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來得太突然,就連徐姨娘都嚇了一跳,聲音低了幾分,“遠兒你……”
然而楊紹遠只是,鷹目眯起,欣賞雀兒被掐住脖子而面色通紅到漲紫再到慘白的臉蛋,低沉的聲音陰冷得宛如一條毒蛇,“說,你剛剛什麽意思!”
難道這個賤婢知曉了他的心思?
不……
他誰都沒告訴,誰也不會知道的!
雀兒被他提著,腳尖離地,無助地掙扎著,呼吸不過來,眼淚不住往下掉,艱難地抬起手抓住楊紹遠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劃開一道道紅痕,聲音破碎地求饒,“奴婢……奴婢瞎說的……少爺……少爺饒命……”
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恐懼。
這個男人,是真的動了殺心!
雀兒此時多麽悔不當初——
如果不是她攀龍附鳳怎麽會遇到這麽變態的惡魔!
楊紹遠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失態,目光掃過周圍大氣不敢出一聲的下人們,他神色轉冷,松開手。
雀兒便像是被遺棄的娃娃般,重重跌落在地,疼得小臉慘白,可是她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發不出一聲痛呼。
後背一篇濡濕的冷汗。
“來呀,上藤刑!”徐姨娘見狀只是冷哼一聲,唇角上揚,非但不責備楊紹遠的暴戾行為,反而感到高興,她的遠兒果然不會因為一個賤婢迷失了心竅!她冷冷一笑,抬起手。
春風將黑長得有成年男子大拇指那般粗細的藤條交到婆子手上,後者甩了下,一步一步朝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雀兒走去,面上是猙獰的冷笑。
雀兒望著那粗黑的藤條,眼前一陣漆黑,抖著身子,搖頭啞聲求饒,“不要打我……求求你,姨娘……求您饒了奴婢……”
“打!”徐姨娘卻無動於衷,接過夏雨遞來的茶,紅唇勾起,飲了一口,多日來因為程氏的上位,楊敬的冷淡所積累的怨氣,仿佛在雀兒身上終於有了宣泄口。揚唇冷笑一聲,高聲道。
“啪——”藤條落下,打在嬌嫩的皮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雀兒尖利淒慘的叫聲……
周圍的丫鬟無不是面露不忍和惶恐,膽小的甚至還捂著眼睛不敢看。
但是藤條鞭打聲與雀兒一聲比一聲微弱慘痛的叫喚聲,不絕於耳,即使捂住耳朵也擋不住那聲響。
婆子手勁大,只是幾下,便將雀兒打得皮開肉綻,她死死護著自己的臉,趴在地上,只是背部便血痕累累……
到最後氣息奄奄,聲音也弱了下去,死死咬著牙關,無聲地落淚,眼神卻空洞又怨毒地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一對冷漠無情的母子倆。
徐姨娘輕哼一聲,“敢瞪我?看來還是不夠狠,繼續打!”
楊紹遠只是眉梢淡淡地擰了下,對狼狽血汙一片的雀兒滿眼的厭惡。
“流血了……啊,她下身流血了!”一個站得離雀兒近的丫鬟突然捂住嘴,驚恐地指著雀兒下身一灘緩緩溢出來的血跡,聲音發抖地叫出聲來。
眾人驚駭,年紀大的,這麽一看,臉色便變了——
這分明是,小產了!
而徐姨娘見狀卻是面色陰沉,有些氣惱地瞪了眼一旁的楊紹遠,低聲呵了句,“瞧你做的好事!”
她最擔心的便是賤婢壞了遠兒的骨肉,這孩子可不能留!這賤婢才二十來天就懷上了遠兒的骨肉,真是……
於是她冷冷地橫了一眼方才叫喚的丫鬟,面色冷漠地開口,“繼續打,不過是流血而已,死不了!”
那名丫鬟自知闖了禍,面色慘白地抖了抖身子,低下頭不敢吱氣。
“住手!”這時,卻見衣著華麗,妝容精致的程氏帶著浩浩蕩蕩一行人,氣勢洶洶而來。
她呵斥一聲,而後便見她身側站著一人,大步朝徐姨娘和楊紹遠走去,面容鐵青,正是鎮國公楊敬!
“賤人!還嫌不夠丟人不成?”他瞥了眼血肉模糊趴在地面上的雀兒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下的血跡時,眼神一冷,不由分說地上前,朝著正錯愕於他的到來的徐姨娘迎面便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沒有留情,徐姨娘整個人從椅子上滾了下來,臉頰登時一片紅。
嘴角都帶了血,她愣愣地捂著臉,坐在地上,怔怔地沒有回過神,委屈可憐地喚了聲,“老爺……”
“父親!”楊紹遠一驚,忙去扶徐姨娘,有些震驚地看著面色陰沉的楊敬,也是一時沒有回過神。
楊敬氣得吹胡子瞪眼,現在瞧著這個兒子也是一口氣上不來,“孽障!孽障!”
這時,程氏施施然走過來,聲音溫和帶著安撫,“老爺,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一邊伸手輕撫楊敬的後背替他順氣,端的是體貼賢惠。
徐姨娘惡狠狠地瞪著程氏,不用想也知肯定是程氏搞的鬼,於是她泣不成聲地指責程氏道,“夫人,妾身做了何事,你要這般針對我?妾身要是哪裡做得不好,你告訴妾身,妾身絕對改……可不知道你在老爺面前說了什麽,叫老爺這般生氣……”
她本就比程氏年輕還貌美,這麽捂著臉頰,淚盈於睫的模樣更是我見猶憐,加上聲音嫵媚又柔弱,要是以往,楊敬早就將人扶起來拉進懷中好好安慰一番了,可現在不同了。楊敬有了更加年輕貌美的新妾室,正是享受著,哪裡還記得徐姨娘?
更何況——
程氏紅唇微翹,沒有說話。眼神卻是泠泠帶著嘲諷的冷笑,明晃晃地表達了對徐姨娘的蔑視和譏諷。
徐氏,你以為這招還有用?
“賤人!你還狡辯?”楊敬上前便是一腳,踹在徐姨娘胸口上,後者疼得面色一白,這回眼淚倒是真的決堤了,恐懼慌亂地望著楊敬,滿是不解。
卻聽楊敬指著那奄奄一息的丫鬟道,“你以為我不知道紹遠乾的好事?風流就算了,還叫丫鬟懷了子嗣,你做娘的不好好管教兒子,將這事壓下,居然還有臉當眾施藤刑!現在還賴在夫人身上——我告訴你,這事不是夫人說的,是你的丫鬟看不下去,在我和夫人商量事的時候跑過來告知我的!”
他通紅著眼,而後指著流血不止的雀兒,“沒想到你是這般歹毒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