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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擒故縱,前妻不二嫁!》第91章 冤冤相報(求首訂!)
  第91章 冤冤相報(求首訂!)    第91章

  夏喬推開了小書,磚頭上的土腥味劃過她的鼻頭。

  砰——

  一聲悶響,她恍然睜開眼,身上完好無缺。

  緊跟著,這張她曾看過無數次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程嘉木。

  "血...血...出人命了!"

  程嘉木的臉完全擋住了夏喬的視線,她被男人緊緊擁在懷裡,手臂的力量堪比繩索,她動彈不了,也根本無法看見小書此時驚恐的表情。

  血...她說有血。

  可血在哪?

  夏喬的大腦仿佛被一點點慢慢增多的血腥味佔據,冰冷的小手不知何時又或是在恐慌下圈住了程嘉木的腰,她的手指動了動,指尖有些濕潤,溫溫熱熱。

  她見過無數次鮮血的模樣,腦中對鮮血的氣味早就習以為常,只不過,她還是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真動手的!"一旁,磚頭著地,濺起了一片塵土。

  男人搓著手,也沒想過這是真的傷了人。他其實是用了力的,只不過被這忽然衝過來的程嘉木嚇了一大跳,手砸下去時便輕了些。

  盡管如此,嚇得他還是雙腿發抖,想逃,卻又邁不開步子,隻得一臉害怕地盯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夏喬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程嘉木的臉褪去了血色,眸光中的神色在一點點擴散消失,因為臉色的慘白,他的眸子卻是格外的黑,充斥著笑意,看著她的臉。

  "程...程嘉木,你沒事吧?"程嘉木為她挨了一轉頭,鮮血直流。

  他怎麽可以這麽傻?!

  夏喬心裡酸澀如海翻湧,很想把他轉過來檢查他的傷口,可是,她不能。

  程嘉木高大的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砸在她的臉上,她只要一松手,他很快就會倒下去。

  可是,她該怎麽辦?

  程嘉木睫毛微顫,泛白的唇中吐出輕柔的話,"別哭,你不是老說我欠了你,要我百倍償還嗎?現在,我的命就在這裡,交在了你的手上,就算是還了你的。"

  他悶哼了聲,想必腦袋上的傷口不輕,他是醫生,這一打下去出現什麽狀況他也不是想不到。

  只要夏喬沒事就好,剛剛她想都沒想衝出去的那刻,他的魂都要丟了。

  那男人擺明了是豁出去想要拚個你死我活,這女人就不知死活地衝上去,她要是出了事,該讓他怎麽辦?

  在沒有夏喬的五年裡,程嘉木無時無刻都在想,夏喬背叛了他,欠他的,他會讓她痛苦一輩子。可是,她卻人間蒸發了似得消失了五年。

  直到程嘉銘告訴他,夏喬在他的醫院。

  他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了,夏喬兩個字一點點把他凌遲。

  彼時,紐約公寓的窗外,是光影如晝,這是一座不夜城,越到夜晚便越是熱情。

  可是,這些光影,卻照不進他的眼裡,他的眸子如寒潭,把這座城市的熱情遠拒千裡。甚至,他不惜放棄紐約的高薪,回到了中國。

  夏喬,我回來了,你欠我的也該還了。

  可是,當她遇到危險時,程嘉木更害怕的是失去她。這一刻,他更加明白,他並不是習慣於獨身一人,只是夏喬一直以來的陪伴都被他當成了理所當然,以致到最後,非她不可。

  夏喬聽了他的話,立即大吼,“程嘉木!你欠我的,別說一條命,就算是十條命也換不清!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激了,誰稀罕!誰稀罕你這麽做!你不是挺高冷的嗎,你不是一向都討厭我的嗎?為什麽要為我擋這一下,你說啊!為什麽!”

  這一刻,夏喬失去理智,手指死死揪住程嘉木的衣服,指尖越來越濕,那粘稠的血液似乎要鑽進她的骨子裡,腥濃的氣味讓她立馬衝身後大吼,“還愣著幹什麽,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小書和男人在一旁,早就看傻了眼,一個驚恐,另一個害怕。

  “對對對,救護車,救護車。”小書反應了過來,立馬跑一邊從包包裡掏手機,按下數字的手冰冷顫抖。

  男人的腳終於能動了,他懊惱又害怕地低低說了聲,“對不起”一溜煙,消失在夜色裡。

  “程嘉木,你撐著點,救護車很快就會來了。”夏喬的肩頭越來越重,她心裡開始害怕著。

  程嘉木淡淡地勾唇,“傻丫頭,就一道小口子,不礙事。”

  “都流了這麽多血!”還是小口子嗎?

