑找我,說是讓我伺候您。”
若梅還奇怪,羑言不是被赫連絕帶走了嗎?怎麽又到玨王府來了?
玨王剛娶了玨王妃就將羑言接近門,這樣真的好嗎?
“也好。”
羑言無奈的笑笑,沒有了往日的邪魅,倒是平易近人了不少。
“羑言姑娘,您就打算這樣出門嗎?外面可是在下雪啊!”
羑言穿的太少了,一件錦帛裡衣,配上一件紗裙,這樣子就算不出去呆在房間也是冷的吧?
“我……沒有衣服。”
“啊?”想想也是,羑言趕來玨王府,衣物都在采擷苑呢。“我去采擷苑幫您取來!”
“嗯。不要告訴柳姐我在這兒,就說你陪我出去幾日。”
應該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離開了。
“好的,羑言姑娘。”
“對了,別再叫我羑言姑娘了,叫我小姐。”若是讓玨王府的人聽了去,那就不好了,就讓若梅以丫環的身份來她身邊照顧她就好了,叫小姐再合適不過。
“是,小姐。”若梅點頭,她還是很聰明的,能夠心領神會,“那我先去采擷苑了。”
“去吧。”
在采擷苑安靜的等著若梅回來,她坐在台階上,冷風嗖嗖的刮,她冷,可是不想呆在房間裡,只能不斷地揉搓雙臂。
遠處一個身影漸漸清晰,是蒼南。
“王妃……”
“呵呵,別叫我王妃,我擔待不起。”
蒼南低頭。
今早王爺突然叫他去采擷苑將若梅找來,說是伺候羑言姑娘,他還納悶那兒來的羑言姑娘,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跟王爺成婚的不是羑菱而是羑言?!那應該怎麽算?
“王……羑言姑娘,王爺讓我來告訴您,該進宮了。”
“進宮?”
她沒聽錯吧?君承修要她進宮?
“是的,王爺在馬車上等您,您看是不是能走了?”
羑言站起身,眼前一黑,蒼南扶住她,“羑言姑娘,您沒事吧?”
“沒事,起身太快了。”羑言搖頭。
她都還沒有梳妝打扮,就這樣進宮嗎?進宮是見皇上,太皇太后的吧,這樣好嗎?
不對,這關她什麽事兒呢?她根本就不用在意的好嗎?
“那就走吧。”
蒼南看著羑言側面朝天,眼角一挑:“您確定?”
“我很醜嗎?”羑言輕笑。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
“那就走吧。”
羑言看到玨王府口停了兩輛馬車,她自覺往後面那輛走去,蒼南喊住她:“王妃,您上哪兒去?”
“嗯?”
蒼南指著偷一輛馬車,羑言無奈轉身,扶著門框的手素淨美麗,抬腿躍起,卻忘了自己的身子不如平日裡輕盈,搖晃中她拉進門框,向裡頭倒。
君承修攬住她的腰,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麽快就投懷送抱了?”
在他心裡,他可不就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形象嗎?
“昨夜王爺走的太急,羑言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呢。”羑言順勢摟著他的脖頸,坐直身體靠著他。
“現在明白過來了?”君承修轉頭看她,媚笑又重新在她臉上暈開了。
“可不。羑言心想事成了,自當是要高興的。王爺,您解了奴家的衣衫,可得對奴家負責啊!”她摟著他脖子,熱情的往他身上貼。
他譏笑,勾起她的下巴對著自己,“你真是本王見過變臉最快的人了。”
“那是羑言的榮幸。”
馬車經過采擷苑突然停下,由於慣性羑言和君承修都向前傾,他松開了護住她的手,她往一旁的座位倒去,還好抓住了,只是她的手……
羑言不動神色的將手縮進袖子了,方才還不覺得冷,靠近窗口,寒風吹進來,瑟瑟發抖。
若梅上了後面的馬車,手裡抱著羑言的大襖。
她穿的那麽少,應該很冷吧?
