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相欠,不拖累(求首訂!) 第92章
“死男人,呸,你就不算個男人,你綁我做什麽?”
醒來,雙腳不能接觸到地面的懸空,夏喬晃了晃身子,四處毫無依靠,緊接著恐懼襲來,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
穿著棕色t恤的男人在旁擺弄一把銀質小刀,悠哉向前,“什麽死男人,我有名字。”
“那你總得告訴我你叫什麽,不然我也就只能這麽稱呼。”夏喬眼珠子轉了轉,心想拖延時間總是好的。
“向前。”男人乾脆地吐落兩個字。
夏喬雙手被吊著生疼,渾身上下一點兒也不敢放松,身後便是幾十米的高空。這一帶是帝都早幾年廢棄的荒區,因為在塔裡曾經發生過命案,漸漸地來人就少了,也就成了一座荒塔。沒有人打理,入口處荒草叢生,曾是帝都最高的佛塔之一。
“哦,原來你叫向前啊,真是個好名字,不過...”夏喬表現的一點都不像是害怕,閑話拉家常,格外放松。
向前把小刀攥在手裡,格外緊張,“不就是個普通名字,有什麽好說的!臭八婆,我勸你趕緊讓程嘉木過來!否則我立馬把你丟下去!”
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可就真摔成肉餅了。
豈知,夏喬被吊著,果真一點害怕都沒,依舊笑嘻嘻地跟向前說,“我說你是不是綁錯人了,你要綁程嘉木,就去綁好了,找我做什麽?”
“只要綁了你!程嘉木就一定會來!”向前舉著刀子,一腳踩在一塊大石上,格外篤定。
噗嗤一聲,夏喬笑了出來,笑得繩索一晃一晃,看的也是讓人心驚膽戰的。
“我說,一看你就是沒做過壞事的。是誰告訴你綁了我,程嘉木就一定會來?”夏喬勾了勾眉毛。
向前是有目的綁架夏喬的,他知道程家在帝都的地位,程家老大程嘉銘更是不敢得罪,這程家二少雖然不涉足政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但身邊也是有一些人暗中保護的。要直接把他綁來,太難。
“他這麽在乎你,不可能不來!”向前咬著牙,臉上有一道疤痕粗獰觸目。
夏喬冷笑,“你想太多,他不會來的。”
他只是習慣地去把控她的情感,可是對於她本身,她並不是有太多把握程嘉木會出現。
“女人,你這是妄自菲薄。”程嘉木對夏喬怎麽樣,向前看的很清楚。
能舍命相救,這樣的情分更是讓他深信不疑。
夏喬大笑,繩索懸在空中晃了晃,“你錯了,向前,我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你綁錯人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認,向前眼中產生了動搖,舉著刀子的手顫了顫。
但很快,他目光一寒,笑得更是危險,“放你狗屁,別以為說些有的沒的我就會放你下來!沒門!程嘉木一定會來的!”
很快,他舉著手機,點亮屏幕,“要不了多久,他一定會來的!”
那時候,他要他死!
“你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夏喬瞥了眼手機上的句子。
只是些小兒科威脅的話語,倒是真沒在意,可是不禁對向前的目的感到了好奇。
向前拿出錢包,黑色皮錢包沾上了泥濘,也沒擦去,向前的手指停在照片上,“他害死了我的老婆和孩子!”
“小書和孩子怎麽了?”夏喬心裡一涼,向前說的事,她一點都不知道。
前幾日,小書還特地來醫院,怎麽這會又說被程嘉木害了?
向前立馬否認,“怎麽會是那個黃臉婆!不是她!”
他舉著照片跑到夏喬跟前,“給我看清楚,這才是我老婆!”
嗯,可以用貌美如花來形容,年紀輕輕,依偎在向前身邊,看著的確是比小書有活力。
但夏喬只是冷冷瞥了眼,“有什麽好看的,你在小書懷孕出軌,在我眼裡小書漂亮多了。”
雖然小書長得並不是標準的美人胚子,但夏喬從不以貌取人,照片裡的女人看起來就討厭多了。
“你懂什麽!男人身邊的女人有哪個不漂亮的?”
夏喬聽這話,倏然一怒,冷嗜,“你這是什麽邏輯,難道為你生孩子的人就活該被拋棄?”
這小書到底嫁了一個什麽樣的渣男啊!
“她若是安分,等我發了財,我還能讓她過得好一點。哪知道,她生了兒子就腰板直了,還串通外人來害我!”向前大吼!
