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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策,隱身貴女》第141-142章 大鬧年夜宴(12000+)
  第141-142章 大鬧年夜宴(12000+)

  沈容穿著半新冬裙,披了一件昭君帽鬥篷,行在雪幕裡,迷迷蒙蒙中,只聽到一陣嬉鬧打趣之音。聲音不時從前院書房傳來:

  “沈宏,這是你家來投奔的親戚麽?還帶著丫頭、箱子?”

  親戚?她離開兩年半,就變成了沈家的親戚了?

  沈宏正在與幾個少年站在前院書房的涼亭裡張望。

  以前這裡沒有涼亭,府裡經過了擴建。

  沈容除了問府中的人和事,如建涼亭這樣的事她卻不屑一問。這次回來,她得想法子脫身,更想徹底離開。

  沈宏眯著眼睛,待看到伍婆子時,突地憶起近來伍婆子不止一次地去福瑞院,說要把沈容給接回來,當年說的是兩年,而今兩年半都有余了。大太太自是不應,大老爺也不吱聲,甚至認為她住在寺裡挺好的。

  沈宏奔了過來,揖手問道:“可是五姐姐?”

  沈容緩緩回眸,兩年半不見,她亦然長開,五官眉眼裡與當年的沈宛竟有七分相似,她卻有一雙極美的鳳眸,光是一掃人,就似能說話一般。

  “顧眸生姿,好一個如花美人!”

  說話的是一個藍袍少年,正意趣正濃地打量著沈容。

  沈容冷聲道:“哪來的登徒子?”

  沈宏忙揖手道:“五姐姐,這是肅王府的延平候。”

  “原來是未來的八妹夫,盯人發癡,也要瞧瞧是誰,今次便饒了你,再有下次,驚動我娘,你就是落荷花池的下場!”她語調很平,卻有能迷死人、極其好聽悅耳的聲音,驕傲、不卑不亢,擁有著獨有的韻味。

  她驀地轉身,領著沐雲沐霞,身後跟著兩個大箱子。

  伍婆子快走幾步,“姑娘,知你回來,老奴已令畫蘭畫菊把閨閣打掃乾淨,還有沐雲沐霞的屋子也清掃乾淨,屋裡生了銀炭爐子,備了姑娘愛吃的點心!”

  “長姐捎了五千兩銀子給我,公中不給配發,我們自己買,便是貴些也無妨,我們儀方院不差銀子,儀方院今年要過個好年……”

  沈容攜著二沐,往儀方院方向而去,這一次回來,是為了她接下來的離開。

  她已經厭煩了沈府,更厭煩了應對這裡的人和事。

  以前曾以為沈家薇是個好的,可兩年的時間,讓她見證了人是會變的。即便是前世記憶裡,沈家薇對她的善意,都有了另一種解釋與看法。

  有名門公子問道:“沈七郎,那女子真是你五姐?”

  都道當年的沈宛是個在大美人,今日的沈容,其風姿、氣質絕不在沈宛之下。

  沈宛的美,如一株幽谷的蘭花;而沈容的美,則是扎手的玫瑰。

  “兩年多前,五姐姐自請去寺廟給先頭太太抄經祈福消怨氣,想助太太早登仙界,原說是兩年,可今日方才回來。”

  那真是他五姐姐?隻比他長半歲的五姐姐?兩年半未見,就如同變了一個人,就像是一顆耀眼的明珠,眉眼越發像當年的沈宛,可那眼睛卻更是美麗動人,欲語還休,一顰一笑都似具有魔力一般。

  聽聞石氏就是個出挑的美人,沈俊臣也生得俊美,他們的女兒,容貌姿色皆不俗。

  延平候道:“你五姐的才華並不顯,也只是能識字,倒是聽聞琴藝還不錯。”

  沈宏呢喃道:沈容的才華到底如何?他還真不知道。不知後來她離開家去了寺廟,梁宗卿是否還去教她?

  寺廟那地方,許是梁宗卿不去的吧,倒是時常聽說梁宗卿在宮中教皇孫們讀書,直至三個月前方請辭雲遊天下。

  *

  沈容回到後院,豁然發現,又新添了兩處院子,但每一處都遠離著儀方院。

  三座閣樓掩映在雪花飛舞的天地間,像是一幅黑白畫,天空灰蒙蒙地,傳來一陣少女的嬉笑聲,八姑娘、九姑娘、十姑娘三人年紀相差不大。她尋聲望去,其間還有三位瞧著眼生的姑娘。

  沈家薇幾人見突地有人往端儀院去。

  沈家莉驚叫大嚷:“是五姑娘回來了!她回來了,怕是府裡又不安寧了,你們忘了嗎,可是有得道高人說過,五姑娘就是災星……”

  沈宜盯著沈家薇,“你現在還敢去儀方院?”帶著戲謔、譏諷的詢問,敢去嗎?那裡可是鬧鬼的,世人常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懼鬼敲門,而今的沈家薇可是做過對不住沈容的事。

  沈家薇心頭一沉,當桂花詩社所有的人問她“地府遊記就是你寫的,聽說是沈五娘講故事,你就記錄圓潤,沈八娘,你文筆可真好。”