  這男人到底是什麽做的,心是冷硬的石頭,難道身體也是嗎?

  曾經的程嘉木在夏喬眼裡的確是無所不能的神,完美二字一點都不誇張;但是現在,他會生病,會流血,也會氣息奄奄......

  從未有過的害怕讓她的心臟忽跳忽停,可是她在程嘉木臉上除了笑,便再也找不出什麽了,剩下的便只有慘白。

  “剛剛不都說了麽,如果死了,這條命就當還你的了。”程嘉木凝著她的臉,仿佛一直都未看夠,她的臉他一直印在心頭,如今他要刻在骨子裡。

  眼淚簌簌地在夏喬臉上滑落,她沒有痛哭,只是安靜地掉著淚,但這比起大哭,更讓人心疼。

  夏喬把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胡亂地蹭了蹭,鼻尖全是他的味道。

  有點累,不能放松,程嘉木身體的重量幾乎全壓在了她身上。

  “誰要你的命了!”夏喬虎瞪他。

  其實,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命,情債自然要情償。

  可同時,她又迷茫著,他的情究竟給了誰,喬薇還是她?

  程嘉木虛弱地吻了吻她的眉,”那你就別跟哭喪似得,命長也會被你哭短。“

  夏喬忍不住,打他,手一捶背,程嘉木立即哼了聲,夏喬肩頭一縮,不知所措。

  “你別緊張,沒事,救護車快到了,你放開我吧。”他感受到夏喬的緊張,安撫道。

  夏喬擰了擰眉頭,卻用力把他摟緊,沙啞的嗓子摻進了不知多少心疼,“我冷,就得抱著你。”

  程嘉木笑笑,沒再戳穿。

  救護車趕來,程嘉木見到不遠處的光,一點點,聚成光球,只是眼裡的世界越來越黑,身上的疼已經不是那麽明顯了。

  他一個踉蹌,夏喬也支撐得夠累,一沒注意,兩人滾在了草坪上。

  “夏醫生!”小書追了上去。

  夏喬被程嘉木壓在了草坪上,手抽了出來。

  一雙白淨的手,全是血汙,濕淋淋,紅的猙獰。

  她掰過程嘉木的臉,發現,他已經失去意識。

  ......

  程嘉木是白雪心頭的寶貝,打不得罵不得,小兒子聰明乖巧,除了性格冷了些,從未讓她操心過什麽事。

  程嘉木從小便是她的驕傲。

  受傷這事,夏喬沒敢瞞著程錦鵬和白雪。

  過去了十二小時,程嘉木還沒醒,蒼白的臉,像一張白紙,媲美頭上的紗布,刺進了夏喬的心裡。

  他沒醒,她便沒睡著,陪著救護車來了醫院,第一次以病人家屬的身份站在外面等。

  也是第一次,她體會到那些經歷陰陽相隔帶來的後怕。

  “小夏姐,吃點東西吧。”袁周從淺川趕來陪著夏喬呆了大半夜,最後撐不住被夏喬趕回了酒店。

  早上一起,便去包子鋪買了些早點,拎了過來。

  夏喬坐在一旁,無動於衷,“我不餓,你吃吧。”

  袁周把包子放一旁,歎了口氣,“傷勢不重,也檢查了,沒有什麽問題,就是失血過多,最近休息也不是很好,至於後遺症....”

  他頓了頓,夏喬蒼白的唇掀開,“有什麽後遺症?”

  “暫時還沒有,等主任醒了,還得做進一步檢查。“袁周看著夏喬,尷尬地笑笑,”你也別太擔心,主任沒事。“

  夏喬愣著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程嘉木的臉上。

  “我沒想到你真的和程主任有關系呢,不過我怎麽看怎麽都覺得不像呢?”氣氛很尷尬,袁周忽然插嘴。

  夏喬低低說道,“又不是親妹妹,能像到哪裡去?”

