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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鳳替,皇的神秘隱妃》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果我對你的信任少一點、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果我對你的信任少一點、奢望少一點

  鬱臨淵怔了怔。

  可因為鬱墨夜更加過激的動作,她的身子幾乎就要傾下崖去,他又怎敢放手,再次握住她的手臂。

  鬱墨夜抽,他不松。

  鬱墨夜掙扎,他依舊不放手。

  鬱墨夜就用另一隻手打他。

  並且用腳踢他。

  可是,就被對方輕易地往後傾著身子拉開距離避開。

  張牙舞爪,拚命揮了幾次,幾次都沒能夠打到對方,腳踢了幾次,也未能踢到,鬱墨夜再次哭了起來。

  見她如此,鬱臨淵攏眉。

  隻得將自己的身子往前送了送。

  可鬱墨夜卻不打了,只是哭。

  他一直將自己送到了她的面前,她還是哭,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海水一樣肆意。

  就在他準備再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時,鬱墨夜突然朝他面前一湊,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肩膀一陣刺痛。

  她竟然直接咬上了他的肩。

  死死咬住。

  巨痛從肩上蔓延開來,他沒有動,就任由著她咬著。

  不遠處的樊籬跟青蓮,剛開始還以為兩人抱上了,因為夜色較暗,從他們的那個角度,感覺就像是鬱墨夜埋首在帝王的肩窩上。

  兩人瞠目結舌。

  可很快發現不是,是鬱墨夜咬在帝王的肩膀上。

  於是更加目瞪口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鬱墨夜隻感覺到滿口的血腥,卻已經酸麻得感覺不到自己牙齒的存在,她才緩緩放開了他。

  心裡空落落一片。

  淚眼婆娑中,她怔怔看向他。

  他亦是目光深凝在她淚痕斑斑的臉上。

  兩人的眸子絞在一起。

  她忽然啞聲開口:“是我害死了她……”

  如果不是她騙陳落兒人鬼可以相見。

  如果不是她提出這個狗屁計劃。

  如果她找的那個人不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她跟陳氏夫妻的對話被陳落兒聽到。

  如果她當時離陳落兒近一點。

  如果她能及時拉住陳落兒。

  如果……

  這世上沒有如果!

  因為她,陳落兒死了。

  一個男人用自己的死才換來的陳落兒的生,她卻還是生生害死了她。

  “或許一開始,我就錯了……我不應該牽扯進她的事裡面……”

  她不知道,她如此不遺余力地想要幫陳落兒,到底是在救此女,還是想要自救。

  她只知道,陳落兒死了,因為她。

  “你也不要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鬱臨淵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這句安慰的話。

  鬱墨夜眸光動了動,定定凝著他,一字一頓接上:“是你的錯。”

  鬱臨淵一怔。

  為她的直白,也為她第一次稱“你”。

  不是皇兄,也不是皇上。

  “或許在你的眼裡,她只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碰在了你的身上,你要換掉袍子,扯掉了你的袖襟,你差點將她甩死,就連你自己不小心弄壞了那個什麽池輕的女人送給你的木雕,你都要怪在她的頭上,要降人家死罪……”

  “當然,你是帝王,不可能明白這些掙扎在紅塵中的人的疾苦,但是,至少,木雕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她灼灼看著他,只見他眼波微動,沒有做聲,她又緩緩垂下了眼。

  “算了,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太貪心了,奢求的東西太多了,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讓她好起來,提出這樣荒唐的舉措,如果我不求你幫忙,讓你假扮她的大哥,如果我對你的……信任少一點、奢望少一點,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似是在對他說,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鬱臨淵卻是被她末尾的一句所纏,一時怔愣。

  如果對他的信任少一點,奢望少一點……

  回過神,只見鬱墨夜已經從大石上爬起身,跳了下去。

  或許是腿腳麻木的緣故,腳下一崴,差點撲跌於地,他眸光一斂,樊籬已經上前,將她扶住。

  “謝謝!”