  其實,寫出初稿的人,並不是沈家薇,而是沈容,就連記錄的人也不是她,而是沐霞。

  到底是什麽時候,她與沈容疏遠的呢?是從一年半年前,每月出一冊《地府遊記》,可有一次,沐霞來送初稿,她出門參加賞花宴,沐霞找不到她,就直接去了桂花詩社。

  那日萬十七娘竟在桂花茶樓見朋友,沐霞無奈,想著自己離寺一趟不容易,從報國寺到京城可得好遠一段路,若是步行更是大半個時辰,而她不能因為送書稿再來一趟,她也是見過萬三娘、萬十七娘的,最後想著:不如將書稿交給萬十七娘。

  萬十七娘接過書稿,翻看了幾頁,以前每次都是沈家薇將書稿送來,所有人都以為是沈家薇寫的,可今日才發現,似乎不是這麽回事,驚奇地回道:“初稿是你寫的?”

  沐霞笑道:“我家姑娘講述,我隻記錄,其實不算我寫的,是我們家姑娘寫的。早前姑娘還說要圓潤,可是想著詩社不是有十二釵的大才女,也就不圓潤。今日初稿送到,奴婢得回去與姑娘複命。”

  萬十七娘翻看了一遍,這才明白,原來過去若乾期,真正在寫的是沈容,而沈家薇居然搶了別人的才名,非說是自己的,韋十七娘聽過沈容的琴音,那是自己聽過最高潔的音律,這樣的女子藏有大才。她曾幾番試探,可沈容除了琴藝,旁的都不接招,反而弄得她猜不出底細。

  萬十七娘心下有疑惑,故意試探似地說道:“這樣可好,往後每月十五午後,我著我家婆子侍女去報國寺取初稿?”

  應是商量的話,萬十七娘卻帶了幾分肯定的語氣,頓時令沐霞生出七分不快,“下次姑娘遣人來時多備些筆墨。你們出話本子,想來賺了不少銀子,不會連筆墨錢也不給吧?不是說詩社最多的銀子,怎的還讓一個住在寺裡的姑娘貼筆墨錢?”

  自家姑娘就該白白乾活,要勞累一場不說,還要自貼筆墨錢,這是哪裡的規矩,就算是幽蘭詩社,也沒這麽乾的,萬家不是大周首富,自恃最多的就是銀子,怎麽還佔自家姑娘的便宜。

  萬十七娘身邊的侍女墨香立時道:“怎麽沒給,我們詩社每月給了沈八娘二十兩銀子的筆墨錢。”

  沐霞苦笑,原就不快,也不多想,張口就道:“我們姑娘一文錢都沒收到。我一直在姑娘身邊服侍,有沒有我還能騙你們。”

  萬十七娘一驚,沐霞沒必要說謊,這說謊的便是沈家薇。

  因著這事,萬十七娘喚了沈家薇去問話,沈家薇聽說她知曉此事,一個月二十兩,也難怪沈家薇自己昧下,“我五姐姐不差銀子,她素來根本就不計較錢財之物!”

  “不計較,不計較你就可以昧下!你搶人聲名不說,還昧下詩社給她的筆墨錢。沈八娘,你真令人失望?沒有才華,搶他人的才華;搶了他人的功勞不算,還把詩社給沈五娘的筆墨錢也昧下。”

  萬十七娘的語調很犀厲,萬家也有人入仕為官,宮中還有一位受寵的麗昭儀,她才不會怕誰。

  早前敬重沈家薇,是愛惜她的才華,而今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沈家薇這樣的女子,哪裡值得她敬重。

  “我怎沒有才華了?萬十七娘,你亂給我安罪名,我可不依。”

  “墨香,將前幾日沐霞來詩社的事告訴她。”

  叫墨香的侍女便繪聲繪色地將沐霞與韋十七娘之間的對話說了。

  沈家薇身子搖了又搖:她們都知道了,一直以來,她都說故事是沈容講敘,是她在潤筆整理、記錄,還時常叫苦。

  就算她沒動腦袋瓜子,但她每次都將沐霞送來的書稿進行一番抄錄,從來不曾修改過文字,是她認為上面的文字已經很美,不需她修改,她抄錄一遍,就當是自己用心了,拿了每月二十兩銀子的筆墨錢,她也覺得心安理得。

  她抄錄,是怕人知道那不是她寫的;她抄錄,便有了理由拿到二十兩一月的筆墨錢。

  萬十七娘道:“我在想,你五姐姐在寺廟,你每月去的日子與你交稿的日子並不能完全對得上,原來是你在冒他人之功,還爭著要將你的名字寫在前頭!”萬十七娘氣憤地拊掌一拍,萬三娘、副社長、梁五娘等人都出來了,帶著鄙夷的目光冷視著她。

  原來,這就是試她。

  待她承認實情,她們立馬就譏笑她。

  梁五娘道:“沈八娘,沈五娘去了寺廟,手頭原就拮據,昔日是她帶你入詩社,她待你可不薄,你怎能如此待她,連詩社給她的筆墨錢都要昧下,你著實太讓我們失望。”

