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容菀汐並不覺得到升平院外去查看,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這麽做,只是想要讓對方沉不住氣,以至於或許會露出些許蛛絲馬跡來。
對這個躲在暗處的人,她有的,只是一個沒有證據的猜測而已。如何能將這個人確定下來、揪出來?就只有用引蛇出洞的方式。即便這樣也是收效甚微,但總比不做要好得多。
容菀汐帶著初夏到了升平院外,在附近的枯木叢裡仔細查找著。這邊平時沒有什麽人走動,昨晚的事情沒有人做見證,今天她們過來找線索,自然也沒有見證。
若是特意叫了人過來,做得太明顯了,失了逼真,是起不到任何試探效果的。但即便沒有人做這個見證、且知道這麽找下去不會有任何線索,容菀汐還是好一番仔細的找尋……
打算回昭德院之前,在一低頭的功夫,將手中一直握著的一粒珠子塞入了初夏手裡。初夏立即會意,起身驚道:“小姐你看!”
“呦!這是什麽東西上掉落下來的珠子?我的首飾上可沒有這樣成色的珠子。可是你的首飾上掉下來的?”
“怎麽可能哪小姐?咱們昭德院,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東西啊。”初夏道。
“收起來,這一定是那歹人掉落下來的。回頭兒我們找人仔細比對一下,若有誰有帶有這樣珠子的首飾,誰便是那害人之人。”容菀汐吩咐道。
“是。”初夏應了一聲兒,將這一粒普通的玳瑁珠子,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腰間的荷包裡。
凡事都有萬一,萬一正有人正在附近看著他們的舉動呢?
做足了戲,容菀汐帶著初夏回昭德院,路上遇到有路過的婢女,便和初夏說道:“這次在升平院外找到的東西,你可要收好了。有了這東西,不出三日,定能找出是誰在害我。”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好好收著。”初夏道。
早晨從芙蕖這邊走動的婢女很多,遇到有婢女走過,容菀汐就會交代一番類似的話,讓她們都聽了去。
想來不出一個時辰,她們在升平院那邊找到東西的事兒,就會傳遍王府。
雖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們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兒,但她說的有人害她、找到害她之人的話,但凡不是個聾子,都會相當注意。這些小丫頭們,都以為聽到了很重要的大事兒,口口相傳的,總會傳到那真正行事之人的耳朵裡。
仔細想了想,容菀汐便排除了府外之人害她的可能。因為從太子和秦穎月之後的表現看來,他們事先並不知情。而且在昨晚的情況下,太子並沒有派人行動、做到滴水不漏的可能。
回到昭德院中,容菀汐只是拿起了她的牡丹圖繼續繡花兒,還有最後一朵,這牡丹全圖就繡完了。從在三淮的時候繡到現在,穿針的時候,每一下都是平靜的,但是放下繡針之後,心裡的變化,只有自己清楚。
已經到了宸王每日裡下朝回府的時候,但今天,宸王卻沒來昭德院,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是去喝花酒了、還是去後宅其他女人那兒了?又或者只是回問柳齋獨處去了……
心亂了片刻,容菀汐平靜了心緒,重新拿起了繡針,一針一線,平靜地走著……
覺得時辰差不多了,容菀汐放下了手中的繡活,吩咐一旁的知秋和初夏:“知秋,你去把府裡所有的姬妾都叫來。初夏,收了圓桌兒,擺上椅子。今兒我得和她們好好聊聊。”
要將聲勢做大,才能給宸王提個醒兒,我是被人給害了,我也委屈著呢!而且越是把聲勢做大,那真正行事之人,心裡才會有慌亂之感。
誰人的心都不是銅牆鐵壁,就算心裡承受能力再強,經過三番五次地敲打,也難免不會有些著急。
一旦有了著急之感,能不能露出馬腳來,就不是那人本身能說了算的。
宜蘭院裡。
冬雪正在和薄馨蘭說著聽到的情況,說完,肯定道:“娘娘,奴婢昨晚就隻戴了一根銀簪而已,這銀簪如今還好好兒地戴在奴婢頭上呢,娘娘您看……”
冬雪指了下自己頭上的銀簪,急著要把自己的壞事兒的嫌疑給刨除出去:“奴婢不可能掉了什麽東西啊。”
“你的腰間,荷包裡,都查看過了嗎?”薄馨蘭問道,聲音,已經有些沉重之感。
但冬雪不慌不忙地肯定道:“娘娘,奴婢都看過了,真的沒有掉落任何東西。為了走動的時候不發出聲音,奴婢昨晚根本就沒有帶錢袋,腰間也沒有任何配飾,手上的鐲子也沒帶。就只是把藥粉揣在懷裡、戴了一根銀簪固定發髻,就這麽出去了。”
其實她是心虛的,頭上的確因為快要睡下了,就隻戴了一根銀簪,但是手上的一個鐲子和一個手串兒,是忘了摘下的。但是這些,她不能和薄馨蘭說。
從廚院那邊的小丫頭嘴裡聽到消息之後,她立刻查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鐲子和手串兒,是連一丁點兒碎裂、和一個缺珠都沒有的。所以不可能是她掉落的東西。
既然如此,何必要說出來,讓薄馨蘭疑神疑鬼的呢?還不如直接把自己摘出去,乾淨利落的。
薄馨蘭聽冬雪說得這麽肯定,而且也知道她做事向來謹慎,便相信了。皺眉半晌,說道:“一定是容菀汐故意放出來的消息,想要讓咱們自亂了陣腳。幸虧你做事謹慎,咱們能確定了,沒有什麽把柄留下。不然豈不是要讓她給騙了去?”
