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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策,隱身貴女》第186-187章 功高震主(12000+)
  第186-187章 功高震主(12000+)

  第186章功高震主

  接下來兩日,沐曼華、七奶奶與沐容都沉浸在製荷葉茶的快樂之中,明珠島的丫頭們每日一早就去湖上采荷葉,整個小島上連空氣都是荷香味兒。

  沐容有老太君送的廚娘,做荷葉粥、蒸荷葉肉、荷葉飯,變著花樣,大多是沐容想出來的做法,廚娘照著她說的做,一做出來就受到七奶奶稱讚,沐容又令阿碧、夏香給老太君、二太太、三太太、二奶奶屋裡都送上一份去。

  這日,阿碧帶著夏香與沐曼華的侍女往後宅又送了幾份荷葉魚去,這魚是從白蓮湖上撈上來的,照著荷葉肉的法子做成了荷葉魚。

  阿碧一進明珠閣,臉上掛著喜氣,欠身道:“七奶奶、九姑娘、十二姑娘,有兒郎姑娘們抵家了。”

  沐容問道:“是十四郎和十六姑娘?”

  夏香有些意外,“姑娘是怎麽猜出來的。”

  沐容答:“他們二人跟著二老爺在任上,定是一道啟程回家的。”

  阿碧不是說了“兒郎姑娘”,自是他們先抵家了。

  夏香揚了揚頭,“那姑娘再猜猜,十五姑娘是否抵家了。”

  沐容望著阿碧,她笑得柔和,自從沐容恢復的神智,阿碧見誰都是樂呵呵,自己奶大的姑娘能乾有出息,連她也覺得面上有光。

  夏香閃著眸子:這回可不好猜了吧。

  沐容扭頭問沐曼華,“十二妹妹也猜猜,我們就猜十四郎兄妹與十五妹妹是幾時回來的?”

  沐曼華道:“我又不是神仙,可沒能掐會算的本事。”

  沐容勾唇,對夏香招了招手,“你們手裡捧著盒子、包袱都是給我們姐妹的?”不等夏香回答,沐容道:“十四郎、十六姑娘是昨兒夜裡抵家的,十五姑娘則是今兒一早抵家,夏香,我猜得可對?”

  不僅是夏香,就連阿碧都驚呆了。

  沐家的九姑娘這也太會猜了吧。

  沐曼華看著幾人的表情,她的侍女笑道:“九姑娘猜得可真準。”

  沐曼華很是激動,拉住沐容就問:“九姐姐,你是猜的,為什麽連誰回來,何時回來都能猜出來。”

  沐容啟開一個盒子,“二叔在寧河為官,寧河盛產枸杞,十四郎、十六姑娘回家,二叔定會讓他們帶些寧河土儀。世上枸杞多,但一等枸杞卻極少,像這種粒粒飽滿,大小勻換的就更少了。我一瞧夏香捧著裝枸杞的盒子,就猜是十四郎與十六姑娘抵家。”

  兩位沐家子孫歸家,自是要給家裡帶些土儀作為禮物,不在其貴重,只在其心意。

  沐容望著外頭,“三叔在南安為官,南安是西涼國少有的富庶之地,又有西涼果疏之鄉的美譽。你看乳娘提的幾隻果籃,裡頭的水果又新鮮又有光澤,可見一路上是小心呵護才帶回家的,從南安到晉陽路途可不遠,櫻桃、蜜桃都不是晉陽能產的,定是從南安帶回來的。

  十二妹妹摸摸這蜜桃,是不是涼悠悠的,這與井上湃過的不同,那是寒,這是觸手即涼,有一種清晨的味道,所以我猜十五姑娘是今晨歸家。再說這枸杞,雖是乾貨,卻沒有水果的清晨涼意與晨鮮味道,那自是昨晚抵的家。”

  聽她諉諉道來,眾人佩服不已,她們誰也不曾留意的細節,沐容就注意到了,從二老爺、三老爺之地的土儀,再從溫度上就能判斷出來。

  沐曼華連連道:“十五妹妹、十六妹妹抵家,我們要不要去找她們玩?”

  “自是要見的,但他們趕了數日路,卻是要小息兩日的,先讓丫頭們送些精致的吃食去,待她們歇好了,我們再去尋她們玩鬧也不遲。”沐容擱下果籃、盒子,對冬香道:“你與廚娘說,今兒的物色菜式再加兩份,一份送給十四郎、十六姑娘,一份送給十五姑娘。”

  沐曼華道:“九姐姐送了吃食去,我送什麽?”

  “你不是會女紅,自家兄弟姐妹,你送他們一人一隻荷包也是使得的,待日後他們瞧著荷包,就能憶起你送的,不比我送的吃食差。”

  姐妹們相聚,自又是熱鬧一番。

  天氣逾加炎熱,沐芳華、沐秀華與十五姑娘沐娟華、十六姑娘沐菲華亦都陸續遷到明珠閣避暑,人多了,姑娘們越發熱鬧起來,除了沐容的閣樓,東西廂房裡也都住了姑娘侍女們。

  *

  夜,狂風大作,蛙鳴陣陣,一陣悶熱後,一聲響雷,豆大的雨滴落下。

  沐娟華、沐菲華到底年幼,這會子站在院子裡,伸手興奮地大喊:“吹風下雨了,天轉涼了!”

