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回頭,就見不遠處的涼亭那兒,冒出來一個男子。
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留著胡須,一臉正氣,臉上略帶酒意,正用挑剔不讚同的目光看著紅塵。
小喬公公當時就落了汗——這裡怎麽會有外男!再仔細一看,臉上抽了抽,登時沒言語。
周圍也有些太監宮女在,誰都裝沒看見,他也不用多事了。
一揮手做了個手勢,口中道:“郡主?”
紅塵聳聳肩,不再看溫柔嬌弱的夏美人,大大方方地便越過去走人。
亭子中那男子,還搖頭晃腦地道:“這就對了,雖說宮裡的女人們,從上到下都免不了爭鬥,可也不要太欺負人才好,須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為人心中有正氣,那比什麽都重要!”
眾人:“……”
此時紅塵也聽出來,這人是醉得厲害。
紅塵懶得跟一個醉鬼計較。
小喬公公也是視若不見,很快就出了宮門,還能聽到後頭那醉鬼跳著腳喊:“這位妹妹,你是哪個宮裡的?別怕她,怕什麽,你硬氣些,才能不受欺負,這人啊,什麽都能沒有,就是不能沒骨氣,不能不夠硬氣!”
夏美人臉都綠了,連哭也不敢哭,抽抽搭搭,眼看著那人竟然還從亭子上一躍而下,衝著她走過來。
幾個宮女連忙護著主子掉頭就跑。
要是自己私會外男的消息傳揚出去,這個‘外男’怕沒什麽事兒,她卻不知道要遭遇什麽。
小喬公公一直送紅塵回郡主府,騎著馬,湊在車窗邊小聲道:“夏美人前些時候剛讓愉貴妃罰跪。又罰了閉門抄經,說是衝撞貴妃。她宮裡的人,還有好幾個受了鞭笞,還死了一個。”
“郡主也別惱,宮裡的娘娘們整日憋悶,弄出些花樣來,咱們皇后娘娘也就當看個熱鬧。”
紅塵搖了搖頭:“公公隻別忘了我答應的事兒,人家那小宮女真病了就快送出去治病。”
至於沒大病,出不出去就讓皇后斟酌罷了。
小喬公公連連應了。
這都是小事兒。
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太監,在宮裡算不得什麽,按理說。怎麽也管不到人家美人的宮女,但眼前這位發話,那自然不同,別說皇后娘娘正又要裁撤宮裡的人手,便是宮裡人手不夠,她一句話,別說送出去個宮女。就是個女官,也並不難。
紅塵歎了口氣,低聲對羅娘道:“做人要知足,我們現在已經很好了。”
其實夏美人做的事兒,再直白不過,連算計也說不上,她當年在京城也算見多識廣。夏美人這般的。在玉玨空間裡那幫人看來,已經算得上傻白甜級別。
她找上紅塵只要太醫。
紅塵年紀輕。還是個郡主,更要緊的又那麽得寵,如今一個皇帝的嬪妃找上門,苦苦哀求,隻為求一太醫,郡主怕是有七八分能答應幫忙。
要是一驚動太醫,等年後,必然有人要跟皇后提一嘴,帝後的性子都較真,一查便能查出,愉貴妃端莊大度的模樣,那都是裝給人看,沒見她怎麽磋磨不起眼的小嬪妃呢?
至於會不會得罪愉貴妃,已經無所謂。
愉貴妃那人出了名的記仇,她不過有一次言語輕慢,被記在心裡,那位就讓她大半年見不到陛下,整日尋釁折磨,既然如此,再得罪一次又何妨?
愉貴妃在這后宮裡,要說還有個忌諱的,那必然是皇后,此事入了皇后的耳朵,說不得那位貴妃為了圓場,表明自己大度無私,指不定真能把她輕輕放過?
就算榮安郡主不答應,她也不吃虧,甚至,她這番話,也一樣有可能傳到皇后那兒去,說不得照樣管用。
可誰曾想,郡主輕飄飄一句話,把她的親信丫鬟給打發了走,而且這麽一鬧,誰都看得出郡主是嫌她多生事端,便是皇后知道,怕也要厭她心思多。
“臨到過年,除了要緊的主子們,宮裡不驚動太醫,雖然不是明文規矩,卻也是約定俗成,哪怕是陋規,也該皇后娘娘處置,我一外八路的郡主,哪裡能管這個?”
紅塵歎了口氣,“那夏美人和我無親無故,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為了她一點兒小心思,就上趕著找事兒,還要無端得罪一位貴妃。”
她往日進宮,皇后娘娘甚至沒讓另外哪位娘娘出現在她眼前,可見是想她身邊清靜些,她也不想卷入宮裡那些娘娘們的是非中,后宮之事,於她來說不算麻煩,可后宮牽涉朝堂,無論是大周,還是哪個國家,都避免不了。
“好熱鬧啊!”