“你隻管把心放到肚子裡,現如今,容菀汐一定什麽也沒發現。記著,容菀汐越是折騰、越是敲打咱們,咱們就越要沉得住氣。從現在開始,你要在心底裡認為,這件事情,和咱們宜蘭院沒有關系。咱們根本就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冬雪應道。
將自己摘出去,冬雪懸起來的心可算是放下了。薄馨蘭的確是一個相當明智的好主子,不會因為一丁點兒風吹草動,就責怪她辦事不利。不然她可是有口也說不清了,是要讓容菀汐給害了去。
主仆二人話音剛落,薄馨蘭剛要叫冬雪去叫了吳嬤嬤和敬敏過來,就聽門外起了聲響兒。
“薄妃娘娘在家嗎?”是容菀汐身旁的那個小丫鬟初夏。
薄馨蘭說後背酸痛,想要讓冬雪給捏一捏。說是脫了衣服捏後背更舒服,便讓吳嬤嬤和敬敏先回房去了。吳嬤嬤和冬雪自然也能料到他們主仆倆是有話要說,因而回房候著。
這一會兒聽到有人來找薄馨蘭,自然警惕起來。吳嬤嬤開門兒問道:“什麽事兒?”
“嬤嬤,我是昭德院的丫頭,我家小姐請薄妃娘娘過去說話兒。”知秋道。
吳嬤嬤親自去薄馨蘭的房中,敲門道:“娘娘,王妃娘娘請娘娘到昭德院說話兒。”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薄馨蘭應了一聲兒。
和冬雪相視一眼,兩人都是心明鏡兒的。
吳嬤嬤侍立在門外,見薄馨蘭出來了,低聲道:“要不要奴婢陪娘娘一道兒過去?”
薄馨蘭向門外看了一眼,見知秋已經不在門口兒。笑道:“不必了,我還是帶著冬雪過去吧。若是帶著嬤嬤過去,難免會讓王妃娘娘覺得我是仗著太后的關懷,向她示威呢。我不想引得娘娘誤會。勞煩嬤嬤掛心,但想來應該只是一些家常閑聊,無礙的。”
吳嬤嬤點點頭,低頭恭送了薄馨蘭走過去。
照顧薄馨蘭,是她和敬敏的職責所在。若是薄馨蘭腹中的胎兒有什麽閃失,她們兩個是吃不了兜著走。可卻也不能真的對薄馨蘭形影不離,這難免會讓人覺得有監視之嫌。
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是她能看得出,薄馨蘭不是個善茬兒。若是讓薄馨蘭對她們兩個有了什麽反感之意,故意給她們設套兒使絆兒,以便讓太后換來更聽話的人,她們不是太冤枉了麽?
可若不時時跟著,難免會有所疏忽。
這可真是個苦差事呢……
吳嬤嬤微微歎了一聲兒,回到房裡等著去了。
知秋傳了薄馨蘭,薄馨蘭就往昭德院裡來,是第一個到昭德院的。看起來十分殷勤,並未因懷有身孕,而於規矩上有絲毫怠慢。
進了屋,規規矩矩地施禮道:“妾身拜見娘娘。”
“薄姐姐快快請起,坐吧。”容菀汐笑道。
“是。”薄馨蘭應了一聲兒起身,在容菀汐的左手邊兒第一把椅子上坐了。
安安靜靜的不言不語,等著容菀汐發話。
容菀汐也不說什麽,只是端著茶盅,慢悠悠兒地吹著茶盅裡的熱茶。邊吹著熱茶,邊抬眼兒看著薄馨蘭。
薄馨蘭是先來的,這正好兒,可以直接先在她身上做試探。
若是在場的還有別人,她反而不方便太過明顯地試探某一人。若這事兒不是薄馨蘭做的,豈不是讓那真正搗鬼的人,撿了樂呵去?
“薄姐姐,昨兒晚上,有人在升平院那邊見著了冬雪,可是薄姐姐讓冬雪去升平院那邊做什麽去了?”容菀汐含笑,和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