  沐芳華輕啐一聲:“十六妹,快回屋,小心被嬤嬤瞧見,回頭該說你沒規矩。”

  沐菲華吐了吐舌頭,提著裙子進屋子。

  沐娟華見沐菲華不敢玩鬧,頓失興趣,也乖乖回了屋裡。

  沐秀華頗有些長姐的樣子,輕聲道:“家裡規矩重,你下次可不敢大喊大叫,若被母親和長嫂瞧見,少不得又要挨訓斥。”

  許是前幾日太熱,這日入夜下了一場雨,明珠島上格外涼爽,姑娘們睡得逾加香甜。

  睡到近四更天,沐容聽到涼榻下一陣叩響,移開機關,紫嫣在裡頭衝她招了招手,她確定無人留意,跳下密道,往東一轉,就有一個約有十幾坪的小密室,往南是一條僅供人爬行的密道,往東則有一條可供人站立行走的密道。

  沐容第一次進到裡面,這些天,她一直知道入夜後有弟子在裡面挖掘密道,沒有很快就挖了個密室出來。

  紫嫣道:“密室早前原想建在沐家後宅,可沐家守衛太嚴,容易打草驚蛇,最後才決定建在明珠島下。穿過湖下面挖了密道,因湖水之故,下面的土太過濕潤,不宜修建,只能勉強挖出一條爬行的密道,還是選了離明珠島最近的距離,約有近二十丈遠。”

  明珠島南邊,隔湖相望建有一座八角賞荷亭,南邊往岸行去,不到二十丈的距離,這密道就建在那下面。

  時間長了,沐容不需問,紫嫣也猜到她心中的疑問。

  沐容道:“這條密道有多長?”

  “和以前一樣,與我們在晉陽的壇口相連,沐府除了明珠島有兩個出入口,後宅亦有兩處,一處在果林,另一處則在沐家老祖宗住的木屋內。這是整個晉陽密道圖。”紫嫣遞過了一張圖紙。

  沐容細細地用手指在圖紙遊走了一遍,這張密道的布局了然於胸,將晉陽壇口、晉國公府、沐氏族中的祠堂、明珠島等連接起來。

  沐容記下了密道地形,將圖紙還給了紫嫣,問道:“你找我有事?”

  紫嫣看著密道牆上掛的簡易地圖,用手一點:“百業樓主親自出馬與北齊朝廷進行了接觸,作為大禮,將蕭策已被大周正統帝秘密毒害的消息告訴了北齊,並將大周的計劃告訴了北齊蕭皇后,已暫時與北齊結盟。

  只是,新的難題來了:副宗主、各位樓主、堂主與先生謀士們意見不一,北齊準備攻破滄州,自滄州一路往南,奪佔豫、徽之地。我們未名宗當從何下手成了難題,大哥的意思在洛城起事,原因很簡單,洛城是我宗門的駐地,若得洛城,我門就有進可攻,退可守;申半仙則提議先佔陳留城,往西南之地可進一步奪佔利州,從利州白龍河往北再佔南安,如此蜀、黔之地可收入囊下;二哥則道,應從南方著手,比如閩地一帶……”

  沐容有一種:手下太得力,她乾活不著力的感覺。她只是拍板,而鐵龍等人就將宗門的事務處理得極是得體。

  說兵法戰略,她沒有太多的才能,但當初曾與白真、悟明大師奕過棋,在何處下手著實關鍵。

  洛城的確是未名宗的駐地根基。

  那裡建的是房屋,但沐容更看重的是人。

  沐容微微凝眉:“昔日夜大哥選基建造未名莊,就曾擬建於洛城綠林寨與蜀中兩地……”

  “無論是照申半仙的意思,還是照二哥的意思,弄不好就要舍棄洛城的未名莊,建造起來不易,一旦我們起事,就會暴露未名莊的基業,若失了根基,就太過惜。未名莊是大哥一手建造的,這也是他放不下的原因。二哥以為,只要所有弟子拆出未名莊,保人為首,獲勝為目的。”

  沐容明白紫嫣的意思。

  北齊與百業樓樓主結盟達成共識,約定同時發兵攻打大周。

  趙國與代國的戰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大周是站在代國這邊,如果代國被趙所滅,勢必要增長趙國的國力,屆時,大周未必能製扼趙國。

  一旦,北齊與未名宗發兵攻周,就能緩解趙國的壓力,成為趙國吞食代國。

  沐容不解地道:“我們要起事,為何要用未名宗之名,在太弱小之時,就得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待自己強大之時,再露出後招也不懼。”