羅娘探頭出去。
街面上酒樓茶舍商鋪櫛次鱗比,行人摩肩接踵,還有好些冰燈在,不少孩子拿著各種面具四處亂跑。
羅娘略顯得憂慮些,“不知道街上巡邏的士兵多不多,這種時候最危險不過。”
紅塵知道她是有點兒傷感,一到年節,拐子猖狂,每次都不知道被拐走多少孩子和少女,多少家庭為此蒙上陰影。
“郡主安心,我聽說萬歲爺在封印之前就特意叮囑過此事,衙門那邊都加派了人手。”
紅塵點點頭,她也曾為打擊這幫拐子出過大力氣,可這些人,那是屢禁不止,怎麽折騰,也如野草一般,割去一茬,冬去春來,照樣還要長。
大過年的,羅娘連忙岔開話題,不說這些讓人不舒坦的事兒,指著外頭熱熱鬧鬧的街市嘻嘻哈哈。
紅塵一時也動了遊興。
“過年呢,回去也是鬧騰,派個人回去,跟家裡那些說一說,都出來逛逛吧,平安它們也都帶著。人手帶足,不要單獨行動。不要跟人擠,都謹慎仔細些便是。”
羅娘應了聲:“郡主放心,安全的很。”
郡主府如今也今非昔比,有侍衛在,那幫姐妹們,都是吃過大苦頭,個個都正經學了防身術,****練習,比男人更重視自己的武力,她們心中都有解不開的結。只有自己擁有一身的好功夫,能打得過男人,保護得了自己,她們才能安心,才會不再做噩夢。
現在就算讓她們單獨上街,還很不幸的遇見了拐子,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逛街,妙在一個逛字,坐馬車沒意思,紅塵就領著羅娘,還有幾個侍衛下了車。
一路慢慢走,遇見感興趣的便停下來看看,偶爾欣賞欣賞道邊花車上。教坊司行首們的絕活。
大年夜是個大日子。普通青樓名妓們到不好說,教坊司的行首們。卻是要與民同樂。
也只有這一日,京城百姓們能毫不費力地欣賞只有皇族才能欣賞的美人美景。
煙花在半空中炸開。
連紅塵一時間都不免有一種心胸開闊的感覺,難得有幾分童心,一眼掃過去,見角落裡還支著好幾個卦攤兒,算命看相的,她也過去湊了湊熱鬧,三言兩語嚇跑了四個大老爺們,還有一對算卦的師兄弟打了起來,唔,師弟偷了師兄的老婆!
羅娘:“……”
她們家小姐竟然調皮起來啦!
不是前幾天才教訓她們,真想做相師,卦師,先修閉口禪,語言珍貴,輕易不要亂說,小姐到好,主動跑過去找事兒。
“騙子多了去,咱們王半仙不就是,小姐不和人玩得挺好,何必呢?”
“王半仙可不會拿人家獨子的性命,去騙一個窮寡婦!”
紅塵忽然正色道,“我輩邀天之幸,能夠修行,比普通人要幸運得多,遇見該做的事,就要去做。”
羅娘:“……小姐怎麽知道他們做事無底線。”
“秘密!”
總不能說,京城大街上有兩棵古老的樹木,有點兒八卦,也有些慢性子,現在正嘀嘀咕咕地說三道四呢。
紅塵已經能控制了,沒有必要,一般很少隨意去主動探聽那些靈物,畢竟也很累人,奈何總免不了碰上一些靈智極高,想不聽也難的種類。
溜達了一圈,紅塵就看到角落裡,一處賣野味的攤子後面,擠著一個小攤位,攤老板正笑眯眯地和一個小姑娘說話,臉上的表情十分猥瑣。
那小姑娘年紀一丁點兒,臉上還帶著點兒羞澀害怕,卻又像是很被吸引的模樣,側耳傾聽。
紅塵一下子就站住腳,扭頭問羅娘:“我記得,王騙子一早說,想淘一套正經的古董裝飾他那家店鋪?”