自從傷了程嘉木之後,他的公司業績急速下滑,不過一周便已經破產了。他走投無路,之前借債人紛紛上門討債,把家裡砸的一團糟。
最後向前不得不帶著二妻回鄉下避難,夫妻倆坐了不同的班車,而女人乘坐的那一輛,在高速公路轉彎,翻下了懸崖。
而後來,向前才知道,那女人肚子裡已經有了個小生命。
不同於小書的孩子,這個小生命更讓他期待,可還沒見過就已經失去了,這讓他怎麽不恨!
聽著向前絮絮叨叨說了這麽些,夏喬更是斷定,這男人的三觀扭曲。
她更是無法理解,“人各有命,你怎麽能拿你情人和孩子的命債算到別人頭上?”
這也太不可理喻了。
向前瞪著圓目怒吼,“怎麽不關姓程的事?如果不是他,我家又怎麽會家破人亡?”
“呵呵,家破人亡?你拋棄妻子,做出這些事的時候怎麽會想不到會有報應?小書千辛萬苦生了孩子,你卻要把她唯一的兒子搶走,那時候你怎麽不想想家破人亡這個詞?難道就沒想過小書也會因此活不下去嗎!”
“你給我閉嘴!這是我家的事,沒有你說話的份!”向前有些癲狂,舉著手機一個電話就撥過去了。
程嘉木的聲音至此響起,“你到底想怎麽樣?”
“呵呵,姓程的,你女人在我手裡,你來不來?”向前往夏喬方向走了幾步,開了擴音。
夏喬被吊在上面,抿著唇,冷冷地目光朝向前臉上射去,又是冷笑。
好像在說,“沒用的,程嘉木這人沒心,他壓根不會在意我的死活。”
可偏偏,向前確認為夏喬一味的解釋只是為了求生,更是得意。
“現在她正被我折磨,你想不想看看?”
“......”電話那邊沉默,就好像無人接聽似得。
如果不是一開始程嘉木那句答言,向前真會這般認為。
向前手中的折疊刀合上與打開發出清脆的聲響,“聽見了吧,我手上可是有把刀,萬一我要是一不小心把繩索割斷了,你們這對有情人可是要陰陽相隔了。嘖嘖,好高啊,那女人這麽漂亮的臉蛋,這要是臉朝地摔下去可怎麽好?”
程嘉木好半天,聲線完全聽不出有任何的起伏,“你想怎麽樣。”
他無懼向前的威脅,很理智,很乾脆。
“很簡單,血債血償,你來,我就放了她。”
“你確定?”那邊忽然問。
向前大笑,“不然呢,我綁她來做什麽?”
“那你就把她扔下去吧,無所謂。”電話那邊很快替向前做決定。
本以為綁了夏喬,程嘉木一定會上鉤,可是事情開始往向前無法預計的方向發展。
他慌亂了一會,屏氣,“你就真的不在乎這個女人?”
那他先前救她算什麽?
“女人如衣服,既然穿不了,就扔了。”
“哈哈哈,果然程家男人心狠手辣,你和你大哥一樣!”向前扭曲地仰天大笑,忽然手機一砸,衝到夏喬面前,“你都看見了吧,這就是你的男人,女人如衣服,你連死,都死的沒價值!”
夏喬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她聲音輕柔,就像是耳邊的風,毫無方向,“我早就跟你說過,你綁架我毫無意義。”
可是不管怎麽說,程嘉木的話就像一把刀子,在她的心上劃開了一道傷口,他說女人如衣服,她便是那件衣服,還讓向前把她丟下去。
好疼,心好疼。
夏喬看了眼腳下,密密麻麻的樹木繞了一周,空出了一塊黃地,便是她正下方。
這樣掉下去,必死無疑。
可是,這樣看著,心裡既然開始沒有一絲懼怕,反倒是無比平靜。
她默默地閉上了眼。
......
一陣又一陣的忙音從手機裡傳來,程嘉木拿著手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窗戶拉上了一般的窗簾,他的臉明暗難當,精煉的輪廓溢出一絲絲的銳氣。
他眯著眼,白齒縫隙間清晰地擠出兩個字,“夏喬。”
這個笨女人!