  只要他人不知,攻打大周城池的是一個江湖門派,洛城未名宗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紫嫣眼睛一亮,爭執幾日的難題,被沐容就這樣輕輕松松就給解決了。然而,隻片刻,她露出幾分難色,一開始,大家想的都是讓未名宗一戰揚名天下,就沒想過放下名聲,反而是沐容的這個主意是最穩妥的法子。

  “自來做大事者,需得師出有名。名不正,則言不順,不能以江湖門派而動,在大周境內討賊,當以大周人的身份行事,先令門中文士寫《征討昏君檄文》,給大周正統帝定下罪名,繼續與北齊接洽。宗門暗中練兵,蓄勢待發,不動則罷,一動就必須成功奪下陳留城,再讓謀士們商量法子,為後續之事做好謀劃與打算。旁人走一步看一步,而我們,必須走一步看三步。”

  紫嫣問道:“三種法子,主子以為哪種可行?”

  “申半仙的主意不錯,一旦成功,鎮住陳留、守住利州,就能關門收復蜀、黔二地,這兩地雖然不如江湖富裕,卻足可練兵。”

  三國時候的諸葛亮,不就選擇了入蜀以待時機,靜候機會一統天下,只是,他沒等到這個機會。

  紫嫣應答一聲“是”,為難地道:“此乃大事,還得勞主子寫信告訴大哥,只是大哥、二哥與眾人一直盼著主子早回宗門主持大局。”

  沐容也很苦惱,“你當我不想離開?”

  當初,她是沈容時,就謀劃趁機離去,突然變成了沐容,這不是她預料的,什麽叫人算不如天算,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要主子想離開,晉陽壇口所有弟子都會襄助主子。”

  沐容擺了擺手,“不急,最遲在九月前我就會回宗門。蕭策死了,我總覺得涼帝要對我父親與沐家下手,在涼帝動手前,我會離開。你先與我說說外面發生的事。”

  紫嫣應答一聲“是”。

  北齊蕭皇后雖然得了未名宗說的消息,但她還是不大相信蕭策已死,而是動用了影衛之力,讓大周的細作徹查蕭策生死之事,未名宗得到的消息是真,他們不怕蕭皇后細查。

  紫嫣道:“北齊與西涼接壤邊城已有撤兵之兆,八天前,北齊撤離十五萬人馬,是以三萬一隊,暗夜突然撤離。西涼選用張揚的方式,令飛龍元帥領二十萬雄兵班師還朝。

  北齊撤兵,是為了一力攻打大周,照理蕭策已死,北齊無可用的統帥,可這次行事卻雷厲風行,倒也以前不大一樣。我們的弟子從北齊傳回消息,說近來北齊朝堂的局勢頗有些奇怪。過去幾年,蕭皇后執堂朝政,重用蕭氏一族,可幾日前,突然重用了宇文皇族的南院大王、北院大王兩位,這二人皆是北齊皇帝的堂兄弟……”

  沐容沉聲問道:“你是說北齊朝堂生變?”

  紫嫣點頭,“張老儒、申半仙等謀士也覺得奇怪,北齊原是重用蕭氏一族的,突然間讓宇文皇族的兩位親王的南院大王宇文基掌了兵部,此人自幼習武,最喜殺戮,手段狠辣。而蕭氏皇族中稱為北齊皇族才子的北院大王宇文楚掌了吏部。北齊六部官員在幾日之間都遭遇重新輪換,而換人之時,蕭皇后稱病。”

  這是什麽狀況?

  前世裡也沒發生這種情形。

  蕭皇后因有最得力的兄弟蕭策相助,雖是女子,卻禦筆掌控百官生死,更手握兵權,勢力,怎的突然間北齊朝堂官員換人。

  沐容皺著眉頭,這到底是哪裡不對?她眯了眯眼,突地腦海裡電光火石般地掠過一種可能,“鬼醫淳於瑾與沐十郎失蹤有兩個多月了。”

  紫嫣抱拳問道:“主子可要弟子尋找二人蹤跡?”

  沐容擺了擺手,“北齊太后並非北齊皇帝的親生母親,不問世事多年,娘家一族,早被北齊皇帝給壓得差不多,族中子弟最高的官位也隻五品知州。蕭皇后手握乾坤,在北齊能製住她的人可不多,除非有一種可能——北齊皇帝重掌朝政!”

  “北齊皇帝已病多年,自從當年在沙場負傷中毒,腰身以下動彈不得,隻用名貴藥材吊著一條命,是個半死之人,一日之中有大半時間都處於昏睡之中……”

  “但若他的病,好了呢?”

  紫嫣呆呆地看著沐容,難不成真是北齊皇帝康復。

  這位皇帝當年可是鐵血手腕,是個雷霆人物。

  沒有了蕭策,北齊若擁有一個健康皇帝,天下的局勢只怕要變了。

  紫嫣不解地道:“北齊皇帝康復,乃是北齊幸事、喜事,為何要隱而不發,有隱瞞壞事、喪事的,像這樣的……”

  “趁人不備,奪奇製勝不是更好?”