“可不是,那位生意越做越大,他那兒素淨了點兒,擺放法器不是不好,可法器那東西,烏壓壓一片顯得不夠專業。”
法器畢竟是實用物件,需要才擺放,一口氣擺太多,尋常人也就罷了,懂行的看見要笑話人。
王半仙如今已經不是隻騙騙普通老百姓就算完事兒,他的買賣越做越高端,世家權貴,甚至靈師,都有可能登門,必然是想要把譜擺得更大些。
“不過,他想買古董,又不想花費太大,還不願意要剛出土的東西,所以為難了好久。”
羅娘也是無語。
王騙子騙錢比她正經做生意可快得多,都家財萬貫了,偏偏連一點兒小財都不肯舍。
他又是半隻腳踏入行的人,信那些神鬼怪事,出土的文物弄回家,他放著心裡不自在,生怕鬧出事端。
紅塵笑了一下,就朝著那小攤子走過去。
她平日裡撿漏也不是撿過一次兩次,最擅長這個,閑來無事,撿些好東西,那種成就感,還真是蠻不錯。
有時候,其實不是買不起正經名貴的物件,只是,憑‘眼力’把好東西從垃圾堆裡淘出來,完全不需要出高價,自己就會覺得很滿足,正經買寶貝可遠遠比不上。
大周好些貴族,紈絝子弟,喜歡玩古董,哪怕次次打眼,交了不知多少學費,還是都要上街裝內行人撿漏。恐怕也是同樣的理由。
紅塵走過去看了看,裡面擺放著好些古董擺件。大部分都是假的,不過做得很精細。
其中一個防的蓮花台觀音像,還是一個鍍金的香爐,造型別致精巧,哪怕是仿製品,也是極有品位的仿製品,很是漂亮。
紅塵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個奇怪的小擺件上,是雕塑品,底座為精巧的象牙床。上面紙坊密密麻麻的朝笏,東西很奇怪,雕工絕佳,估計雕刻它的人,和宮裡的匠師比,水平也差不多。
“這個多少錢?”
攤販一抬頭,看見紅塵。連忙把視線從小姑娘那兒轉移過來,笑眯眯地道:“哎喲,小姐真是有眼光,看看,這雕工,這材質,可是前朝宮廷裡出來的老物件。不知道哪一任皇帝把玩過的。您要誠心要,我也不給您報虛價兒。三千兩銀子您拿走。”
紅塵聳聳肩:“別開玩笑,明明是新近雕成的,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三個月前,郭老爺子八十三壽辰,他那七子八婿,全是朝廷命官,人人手持笏板,笏板堆滿了一床,這‘滿床笏’的傳聞才出現,想必雕刻這玩意兒的人,也是聽說了那件趣聞,特意雕刻,怎麽扯到前朝去?”
那小攤販臉色變了變,略有些尷尬,他可不知道什麽滿床笏不滿床笏的,但一看人家小姐這架勢,也知道對方肯定是懂行的人,訕訕一笑:“別管怎麽說,我這是好東西,看看這雕工,你在大街上去別處找找,能找出幾個這麽好的嗎?”
紅塵笑了笑,這話到也不錯,有幾樣東西雕工很細膩,那種細膩,可能一般普通人來看不出來,就說其中一個花裡胡哨的蓮花台觀音像,普通人見了,也只能說不錯,紅塵卻知道,觀音蓮台上雕刻的經文,那種小篆看著很平常,但筆力雄厚,刻這個的,一定擅長書法,且還要有很強的腕力。
不過,她中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一塊兒龜甲,只有半個拇指大小,是殘片,扔在角落一堆龜甲,八卦裡面,灰撲撲的,形狀古怪,很是不起眼。
這塊兒龜甲到沒有和她說話。
只是隔著老遠,就仿佛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氣息,平靜,渾厚,充滿了神秘的力量。
紅塵多年來逛這些小攤子的經驗,像這種東西,你要一開始就直接拿它問價,說不得引起攤主警覺。
別以為這些小販什麽生意都願意做,他們通常做買賣謹慎的很,一察覺有貓膩,立馬會出一個你絕對付不出的大價錢,把東西留下,寧願事後發現那確實是個垃圾,賣不出去丟掉,也不願意明晃晃地讓人撿便宜。
心裡想著,紅塵目光並不向那邊看一眼,目光落在滿床笏上面,略略露出幾分喜愛又隱忍的表情,故作平靜地甩了甩:“這東西也就雕工看著還行,還不到巴掌大的殘破象牙雕的,不值三千兩,你給個實在價兒!”
那小攤販立時眼睛亮了亮,他再清楚不過,像眼前小姐這樣討價還價的,那才是正經想買東西的樣兒。
他立時就舌燦蓮花,一口氣把這東西吹得天上有地上無:“您也是個識貨的,這叫什麽滿床笏,有來頭,有故事,就算它新,可材質好啊,這麽白的象牙,還這麽大,少見的很,不是世家大族可拿不出來,我看您也是誠心要,兩千八百兩,饒您二百兩銀子算我虧。”
紅塵鼓了鼓臉:“你這就是瞎要價兒了,這一攤兒所有的加起來,值不值個一千兩都不好說,要是它真能值那麽多,你直接賣給對面八珍樓不就得,何必辛辛苦苦擺攤受累!我再給你加二十兩,七十兩,就看中這雕工,買回去研究研究。”
“那可不行,材料錢都抵不過呢。”
兩個人磨磨蹭蹭,一蹲一站,在那兒嚼舌半天,小攤販出價出到一千兩,說什麽都不肯再降低,紅塵蹙眉,略略沉吟。
小販登時就松了口氣,心裡知道,這樁生意起碼有八分能成。
果然,紅塵鼓了鼓臉,沉吟片刻,一拍手:“也罷,羅娘,你有什麽喜歡的,也選幾樣,給小嚴她們都選。既然怎麽也是花錢,咱就花痛快點兒!”