  看都未看樊籬一眼,鬱墨夜機械地道了句謝,就拾步往前走。

  也沒有理會青蓮,甚至連坐在那裡痛哭的陳氏夫妻都沒有理會,徑直往下山的路走。

  ******

  陳落兒的屍體很快就被隱衛尋到了。

  因為是胸部先著地的緣故,除了內髒出血導致嘴角有些血水流出,整個人看起來還好,並不是想象中的猙獰,甚至看起來還很安寧,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陳氏夫妻兩個哭得死去活來。

  青蓮也做了最後的努力,可是對方早已落氣多時,根本無力回天。

  屍體擺在了廳堂裡面。

  就連在床臥病的王德都起來了,還有兩個車夫,所有人都在,獨獨不見鬱墨夜。

  青蓮跟王德簡單布置了一下靈堂,樊籬則燃起香紙給死者超度。

  帝王一直站在那裡,一直。

  久久一動不動。

  ******

  翌日清晨,帝王一行啟程回京。

  陳氏夫妻二人相送。

  經過一.夜,兩人看起來平靜了許多,雖然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但是,兩人也慢慢接受了陳落兒已死這個事實。

  “看落兒一臉安詳,自從她大哥死後,這兩年,她睡著了都沒有這樣安詳過,她活得太苦了,或許,這是她最好的解脫。”

  陳妻這樣跟樊籬說。

  樊籬點頭,“是啊,我超度她的時候,她走得也很安寧,沒有怨,沒有恨,甚至還很開心,終於可以跟她大哥一起了,唯一的遺憾,是沒有給雙親盡孝,她希望你們好好地活著,否則在那邊他們也不得安寧。”

  青蓮跟王德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樊籬說得是真是假,但是,看起來,煞有其事的樣子。

  陳氏夫妻一邊抹淚,一邊點頭。

  青蓮將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塞在夫妻手中,兩人不要,青蓮說,這是聖意,不要就是抗旨。

  兩人這才收下。

  門口,帝王上了馬車。

  其余人還等在馬車外面,因為還有一人還沒出來。

  就是四王爺鬱墨夜。

  左等右等不見人,青蓮將手中包袱交給王德,“青蓮去看看,早上的時候,敲門給王爺送熱水,她也沒有開門。”

  “嗯。”王德點頭。

  關於昨夜之事,他也從青蓮的口中知道了個大概。

  他想,四王爺是自責,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吧。

  沒多久,青蓮就回來了,一臉憂色急急而回的,手裡拿著一封信箋。

  “廂房裡沒人,王爺不在,隻留下一封信,看床單被褥,應該昨夜就沒睡……”

  她的話還未說完,馬車的車簾一動,帝王已撩開簾幔,將她的話打斷:“信呢?”

  她連忙呈了上去。

  想順便睨一下帝王臉色,簾幔卻已是唰的一下落了下來,將她的視線阻擋在外。

  車廂內,鬱臨淵抖開信箋,略顯秀氣的字入眼。

  【可能是我太懦弱了,陳落兒生死未卜,我卻已經不敢面對,所以,我先啟程回京了,希望隱衛能盡快找到陳落兒,也希望她能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最後,懇請皇兄原諒我的懦弱和不辭而別。鬱墨夜。】

  鬱臨淵眸光微斂,薄唇一點一點抿起。

  也就是說,昨夜她就走了是嗎?

  下山後就直接走了?

  車外幾人互相看了看,皆一臉凝重,不知信上內容。

  因為信箋上面寫了“皇兄親啟”,青蓮也不敢擅看。

  可馬車裡的人將信拿進去已經很久了,再長的信也應該看完了吧,怎麽遲遲不見有任何動靜?

  就在樊籬舉步,正欲上前相詢之時,裡面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啟程,加快速度!”

  幾人一怔。

  啟程,加快速度?

  出了什麽事嗎?

  不對。

  莫非某人在前面?