  蓄勢待發,隱瞞不露,一擊即中,北齊皇帝自有盤算,否則如何解釋他康復之事。

  就在紫嫣與沐容議事之時,沐家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

  老太君的慈寧院。

  二太太、三太太、沐二郎靜坐兩側。

  老太君從盒子裡取出一封信,屋子裡隻余了心腹婆子服侍,婆子接過信,遞給了沐二郎。

  信是沐元濟寫回來的,是一封八百裡加急的密函家書。

  沐二郎驚道:“北齊與西涼結盟,簽定三十年內互不侵犯合約。”

  老太君點了點頭。

  涼帝下旨,令沐元濟帶二十萬兵馬班師還朝。

  北邊沒有戰事了,可大周與西涼接壤處的磨擦不小,但那塊兒是歸飛虎大將軍湯有為掌管的。

  老太君又從盒子裡取了一封信,“這是平遠候老夫人海氏寫給我的信,她說已派了下人來晉陽,特意來接容容去京城范家小住。”

  沐二郎又接了這信,看完之後,面露疑色,而不安之色也越來越凝重,“海氏性情柔軟和順,心地善良,不問政事,以前來信,也只是打聽容容的事,可這次卻破天荒地與我拉家常,甚至還說了朝堂上禦史彈劾元濟、元浩、元澤兄弟三人的事。范老三跳出來附議,說元浩貪墨,皇上已下令刑部、吏部、禦史三司會審,要押元浩回京嚴查。”

  二太太馮氏驚呼一聲“母親是說二老爺出事了?”丈夫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二房最大的支柱,雖然她還有兒子,她留在家中,也是為了教子孝母,“二老爺怎會貪墨?他雖是上黨刺史,可從來沒做過貪墨之事,每年家中還與他捎去銀子,就是前不久,才給他捎了十萬兩,他……他萬不會貪墨的。”

  雷氏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是朝廷要對我們沐家下手了,我們沐家世世代代鎮守邊城,為朝廷死了多少男人,現在與北齊議和,就要鳥盡弓藏!”

  老太君悠悠輕歎,“沐家忠心為國,元濟還沒抵京,朝堂就變了方向。我已經傳話給元濟,讓他以身傷太多,體弱多病為由,請辭飛龍元帥一職。希望如此,可以保沐氏平安。但我們,亦得做好準備替沐家保存血脈香火。”

  馮氏連聲道:“我們都聽老太君的。”

  老太君輕舒一口氣,功高震主,她一直在防,沐家行事已經很低調謹慎,可到底還是防不住帝王的猜疑,“容容是元濟唯一的骨血,但老祖宗離開之前曾留下話,說保住容容,就有我沐家崛起之時,所以,她會第一個離開晉陽。

  二房的十三郎、三房的十郎尚幼,正是學藝之時,我已經聯絡了大周、北齊兩地的江湖門派,這兩個門派都曾與我沐氏祖上有舊,也是信得過的,我決定送他們二人去門中習武學藝。大房的寧哥兒,今年虛歲也有十歲了,我亦寫信,讓他隨十郎同去江湖名門學藝。二房六郎的兒子裡挑一個跟十三郎離開。”

  雷氏聽到這兒,心下越發不安起來,老太君做出此番安排,這是在防備於未然,“母親,不能再多送走幾個孩子?”

  老太君一臉肅穆之色,“人多了定會被朝廷抓住把柄,你們別忘了,那可是江湖門派,亦不在西涼國內。”

  弄不好,就會被扣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你沐家忠君愛國,為何你沐家的子孫卻在他國習武,你這是何居心?朝廷是有規定的,身為西涼臣子,不得私下與他國大臣接觸,雖說那是江湖名派,可萬一有人做文章,非說成那是他國大臣,就是長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老太君也不想如此,西涼皇帝動了殺意,他們卻不能坐以待斃,若一切平安過去,自是最好,若不能邁過這道坎,也只能謀劃後路。

  沐二郎揖手道:“祖母,請允孫兒去一趟京城,自有願替我沐家說話的大臣。”

  老太君搖頭,“盛昌,你以為憑幾個大臣、禦史的彈劾,皇上就能定你二叔的罪?為何在西涼、北齊議和之前,也有彈劾,卻是連個水花都沒有?”