小販更是眉開眼笑。
羅娘應了句。剛剛走過去,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嗤笑:“好大的膽子,這玩意也敢隨便賣?”
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搶了小販手裡的東西,眯著眼睛瞪他,又轉頭看了看紅塵。
“原來是你啊,別人也就罷了,這東西真落到你這種隨便欺辱人的惡女手中……哼!”
說著,他把東西向後一扔,立時有個小廝抄住。塞在馬背上的背囊裡。
這人輕描淡寫地掃了小販一眼,轉頭就走。
那小販簡直嚇壞了:“搶劫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京畿要地,你們怎麽敢?”
他一喊,那人就回頭,也看不出他怎麽出手。長劍出鞘,抵在他的下巴上,冷笑:“搶劫?你想要多少錢,直接去護國侯府取,要多少,我給多少!”
那劍尖冰涼刺骨。
小販的額頭上登時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紅塵一揚眉,面無表情地道:“東西確實和護國侯府有緣。公子想要。拿去便是,何必為難他一個老百姓。”
這人臉上還帶著酒意。正是剛才紅塵在宮中遇到,為夏美人打抱不平的那個。
雖然是在宮裡,但宮中燈火通明,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事實上,不說紅塵這樣的容貌氣質,只要見過,怕是隔個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忘記,就是這人的氣質相貌,也同樣不俗,只是剛才在宮中,他面相偏於忠厚,眉眼之間,頗有正氣,可此時在宮外,卻多少幾分暴戾。
紅塵也不覺得奇怪。
人的氣質面貌,本也並不都是一成不變的,很多人都會有很多張臉孔。
他看了看紅塵,嗤笑一聲,拖著劍一搖一晃地上了馬,那小販還待追趕,紅塵一把壓住他,低聲道:“別追,這人就是欽賜護國侯郭殷郭老將軍的女婿!”
小販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連他這等小人物也清楚,護國侯已經被萬歲爺賜封為異姓王,得了王爵,只是他老人家更喜歡別人叫他護國侯,所以外頭眾人還是稱呼護國侯的多些。
郭老侯爺滿門煊赫,在大周朝那絕對是——‘他人不在朝堂,朝堂始終不缺少他的傳說!’
“不過你別擔心,去護國侯府,隻管要錢,他們家不會賴帳的。”
紅塵抿著唇笑了笑,剛才讓那位擠兌了幾句,也不怎麽生氣,她要是總對別人的誤會,閑言碎語生氣,事事放在心上,每日就只剩下發愁。
小販苦著臉,要那真是護國侯府的人——他哪裡敢去要!
索性那東西也是有人拿到自己這兒來抵債的,沒花什麽銀錢,丟了也就丟了。
紅塵笑眯眯又選了幾樣有趣兒的東西,什麽銅錢,瓷瓶,玉雕,還有那個蓮花台觀音像,順手把龜甲也撈進去,吩咐小販打包:“行了,過年呢,高興點兒,這些給我算算價錢,別太虛高,懶得和你繼續折騰,剛才辛苦那麽久都做了白工,累得很,你一口價吧,我覺得合適就要,不合適拉倒。”
小販也沒了心思,掃了一眼,見沒幾樣值錢的,隨便開了八十兩的價兒。
紅塵算了算,覺得還行,就讓羅娘掏錢,拿著東西上車走人。
小荷坐在前面趕車,扭頭道:“他打不過我。”
那是,除了大宗師以外,世上對上小荷能穩贏的可不多見,人家學的那是戰場上殺敵的工夫,一身的殺氣,有如實質。
坐車回郡主府,羅娘幾個,連同小喬公公都忍不住八卦了幾句,實在是那護國侯郭殷郭老爺子,實在讓人羨慕。
大周的皇帝們,包括陛下在內,大部分都是敏感多疑的性子,能侍奉兩代帝王,三起三落,卻始終沒有丟掉陛下的信任,恐怕也只有他一個。
這麽一個人,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眾不嫉,窮奢極欲而人不非,雖然尚不到蓋棺論定的時候,可他老人家八十多,人生也到了終點,在朝為官的……誰不想當第二個郭殷?
回到郡主府,送走小喬公公,紅塵就把這郭家放在腦後,從自己那堆東西裡面,把她選好的龜甲拿了出來。
羅娘連忙扯了帕子墊著,那東西也太髒了些!(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