他從向前的話中聽出了些許,這些天也知道大哥對向前一家進行了報復行為。
可是程嘉銘有程嘉銘的方法,大哥也已經明令告訴他不許干涉。
“得罪程家的人就是得罪了閻王,他的死法,掌握在我的手裡。”程嘉銘眉間的戾氣重得讓程嘉木有些陌生。
他知道大哥一向雷厲風行,能力非常,而他也從不干涉大哥的舉措。
他只是一名醫生而已,唯一能做的就便是,“不要傷及性命。”
這是程嘉木最大的要求。
可是,很顯然,效果產生了反差,還牽連了夏喬。
“出去。”門推開,令程嘉木整個人暴露在光亮中。
他不悅怒斥,以為是不懂事的看護沒經同意闖了進來。
沒成想,身後沒動靜。
自夏喬沒來之後,程嘉木的脾氣變得有些浮躁,一點小事他都能毒舌低損一番。
他一扭頭,“你...”話噎在嗓子眼,轉了個方向,有些驚訝,但變得馴服多了,“大哥。”
程嘉銘隻穿了簡單的黑色襯衫,但從骨子裡露出的是這個男人的桀驁,他微微一笑,“我怎麽得罪你了?”
奉了白雪的命令來看弟弟,卻被程嘉木差點趕了出去,著實有些疑惑。
“沒事。”程嘉木點了點對面的座位,“坐吧,我有事問你。”
“那豈不是我剛來了個巧?”程嘉銘一直淡淡地笑,對程嘉木這般冷落的態度也甚是不在意。
多年以來,程嘉木就是這股性子,家裡人都習慣了。
程嘉木把手機往大哥面前一放,開門見山,“夏喬被綁架了。”
程嘉銘瞳孔一縮,手指在手機上輕輕一劃,幾秒鍾過後收了回來。
“真是不知死活。”程嘉銘冷哼一句,起身,拉開了椅子。
他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的,不需要程嘉木多說,他便知道下一步做什麽。
“大哥,有空多看看大嫂吧。”忽然程嘉木跟著起身,從桌上掃過手機,放入口袋。
他的眼墨色濃重,跟程嘉銘如出一轍,但卻沒有那麽重的戾氣。
程嘉銘猛地一頓,胸口起伏,甚是不耐煩,“能不能別提她?”
這個死女人,憑什麽讓他惦記!
“我話說到這裡,大嫂是個好女人,那地方艱苦,真的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她過的很苦。”程嘉銘眸光閃爍,“你見過她了?”
“沒有。但是我知道,大哥你絕非無情無義。”正是因為太重情意,才過不了心中的坎。
程家人都是如此。
“這事先不說,先把夏喬救出來要緊。”好歹是程家人,更不能受人欺負了。
程嘉木擺手,“大哥,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我來救,你關心你的女人就好。”
“那你一開始就讓我知道做什麽?”程嘉銘說話甚是無情。
程嘉木笑了笑,衝他招了手,輕聲說道,“大哥你需要配合我,我需要你手下的一批人。”
......
風大了起來,夏喬被吊在半空中已是幾個小時有余。
手腕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疼,又麻,她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唇,嗯,好渴。
天氣陰得像是隨時壓下的灰布,她紅裙飄飄,越發襯得臉上沒了血色。
向前等的有些不耐煩,來回踱步了好幾圈。
夏喬不在多說話,而是靜靜看著他,“別走了,眼花。”
“閉嘴!都幾個小時了,姓程的怎麽還沒來!”向前暴跳如雷,一腳踢翻了腳下的板凳。
夏喬無神的眼有些累得睜不開,身體發虛無力,“他都說了他不會來。”
“是麽,就算他不來,你好歹也和程家有關系,我折磨你就夠了。”向前索性豁出去了,自己一無所有,手上的砝碼也只有夏喬一個。
夏喬哼了哼,頭髮散落地遮住了臉頰,向前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見她說,“你折騰我也沒用,因為...我不是...”
砰——
一聲巨響,被鎖住的鐵門轟然倒下,鐵鏽砸了一地的腥味,向前受了驚嚇,眯著眼,手中緊緊攥著那把還未沾過血的銀色小刀。
夏喬始終未吭聲,目光卻一直注目前方,乾涸的眼神中忽然注入了一道甘泉,可是她太累,只能這麽靜靜看著。
一道筆挺的白色身影獨立在滾滾黃沙中,黑色的發,白色的衣,筆挺的身軀,凌厲的面容,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勁兒圍繞在他的周身。
看見前方被吊在半空中紅色的瘦弱身影,他眼眸中的危險更是無處遁形。
程嘉木一步一步往前走,黑色皮鞋上落了不少灰。
他在受了驚嚇的向前跟前站定,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向前眼前的光。
向前吞了好大一口氣,這才緩過來,手中亮著刀子,狠笑道,“這到底還是來了啊,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知道誰說不管不顧的,程醫生,這是不是打臉了?”