  那時,涼帝要用沐元濟,要用沐家子孫為朝廷出力,他自不會動沐家。今非昔比,兩國有三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約,三十年不打仗啊,三十年後,沐元濟年近八十歲,哪有八十歲的武將上戰場,這是擺明了不想再用沐元濟。

  湯有為多年輕,人家不過三十六七歲,正值壯年,涼帝扶持他,不就是為了牽製沐元濟。沐元濟在天下武將中的名氣,比涼帝還高,在西涼國飛龍軍中,隻知元帥之令,不曉皇帝之旨,涼帝怎麽容得了。

  沐元濟是一軍之帥,他只是想凝聚一軍之力,全力抗敵,過往都是優點,而今涼帝要翻臉,那些全都成了他對涼帝的不敬。

  第187章風波起

  朝中的大臣們,更是將沐元濟二十年前,乃至三十年前說的話、做的事都搬出來說道,如果沒有涼帝的默許,他們怎敢如此,這分明就是涼帝要除沐家。

  一切,都來得太快。

  涼帝從做皇子時,就對沐元濟的“將在外,旨令有所不授。”而氣惱,認為他是對皇家不敬。

  老太君道:“達梅在京中,金丞相最初還能幫我沐家說話,可近來選擇沉默,你們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是朝中的重臣、帝王寵臣瞧出了涼帝之意。當年,先帝要立太子,元濟曾提議左賢王當堪重行,阻攔今上為儲君,這是要報當年之恨……”

  范皇后嫁給涼帝後,又做主將自家妹妹嫁給沐元濟,她何償沒有保住沐元濟的意思。只是,范氏死得太早。

  老太君又拿出一封信,遞給了馮氏、雷氏。

  雷氏勃然大怒:“為什麽?金氏與三郎就拌了幾句嘴,他們就要和離,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還要把思婷、思嫻姐妹帶回娘家。”

  屋子裡,是一片死般的靜寂。

  老太君道:“這是金夫人寫來的書信,是一封認錯的信。恐怕此次沐家之劫,難以應對,盛榮沒說,定是知道其間的輕重。”

  沐二郎緊握著拳頭,突地大聲道:“鳥盡弓藏!讓大伯不要回京,以大伯的武功、謀略,反了他又如何?我們沐家為了這西涼天下,死了多少沐家兒郎,現在居然因大伯軍功赫赫,再用無處,就要滅我沐家,祖母……”

  老太君閉上雙眸,臉上有悲哀,有無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令公,妾身對不住你,妾身能做的,就是替沐家再留下幾個血脈。”

  她有淚,卻流不出,早有多年前,她就看清了涼帝的嘴臉,可他們卻什麽也做不了,在他們的骨血裡,根深蒂固的都是君臣本分,君臣之道。

  “就算元濟明知前路是死,他還是會班師回朝,若涼帝開口,說要他的項上人頭,他眉頭都不會眨,就會獻上他的人頭。他是忠臣良將,他乾不出背君棄義之事。先帝,對令公、對元濟都有知遇之恩,先帝臨終,更是叮囑元濟守護好西涼疆土,我的老太君封號是先帝賞的,我們沐家所有的榮崇也是皇家給的……”

  承受了他們沉賜的榮華,就得為他們盡忠,這才是本分。

  老太君道:“曼華的武功不錯,讓她陪著容容。至於沐家的盛字輩姑娘,二兒媳、三兒媳就抓緊替她們訂親。不拘門第高低,但求能夠善待她們,所有姑娘,每人三萬兩銀子的嫁妝,就算年紀小的,近期也都訂親,之後就將她們送往未來婆家小住。若沐家邁過此劫可接回來,若是不能,只能將她們托付未來婆家,每人各挑一家忠仆跟隨……”

  她頓了片刻,不緊不慢地道:“盛字輩的奶奶,若是可以先帶著姑娘回娘家小住。兒郎就不必跟去。”

  大難來臨,朝廷是不會放過男丁的,但對女子多是網開一面。

  “幾位成親的兒郎,將休書備好,一旦元濟出事,就送出休書,人家將好好的姑娘嫁入沐家,原是想過一輩子的,我沐家有難,卻不能累及他們丟了性命。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來臨各自飛,能走的都走吧,走吧!”

  她疲憊地抬手。

  雷氏、馮氏情緒低落。

  歷來出閣的女兒是不會獲罪的,除非婆家也牽扯到不赦大罪之中。

  馮氏有兩個女兒,早些年就嫁出去了,跟著女婿在任上。

  雷氏戀戀不舍,看著頭髮銀白的老太君,心頭有太多的心疼。

  老太君老了,可這麽多年來,還是執掌著整個沐家,小事、後宅事由雷氏打理,可家中大事一直是老太君做主。

  生死來臨,老太君可以如此的淡定,就像是處理最尋常的事一般。

  這晚,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

  *

  沐容躺在涼榻上,反反覆複想著又新得來的消息。

  紫嫣說,西涼文武百官中,武有湯有為,文有范學士都在彈劾沐家三位老爺的“罪狀”,彈劾沐元濟蔑視皇恩、目無聖旨;彈劾沐元浩貪贓罔法,貪墨巨大;彈劾沐元澤縱容兒子在晉陽城橫行霸道……

  其間的罪,有真,有假,還有的莫名其妙。

  許是夜裡睡得太晚,也至次日沐容日上三竿還在睡。

  侍女臉上掛著喜氣兒,“八姑娘、十一姑娘,老太君說明日府中要辦瓜果會,二爺、七爺、十三爺請了晉陽城的名門公子、才子入府遊園,請二位姑娘帶上十五姑娘、十六姑娘同去。”

  沐曼華驚道:“八姑娘、十一姑娘都去,怎沒我與九姑娘?”