下了馬車,若梅趕緊上前將手中的大襖披在羑言身上,“小姐,快穿上,可別凍壞了身子。”
君承修別了她一眼,“別讓太皇太后等急了。”
“哦。”
羑言拉攏大襖,她這身打扮,跟宮中的人差別是在太大。
這襖本就是在采擷苑無人的時候用的,被赫連絕囚禁的那幾日,羑言穿的也很單薄,火也沒有用,身子愈發經受不住嚴寒了。
奇怪,她以前沒有那麽怕冷的啊。
“玨王和玨王妃來了!”
羅筠嫣陪著呂白暮多時了,為的就是等君承修和羑菱,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來的這麽晚。
“皇祖母,孫兒來晚了,王妃說昨兒太累,所以今早起晚了。”君承修倒是語氣謙和,帶著寵溺。
羑言挑眉,他確定他說的是實話?撒謊也不臉紅,她頭一次看見這麽一本正經說瞎話的人。
“哈哈!沒事兒沒事兒,來了就好。”
丫環遞上早茶,君承修接過再放到羑言手上,“敬茶。”
“哦。”羑言來到呂白暮面前,微微一笑,這個給她的感覺很和藹,“太皇太后喝茶。”
“乖!”呂白暮接過茶輕抿一口放在一旁,“你隨修兒喊我皇祖母就好了,快起來吧。”
“謝太皇太后……額,謝皇祖母。”
呂白暮摘下手腕上帶著的玉鐲,拿過羑言的左手,“這是修兒的母親給我的,現如今……你就當這是你母妃贈與你的新婚禮物吧。”
“這怎麽行,太皇太后,我不能收,我……”
羑言看向君承修,君承修對上她的視線,柔和的目光讓她不敢相信他是在看她。
“手下吧。”
“這……謝謝皇祖母。”
反正這東西也不是給她,她只需陪君承修演好這場戲就行了。
羅筠嫣盯著羑言,她明明讓赫連絕動手了,他不是承諾不會失手的嗎?為什麽君承修還是娶了羑菱?該死的!
羑言收到羅筠嫣的目光,她不想浪費時間,側身躲到經常的背後佯裝一副害怕的樣子,懶得跟羅筠嫣正面衝突。
呂白暮是個好奶奶,所以她不想在老人家面前鬧事。
羅筠嫣應該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在會隱忍,不然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要張牙舞爪的對她了吧?
感受的羑言的畏縮,呂白暮也是心細,她拍了拍身側羅筠嫣的手,對她說道:“哀家之前叮囑寧兒去準備午膳,怎麽到現在都沒來,你去幫哀家看看?”
“太皇太后……是,嫣兒這就去。”臨走前不忘瞪羑言一眼。
羅筠嫣其實心眼不壞,只是從小到大養尊處優,驕縱慣了。
“來,做到皇祖母身邊來,跟皇祖母說說你的事。”
畢竟是玨王妃,之前沒有見過,但是修兒的態度擺在那兒,連皇帝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自然不會去反對。
她的事?有什麽好說的?
“我的事啊……”羑言向君承修求救,可他別開眼當作看不見。
他分明就是記仇!
“我……”
“說說你的家人吧,皇祖母打聽過,陵城沒有羑姓人家,你是別地的?那你的父母為何沒有來?哦,哀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你一些。”
畢竟關於她,君承修從未提過,就這樣突然娶進了門。
“我沒有家人。”羑言說著話的時候語氣冷淡,帶著傷感,是從心底發出的聲音,“我的家人,很早就死了。”
她早就不記得家人的樣子了,連爹娘的模樣都想不起來,這些年跟在東方曜身邊每天都是打打殺殺,也就是近來安分了些。
“這……抱歉,哀家不知道……”
“沒關系。”羑言搖頭。
君承修睨視羑言的側臉,宿起不梳的長發達之腰間,一縷發絲落在肩膀前,柳眉下細長的睫毛顫動著,瀲灩含波的雙眸泛著往事的哀光,紅唇抿著,手上放在膝蓋上。
呂白暮又和羑言寒暄了好一會兒,羅筠嫣回來了,“太皇太后,已經準備好了,要用膳嗎?”