  從那後,萬十七娘自己派人去取初稿,除了二十兩每月的銀子,還另會送一些筆墨紙過去。

  沈八娘、牡丹花釵的名頭再不是第一,到最後甚至有十二釵的人隱隱聽說她的事,還曾建議不寫她的名字。於是,詩社裡要重新挑選牡丹花神首徒,她聽到消息,卑微地跪在萬三娘、萬十七娘膝前,請求她們“請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能失去花釵,我們家裡,正在給我與延平候議親,只要訂親,你們再重新選。”

  後來成功訂親,她才發現肅王府側妃看重自己,是因為她的才情名聲,她又請求,“請讓我再擔任花神首徒,我要做延平候夫人了,待我及笄之時,我一定交出牡丹花釵,亦交出首徒之名。”

  萬家姐妹念著她要嫁入皇親,想著往後還要她幫襯,自是再不提此事。

  那一次的變故,因沈容而起,如果沐霞再等半個時辰,她就回家了。沐霞等不到她,自作主張找了韋十七娘,《地府遊記》的事才會曝露。

  沈宜問她:“你還敢去儀方院?”

  沈家薇不敢,現在沈容回來了,石氏也該要覺醒。過去兩年,儀方院一直很安靜,伍婆子一如往常般地拜祭,唯一不同的,就是建在祠堂外的小廟拆了。

  沈容扭頭,望著三位妹妹的胸膛,她微斂眸光:變了,全都變了,三個人曾經的紅心變成微微發黑的心臟。

  沈宜自私自利;沈家莉更是想奪他人東西,就會想盡一切法子地得到,就連前世的沈家薇也壞了?

  也許,前世的她,就不曾直接了曉她們三個人。

  她就這樣盯著遠處的少女。

  她們也這樣遠遠看著她。

  明明是姐妹,卻彼此都像在看不相乾的外人。

  隔著雪幕,她們瞧不見沈容的容貌,卻依稀似看到了當年的沈宛,也是這樣的高挑,也是這樣的自信滿滿,也是這樣的宛如誤入凡塵的仙子。

  沈容轉身進了儀方院,小廝卻不願進儀方院,隻將箱子放在院子外頭便撒腿跑開。

  人言的力量是可怕的,儀方院則是象征神仙之地,而今卻成了鬼怪,是從那個道士說的胡話開始吧?

  她不在乎!

  對她,儀方院就是個驛站,終有一日,她是會離開這裡的。

  這一年,臘月只有二十八天,臘月二十八就是除夕夜。

  沈家所有的主子、姨娘都在福瑞院守歲,聽說連二房的主子姨娘庶女也都到了。

  老太太因與柳氏鬥法落敗,沈俊來有了美人忘了娘,老太太吃了悶氣,帶著沈寶又住回沈家大房的佛堂,沈俊臣再不肯給沈寶單獨的院子,直說“不合規矩”,沈寶只能帶著四個丫頭與老太太擠在佛堂。

  新修的兩處院子,是新來的四姨娘、五姨娘的,四姨娘是小太太韋氏給沈俊臣,五姨娘則是潘氏身邊的丫頭提上來的,兩房太太鬥得厲害,誰也不肯讓誰。

  兩年前,先是二姨娘給沈俊臣添了一位十二姑娘,再是大姨娘添了一位十五郎,緊隨其後的韋氏又添了一對孿生兒子:十六郎、十七郎,之後二房又添了十八郎、十九姑娘、又添了一個嫡子二十郎,大房所出的十二姑娘沒到周歲夭折了,再是二房的十八郎也跟著沒了。

  這之後,無人再添丁進口。

  老太太、大太太忌諱沈容,令大廚房那邊送了席面,擺到儀方院。

  沈容瞧了一眼,比記憶裡的情形很差,哪裡像是除夕作的席面,更像是打發下人。

  伍婆子道:“麻婆子,今年五姑娘回來了,你們……”她只是一瞧,就知這席面不是照著主子的規定來的,三葷四素一個白菜豆腐湯,除夕夜怎麽也得大魚大肉,稍好些的菜肴就沒有。五姑娘好歹也是嫡次女,又在寺裡吃了兩年余的清苦,怎的這樣打發人,著實欺人太甚。

  沈容打斷道:“伍婆婆,罷了。沐雲,去側門,昨兒訂的一百兩銀子一桌的席面該到了,讓他送進來罷,把兩張桌子都拚好。”

  她回來了,她已決定了帶著幾個忠仆離開沈家,離開前她是要大鬧一場的。

  隱忍了這麽久,她終於不用再繼續忍下去了。

  他們準備好迎接她的大鬧了麽?