  侍女凝了一下,她看著眾人,“三太太身邊的春喜姐姐是這麽吩咐的呀,隻說了八姑娘、十一姑娘、十五姑娘、十六姑娘回後宅,說九姑娘體弱,十二姑娘懼熱就不必回去了。”

  幾個姑娘越發覺得怪異了。

  沐容幼時體弱,現在已經好了,連她不會參加瓜果會,而且一聽那情況,好像請的都是男子,沒聽說有晉陽城哪家的姑娘受到邀請。

  一個紅褂婆子進了明珠閣,福身笑道:“這丫頭連個事都沒說清楚,瞧你隻長個頭不長眼神,看把幾個姑娘都弄迷糊了。”她歉意一笑,正色稟道:“明日二爺、七爺、十三爺、十四爺要辦瓜果會,雖是爺們的事,少不得要後宅的奶奶、姑娘們幫忙布置,亦請了與沐家交好的太太、奶奶們來玩,姑娘們是要過去幫忙的。大家都知道九姑娘體弱,三太太可不敢勞九姑娘,萬一染了暑氣,老太君還不得訓斥三太太。三太太說,若十二姑娘也去了,九姑娘這裡沒人說話,怕是待不住,所有十二姑娘就留在明珠閣陪著九姑娘。”

  沐芳華沒疑有他,問道:“明兒請了多少人?”

  “城中有些名氣的太太奶奶都請了,還有一些出色公子、才子的母親嫂子也都請了,男子那邊得有四五十人,多是與沐家有交情的。女客這邊也有幾十人……”

  沐菲華年紀小,一聽說家裡要待客,雙眸熠熠生輝。“這麽多人啊?”

  婆子笑道:“這不三太太下令,讓姑娘們回後宅幫忙,客人這麽多,準備的果點也都不少。二奶奶一個人哪裡忙得過來,都拾掇一番,先坐船回後宅。”

  沐容猜到了原由。

  沐家姑娘們,沐芳華面色中多了兩分羞澀。

  沐芳華及笄,原就到了議親之事,這些日子登門提親的不少,恐怕明兒的瓜果會,就是給她設置的。

  沐秀華見沐芳華的神色,亦猜到了幾分,請這麽多人,弄不好也有給她議親的意思,垂著頭,只是奇怪,為甚三太太沒提沐容與沐曼華的事。

  沐容的婚事,老太君是慎之又慎,范皇后似乎有插手沐容婚事的意思,只怕她的婚事,連老太君都做不了主。

  姑娘們領著丫頭,不到半個時辰就拾掇好了,就連後頭院落裡的七奶奶也跟著四位姑娘一道坐船回後宅,明日府裡待客,奶奶、姑娘們就算幫不上忙,也要學著待客、陪客的。

  沐曼華如在夢中,歪著頭:“母親是什麽意思?她明明知道我最喜歡熱鬧了,居然不讓我去,還讓我留下來陪你,九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事太奇怪了。”

  沐容若有所思,她雖然猜到,但事實的真相,似乎比她猜想的還要嚴重些。

  她得離開!

  再龜縮於後宅閨閣,不能做成任何事。

  只是,她放不下沐家的這些太太、奶奶、姑娘們。

  她們每個人都是這樣的真實,有她們的小性子,有她們的小驕傲,卻又有她們各自不同的小缺點。

  喜歡熱鬧的沐曼華,說話的嗓門在姑娘們裡是最大的,想笑就笑,想罵人時就罵人。

  文文靜靜的沐秀華,總是優雅溫柔,連說話都是最輕柔的,卻有一顆愛打抱不平的心,就像二三月時,沐曼華在武才女比試勝了沐芳華,就被她一直念叨到現在,“十二妹一點也不厚道,要論劍術,你肯定不如八姐姐,瞧出八姐姐害怕傷你,你居然把八姐姐的劍挑飛了。”

  在她看來,沐曼華這種不擇手段,只求獲勝最是要不得的。

  行事沉穩,最喜刺繡,一心想做刺繡大師的沐芳華,總是嚴苛地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想做好家中的長姐,她雖是庶出,就連馮氏、雷氏都誇口,說她不比大姑娘、四姑娘當年差。

  沐容若有所思,“沐家……許要有大事發生。”

  沐曼華“啊——”了一聲,“九姐姐知道什麽?什麽大事?我們家能什麽大事?”

  沐容盯著沐曼華,勾唇苦笑,“要不要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一兩銀子。就賭明日的瓜果會,會有幾個姐妹訂親?”

  沐曼華笑道:“定是二伯母與母親專門給八姐姐設的瓜果會,我賭八姐姐能訂親。”

  沐容抿了一下嘴,“就八姐姐嗎,還有沒有別的?”