“那就走吧。”
君承修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走到羑言身邊伸出手,她的手落在他的掌心,兩人一起跟在呂白暮和羅筠嫣的身後走出去。
他們沒有在室內用膳,而是在花園裡,園裡的樹枝被白雪覆蓋,來往的人腳步清晰地印在地上。
宮女們看到君承修和羑言的身影,都會在背後談論,“玨王跟玨王妃的感情很好呢!”
“王爺……”
羑言輕叫了一聲,君承修沒有應答,她轉頭看向他,他可能沒有聽到,她也沒有再開口。
桌前每個人的位置上都擺放了梅花茶,羑言稀罕的觀察著,一杯梅花茶裡只有一朵梅。
宮女來到羑言身邊,她手中抓了一把雪,撒在梅花的周圍,倒是像極了現在的景象。
“嘗嘗。”
呂白暮開口了,羑言不能駁她面子,象征性抬手輕抿一小口,第一次見直言的喝法。
原來不是梅花茶,而是梅花酒,聞起來有淡淡的醇香,喝起來不刺激,順著喉嚨滑下去,倒是暖暖的。
“挺好喝的。”
呂白暮笑著,“嗯,吃菜吧。”
可是為什麽她看見了羅筠嫣眼中的不屑,是她說錯話了嗎?
“吃吧。”
君承修不斷的給她夾菜,她哪裡吃的完?
他們在宮中呆了很久,沒有去見過皇上,將太皇太后送回寢宮他們就離開了。
走到宮門處,身後就響起羅筠嫣的聲音,羑言一點不意外,今天一天怕是將羅筠嫣給憋壞了,因為礙於呂白暮的面子,她全程下來幾乎都沒有說話,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羑菱!”
羑言回頭,君承修也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站在羑言面前。羑言看著他的動作,斂眉,重新將視線落在羅筠嫣身上。
“不知公主有何事?”
羅筠嫣衝上來將羑言拉出來,她尚未恢復體力的身子被羅筠嫣一拽險些摔倒。
“不要裝了!”羅筠嫣對著羑言吼,轉頭對君承修喊,“承修哥哥,她根本就不是羑菱,她是假的!”
羑言心一沉,等著君承修的反應,他自然知道她不是“羑菱”。
“本王的王妃是不是假的不用公主提醒,本王自己心裡有數!”
君承修說話的時候看著羑言,他重新將她拉進懷裡,護著她上馬車,“小心點兒。”
她清楚,他現在的溫柔都是演的,可她除了配合還能怎樣?
“嗯。”
“承修哥哥!”
他為什麽不信她說的話,“她真的是假的,她不是羑菱,你怎麽就不相信我的話呢,她……”
“夠了!羅筠嫣,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羑言在馬車內苦笑,若是羅筠嫣知道她是羑言,估計更要炸了吧?
“回去吧。”
君承修說完上馬車,掀開簾子寒風吹進來,羑言朝角落裡擠過去,她有些累了。
他睨視她一眼,在她的身邊坐下,默不作聲。
回到奉閑院,羑言讓若梅給她準備熱水,她還是很冷,她喝了一大碗熱水就睡去了。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夢裡好像有一個溫暖的港灣,讓她不想睜眼。
君承修再也沒有來過奉閑院,羑言也從不出奉閑院,她以為她不去聽,那些閑言碎語就不會進她的耳朵,可事實是,不管她願不願意,總會聽到。
“王爺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外面,聽說是在找人呢?”
“找誰啊?這麽大動乾戈的,之前也有過一次吧?”
“可不是嗎?之前是為了羑菱姑娘啊!”
“那這一次……”
“王爺才新婚就天天夜不歸宿,這樣真的好嗎?”