  他們做得越過分,屆時她大鬧就越是恣意,事後更不會有半點的愧疚之意。

  沐霞笑道:“姑娘,剛才沐雲已去側門。”

  不多會兒,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一個掌櫃娘子領著十幾個婆子、侍女魚貫而入:“這些都是沈五姑娘訂的桌面,紅燒鮑魚,大份一例;燕窩一例,足夠六人量;珍珠雞蛋羹一例,這可是用了最好的南海珍珠三粒;霸王別姬,一煲,選用最好的鱉、養了三年的老母雞……”

  掌櫃娘子每報一樣菜,沈容就微微點頭,薄待她,當她沒吃過好的,她可以不要才名,但卻可以做吃得起、敢擔當的人。

  沈容掃了一眼滿滿一桌的菜。

  麻婆子數了一下,竟有六十六道菜,這數量豈不比福瑞的團圓家宴還要豐盛。

  “沐雲,取二百兩銀子,你們做得很好,一百兩銀子是席面錢,另一百兩是打賞的,這大冷的天,你們送來還熱氣騰騰的。從明兒開始,改為每日十兩銀子的席面,正月十五就照今兒的例做。”

  掌櫃娘子喜出望外,多少年了,從未見過如此闊綽的。

  沈容笑了又笑,“沈府五姑娘旁的沒有,就銀錢多。我長姐前幾日剛捎了五千兩來,說是給我的年節錢,還很生氣的著人捎話,說我年節花不完,就當我沒這個妹妹。這不,我可不敢不花完。我算了一下,既不能不花完,也不能太過浪費,這樣罷,我給你三千兩銀子,你去酒樓外頭的街道上擺上十來桌,就說是沈府五姑娘請全京城的乞丐吃飯,什麽時候你將這三千兩銀子花完,什麽時候停止擺宴。”

  伍婆子驚呼一聲“姑娘……”這分明就是燒錢玩,但沈容雖在笑,眼裡卻是無盡的寒氣。

  沈容卻打住了她的話。

  掌櫃娘子連連哈腰點頭,“姑娘,信得過民婦?”

  “你一品酒樓的名聲在那兒擺著,我有甚不放心?去吧,回去給乞丐們預備酒宴,我過年,他們也得過年。”

  掌櫃娘子得了賞,領了長龍似的隊伍退出儀方院。

  麻婆子要離去,只聽沈容輕喝一聲:“麻婆子,把你用來打發下人的飯菜帶走,本姑娘吃得起最好的席面。”

  麻婆子遲疑,沈容一打手勢。

  啊呀——

  麻婆子一下跌倒在地,臉上就出來了一個巴掌印。

  這一巴掌是沐雲打的,但她沒有動手,這是用內力搧出的,而沐雲隻用內務在五尺內打人,偏偏麻婆子就在她的范圍之內。

  麻婆子連連揖手:“太太莫怪,老奴這就回去!”

  其他的丫頭更是嚇得作鳥獸散。

  麻婆子跌跌撞撞,進了福瑞院,福身道:“大老爺、大太太,太太又顯靈了!嫌老奴送的席面不好,五姑娘自己在一品樓訂了一百兩銀子一桌的席面,還打賞了一品樓掌櫃娘子一百兩銀子的跑腿錢,又另賞了三千兩銀子,說讓一品樓在酒樓下面的街樓上擺酒席宴請全城乞丐!”

  一音落,屋裡所有的人都震驚了,你瞧我,我瞧你,五姑娘默默無聞兩年余,一回家就不同凡響。

  老太太怒道:“這個孽障,她……她哪來的這麽多銀錢?”

  麻婆子道:“聽說是大姑奶奶從趙國捎來的,還寫信給她,說如果這個年節不把五千兩銀子花完,就不認她這個妹妹。”

  哪有說這種話的,但也能瞧出,沈宛對沈容的縱容疼愛到了極致。

  沈宜道:“那可是銀子,有她這樣花的麽?”

  麻婆子撫著臉,“這是太太顯靈給打的!下手好狠!”

  沈家薇不緊不慢地道:“我就說了,她就不能回來,一旦回來,家裡就別想安寧。”

  大姨娘輕呼一聲“八姑娘”。

  沈家薇不以為然,坐在庶出子女的酒席上,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突覺索然無味。

  濃家莉道:“長姐今年好像沒與我們送年節禮。”

  老太太道:“說是送了的,只是走的是運達鏢局,許是要晚到幾日。”

  虎威鏢局的價兒太貴,比旁的鏢局貴多了,這是論斤收費的。運達鏢局、順風鏢局則要便宜四成的價兒,沈宛許是走了運達鏢局,所以要比往年晚些。

  大老爺問一側侍立的李管家,“今兒去兩家鏢局問過了?”

  李管家道:“問過了,並無從趙國過來的貨物。”

  潘氏問:“五姑娘怎麽說?”

  “五姑娘說,讓家裡再等等。”

  柳氏不緊不慢地道:“說起來還真是奇怪呢,往年最遲臘月初十前送到,今年到現在都沒有。好好兒的,大姑奶奶為何給五姑娘送五千兩銀子?聽說還是通過永福公主轉的。”

  李嬸子道:“稟大太太,奴婢聽說,永福公主府今年得了兩車大姑奶奶送的年節禮,可不是什麽鏢局送的,而是從趙國質子府轉過去。那邊將五姑娘的節禮送到廟裡去,說是有五口大箱子,可今兒五姑娘入府隻得兩口箱子。”

  所有人都快速地腦補。

  那麽,沈容將另三口箱子送哪兒去了,不會也是賞了人,賞的還是廟裡的僧人,報國寺可是大寺廟,就連皇帝、太后也頗是敬重。

  老太太掃了眼家宴席面,“沒有燕窩鮑魚,算什麽家宴,唉……”想到沈容的大手筆,不讓她來吃團圓飯,她就自己令丫頭去一品酒樓訂了一桌席面,儀方院上下聚在一處吃得美,比他們的席面還闊綽。