  沐曼華蹙著眉頭:長幼有序的好不好?九姐姐你都沒去,顯然是沒給你訂親的打算,你都沒訂親,怎麽可能給十一姐姐訂親。

  這麽一想,她道:“一兩銀子是不是太少了,十兩銀子、不,不,五十兩銀子,我若贏了,得一賠十,我若輸了,一賠一。”

  夏香不滿地道:“十二姑娘這法子也太不公平了,憑什麽我家姑娘贏了,你隻輸五十兩,若我家姑娘輸了,就要賠你五百兩?”

  沐曼華叫嚷道:“我與九姐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這會子你是瞧見碧姑姑不在,敢亂規矩了吧?九姐姐,痛快點,你應是不應。”

  沐容乾脆地道:“好,我們應了,如果我贏了,你一賠一;若我輸了,給你五百兩銀子。我就賭,不止八姐姐一人訂親。”

  “這算什麽賭法?兩人是不止一人,三人也是,你若是說中人數,我一賠二好不好?”

  沐容凝了一下。

  說出具體有幾人訂親,這可不大好說。

  在她對老太君的了曉,老太君年輕時候就是一巾幗英雄,曾追隨沐令公征戰沙場,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女將軍,行事光明磊落,最不齒後宅陰私,所以對兒媳、姨娘們的要求頗嚴,更給晉國公府訂下了各種規矩,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嚴格按照這規矩來,因為規矩重,後宅安寧,可見老太君是個厲害人物。

  沐容還聽阿碧念叨過幾回,說老太君年輕時候,曾給軍中的將士洗衣、縫衣,只要她得閑,她就會幫忙他人,是個善良的女人。沐令公沒了後,由她執掌沐氏一族,在整個沐家,她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就連沐家族人也以她馬首是瞻。

  沐容道:“我賭八姐姐、十一妹妹、十五妹妹、十六妹妹都會訂親。”

  沐曼華不屑一頓,“你糊塗了吧?十六妹妹才八歲,她也會訂親,你是不是今兒故意送銀子給我?”

  沐容笑而不語,“姐妹們裡頭,就屬我銀子最多,你權且就當是如此好了。”

  沐曼華擺了擺手,“願賭服輸,我若贏了,你記得給我五百兩,你若贏了,我奉上一百兩。”她大搖大擺地回了屋子。

  沐容回到閣樓,前世裡,朝廷先是以沐元濟蔑視皇帝為名,將他打入天牢,在那之前,李冠宮中有寵妃落胎,而所有證據都指向沐容,她被李冠下旨,禁足宮中三月,又奪了她打理六宮之權。

  也就是那三月,李冠布局,以雷霆之速,一杯毒酒賜死沐元濟,又抓捕在京為官的其他沐家人入獄。待沐容得到消息,想要出宮問李冠,他與湯暖心卻先到了皇后宮,一聲令下,賜死滿宮宮人……

  沐容憶起那幕的血腥,驚駭數日,甚至還能感受到前世時那濃濃的怨恨與不甘。

  “九姑姑!你在想甚?”

  一個稚嫩的女童音傳來,卻是沐二郎的嫡長女沐思蕊,這一輩男兒從“世”字牌取名,姑娘則一律從了“思”字。

  沐思蕊,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美麗嬌俏,容貌裡六分隨了樂昌郡主,三分隨了沐二郎,而今已有七歲模樣,正俏生生地仰著腦袋等著沐容回答。

  前世,家人恐她寂寞,將最乖巧活潑的沐思蕊送入宮中相伴,為她解悶,解她思鄉之苦。可那日一朝驚變,正如花妙齡尚未來得及許配人家的沐思蕊也被湯暖心一聲令下賜毒酒丟失卿卿性命。

  沐容輕柔地撫摸著沐思蕊的小臉頰,“瞧你這小模樣,真與二嫂嫂生得像。”

  沐思蕊笑眼彎彎,明亮的眸子清澈見底。“我娘說,待我長大,也是個美人兒。”

  沐容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們思蕊不是美人,誰才是美人,你怎上島了?”

  沐思蕊嘟著小嘴,“明兒府裡有瓜果會,我娘嫌我在身邊礙事,打發我到島上來陪九姑姑。莊子上送了好幾車的瓜果,瞧著好新鮮,我上島時,乳娘也跟了來,搬了一大筐的果子,冬香令小丫頭挑了些湃在井上了……”

  今生,沐容刻意疏遠了沐思蕊。

  沒想今日,沐思蕊來了,又勾些了她對前世不全的記憶,除了前世沐容最刻骨的記憶,她能記住只是一些片斷。

  沐思蕊瞧著沐容手裡的書,“我最討厭看書了,可我娘還逼我瞧帳簿,還讓我幫她算帳,唉……我都快算昏了,要是不逼我算帳就好了。”

  沐容含著淺笑,“明兒瓜果會,你不去瞧熱鬧。”

  沐思蕊故作神秘地道:“九姑姑,我告訴你哦,聽我乳娘說,這是給姑姑們準備的瓜果會,八姑姑、十一姑娘要議親了,會從裡面挑個好的訂親。乳娘說這是府裡的大事,叫我乖乖陪著九姑姑,乳娘還說,平遠候府來信了,派了下人來晉陽接九姑娘去京城長住,我也許好久都見不著九姑姑呢。”

  沐容怔忡:這麽大的事,她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是幾時的事?”