哼,他就知道這女人作用匪淺,好在沒有放棄,程嘉木這男人果然是對這女人有情,功夫不負有心人呐!
程嘉木眸光無溫地看了眼掉在半空中的女人,看見她唇角勾出有意無意的冷笑時,心臟倏地一痛,她這是什麽意思?
回神,他亦沒有低頭,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你大概是弄錯了。”
“什麽?”向前尖叫一聲,“那你來幹什麽的?”
“我?”程嘉木挪動著腳步,走到欄杆旁,耳邊是簌簌地風聲還有些七零八碎的聲響。
他回頭,“我來看戲!”
“你神經病啊!”引得向前大罵。
自己女人都被綁在這了,有什麽戲可看,向前更加是跟不上程嘉木的思維,便是覺得這夏喬說的還真有些道理。
“她和我沒關系,我又何必關心在乎?”程嘉木靠在欄杆上,語氣輕巧。
向前跨前,咬牙,“她是你的女人!”
“那你問她是不是?”程嘉木冷對上夏喬的眼,眸中神色難辨。
夏喬配合地更默契,“這事還需要問?我早就說了,綁我沒用。我不是他的女人,曾經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
程嘉木在她話音剛落時,一挑眉毛,假笑,“聽見沒向先生?”
他一直疏淡有禮,一丁點擔心焦急的心情都沒。
向前便開始質疑,“你們倆別演戲了!”
“向先生,時間於我而言,在於多一秒我便能多救活一個病人。演戲,抱歉,我並非閑心之人。”程嘉木衝他搖搖頭。
“那那你們倆,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會看錯....”那天晚上...他明明在程嘉木眼神中看見了男人對女人才會有的愛憐。
“你騙我!”向前拚命晃了腦袋,大吼!
他衝到一旁,手中拿著一個開關,冷笑,“騙我?呵呵,我倒也不怕,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只要我輕輕按下去,這女人頭上的繩子立馬就會松開,到時候你可是會後悔一輩子!”
“那你盡管按下去。”程嘉木冷說,絲毫沒考慮到此時正在半空中的夏喬。
夏喬自始至終都看著程嘉木,眼裡什麽情緒都沒有了,他說過的話也只不過像是混著冰渣的水,衝過她的心間,冰碎劃開一道道小口子,那顆心也早已經千瘡百孔,這一點,也早就無所謂了。
只是,死。
她也只有在五年前想過,人只有在絕望的時候才會想到死,那時她是絕望的,被愛人拋棄的絕望,她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可是,現在不同,她有自己美好人生,她才27歲,今後的人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死,她不舍得。
她莫名地有些害怕,如果真掉下去,會怎麽樣。
夏喬緩緩低頭,看著那在高空下縮小成巴掌這麽大的地面,忽然地愣了愣。
.....
這邊,程嘉木和向前依然在周旋,形勢膠著。
向前被程嘉木太過平靜的樣子逼得快要發瘋。
“你別逼我,我真按了,真按了!”向前的手開始發抖。
程嘉木狀似輕松地站在一旁,點頭,竟然伸出手,“你可以試試。”
這話...倒有些意味了出來。
可是向前此時腦子過於緊張,什麽都沒聽出來。
“程嘉木!”向前吼了聲,銀白色的刀子閃了出來。
程嘉木眸子一眯,像一隻隨時出擊的獵豹,身上的肌肉緊繃結實,只是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語氣,“你按啊,按啊,我就這麽跟你說了。這個高度掉下去,這個女人必死無疑。如果是腦袋著地,那麽腦漿、血都會炸開,一地的汙穢,別說是你,我們也不是無動於衷。不過這樣倒好,她欠我一條命,她死了,就是還我了,我還得謝謝你,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成了殺人犯,運氣好不被抓捕從此也要過上亡命的生活。運氣不好...哦,我是說這女人還活著的話,你就是故意傷害,她不死也癱,你還得照顧她一輩子。”
程嘉木像是說教科書一般,羅列了兩種可能。
夏喬聽入了耳,渾身打起了哆嗦。
向前更是迷茫,“你胡說,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可試試,以身試法不是很好的選擇嗎?要麽,你如了我的意,要麽這女人的下半生你得負責。”程嘉木繼續說。
“不僅這樣,小書和你的兒子也得受牽連。不過你也不在意,你兒子還這麽小,雖然你這個父親不愛他,但是也抵不住周邊人的閑言碎語。以後殺人犯兒子的頭銜他要掛一輩子,就算是為你這個什麽也沒做的父親付出了代價。”
向前的臉完全皺成了一團,他不想,親者痛仇者快。
雖然兒子和他沒有感情,但是血濃於水,怎麽也逃不了,況且,他更不想入了程嘉木的意!