  “啊?”袁周厚厚的鏡片下,雙眼的迷茫在鏡片上暈了開來。

  原先一直覺得這兩人互動曖昧,只是在昨晚上才知道,夏喬是程嘉木的妹妹。

  可是哪裡還是奇怪,他並不通男女之事,再奇怪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夏喬解釋,“我是從小被程家收養的,所以不姓程,也不是程嘉木的親妹妹。”

  她的語氣平淡無奇,纖瘦的手掌握著程嘉木的手指,彼此的溫度都並不溫熱,也正因這樣,她才要緊緊握著不放。

  "呵呵,別說我八卦啊,我一直以為你是程主任前女友來著,你倆一看就是一臉的不對付,哪裡像是兄妹。"袁周心直口快。

  夏喬苦笑,沒回頭。

  前女友,不如說是前妻吧。

  ......

  袁周替夏喬辦好了請假手續,本來需要程嘉木親自批假,但此刻人還躺床上,跳過了這一層手續也不難辦,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這手續還沒提交上去,院長室便傳了消息過來,準了夏醫生的假。

  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

  科室裡依舊忙,少了兩個能乾的醫生,袁周一時也走不開了,搭了班車便趕了回去,夏喬一個人呆在病房裡,一旁的包子由熱變冷。

  最安靜的病房,安靜的連樹葉落在窗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病房裡夏喬始終保持著僵坐的姿勢,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病房門嘎吱一聲開了。

  她以為是袁周,有些不悅他的再三打擾,頭沒回,聲音卻不大不小揚了起來,“袁周,他還沒醒,我也吃不下,你別再送了。”

  “......”

  身後是濃重的呼吸聲,早換做袁周,估計會像隻猴子上躥下跳,滔滔不絕。

  夏喬回頭,愣住,對上兩雙囧然不同的眸子,嘴巴裡竟然連這四個字都擠不出來。

  “爸爸,阿...阿姨。”她的聲音堪比蚊子,手忽地打起了冷顫。

  程錦鵬和白雪,做了十二小時飛機,拖著行李就趕來了醫院。

  白雪看著昏迷的兒子,紅了眼,拉開夏喬,摸著程嘉木的臉,嘴裡的聲音顫抖不止,“小木,小木,你怎麽這麽傻啊,執著了五年還不夠,還要拿命去換,不值得啊,兒子。”

  母親天性是偉大的,誰傷害了她的兒子,誰便是她的敵人。

  白雪摸著程嘉木冰涼的臉頰,熱淚一顆顆從眼睛裡湧出,她的兒子什麽時候受過這般苦?

  都是夏喬害得!

  她就說過,撿來的就是撿來的,白眼狼!

  那些話不知是不是白雪故意說的,反正夏喬是聽進了耳朵裡,不值得,不值得...

  她低著頭,或許是真的不值得。

  “沒事吧?”一雙大掌拍著夏喬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帶著一絲安撫。

  夏喬回頭,對上程錦鵬的笑臉,愧疚一下子湧了上來,“爸,對不起,都是我害得。”

  她低著頭,不奢求程錦鵬和白雪的原諒了,如今她已經是程家的罪人。

  白雪隻關心程嘉木,夏喬說了什麽,她更是無動於衷。

  程錦鵬把行李推到一旁,歎了口氣,“人各有命。你和小木一樣,在我心裡都是重要的位置。你們任何一人受傷,我都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我不得不說,小木做的好。女人天生需要男人的保護,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了的男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夏喬一驚,沒想到程錦鵬會說出如此狠重的話,抿著唇,擔心地看著一直守在程嘉木身邊的白雪。

  果不其然,白雪從凳子上跳起來,點燃了火藥,衝到程錦鵬面前,尖銳的指甲揪著程錦鵬的衣口。

  她這樣子,一點都不像大家閨秀,倒像是護犢的母狼。

  “程錦鵬,你眼睛瞎了還是腦袋壞了?你可看清楚沒有,躺在床上的是你的兒子,是你血脈相連的兒子!他差點沒了命,躺在那裡,難道你就不心疼?”白雪意外的沒有把火撒在夏喬身上。

  但那說話時的眼神,卻像無時不刻想要把她吞了的樣子,夏喬冷汗連連,解釋也不是,不解釋,她真的變成了程家夫妻二人吵架的導火索。

  程錦鵬沒有和白雪爭吵的打算,很是平和,“程家的男人,這樣才算是有擔當。”