  ******

  兩日後,是陳落兒出殯的日子。

  夫妻二人覺得女兒一生短暫,卻痛苦不堪,所以,葬禮就辦得比較風光,而且,他們手頭上也非常寬裕。

  那日帝王臨走讓青蓮交給他們的錢袋,他們以為是銀兩,等一行人離開後,他們打開,才發現是金子,全部都是足錠的金子。

  余生的生計都不用愁了,更不在乎葬禮多花費一些。

  長長的送殯隊伍,是他們從外面請的喪事大班的人,走在繁華的忘返鎮街道上,引來不少人圍觀。

  鬱墨夜亦步亦趨地跟在送殯隊伍的後面,心裡面早已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痛,那麽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有恨,恨這世道,恨這吃人的世俗,恨這狗屁的倫常;

  更多的是悔,悔自己的自作聰明,悔自己害了別人。

  唯一值得稍稍欣慰的是,看陳氏夫妻二人,似乎比她想象的狀況要好點。

  這世上最痛,莫過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前有送走兒子,如今又送走女兒,剩兩人相依為命,她一直擔心他們挺不過來。

  這也是她一直沒有離開忘返鎮的原因。

  看來,他們遠比她想象的堅強。

  可就是這種堅強,更加讓她心痛。

  一個人得忍受多大的痛,才能有這樣的堅強,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沒有。

  所以,她選擇了離開,離開那個男人。

  那夜,她從山上下來,其實並未離開,而是回了房,將自己關在房裡面。

  所以,陳落兒的屍體找到了,她知道的,大廳裡發生了什麽,聽動靜她也是大概知道的。

  她是在五更的時候,大家都去休息了,她才出來。

  見了陳落兒最後一面她就離開了。

  留了一封信給那個男人。

  在信裡,她故意做出自己下山就離開了,不知道陳落兒是生是死的樣子,因為她有幾個顧慮。

  一,她不想讓他知道,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她是懦弱。

  只不過,懦弱的不是不敢面對陳落兒的生死,而是不敢再面對自己跟他的那一場不倫。

  陳落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經過江南驛站那夜的那事之後,不知情的他,可以做到坦然,而深知真相的她,卻無法做到無愧。

  背負著這一切,她好累。

  而且,她也慢慢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出了問題。

  見不得他不好,見不得別人說他不好,見不得別的女人對他好,也見不得他對別的女人好。

  那夜陳落兒第一次出現,緊緊抱住他,她就心裡面不舒服得要命。

  後來,看到他對那個叫池輕的女人送的木雕那樣上心,她同樣難過得要命。

  她被自己的這個認知嚇住了。

  她或許跟陳落兒一樣,身陷了進去,不對,應該說,心陷了進去。

  太可怕了。

  這樣的不倫,注定天理不容,也注定沒有好下場。

  陳落兒跟她大哥,至少兩情相悅。

  而她……

  與其一人在那個深淵裡越陷越深,最後死無葬身之地,還不如早一點抽身出來。

  所以,她想到了離開。

  第二個顧慮,是她不想被他找到。

  如果下山就離開,到翌日清晨出發時發現那封信,已然經過了一段時間,想要找她,或者追她,顯然要困難很多。

  而且她說,只是提前回京,就是希望他繼續按照他們的行程走,也不用找她。

  事實證明,她的考慮是對的。

  他們走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兩日,她在客棧裡呆了兩日。

  聽說今日陳落兒出殯,她才出來。

  她打算送完陳落兒之後,就離開忘返鎮。

  因為算算腳程,他們從忘返鎮回到京師,就算夜裡不眠,也得三日。

  等他們回去後再發現她根本沒回,再打算來忘返鎮找,她已經離開。

  至於去哪裡,她還沒有想好,天大地大,總有她容身的地方。

  正兀自想著,隊伍忽然停了下來。

  她一怔,探頭看了看,只見前面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群人攔住了去路。

  鬧哄哄一片。

  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聽到有人很凶的樣子,然後,還聽到陳氏夫妻乞求的聲音。

  什麽情況?

  眉心微攏,她離開隊伍,走到路的邊上,穿過路邊圍觀的群眾,往前擠去。

  之所以拖在隊伍後面,就是不想被陳氏夫妻看到她還在,以免給他們惹麻煩。

  現在圍觀的人多,她擠在其中,也看不到。

  待擠到前面,她才發現,攔路的竟然是一群百姓。

  各個扛著鋤頭、鐵鍬、扁擔之類的,一副要打架的模樣。

  為首的是個年長的老者。

  陳氏夫妻喊他“族長”。

  鬱墨夜眸光一斂,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族長”,就是那個要給陳落兒浸豬籠、火焚燒的人。

  “你們夫妻兩個是不是糊塗了,竟然想到要讓女兒跟兒子同墓,你們是不是要讓他們在世無臉在人,死後還無臉見鬼啊?”