  大姨娘心裡暗道:以後都不會有了。沈宛給沈容銀子,擺明她已知道沈家上下對沈容不好,寒了沈宛的心,她是絕不會再對家裡人好。沈宛遠嫁趙國,她的陪奩、體面,大半都是她自己掙來和石美金添的,幾乎與沈家就沒甚關系。

  沈容給人的感覺就是奇怪!她根本就不在乎錢,只要對她好,她就會加倍待人好。

  因沈家薇在詩社的落魄,大姨娘對沈容心生怨恨,這一年就未去瞧過沈容,就算去了兩回報國寺上香,也是上完香就離去。大姨娘到底不裝善良憨厚,也會怨恨了,也不再去巴結沈容了。

  第142章大鬧夜宴

  柳氏道:“老太太,儀方院不是有麽?”

  沈容一個人能吃多少,那可是上百兩銀子的席面,這麽貴的席面也隻這不知輕重的舍得去訂。就算柳氏是過足富貴日子的,也舍不得這樣花錢。

  老太太輕哼一聲,“讓我吃她們剩下的,我可丟不起這人。”

  沈寶隻笑不語,心裡琢磨著,沈容手裡還有一千多兩銀子,居然說過個年節就要花完,好不羨慕。

  沈俊臣道:“來人,把五姑娘請過來!”

  李嬸子派了個去年新買的小丫頭去。

  不多時,小丫頭一個人回來,稟道:“大老爺,五姑娘說,問家裡人承不承得住太太的怒火,是不是所有人都別過年?她這回子正跪在蒲團替全家求情呢,太太想在今晚索老太太、大太太當年毒害她的仇,說是只要她們二人死了,她就真正可以飛升了。

  大老爺,真是太可怕了,靈牌居然會說話。還說老太太、大太太、二房的二太太當年用一隻鏤空金釵裝毒藥,三手聯手取她性命。

  這麽多年,她瞧在兩位姑娘情面上,一直在忍,可今日,大太太……大太太奪她嫁妝,搶她女兒給大房公中的家業不說,對待五姑娘如同待下人打發。

  太太說,她覺得小太太是個好的,請大老爺將她們母女留下的家業給小太太打理,否則,三日之內,她必借年節享萬家香火之時,來取老太太與大太太的命,一報當年毒她之仇!”

  此時,外頭傳來了沈宛的聲音:“娘!我不去!娘……”

  “去!去!你越退讓,他們越欺你……誰也別想過年……”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潘氏、李二花,納命來……”

  沈容自空中落下,身子搖了又搖,就似有人攬住了她,“娘……”

  空中掠過一道黑色殘影,殘影在屋中打轉,空中掠過一個陰森的聲音:

  “去,娘就在後面,我乃冥仙,非鬼似鬼,非仙似仙,誰能奈何我?為助爾等揚名,我犧牲靈力,給貴家夫人太太顯靈,一朝閉關,封六識,你們就胡言亂語,毀我聲名,說我是災星!

  我要害我之人索命,欺我女者十倍償還!潘氏,你數著官家太太奶奶送來的厚禮時,一面謗我,一面賺錢,明知他有婦,卻搶我之夫。

  沈俊臣,你好沒良心!若非我石氏,豈有你今朝榮華,你忘恩負義。

  沈俊來,你明知李二花要毒害我,你不肯下手,不是你有良心,根本是你膽小怕事下不了手。潘氏,藏有鏤空金釵是七日絕命散可是你送回石台縣?

  哈哈……潘氏、李二花,我要你們亦身中同樣的劇毒!哈哈……”

  沈容拿定了主意要離開,但離開前,她絕不會放過害死石氏的人,老太太、潘氏都不會放過,當年要不是她們,李氏又如何能害死石氏,在石氏被害事中,她們都是同謀。

  沈容突地大喊三聲“娘”,然後就是一陣急切的呼嘯聲再是三聲:“娘啊!”

  她們不是怕鬼麽,沈容就再裝神弄鬼一次,雖然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卻著實管用。

  一時間,李嬸子突地陰森發笑,撲向沈寶,“寶兒,娘死得好慘啊!你下來陪娘好不好?我每日飲一碗七日絕命散向大嫂恕罪!毒發之時——好痛!好痛!你死之後,每日便要服秕霜,如同你昔日下毒害我之時……”

  沈寶一聲慘叫,被李嬸子鎖住脖子,拚命地掐著,隻片刻,沈寶便厥了過去。

  沈家薇等幾個姨娘早就嚇得顫栗。

  韋氏摟了她一對雙生子,退讓到角落裡,將他們的腦袋壓在懷裡,不讓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恐懼。

  沈宏身子一抖:“沈憲,還我命來!你與沈賓誘我下河,害我性命,還我命來……”

  沈憲哪見過這等場面,當即驚嚇過度,身子一軟,羊癲瘋發作,開始不停地抽搐起來。

  一側的李管家突地也跟著發作,直奔沈俊來:“父親,我是你親子,你為了一個女人誤我性命!你好狠的心啊……”

  沈俊來連連後退,“不是的!不是的!是你死在前……”

  “我死在五月二十日,你結識在五月初六,誰前誰後,瞞不了天地!”

