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老人重重呵一聲,四周一瞬靜了下來。
“我蓬萊,從不是任人宰割欺壓的,既然你們倒打一耙,恩將仇報,那麽今日,留下衛長臨的性命,而你,交出東西,念及主仆一場,衛後娘娘可以帶著你的屬下離開!”
想要衛長臨的性命,還想要滄海月明珠?
雲玖冷笑,“做夢!”
而後冷冷地看向被妙手老人護在身後的阿綾,美目凜然眯起,“阿綾姑娘險些要了本宮和腹中孩子性命——你最好祈禱不要落在本宮手上,本宮這人心眼小記仇的很,怕是不會讓你好過。”
她優雅又倨傲地笑著,握住衛長臨的手,“你們蓬萊,不是向來不願涉足世外之爭麽?怎麽,你們想要用一座島給我們陪葬?本宮奉勸一句,最好是不要硬碰硬。只要你們輕舉妄動,不待幾日,衛國,雲國的鐵騎便踏破你蓬萊每一寸土地!”
阿綾瑟縮了下,不為別的,雲玖看著她時,眼裡是全然冷漠與殺意。
妙手老人一手護著阿綾,眼睛死死地瞪著雲玖。
“你!”
“無恥!”
“欺人太甚了!”
衛長臨輕輕揚了眉梢,似笑非笑,清貴風華無限,“勝者為王,弱肉強食,在絕對的強者面前,弱者才會叫囂和憎恨。”
蓬萊的人,乃至妙手老人,一時間都緘默不言了。
是啊,在絕對的強者面前,一座小小的海島,想要與四國一半的人為敵,這可是與半個天下為敵!
莫說還有情林神殿了……
這夫妻二人絲毫不覺得恃強凌弱有什麽不對,雲淡風輕地掃視一圈敢怒不敢言的眾人,唇角同時勾了勾,再一同看向妙手老人。
“你們……”妙手老人雙手死死地攥緊在身後握成拳,眼裡能滴出墨來,只能乾瞪著眼,半晌幽幽笑了,“主子這是說的什麽話?蓬萊島也是主子的家,屬下不信,主子能舍得對你的手下們下狠手……更何況,衛皇的病,可還沒好。”
“既然你也說了蓬萊島的人也是本宮的手下和子民,那麽,孩子們,你們現在是要造反嗎?”雲玖因為妙手老人最後一句面色微微一變,但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笑得一臉慈愛地看著周圍滿面震驚的蓬萊人以及臉色黑如鍋底的妙手老人和阿綾,溫柔不解地輕啟紅唇,道。
被一個小姑娘慈愛地喚作孩子們的蓬萊人:……
只能不知所措地看向阿綾,阿綾木著臉無動於衷,只是仔細看可以發現她一雙手隱忍地顫著。
眼神卻是一瞬不曾離開地落在了衛長臨身上,癡迷地落淚,最初如百靈鳥一樣單純活潑的少女,這時只剩下滿腹委屈,“衛大哥……你為什麽要是皇室的人?為什麽明知道我的心意,還要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你和衛後明明是夫妻,卻拿我當傻子一樣地欺騙……現在,你們還威脅爺爺和蓬萊的大家,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原先還有些猶豫不敢言的蓬萊人,瞬間紅了眼,是啊,阿綾單純善良,衛皇衛後這對夫婦卻利用她的單純天真,欺騙小姑娘的感情……
見阿綾幾句話,幾滴眼淚就又將蓬萊島的人的憤怒點燃,雲玖咬了咬牙——這般能裝的心機女,她當初怎麽會覺得她單純好騙啊!
幾句話就帶過了故意推她險些害她和孩子性命的事實,更是賣慘沒有下限。
“阿綾姑娘,衛某自問從來恪守禮節,也或委婉或直白地拒絕過姑娘的好意,雖隱瞞身份,卻從來是表明早就娶妻並且不納妾的立場。”衛長臨虛虛攬著雲玖的腰,呈保護姿態,“姑娘喜歡本皇,就是本皇的錯了麽?如此說來,這天下當真是不少可憐的女子了。”
“噗——”雲玖不禁伸手掐了下某人的手臂,有這麽自賣自誇的嗎衛皇陛下。
但是她想說,懟得好!
雲玖幾百句怕也是不足衛長臨這般冷淡直白的幾句話來得打擊人了,阿綾一張俏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眼淚斷了線地往下掉,不敢置信地搖著頭。
淒絕哀傷,“我不信——你是皇帝,你怎麽可能不納妃!你就是騙我……”
“切,阿綾姑娘人要臉樹要皮,你不妨打聽打聽,我們皇上與娘娘情比金堅,后宮早就廢黜了,別說後妃了,就連有點心思的宮女都被皇上遣送出宮了。你不信是你的事,我們這麽多人,不止一次目睹姑娘厚著臉皮自己倒貼上門,絲毫不顧男女之防,一而再地糾纏皇上。說來,就連我這麽一個江湖兒女,都佩服姑娘的臉皮呢!”
十二月笑吟吟地捂著嘴,嬌笑著一句接著一句,往阿綾的心口戳。
廢黜后宮,遣送宮妃。
阿綾震驚地回想著這八個字,眼淚止住了,整個人如遭雷擊。
不甘心地盯著雲玖,眼眶紅腫。
她有什麽好的!值得他堂堂一國之君甘願做妻奴!
好不甘心!明明她救了他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是你們虧欠我了,是你們虧欠我的!”
阿綾捂著耳朵,死死地閉上眼,不敢看周圍人還有她爺爺怎麽看她,不想聽這些人一句比一句傷人扎心的話。
而後長長嘯了一聲,掩面逃去。
剩下妙手老人一張老臉黑紅黑紅的,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他抬了抬手,本想下令將雲玖等人抓起來看押,而後搜出滄海月明珠。
但不知為何,冷不丁地他就看了衛長臨一眼,隻這一眼,便被後者眼裡洞察人心,似笑非笑的流光驚了一驚,冷不防打了個寒噤。
不成,衛長臨和雲玖狡猾多端,定是知道他的打算,滄海月明珠不會那麽容易得手。
更何況,夕昭和孟老頭的武功,一個在他之上,一個與他不分伯仲……再加上這群武功不俗的年輕人,還有蓬萊外不知是不是已經潛伏好的衛長臨和雲玖的人……
他都不能動手。
在這一刻,妙手老人他不得不承認,對方是絕對的王者,擁有絕對的力量,在蓬萊島岌岌可危的這個階段,他任何輕舉妄動都只能是以卵擊石。
“這樣,我們都各自退一步,有些話,不妨我們回竹屋商量。”想著,他便做出了決定。
衛長臨看向雲玖,後者無所謂地聳聳肩,並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