“瞎說什麽呢!王爺晚上就在王府,每天清早離開的。”
“不可能吧。”
“我親眼看見的!”
……
“小姐?”
若梅見羑言出神便輕聲喚她,羑言回過頭,淡淡開口,“走吧。”
看羑言的樣子,莫不是真的對君承修動情了?
“小姐,你畏寒,昨日蒼戶外拿了一個好東西來,應該可以讓您暖和些。”若梅轉移話題,笑著對羑言說。
“什麽好東西?”
“東西我放在我房間了,昨夜您睡的早,我就沒有打擾您,一會兒我去給您拿來。”
“好。”
若梅歡脫的跑出去,手裡拿個一個鼓鼓的類似動物皮毛的東西回來。
“這是蒼護衛送來的!他……”
蒼南說:這是王爺打獵到的狐狸皮坐的,特意讓人去了腥味,知道王妃怕冷,命人做成“護手”,可以為手保暖。裡面還放了暖石,用來保溫,若是沒有溫度了,可以更換。
可蒼南也說了,不要告訴王妃。
“他是被我磨得沒法子了,就讓人弄了個這個來,沒想到還真的挺好用的。”若梅將東西交到羑言手上,“您把手伸進去,這樣就暖和了,還可以放在肚子上……”
肚子上傳來的熱量,讓羑言舒適了不少,“謝謝你,若梅。”
“額……不、不客氣!”
在采擷苑裡,羑言都是妖媚的面孔,對別人笑臉相迎,可是對她總是很凶,很狠。可現在若梅發現,可能是因為她還不夠了解羑言,羑言對她……怎麽說呢,還想羑言是刻意對身邊的冷漠的。
這一天羑言左眼跳的的很厲害,她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心很不安,莫名的煩躁。
“若梅,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嗯?”
她們天天呆在奉閑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有什麽事?
若梅沒有走遠,就在奉閑院落的出口張望著,大家都是很往常一樣,正常的很啊。
她正要轉身,突然聽見有人大喊,“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
若梅激動笑了,看著君承修由遠及近的身影,王爺真的回來了,這樣是不是說明小姐她……
還沒來得及高興,一顆心又掉了下去。
只見君承修懷中抱著一抹倩影,好像身受重傷,虛弱的靠在他的肩上。
君承修像風一樣從若梅面前消失,看都沒有往奉閑院看一眼。
“這……”
若梅驚訝的不是君承修抱著女子,而是她的抱得女人更羑言有張一模一樣的臉!
“我沒有看錯吧,王爺抱得是王妃嗎?王妃受傷了?”
“不可能吧,王妃不是一直都在王府嗎?”
“對啊,王妃一直都在奉閑院,都沒有出來過。”
……
若梅趕緊轉身,瞥見羑言房門飄然而過的素白衣角,那是羑言。
小姐她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若梅將房間的門關上,隔絕外面的議論聲,羑言端坐在床榻上,“護手”被她放在身旁,她素白的手指染上了紅色,那是凍壞的痕跡。
“小姐怎麽不會用護手,您看,你的手都凍紅了。”
羑言冷冷的抬頭,對著若梅的眼睛,看向自己被若梅拉起來的手,淺笑,“忘了。”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掩飾不了她的心事。
“小姐……”
“若梅,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準備離開吧。”羑言將護手拿在手中,看了一眼,放在一旁,不是她的東西,她不要。
她清楚,那不是若梅替她要來的,至於給的人是誰,都不重要。
“小姐,您確定嗎?”
她不清楚羑言在想什麽,她自己也是稀裡糊塗就到玨王府來了。
“當然,我不是早就說過,早晚都要離開了,柳姐應該很希望我回去。”在玨王府呆了好些天,現在已經找到到處在奉閑院的感覺了。
“快去收拾吧。”
若梅聽話的收拾東西,她們要的東西並不多,之間放置在衣櫃的那些衣服羑言後來都沒有在穿過,她穿的都是若梅從采擷苑帶來的。現在要離開,也不用拿走什麽。
“走吧。”
“現在就走?那不用跟玨王說一聲嗎?”