  白雪頭髮有些凌亂,從下了飛機也沒來得及洗漱,看見兒子更是顧不上了。

  凌亂的發絲擋住了她白希的額頭,可埋怨的眼神依舊清晰,“要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她氣得急跺腳,想和程錦鵬爭辯,卻估計著外人在場。

  程錦鵬歎了口氣,“老婆啊,兒子從小就被你呵護地不見風雨,三十歲,吃些苦頭未嘗不可。想當年,我差點被嶽母亂棍打死,不也活了下來?”

  “這不一樣!”白雪冷哼辯解。

  當年那是個什麽年代,程錦鵬皮糙肉厚,而程嘉木從小也是嬌生慣養的,哪裡能做比?

  “怎麽不一樣!我程家孩子就是要頂天立地!你別說了,快去看看兒子,醫生也說沒事,就是太累,睡一覺沒準就醒了。”程錦鵬撫著白雪的肩膀,婉轉安撫。

  白雪揮開他的手,哼了聲,重新回到床前。

  夏喬意識到自己始終是個外人,站在一旁,插不上話。

  程錦鵬看了眼床頭的包子,擔心地問了聲,“沒吃東西?”

  夏喬抬眼,輕輕搖頭,“吃不下。”

  “傻丫頭,我說了沒事,連爸爸的話也不信了?”程錦鵬大笑,拍了下夏喬的臉。

  從小,夏喬對程錦鵬的話深信不疑,她搖搖頭,“不是,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麽?你不信我的話,總要相信科學吧?你自己就是醫生,有沒有事,心裡還不明白?”程錦鵬揚聲反問。

  其實夏喬心裡都知道,只是過不去那道坎,程嘉木這個樣子實在叫她愧疚。

  一時間站在那裡,也不願動。

  這執拗的性子不知是像了誰,程錦鵬知道自己無論說多少話,也是叫不動她了。

  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著水,看著報紙。

  “總是要吃點,這一個病了,另一個也不能倒了。”白雪忽然站起來,沉聲道,”我們也沒吃東西,讓你爸守著,我們娘倆去吧。“

  夏喬看著白雪沉重的臉,遲疑地點了頭。

  ......

  "好了,我們說說話吧。"白雪把夏喬拉到隔壁房間,關了門。

  出去吃東西,也只是個借口,談話才是真。

  夏喬站在一旁,悶著頭。

  啪——

  厲風掃過,夏喬的臉歪在了一邊。

  很快,白希的臉頰五個纖細的手掌印豁然明顯,白雪的手落下,收緊手掌。

  "你有什麽解釋的嗎?"白雪掌心發麻,打她是把心裡所有的氣都撒了出來。

  這不是她的女兒,所以她不心疼。

  但是她心疼自己的兒子,是這個女人害她的兒子躺在病床上,這一巴掌,她無論如何都要使出來。

  臉上火辣辣的疼,還有些耳鳴的症狀,別看她平時囂張,但在白雪面前,就是一隻安靜的小雞仔。

  她縮了縮脖子,搖頭,悶聲,“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白雪硬聲,“我說過,你不是我心目中的兒媳婦,但是我兒子喜歡你。胳膊擰不過大腿,都是身上的一塊肉,我怎麽舍得?但是你,我從小看著你長大,我待你不薄吧?“

  夏喬心開始發酸,卻始終不敢看白雪的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掉下來“阿姨就和媽媽一樣。”

  “但阿姨就是阿姨,我並不是你的媽媽。”白雪眼底露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這是夏喬從小便知道的,白雪並不喜歡她,但是只要她不惹禍,她也就不會為難她。

  “我知道,但是生養之恩大過天,阿姨雖然不是我親媽,但是在我心裡,您和媽媽無異。”夏喬連連點頭,心中越發委屈。

  小時候聽著程嘉木兩兄妹叫著白雪媽媽,她便是萬分嫉妒,她也是叫過媽媽的,可是後來,便不叫了。

  縱使是叫媽媽的那段日子,她也感受到了白雪對她的親疏有別。

  “所以這些話,我也就代替你媽媽說了。人要知足,要感恩對不對?”白雪凝著她,臉上沒有一絲疼愛之情,“所以夏喬啊,你好歹也是我兒媳婦,躺在病床上的是你的天,不管他再護著你也好,做錯了事就要承認。我是一位母親,但並不是聖母,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原諒。”

  夏喬眼淚滴了下來,好半天才澄清一直沒有說明的真相。

  “其實,我們五年前就已經離婚了。”

  白雪眼底驚疑,立馬揚聲,“什麽?”