  老太太看著這凌亂了花廳,膽小的下人,早就嚇得四下逃竄,姨娘各拉自己的兒女躲命。

  柳氏母子哪見過這等恐懼,早已躲在桌案之下。

  “柳青青,你害我性命,納命來!”

  不待柳氏呼聲,她身邊的沈寒已經兩眼一番,昏了過去。

  大姨娘立在中央,仰頭望著空中,“太太!太太!”剛喚兩聲,她陡然發現,空中的黑影是投射出來的影子,立即指著屋頂,“這不是鬼,是影子!是屋頂投下的影子!有人裝神弄鬼!”她猛地轉頭,惡狠狠如惡狼般地盯著不遠處的沈容:“五姑娘,是你在搗鬼?你買通了江湖高人,故意扮鬼嚇人……”

  沈容漠然得面對無情,要不是這幾年讓紫嫣又細查了沈家所有人,她不會知道,大姨娘早在石氏嫁給沈俊臣不久後便背叛了石氏,甚至暗裡做了不少算計、傷害石氏的事。

  沈家薇恨她,大姨娘亦恨她、怨她。

  早前大姨娘想從她們姐妹身上得到好處,還裝出和善模樣,而今是連裝也不需裝了。

  沈容道:“你當真沒有愧對我娘麽?你敢說沒有麽?為了擁有一男半女,你與潘氏達成怎樣的交易,你敢說嗎?吳小草!”

  一聲“吳小草”,大姨娘身心一顫。

  此次沈容歸來,她就感到了異狀。

  韋氏自作主張,說要過年節了,非得把沈容給接回來。

  沈容喚出了大姨娘的本名,“當年你故作貧苦,不能生活,甘入奴籍,其實就是衝著他去的?你真以為別人不知道?我娘第三胎小產的孩子,是如何沒的,是你動的手腳,你恨我娘不抬你為通房,就暗裡下藥。

  吳小草,若不是我娘是冥仙,我會知道這些?吳小草,你小月的第一個孩子,那不是第一個吧,早在我娘懷上我長姐時,你就與他勾搭上。沈家薇是你懷的第四胎?你因身子受損遲遲不能有孕!若非我長姐心善,令太醫給你調理,你能有兒子?

  吳小草,說到底,你就是個忘恩負義之徒!你的心是黑的!紅是表面,裡頭黑透了,是你給二姨娘、三姨娘甚至是大太太下了絕\孕散,就連小太太、四姨娘、五姨娘,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吳小草,你到底是為自己還是幫我娘報仇?哈哈,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皆有報應,你們等著吧,都有報應,哈哈……”

  在她的笑聲裡,所有剛才“鬼附身”的人都清醒了過來,“你們這些小鬼,都散了吧!沈府這一場亂局,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

  所有人發瘋表現的“鬼附身”,其實是她施下的催眠術。沈容一說“娘、娘啊”,他們就會催眠術發作,而一聽到沈容笑,他們就會醒轉。

  大姨娘當即跳了起來,指著沈宛:“你胡說!別聽她胡說八道!五姑娘,你不要血口噴人!”

  “各位若是不信,此刻將大姨娘母女的下人束住,去她的院子搜,自能發現真相!吳小草,你裝善良無辜,裝得很好。自我娘來到這裡,你們所有人做的事,她全都知道,要不要我說出你給大太太幾時下的絕孕散,再說出你幾時害了二姨娘、三姨娘,再幾時成功給小太太也下藥成功,給四姨娘、五姨娘也下藥成功的?嘖嘖!你真是太喜歡大老爺了,喜歡到不想讓其他的妻妾再生出孩子……恭喜大老爺,你這一生,真正懂得喜歡你的女人,早就香消玉殞,而留下的女人不是心腸歹毒,就是另有所求……”

  四姨娘、五姨娘跟沈俊臣也有一年半了,這會子驚聞她們不能生,很是意外,都望著沈容。

  “五姑娘,這事是真的?”

  “我說的話,你們愛信不信,再過十年,你們自能明白,往後莫來擾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驀地轉身,看著桌子低下的柳氏,“你可真是好呢,為了在沈家站穩腳跟,竟與大姨娘聯手。當年,大姨娘在江南,得遇一個遊方道士,求得絕孕散,一包下在大太太飯菜之中。而今,再回京城,她可尋不到那麽好陰毒之藥,那藥是你給的,柳青青!你別來招惹我,你的過往,我敢說,這屋子裡的人,沒一個比我更清楚,不想讓我抖出來,你最好對我敬而遠之。”

  沈容今日進來,當看到大姨娘那內黑外紅的心,就知道她一直在偽裝,待她細瞧之後,發現沈家薇的心也越發趨向如此。

  她與問心石合二為一,能洞悉人心底的秘密,這是她用問心石的神通看到的真相。

  大姨娘竟是這些人裡,最狠毒之人!