“有什麽好說的,你還真當我是玨王妃了嗎?”
蒼南一直叫她王妃,即使她讓他改口,他還是不改。她心中也有數,一切都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畢竟她現在要頂著“羑菱”的身份在玨王府呆。
最好是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前,將她和“羑菱”換回來,那樣,玨王妃還是那個玨王妃,她還是采擷苑的花魁。
羑言帶著若梅從後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沒有人發現,所有的人視線都不在這兒,而是在被玨王抱回來的那個受傷女子。
蒼南帶著大夫匆匆趕往碧落院,“王爺,人帶來了。”
“嗯。”君承修起身走到大夫身邊,“她在雪地裡凍了很久,現在昏迷不醒,你給她看看。”
看不出這位玨王有多緊張,好像玨王和玨王妃之間的感情也沒有那麽好吧。
“羑言呢?”
君承修和蒼南出了房間,蒼南回答道:“羑言姑娘一直都在奉閑院沒有出來過。”
“嗯。”
君承修看著奉閑院的方向,天空中又開始飄雪了,他的聲音很低沉,放在欄杆上的手交握在一起:“東西送到他手上了嗎?”
“已經給若梅了,羑言姑娘也一直用著。”
蒼南搞不懂,王爺鍾情的不是羑菱姑娘嗎?可是自打回來之後,他對羑菱忽冷忽熱的,現在反而對羑言那麽上心,還親自去打獵,讓人做了“護手”,就是因為羑言姑娘畏寒。
蒼南不是沒有想過,羑言跟羑菱的身份很可疑,只是自打從俞朝國回來之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羑言跟羑菱絕對不會是一個人的。
門拉開,大夫走出來,“王爺,王妃凍壞了身子,需要暖身,我開幾貼藥每日服用即可。這些日子要多給她吃暖胃的東西,寒性食物一定不能碰。”
“謝謝大夫,我跟您去拿藥。”蒼南走上前對著大夫說道。
君承修走進房間坐在床榻前,看著那張跟羑言一模一樣的臉,他一直坐著,直到羑菱睜開眼睛。
“醒了。”
君承修握著她的手,嘴角露出久違的笑意,扶著她起來。
“王爺?”羑菱環視一周房間,“這……好像不是我房間啊。”
“嗯,這是碧落院。你暈倒了,睡了很久。”
“暈倒?”羑菱揉著頭,回想發生的事情,“我記得丫環們叫我出去說及時到了,然後脖子一痛……”
君承修是在雪地裡發現她的,他的人是在陵城大范圍的搜人,在他們要從轉換地點繼續尋找的時候,羑菱突然出現在雪地之中。當手下通知君承修,他看到羑菱時,想也沒想直接抱起來回王府。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本王讓人做了粥,一會兒你喝點。”君承修拍拍她的手,“好好休息,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王爺……”
君承修已經離開了,羑菱緊抓著身下的被褥,他就這麽走了?
他去了奉閑院,羑言的房間沒有點燈,他以為她歇下了,近了才發現,房門都是敞開的,床榻上一個人都沒有,屋內的東西都原封不動,他派人送來的“護手”被她放在枕頭邊。
深入星辰的黑眸盯著“護手”,寒風呼嘯而來,將他的發吹起,低沉壓抑氛圍蔓延開。
羑言回到采擷苑先去了後院,遇祁還在,房門被推開,他看著她,膚白貌美,卻多了分病態的美。
“這才多久不見,就將自己捯飭成這副模樣?”遇祁勉強可以靠自己下床了。
羑言去了玨王府,若梅也跟著去了,照顧他的人自然是沒有了。但是因為若梅中途回來去衣物,加上羑言說過,呆不了多久,她走之前便將所有需要的藥物交到遇祁手中,也準備了好些乾糧。
“就算是這副模樣,你也不能否認我的美。”
羑言嘴角含笑,若梅幫她關上門,她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