  老者冷聲質問。

  鬱墨夜怔了怔,似乎明白了過來。

  原來,陳氏夫妻是要將陳落兒跟她大哥葬在一起呢。

  這一點讓她很意外,同時,也甚是欣慰。

  真的很欣慰。

  眼窩一熱,那一刻,她竟想哭。

  讓陳氏夫妻這樣原本都以陳落兒跟她大哥的事為恥的人,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難,有多不容易啊。

  看來,陳落兒的死徹底改變了兩人。

  然而,這世上總有那麽些討厭的人。

  比如什麽德高望重的族長。

  無臉見鬼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來,怕是他見鬼吧?

  兩廂還在對峙。

  夫妻兩人求情:“落兒跟她大哥兩個都為這件事賠上了性命,再大的懲罰也夠了吧?兩人都死了,還要怎樣呢?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們只是看他們這生過得苦,讓他們死後葬在一起,這一點點小小的願望,希望族長跟各位鄉親們成全,我們夫妻二人感激不盡。”

  陳妻的話一落下,就像是激起了民.怨一般,引起嘩然一片。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討伐。

  “你們兩個是不是也得了瘋症?不然,怎麽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是啊,兄妹亂.倫,天地難容,你們這樣做,不是為了他們好,而是讓他們下地下去,連投胎都投胎不了,你們這是害他們。”

  “而且,你們這樣做,你一家的名聲不要緊,你們是要毀了陳氏一大家子的名聲,讓天下人笑話我們陳氏。”

  “是啊,此事萬萬不可,趕快另擇福地,葬女兒吧。”

  面對眾人的非議,一向老實軟弱的陳氏夫妻難得的強硬堅決:“不,這是我們夫妻兩個能為這一對苦命的孩子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如果都做不到,我們以後也沒臉下去見他們兄妹。”

  “糊塗!”族長再一次發飆了。

  “族長,要不,將我們夫妻兩個,哦,不對,將我們一家從陳氏宗譜上除名吧,我們從此無姓,既然不再姓陳,就也不會給陳氏蒙羞,希望族長成全。”

  眾人震驚了。

  連那個族長都震驚了。

  何止他們,鬱墨夜也震撼不已。

  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寧願姓都不要。

  第一次,她覺得陳氏夫妻是那樣的值得敬畏。

  族長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你,你們……難怪生出這樣一對孽.障兒女,原來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你們這樣做,是要遭天譴的,遭天譴的知道嗎?”

  說完,也不等夫妻二人再做回應,就吩咐村民:“奪棺,另辟地方下葬!”

  村民們就準備動手,夫妻二人連忙伸手阻止。

  場面變得混亂。

  鬱墨夜終於再也忍不下去,大喝一聲:“住手!”

  對峙的雙方皆是一震,紛紛循聲望過來。

  圍觀的群眾亦是,身側的群眾見是她喊的,便自覺地朝邊上讓了讓,給她騰出了一條道。

  她自人群中走出。

  陳氏夫妻見是她,眸光一亮:“王爺……”

  眾人驚錯。

  王爺?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這個一身華服、身材清瘦、眉清目秀、卻一臉慍怒的少年身上。

  他

  此人是王爺?

  除了一身華服、氣質尊貴之外,這小身板、這明眸皓齒的小模樣……是王爺?

  而且王爺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忘返鎮上?

  身邊連個隨從都沒有。

  還有,陳氏夫妻怎麽可能會認識皇室中人?

  想嚇唬他們是嗎?

  鬱墨夜還沒上前,族長已經冷嗤:“不知尊駕是幾王爺?”