  ......

  離婚的事程嘉木並未和家裡提過隻言片語,白雪心中一團陣陣,忽然想不通兒子究竟在做什麽。

  剛想問個究竟,程錦鵬一個電話便追了過來。

  重新回到病房,卻不再冷清了。

  主任醫師替程嘉木檢查了身體,喜笑顏開,“程主任身體底子好,沒事了,等傷口恢復穩定就能出院。”

  “老胡啊,我兒子是不是你真的沒事?要不要再多住一段日子?”程嘉木醒了,白雪比誰都緊張。

  胡明是這腦科的權威專家,他摸著下巴哈哈大笑,“程嫂子,我的話你還不相信了?不行的話,問問你兒子?你兒子可也是醫生啊!”

  "不是不信你,我這不是擔心?就知道拿我打趣,改天去家裡吃頓飯,我親自下廚。"兒子醒了,白雪打心裡高興。

  素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高興得也想要下廚。

  程嘉木在一旁笑,但還是虛弱,聲音低的更是聽不清,“媽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你還知道累?我以為你是機器呢,不眠不休工作,這鐵人也不禁這麽風吹雨打的。”白雪怒瞪了胳膊肘向外歪的兒子。

  程嘉木嘴角咧大,衝著程錦鵬叫到,“爸,您趕緊把媽拉回去,不然我沒事也得聽著嘮叨頭疼。”

  他注意到,後面努力縮小存在的夏喬,心中注入了一絲絲柔軟。

  白雪佯裝生氣,“看來我這心是白擔了,兒子醒了就知道攆我走了是吧?”

  “媽...我只是怕你勞累。”程嘉木無奈解釋。

  白雪揮手拿起放在床尾的包,“得了得了,你就是嫌我,還怕我累呢,當初擋磚頭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我呢!”

  程嘉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余光掃到白雪身後縮成蝦米的夏喬,“程家的男人頂天立地,保護自己老婆不是過吧?”

  夏喬在白雪身後,肩膀猛地一顫。

  白雪心中冷哼,“這樣子做的挺足。”

  只是這程嘉木剛醒,心裡再多疑問也得看準時機。

  反倒是程錦鵬難得誇獎程嘉木,“這才是我程家的好兒子!”

  白雪瞪他眼,二話不說,拎著包走了出去。

  “還愣著那兒做什麽,不過來?”待二老走了,程嘉木聲音更溫柔了。

  夏喬抬頭,看見程嘉木眼底的光,不耀眼卻很舒服,那是一種溫柔,輕而易舉地把她包裹起來,渾身是密密麻麻的安全感,像漩渦,把她吸住。

  他的目光溫柔而鎮定,以至於激起了她心中的慌亂。

  “過來,別讓我下床,累。”程嘉木好生勸道。

  夏喬當然不敢讓病人勞累,否則就不是巴掌那麽簡單了,好在她低著頭,臉上的巴掌印早在進門前用冰消了腫。

  她靠近了病床,但保持距離。

  程嘉木的笑透著些蒼白,"過來坐。"

  他拍了拍床舷的位置,夏喬搖頭,“我站著,站著就好。”

  經歷了生死,有些東西悄然發生改變,夏喬清晰的意識到,其實她一直都沒有放下過。

  她不敢,不敢再繼續,不敢再拚上性命,怕有天萬劫不複。

  “你站著我怎麽說話?”程嘉木莞爾,“這樣說話很累,頭疼。”