  而她以前卻沒瞧清大姨娘的本性。

  難怪,在前世時,她們姐妹身死,大姨娘卻堅\立不倒,這不是她有多老實,根本就是她會偽裝。

  沈家薇從一邊衝過來,大聲喝道:“沈容,你是嫉妒我,你是想破壞我的親事,所以故意中傷姨娘,你是故意的!”

  沈容微微一笑,“原想提醒你的,罷了,但願你能多活幾年。”她將視線移向潘氏。

  潘氏心下一寒,如果沒有鬼怪,沈容是如何知道自己在布局,延平候,人長得俊,才華也過得去,還是皇親國戚,這樣的好姻緣怎能給一個庶女,只要時機成熟,潘氏是準備搶來給九姑娘沈宜,在她看來,無論九姑娘哪方面都更優勝於沈家薇。

  沈容翩然而去。

  就算空中的黑影是偽造出來,可剛才那麽多人的“鬼附身”卻是真的。

  沈家薇提高嗓門,大聲吼道:“我知道,前日你回府,你故意勾/引延平候,他誇你長得好,你想搶他!你真不要臉,居然要搶……”

  啪——

  一記耳光,不是沈容打的而是沐雲出手,她就站在門口,與沈家薇靠得最近,可所有人都沒看到沐雲動手。

  沈容與沐雲走了。

  伍婆子看了眼主仆二人,進了福瑞院,看到花廳上的狼藉凌亂,“大老爺、大太太,莫與太太計較,請恕了太太之罪!”

  沈俊臣指著屋頂,“孽女!孽女,她居然敢裝神弄鬼,這個孽女……”

  韋氏將兩個孩子交給乳娘,對潘氏道:“大太太派人搜大姨娘的屋子,五姑娘誰也不指責,卻單指責她,定有原由。”

  “小太太,五姑娘不懂事胡說,這種話你也信?”

  二、三、四、五幾位姨娘福身道:“請大太太搜大姨娘屋子,還我們一個公道。”

  這兩年來幾乎再沒有人懷孕,這件事不是太奇怪。

  大姨娘道:“大太太,妾身是冤枉的!五姑娘得了瘋症,胡言亂語……”

  韋氏道:“大姨娘,你不是自稱最為善良,應該令人搜屋子,如此便能證明你的清白。”

  四位姨娘也不吃飯,想著她們不能生,心下又恨又惱,如果真是大姨娘做的,她們絕不會就此放過大姨娘。

  二姨娘道:“清者自清,大姨娘為證清白,就該讓我們搜!來人!”她大喝一聲,與幾位姨娘交換眼神,“進大姨娘的屋子搜!”

  潘氏心下怒火衝天,可現在她要表現出大度,“李嬸子、多婆子也一道去吧,從現在起,大姨娘母女不許與任何下人接觸。小太太,你監督眾人搜屋子!”

  大姨娘神色慌張:“大太太,你不是說我最是憨厚的?”

  大姨娘吳小草憨厚,這真是笑話,不過是她會裝憨厚,用憨厚老實的外表來蒙蔽眾人。

  潘氏現在還真拿不定主意。她一轉身,冷冽地望著柳氏,“弟妹,藥散……”

  “沒有,我怎麽會有那種藥散。”

  這兩年,連二房的兩位姨娘也沒再懷孕。

  柳氏想到沈容的話,她什麽都知道,心下不由一沉。

  潘氏道:“弟妹到底隱藏了什麽樣的秘密,聽五姑娘的意思,不會比大姨娘的事輕哦。”

  二姨娘道:“我們曾在江南生活,莫不是在江南時,你便結識大姨娘。大姨娘知曉你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你們達到默契?”

  兒郎姑娘們望著面前突然發生的轉變。

  沈家莉現下已經知事,聽說大姨娘害了她姨娘,亦遠離了沈家薇。

  沈宜更是滿心戒備,帶著質疑與疑惑,目光流轉在幾個長輩身上。

  老太太拍著桌案,“你們都瘋了!那個失心瘋丫頭的話也信得,還是想想如何壓住石氏,再由她出來鬧事,全家都別過。”

  潘氏對李管家道:“去潘府請府醫來,我現在隻信自家人,外頭請的,我不信!”她突地憶起,就在她初回京城,潘家的府醫就給她診過脈,“三姑奶奶不會再有孩子了……”

  “為什麽?”她當時很是氣惱。

  “三姑奶奶的身子已經毀了。”

  當時她氣急之下,令李嬸子趕人,現在想來,這話定是有原因的,這位府醫是潘家的家生子,很是忠心,定然是當時就瞧出了異樣。

  沈容的話,到底有幾分要信。

  但不信是假的。

  大姨娘不是與沈容沈宛姐妹最好,難道是沈容這幾日回府,從石氏那兒知曉了實情,所以才惱了大姨娘。

  大姨娘不是最視對得住石氏,原來一直都在算計。

  大半個時辰後,三、四、五姨娘與韋氏帶了七八樣可疑之物,一一擺放在花廳。

  潘家的府醫到了,一樣一樣地拿起,“這個香囊,乃是忌物,裡面有血麝珠,此物經過藥物刨製,氣味減弱,功效卻大增……”

  三姨娘撲了過來,一把抓住大姨娘,“是你!我滑胎的孩子是你做的,那些日子,我剛懷上第二胎,你便日日到我屋裡說話,我還奇怪,你怎突然變得如此熱心,原來是你要害我兒,是你害我……”