  沐思蕊道:“九姑姑住這裡,自是不知道,我娘都知道呢。說是平遠候府的老夫人想九姑姑,皇后娘娘念叨幾回,平遠候夫人派下人來接你……”

  范家接她去京城長住,如此說來,沐家的災禍提前幾年到了,這難道是因為蝴蝶效應?

  “范家人出門幾日了?”

  沐思蕊歪著腦袋,“大抵還有三四日,他們就能抵達晉陽,這些日子我應該與九姑姑親近親近。”

  沐容讓冬香取了點心,看沐思蕊取了吃用。

  沐家大難將至,老太君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給家中的姑娘們尋求一條退路,而她沐容因為有范家、有皇后,又是女兒家,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

  是夜,沐容哄睡了沐思蕊,進了密道,一路爬行了近二十丈,過了湖底方能彎腰行走,尋著地圖所示,進了壇口院子,出來時,已然是紫嫣的閨房。

  紫嫣正在窗前看著解譯密語消息,聽到一陣聲響,機關一啟,沐容從密道口出來,“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紫嫣道:“從西涼京城傳來的消息,范七娘入宮為妃,嫁給涼帝做了姝妃。彈劾沐家的奏章,是范七娘的父兄領頭所為。”

  “這事不是范三可以做主的事,定是得到皇帝的授意。”

  紫嫣遞過翻譯好的一張紙:“沐元浩被彈劾犯有貪墨罪,押送返京三司會審。”“范家欲尋沐元澤之錯。”“沐元濟已奉旨班師回朝,禦史彈劾他蔑視皇帝之罪。”“京城彈劾沐家子弟的奏章多如雪花。”

  一條又一條的消息躍入眼簾。

  沐容咬了咬唇,沐元濟為西涼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可最後還是被皇家所不容,在他再無用處之時,皇家便要除去他。

  一國,無可用名將,只有挨打。

  但一個國家擁有了戰功赫赫的名將,皇帝卻不安了,欲除之而後快。

  沐容輕易蓮步,“范家已遣下人來晉陽,是來接我去平遠候府長住的,他們是想保住我。”

  紫嫣道:“主子,這一條消息,說的是晉國公世子與世子夫人和離之事,金氏帶著兩個女兒回了金丞相府,兩個小公子還留在府中。”

  沐世寧、沐世安兄弟倆,一個十歲,一個八歲,而金達梅所出的女兒,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大的喚作沐思婷、幼的喚作沐思嫻。

  “金氏離開元帥府時,帶走她所有的嫁妝,不僅如此,沐三爺還另將元帥府的珍寶裝了兩車給她。”

  沐容仰頭望天,這該死的古代,一人犯罪,全家遭殃。何況沐元濟又有何罪?他不過是戰功太多,不過是聲名高於涼帝,被稱為天下第一龍將。

  龍將……

  唯有皇帝才能稱為“龍”。

  他是飛龍軍元帥,這飛龍軍原是西涼開國皇帝所賜的名字。

  “孩子是無辜的,沐三爺就沒想法子救稚子?”

  紫嫣無助地道:“自古以來,一旦獲下大罪,可放女子一條生路,而男丁卻是要一道處死的。主子可記得,大周對梁家人所為,連婦人肚子裡的胎兒都沒放過,一經太醫診出是男胎就賜了落胎藥,剛出生的男嬰也都被摔死……”

  其狠辣程度令人膽戰心寒。

  梁家,是因為助南宮昶奪位失敗而獲罪。

  可沐家,又有何罪,他們忠心耿耿,奮勇殺敵,家中的子弟更是任勞任怨,最後卻連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沐容問道:“可否證實北齊皇帝重掌朝政的消息?”

  紫嫣應聲道:“副宗主讓北齊細作進行核查,北齊皇帝的病被鬼醫治愈。”

  “淳於瑾?”

  紫嫣肯定地點頭。

  沐容憶起在大周京城那個擺攤的婦人,“難不成,當時誘鬼醫與十郎的婦人是北齊國人,早前還覺得奇怪,婦人根本就是衝著鬼醫去的?”

  幾月沒了消息,原是他們去了北齊。

  沐容吩咐道:“我準備在隨范家回京的途中回宗門,偽裝成我被人劫持的模樣,直接乾脆最好,能不打鬥便不打鬥。”

  紫嫣心下大喜,她來晉陽,就是為了早日迎沐容回宗門。

  未名宗不能沒有沐容。

  沐容才是他們的掌舵人。

  她是管大事的,像這種小事就交給底下人去做,“紫嫣,你選幾處可以脫身之地,派底下弟子準備好,一旦定好了,與我說一聲就是。”

  “是,主子!”

  離開罷!

  也不要從沐家的牢籠裡再進入范家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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