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陌從昏睡中睜開眼睛的時候，白鷺城正抱著女兒坐在一邊。

  他眉眼溫柔的凝著懷裡的小人兒，嘴角淺淺勾著笑。

  早在女兒出生前，他就開始找人專門學習抱孩子的標準方法，然後每天練習。

  這時候派上了用場，女兒在他懷裡安靜乖巧，眨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爸爸。

  孩子完全遺傳了白鷺城的優良基因，還沒完全張開，已經很漂亮。

  季陌本來不是那種會斤斤計較的人，可是這一刻，她就是委屈。

  而委屈的原因，還是因為白鷺城的注意力在她們的女兒身上。

  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真的吃女兒的醋了。

  別開頭，眼淚落下。

  這輕微的動作還是引起了白鷺城的注意，“陌陌？你醒了。”

  把孩子放下，白鷺城起身奔過來。

  季陌倔強的不願意看他，貝齒咬住下唇，忍著沒有大哭出聲。

  白鷺城慌張的不知道怎麽辦，握著她的手不斷說話：“陌陌，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陌陌，說話啊，我去叫醫生！”

  聽到他要叫醫生，季陌只能抽噎著拉住他，“不，不許去。”

  “陌陌。”溫柔的摸著她的臉，白鷺城吻了吻她的唇，“你終於醒了，你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

  季陌吸吸鼻子，只聽他問：“要不要看看小櫻？”

  小櫻。

  他們的孩子。

  “嗯。”

  白鷺城趕緊返身將他們的孩子抱過來給季陌看。

  那麽小小的，香香，軟軟的一團子，就是她的孩子嗎？

  季陌自己也才19歲，還是個大孩子，她生下小櫻，也沒有完全做好一個母親的準備。

  不敢伸手碰她，因為她實在太小了，季陌嘟著唇，小聲說：“好醜。”

  “怎麽會醜？”白鷺城失笑，“孩子剛生下來都是這樣，我們的小櫻多漂亮。”

  他說著，低頭輕輕和小櫻碰了碰鼻尖。

  小櫻對著自己爸爸，立刻眉開眼笑。

  季陌覺得神奇，小心翼翼的用纖細的手指碰了碰小櫻的臉頰。

  小寶寶聞見了母親的味道，嘴巴立刻跟著過來。

  季陌輕呼，收回手，怯怯的看著寶寶。

  白鷺城對她說：“小櫻可能餓了，我先讓護士抱她去喂奶。”

  季陌猶豫著，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不是，不是應該我喂她嗎？”

  這話說出來，實在尷尬又害羞。

  白鷺城柔聲說：“等你身體好一些的。”

  他的體貼，讓季陌心裡暖了一些。

  送走小櫻，白鷺城回來陪季陌。

  她不願意一直躺著，白鷺城撫著她坐起身，看她蹙眉，立刻緊張的問：“身體不舒服？哪裡疼？”

  那裡不太舒服，可是季陌不好意思跟他說，只能搖頭：“還好，沒事。”

  一動，她出了汗，他拿過乾淨的白色手帕，溫柔的給她擦拭。

  季陌凝著他，突然問：“白鷺城，你開心嗎？”

  “當然，你為我生下了小櫻，我當然開心。”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他問她：“你呢？陌陌，有了小櫻，你開心嗎？”

  她，她的心情很複雜。

  她知道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她不想和小櫻有太深的感情，那樣會牽絆她，她會舍不得，而她不能舍不得，她必須狠下心。

  “嗯。”

  這是個比較敷衍的回答。

  可是白鷺城沉浸在無限的喜悅之中，這個敷衍的答案，他就當做是季陌還沒有做好準備，還在彷徨。

  如果他能夠再細心一點，或許就能夠發現一些事情的端倪，又或許能夠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可當下，他們兩人，各懷心思。

  季陌在醫院住了幾天，就被接回家裡坐月子。

  有傭人和白鷺城細心的照顧，她的身體好的非常快。

  小櫻長得很好，路清遠、吳東超還有蘭峰每天都來白家，就是為了看小櫻。

  那個小人兒，集聚了很多人的愛。

  某一天，路清雅也來了。

  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了這一趟。

  白鷺城和路清遠他們在書房談話，好像是白門最近有些動蕩。

  季陌和小櫻在房間裡，小櫻有專門的月嫂看護，季陌就坐在落地窗邊看書。

  “咚咚。”

  “請進。”

  路清雅推開門，沒有立刻進來，而是站在門口。

  那幅畫面，震顫了她的心。

  屋子的奶香味，那是小孩子專屬的味道，讓她心臟揪緊。

  季陌轉頭看過來，看見她，微怔。

  合上書，她站起身，“你來了。”

  路清雅這才回過神，點點頭，邁步進來。

  她手裡拎著禮物，放在地上之後說：“我來看看小櫻。”

  “小櫻在睡覺。”季陌說著，朝她招手。

  路清雅跟著她走向粉紅色的嬰兒床。

  那個小寶寶，太漂亮了。

  幾乎一眼，路清雅就在她身上看見了白鷺城的影子。

  “她長得很像白鷺城是不是？”季陌輕聲說，“真不公平，她居然一點不像我。”

  “嘴巴有點像的。”路清雅移不開視線，緊緊盯著小櫻，聽到季陌的話，就說了句。

  季陌驚訝的看她，抿了唇角，“你先出去。”

  這句話，她是對月嫂說的。

  月嫂點頭，轉身離開。

  路清雅微微蹙眉，看向季陌，“你有話跟我說？”

  季陌點頭，“確切的說，是拜托你一件事。”

  “你拜托我？”

  “嗯。這個周末，你能來接我出去一趟嗎？我現在出去，白鷺城會讓人跟著我，你陪我的話，比較方便。”

  “你想幹什麽？”下意識的，路清雅就覺得季陌是有什麽秘密的事情要做，“你覺得，我會答應？”

  “你到現在還喜歡白鷺城，對嗎？”

  路清雅咬牙，不悅的輕聲說：“你和他孩子都有了，還說這個幹什麽？我，我早已放棄。”

  “不，清雅，你沒有放棄。清雅，你會答應我的，對嗎？周末，我等你。”

  路清雅看著季陌半響，沒說話，轉身離開。

  看著房門合上，季陌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握住嬰兒床的邊沿。

  她和他，終於走到了盡頭。

  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心卻還是這麽疼啊。

  睜開眼睛，季陌彎身吻了吻小櫻的額頭。

  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我不是個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