  一聽他頭疼,夏喬立刻緊張了起來,一步上去,伸出手想看看他的傷口。

  只是還未碰到紗布,手便被扎著吊針的手握住了。

  夏喬像隻受驚的猴子,慌亂地只能掙扎。

  她忘了,程嘉木受了傷,力量大不如前。

  輸液管裡的水漸漸染成了紅色,是血液在回流,粉色的液體闖入夏喬的眼。

  她慌亂地把程嘉木的手放下,做到床舷上,等再三確定血液不再回流這才松了口氣。

  看見夏喬慌亂的模樣,程嘉木的心更加柔軟了起來,這樣為他擔心的她,已是很久沒有見過了。

  很懷念,很幸福,他甚至覺得,受了傷,也值。

  至少,他們倆不再是那麽彼此傷害,彼此針對。

  “嚇到了嗎?”程嘉木握著夏喬的手,手指在她手背摩挲,忽然輕聲問道。

  夏喬耳根子一下變紅了起來,程嘉木可從來沒對她說過這麽溫柔的話。

  “你是醫生不會不懂輸液的規矩吧!”她生氣道。

  明明是個病人,還要犯小孩子氣!

  程嘉木呵呵一笑,“又沒事。”

  還敢說沒事?夏喬一把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喬喬,我是問,昨晚,你嚇到沒有。”程嘉木忽地斂去笑容,認真問。

  嚇到了,是真的嚇到了,夏喬動了動嘴唇,心中開始心慌馬亂。

  因為喬喬這個名字,除了程嘉木,沒人叫過,已經是他的專屬了。

  夏喬猛地抽回手,開罵,“程嘉木,誰讓你替我擋的!萬一真出了事怎麽辦!那不是石頭,是磚頭!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

  “是!我不能看你有事!”手心忽地一空,程嘉木沉眸,擲地有聲的話在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夏喬肩膀猛地一顫,捂住臉,竟嚶嚶哭了出來,“程嘉木,你說你把命還我,可是我們之間欠的都不是誰的命,情債情償,可是...你現在讓我怎麽還。”

  如今,她欠的,是命。

  程嘉木沉聲,“命債心償,夏喬,如果你非要還,我要你的這裡!否則,我程嘉木拒不接受!”

  夏喬一愣,傻站在原地,就連抽泣也忘了,她喃喃,“命債心償,可是...你不是...”

  那喬薇怎麽辦?

  ......

  帶著這個疑問,夏喬膽戰心驚地過了幾天,程嘉木恢復得不錯,做了次ct沒有發現問題,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可是,程嘉木對她越發溫柔,她該怎麽辦?

  這樣的程嘉木讓她開始有些不習慣,從前她愛的便是他高冷的樣子。

  可是他說,命債心償...

  她也問,“我要怎麽償?“說完才發現自己犯了傻,一時紅了臉。

  程嘉木愉悅了心情,笑容如秋日陽光那般乾爽,濃厲的眉毛染了一層光色,幽若寒潭的眸子第一次有了死寂之外的顏色。

  他笑起來的樣子其實很奪目,夏喬很少看見他笑,可用屈指可數來說,大多時候他都板著臉像個小老頭,笑點太高,久而久之夏喬也就習慣了他這面癱的表情。

  夏喬看著程嘉木展笑的顏,忽地一怔。

  水杯在手裡打翻,顫抖不止,身上的水澤一點點濕透了衣服,夏喬甚至沒有趕到一絲的涼,眼裡涼意爬了上來。

  程嘉木倍感奇怪,伸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水杯裡的水明明是溫的。

  夏喬手一抖,過電般地立馬抽出,轉到一旁收拾了起來。

  "程嘉木。"夏喬收拾完,站定在他面前。

  程嘉木的笑容未退,看著夏喬凝重的臉,笑容一點點沉了下去。

  “我有事問你。”夏喬想了想,還是問道。

  “你說。”

  “五年前,你和喬薇......為什麽會在一起。“夏喬遲疑問道。

  提起這個人,夏喬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比起喬薇的端莊大氣,她實在是沒什麽能夠入得了程嘉木的眼。

  對比喬薇,她更是自卑,可是有些事,注定要在五年後揭開真相。

  程嘉木的手指一抽,無辜泛起了些冷,他抽動嘴角,笑了笑,“為什麽這麽問?”