  大姨娘此刻似被抽去了力氣。

  府醫又拿了一個脂粉盒:“這盒子裡加了丁香粉,孕婦忌用。”

  四姨娘厲喝道:“你曾送給我一盒這樣的丁香粉,你說老爺喜歡這種香味,你害我……”

  有三樣是無毒。

  最後,府醫拾起了一個瓷瓶,聞了又聞,從裡面倒出一個紙包,嗅了一下,“此乃陰毒之物,正是絕孕散,只需一包,任是再健康的婦人,一旦中毒,若在一年內不能解毒調養,一生難再有子嗣。”

  又查了一樣,是一枚枚的熏香丸,“這是合歡香,乃是男\女同室之時所用。”

  沈俊臣若有所悟,“大姨娘,這些年,你就是靠這個來攏住我對你的心?”

  他一直不明白,大姨娘的姿色算不得好,在幾個姨娘裡也是墊底的,四姨娘、五姨娘是兩位太太挑出的美人抬上來的,容色自比大姨娘勝上幾分。而二姨娘、三姨娘是官家庶女,自小就容貌過人。

  大姨娘被今晚發生的巨變怔住,再也裝不出以往的憨厚老實,“這能怪我嗎?你一個又一個地往後宅抬,她們年輕、美貌,可我吳小草最多就算清秀之姿。論嬌美,我比不得石氏、三姨娘;論才學,我比不得二姨娘……當年在石台縣廟中燒香,明明是我第一個認識你的,可你娶的卻是石氏。我哪裡不如人,若非家道中落,我怎會成奴成婢?”

  “你就是個丫頭,你如何與人比?你怎能做下如此陰毒之事?”

  大姨娘算是跟沈俊臣最早的女人,是石氏之後的第二個,在石氏有孕的時候,她就私裡與他好,卻又害怕被石氏發現,還為沈俊臣連墮兩胎,直至第三胎時,她才得到名分,不想那時沈俊臣卻要娶潘氏,為了得他憐惜,在她知曉那孩子保不住,她就尋了個藉由,在潘氏罰她之時喝下落胎藥,誣是潘氏罰她落胎,也至沈俊臣與潘氏因此事對她心生愧意,同意帶她去江南任上。

  這些年,她不提落掉的那個孩子,府中下人都以為是潘氏使了手段落了她孩子。

  她以為自己很難有孩子,沒想潘氏與她示好,還承諾幫她調養身子,但前提時,要她一五一十道出石台縣沈家的大小諸事。

  這時她選擇了背叛石氏。應該說從一開始她就是表面與石氏一條心,其實背裡早已生出二心。

  潘氏將手一抬,“勞府醫給我診診脈,我是何故不能再生。”

  府醫卻沒有診脈,“三姑奶奶,幾年前,我便說過,你再不能生,你中了絕孕散,宮床已損,再難有孕!”

  韋氏道:“請府醫也給我瞧瞧!”

  她不管這是誰家的,先拉他診脈要緊。

  府醫診了片刻,“從沈小太太的脈像看,你應該是近兩年中的毒,這兩年以上,與兩年以內中的毒,是完全不同的。”

  真的中毒了。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亦都被治了一遍,府醫道:“唯有四、五姨娘還有解毒的希望,你們二人都不足一年,用心調理,還能懷上子嗣。”

  好險!

  差一點就不能做母親。

  大姨娘聽到這裡,緊握著拳頭。

  這一回,她立下這麽多的仇家,哪一個都不會放過她。

  尤其是二、三兩位姨娘,是與沈小太太一樣的時間,再難有孕,三姨娘還好,已經有了十一爺,可二姨娘隻一個十姑娘,怎會不恨她。

  二姨娘問道:“我呢?可能調理解毒?”

  “二姨娘,晚了!若在一年以內,經過調理解毒,還能再生,可是你中毒日久,不能生了,而且你是在生產不足百日中的毒,這種毒比尋常的浸得更深。”

  吳小草!

  二姨娘在心裡一字一頓,狠厲地望向大姨娘,“你假扮仁慈,蛇蠍心腸!你好狠!”她撲了過去,瘋狂的抓撓著大姨娘。

  沈家薇想幫忙,可她此刻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止住。

  大姨娘怎麽能做這樣的狠毒事?

  她怎麽敢?

  大姨娘身子一軟,仰天高聲呼罵:“石美玉,你為何陰魂不散要揭穿我?石美玉……”如果不揭穿,就沒人發現她的秘密,她一直都是那樣的憨厚善良,現在卻沒有了那層偽裝,她就是一個最惡毒的女人。

  沈家薇望向沈俊臣:“父親,大姨娘也是被逼的!”

  二姨娘道:“她被逼的?她一個丫頭做姨娘,是何等榮耀,我與三姨娘還是官家姑娘都不曾覺得委屈。她沒銀錢,大姑娘幫她賺;她沒田莊、沒店鋪,大姑娘也幫扶她。到頭來,卻是狼心狗肺、背主求榮,她的骨子裡就是一個賤婢!”

  世間,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大姨娘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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