  “四王爺鬱墨夜。”

  鬱墨夜冷聲回道,舉步上前。

  族長甚是不以為然地、非常象征性地頷了頷首,算是行禮。

  鬱墨夜自是看在眼裡,以為他知曉她是質子回朝,才如此不屑,也不跟他計較。

  哎,只是……

  原本想著悄無聲息地送陳落兒最後一程,然後,就離開忘返鎮,如今不得不逼著她現身。

  不過,轉念一想,反正鬱臨淵他們回京以後,同樣也會發現她沒回,是一個理兒,就算現在得知她在忘返鎮,他們已經去了兩日的車程,返回來她也早已離開。

  “四王爺來得正好,四王爺給我們評評理,他們的一雙兒女生前亂.倫,死後他們竟然還讓他們同穴,這老祖宗留下的禮法還要不要,大齊的禮法還要不要?”

  鬱墨夜還沒開口,族長已經開始長篇大論。

  竟然扯上大齊的禮法了。

  唇角一勾,鬱墨夜緩緩開口,朗聲道:“別的本王不懂,這大齊禮法,皇兄可是讓本王學了很長時間,的確,裡面有明文禁止不.倫之愛,譬如兄妹,譬如姐弟,譬如母子、譬如父女、譬如所有長幼,若牽扯人間男女情愛,就是亂.倫,天地不容。”

  聽到她如此說,族長有些意外,很快就變了一張臉。

  “是啊,王爺博學,所言極是!”

  那些村民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陳氏夫妻卻是微微白了臉。

  就在族長張嘴,準備接著鬱墨夜的話說下去的時候,鬱墨夜又先他一步開了口,卻是話鋒一轉:“可是,這只是指人,活著的人,至於死後,要怎樣怎樣,會怎樣怎樣,大齊禮法並無一字記載。畢竟人死如燈滅,人都不在人間了,怎麽能牽扯人間情愛呢,又亂什麽倫?”

  這次輪到族長白臉了。

  原來前面說了一堆,重點在後面。

  “所以,諸位就不要為難他們夫妻二人,族長應該比本王更清楚,對不在人間的逝者來說,錯過了下葬的時辰,那才叫忌諱呢。”

  鬱墨夜邊說,邊朝族長及眾人做了一個靠邊請的手勢。

  有人開始讓,而大部分人都征詢地看向族長。

  族長緊緊抿著唇,沉默了片刻,沒有讓開的意思,且還一副要為大義犧牲小我的堅毅模樣。

  “王爺這分明是斷章取義、鑽大齊禮法的空子,大齊禮法乃皇室所立,王爺身為皇室中人,不應該是維護此法嗎?可王爺做法,實在讓人意外,如此,就不得不讓我等懷疑王爺當真是王爺嗎?”

  暈。

  竟然還懷疑她的身份。

  所幸,她有代表王爺身份的腰牌在身。

  記得上次在去江南的船上,她就是給紀明南以及那些官兵看腰牌才讓他們確信了她的身份。

  伸手探進袖中,入手空空,她才猛地想起,包袱放在客棧廂房了,她出門前換了衣袍,因為是送葬,專門換了身白袍,腰牌忘了帶。

  如今……

  見她什麽也拿不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族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個裝的。

  “他是當今四王爺!”

  陳氏夫妻二人出言證明。

  族長冷哼,“你們本就是一夥的,就是為了唱這一出戲,當然說人家是王爺。且不說,他是一個假冒的贗品,哪怕是真的四王爺在前,我們又不是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就算此時皇帝老子來了,我們也不怕,我們是維護大齊禮法。”

  義正言辭的話說完,隨即吩咐村民:“奪棺!”

  村民一個一個如同打了雞血,動起手來。

  陳氏夫妻跟鬱墨夜想阻止,卻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鬱墨夜更是被他們推搡得老遠,腳下一絆,眼見著就要重重摔到路邊,卻忽的腰身一暖,有人將她扶住。

  “謝謝!”

  以為是圍觀群眾,也來不及看人家,剛一站穩,急急道了聲謝,就準備再次衝上前去阻止那些奪取棺木的人。

  可剛邁出一步,就被扶她的人順勢一拉,她的身子又被扯回,重重撞於那人的胸口。

  她皺眉回頭。

  熟悉的眉目入眼,她呼吸一滯。

  整個人就傻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沒有做聲,松手放開她,然後腳尖一點,飛身而起,衣袂飄飄,落於棺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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