  “我不該問嗎?”那夜,她親眼看見程嘉木抱著喬薇,兩人郎情妾意,只是兩人都沒發現,站在門外的她。

  程嘉木看見她眼中的光,歎了口氣,伸手拉她,“那日只是個意外。”

  "程嘉木,什麽時候你也變成了謊話精,意外?你告訴我你和喬薇郎情妾意地上牀只是一場意外?”甜蜜太過,現在把一直想追究的真相說開,其實就是撕裂了一道疤。

  於是,這道疤開始流血,新鮮的肉也不完整了。

  程嘉木的手被夏喬擋了開,就連兩人的距離也都拉了開來。

  "當年的事能不能不提?"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突然,夏喬會想起這件事。

  他有他的無奈,有些事,他也不願說。

  夏喬忽地一下就笑開了,“程嘉木,你說讓我命債心償,可是,做人不要太貪心。你心裡容不下我的位置,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我,原來我傻,但是不代表現在我也傻!”

  她咬著牙,狠狠嘲笑,其實差一點,她就陷入了程嘉木的柔情攻勢。

  因為他的舍命相救,她幾乎把五年前受過的屈辱拋去了腦後,可是仔細一想,她從不曾介懷,喬薇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希望知道一切。

  "那你呢,你未嘗也不是如此?如果換做我問你,你會告訴我當初為什麽會去婦產科嗎?"呵呵,程嘉木同樣殘忍,拋出問題,直叫夏喬眨眼。

  夏喬一下子僵住,“你怎麽,怎麽知道的?”

  當年,即使是一場極小的手術,無論是手術時間又或者是手術類型,醫院都是嚴格保密的,程嘉木為什麽會知道?

  為什麽?

  她在心裡大聲問,看著程嘉木的眼,手指揪在了一起,“我......”

  這件事她一點都不想回憶,卻發現,其實是她自己把自己逼上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程嘉木,這件事重要嗎?”慌亂中,夏喬故作鎮定。

  窗外陰天,厚重的雲給房內的氣氛帶來了壓抑,空氣中劍拔弩張的味道漸漸濃烈。

  “不重要?夏喬?那你何必揪著我的事不放?你不問,我不說,這樣不就是扯平了嗎?”事到如今,程嘉木也才發現,縱使救他是心中本能,但夏喬曾經的背叛也是他邁步過去的坎。

  夏喬猛地站起身,“程嘉木,我真後悔...我就不該相信你,你除了帶給我痛苦傷害,還有什麽?”

  “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不是我,你的腦袋早開花了!”

  “呵呵,呵呵。”夏喬退了好幾步遠,果然,那個舍命相救的程嘉木到底只是個幻覺,他們從來只有互相傷害。

  什麽命債心償,這都是笑話!

  真是可笑至極!

  “如果你後悔了,和我說一聲,我可以還你!“

  欠了誰,唯獨不想欠程嘉木。

  夏喬毅然回頭,打開了房門。

  白雪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

  ......

  夏喬頂著白雪已然到達臨界的厭惡跑了出去。

  天上厚重的雲漸漸轉了黑,涼涼的風刮著樹葉沙沙直響,山雨欲來,夏喬竟發現自己與這依舊是格格不入。

  她抱著臂打了個噴嚏,衣角忽然被扯住。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孩子,渾身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但一雙眼睛晶瑩剔透。

  夏喬蹲下身,從包裡拿出麵包,“吃吧。”

  她以為小孩只是餓了而已。

  小孩搖了搖頭,拉著夏喬的手指了指,"阿姨,有個叫小書的阿姨在停車場等你。"

  小書?

  夏喬皺了皺眉,小書怎麽會在停車場?

  她心有疑惑,但看著小孩單純的眼,抬手摸了摸他凌亂的發,“阿姨說了什麽沒有?”

  小孩想了想,隻說了個大概,“孩子。”

  簡短兩個字卻讓夏喬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身後,小孩背影一閃,跑進了一個巷子裡。

  他衝來人伸手,”叔叔,一百塊。“

  ......

  翌日,狂風大作,病房裡放著白雪帶來的保溫湯。

  白雪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現在放手還來得及,冤冤相報,何時才能了?"

  他當時並未作答,只是覺得母親話裡有話。

  冤冤相報,他冷哼,如果不能恩愛相對,那麽他願意冤冤相報,糾纏一輩子!

  正想著,手機屏幕上跳躍出一串冰涼的字符。

  "想要救你女人,你親自來換!"

  一張圖跳入程嘉木的眼,夏喬被五花大綁,長長的繩索把她吊在荒塔最高層的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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