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修真”這一概念好像從根源就爛掉了。

  柴烈火也覺得非常奇怪，而且還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連自己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社長，所謂的修真者，算不算得上人類當中出類拔萃的精英？”

  因為走在橋上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保持平衡，所以依然能夠聊天。

  “當然算，畢竟是要經過努力才能做……不，應該說……就算經過努力好像也做不到的吧，不管能不能做到，付出這麽多努力的人肯定相當厲害。”

  皇珠仙中途改變了答案。

  是的，世界上也有經過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雖然她好像很理解這方面的道理，但是活動室好像每天依然都是摸魚狀態，完全看不到在哪裡努力。

  “是嗎……”

  柴烈火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

  印象中在古代，得道修真還是個比較高雅的概念，無論是層次還是水平都相當高的，但是現在，一大堆相關作品中描述的修真世界好像反而和社會的最底層差不多了，修真者全都生活在每天砍人或者被砍的世界當中。

  這不是很奇怪嗎？明明是更高級的文明，反而比正常的社會更落後了，直接退化到了原始社會。

  如果說人類繼續進化之後會進化成水螅，大概所有人都會嗤之以鼻，然而現在多數人概念中的修真界就是這個形態。

  因為大家喜聞樂見，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

  還是說，那的確就是修真的真相？

  沾染著許多人鮮血的金幣，牆壁上不吉利的血腥壁畫，仿佛是某種不詳的征兆。

  柴烈火突然有點後悔了。

  如果不去窮究真相一路追查到這裡，自己的生活也許依然不會有什麽改變。

  不。

  不是這樣。

  “社長，自從你來到社團之後，感覺到什麽東西有所改變嗎？”

  柴烈火單手扶在金屬質感的鎖鏈上，似乎有意，又似乎無意地問道。

  “當然有，烈火也是一樣，一開始就是因為想要改變些什麽才來到這裡的是吧。”

  “嗯，沒錯，雖然隻過了幾個月而已……”

  改變。

  就是這樣，當初加入社團的時候，目的就是讓一成不變的生活發生某些改變，可是到了現在，怎麽反而開始畏懼了？

  簡直豈有此理。

  無形的勇氣重新回到了柴烈火的胸腔當中，至少比不斷搖晃的吊橋堅固。

  數百米長的吊橋，到中間幾乎完全隱沒在了黑暗之中，似乎製造吊橋的人故意要營造出這樣的討厭效果。

  “不要掉下去，掉下去就麻煩了。”

  皇珠仙相當認真地說道。

  “我就問問，下面有多高？”

  “五……不，一萬米左右？”

  “好的，我明白了。”

  柴烈火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要掉下去。

  掉下去大概一定會死得不能再死。

  真是胡扯一般的設定，現在已經是在地下了，怎麽還有這麽恐怖的大坑。

  而且橋到底是怎麽架起來的啊，搖晃著走了差不多有一千多米，感覺就算是現代的技術好像也很難做到，某種意義上古人真的很厲害。

  黑暗的區域過後，是微微的光明。

  空氣中飄蕩的氣味令柴烈火的眉頭一直緊鎖。

  這裡是地下，既然是地下，有什麽氣味好像都可以理解，畢竟好像是個封閉的世界。

  但，這好像是屍體的氣味。

  因為是只要聞過一次就永遠不會忘記的味道，所以柴烈火現在依然牢牢地記著。

  “呐，烈火。”

  “嗯？”

  “還要前進嗎？”

  走在前面的皇珠仙轉過了身，仿佛在阻擋前方的去路。

  只能讓一個人勉強通過的吊橋，想要阻擋住也是相當容易的。

  “社長早就知道了？”

  柴烈火的目光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波動。

  “算是吧，雖然我現在還看不到什麽，但是繼續前進的話，一定會看到烈火無論如何都不想去看的東西。”

  ”沒把自己計算在內哦，”

  “我倒是不怎麽怕，當然也不能說就是習慣了，那種東西怎麽都不會習慣的。”

  似乎已經預料到柴烈火會反問，皇珠仙也早已準備好了應對。

  “是嗎……的確，我現在也差不多預料到了，不過到時候是跪地嘔吐也好，是被嚇得當場昏迷也好，總之至少要先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一下再說。”

  柴烈火揉了揉乾澀的鼻子，笑了。

  和往常一樣，雖然沒有什麽乾勁，但絕非敷衍的笑容。

  “好吧，前面那個洞窟裡……應該就是氣味的來源，運氣好的話希望看不到爛掉的東西。”

  皇珠仙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向前走去。

  柴烈火很清楚“爛掉的東西”指的是什麽。

  每向前走一步，屍體的氣味就會更加濃重一些。

  並非腐爛的臭味，而是“屍體”所獨有的味道，或許可以稱之為死的氣息——這個說法有些中二病。

  但柴烈火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詞了。

  他只知道這絕對不是活著的生物身上應有的氣息。

  大規模的殺人祭祀？還是古代人的埋骨之地？

  或者是其他的什麽？

  不知道，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一旦踏入最前方那一扇小小的山洞，最先映入眼簾的或許是一片墳墓，不，墳墓並不能確切地形容。

  過於濃厚的死氣幾乎代替了空氣本身，堵在黑洞洞的入口之中。

  仿佛置身於無數屍體之中的感覺頓時令柴烈火渾身細胞猛地一顫，不僅僅是不吉利的感覺，身體每一根正常的神經仿佛都在全力抗拒，不想走進那裡。

  然而……

  並沒有別的想要的選擇。

  皇珠仙第一個踏入了山洞之中，還沒等柴烈火反應過來，看似很小的山洞驟然變得燈火通明，但這是錯覺。

  真正明亮的只有洞口。

  站在山洞入口處的柴烈火隨之踏進了洞口。

  山洞的另一邊，竟然還是吊橋。

  看似和剛才差不多的吊橋。

  只有洞口明亮，所以山洞的絕大部分依然隱藏在深沉的黑暗當中。

  沒關系吧，就這樣進去。

  在前方探路的皇珠仙一言不發。

  從沉默中，柴烈火已然感覺到深深的不安。

  “不要向下看。”

  皇珠仙的聲音異常的冷漠，或者說緊張。

  “難道說……”

  柴烈火剛要說出自己的猜測，就像得到了某種信號一般，山洞內突然亮起了無數強烈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