可是,他現在這樣,又有什麽活路了呢?
已經綁了人,程家不會放過他的,就算不死,他的後半生也會活在無邊無際的折磨。
對,折磨。
想著想著,他便想起了情人和孩子的死。
愛的人都死了,他活著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此時的他耳邊出現了兩道聲音,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這是犯罪!一旦真害了人,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怕什麽,程家早晚不會放過你,拉一個墊背不是更好嗎?”
“向前,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呸,與其痛苦地活著,還不如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怕什麽了!”
“......你還有個兒子...”
兒子...活下去,向前眼底出現了一絲絲動搖。
此時,程嘉木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回頭是岸,我保證程家不再追究。”
“你騙人!怎麽可能!你大哥是不會放過我的!”向前猛地開口,刀子指向程嘉木。
又指了指掛在空中的夏喬,“這婆娘到底還是重要啊,我差一點就中了你的圈套!”
“喂...你能不能別老是婆娘婆娘叫啊,我有名字,你不會連我叫什麽都不知道吧。”夏喬虛弱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帶著幾分嘲笑。
向前真是不知道夏喬叫什麽,不過這也不重要。
綁了人就是了,姓名重要嗎!
“我叫夏喬,你記著,如果我死了,以後便有個叫夏喬的鬼魂纏著你。還有,我真不是程家人,你別指望這人會救我。”繩子有些松,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夏喬不敢亂動了,眼神落在程嘉木身上,有些輕輕的絕望。
程嘉木回過頭,手背在身後,筋脈凸起,“你聽見了,這女人自己都說和程家沒關系,所以你指望我救她?我都不在乎的東西我大哥就更不在乎了。”
不在乎,說的風輕雲淡的,可落在向前的耳裡就像是鍾擺似得左右晃動。
他又開始動搖,像是大海上的一帆船,隨著波浪左右搖擺卻怎麽穩定不下來。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騙人的,你是騙人的......”向前揮著小刀狀似瘋癲。
程嘉木的眸子猛地一縮,白色的身影極快地閃了過去。
“啊——!”向前一聲慘叫,手腕被折了過來,手中的小刀再也拿不住清脆一聲響掉在了地上。
程嘉木緊接著抬腿,膝蓋往向前腹部撞去。
待長腿一收,腿風一掃,砰得一聲,向前佝僂著身子轉眼就飛去了一旁。
程嘉木拍了拍手,有潔癖的他根本不喜歡陌生人的觸碰。
向前耳周嗡嗡作響,趴在地面,手腕依舊是疼到使不出勁兒,他饒是沒想到程嘉木看起來瘦,卻是那麽有力。
這麽一摔,站起來也困難了。
向前捂著肚子,眼前一花,臉上立刻貼上了剛剛他在手裡拿著的小刀,“你...你要幹什麽...”
他在害怕,程嘉木拿著刀的手,修長筆直,就像拿手術刀,手法專業。
“放心,我不會一刀捅死你,得不償失。”程嘉木拿了刀子,又放下。
恰好腳邊有條繩,他拿了起來,把向前綁在了一旁。
繩子彎彎繞繞,確定固定住了之後,他回頭。
夏喬掛在那,垂著頭,好像是昏過去了。
幾個小時垂在那裡,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他大步奔過去,放了繩子,一點一點把夏喬放下來。
夏喬坐在欄杆上,虛軟地靠在程嘉木肩頭,耳邊是他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跳。
風一吹,身上涼颼颼的,她往程嘉木身上拱了拱。
程嘉木把她額頭上的冷汗擦去,拍了拍她的臉,“能下來嗎?”
她虛弱的樣子讓他心疼,可她又偏偏倔強,明明虛弱,還是點頭,“我自己來。”
可還沒動,身子一輕,程嘉木把她抱了起來。
“沒勁兒就沒勁兒了,逞什麽能?真當自己是女超人了?”程嘉木的口氣不怎麽好,卻把夏喬抱得很緊。
夏喬有些喘不過氣,“咳咳,你呢,還不是口是心非,不是要把我扔下去的嗎?怎麽還跑來救我。”
程嘉木把她抱著,還未放下,便說,“要扔下去也得我親自扔下去才算,別人扔不作數。”
“那你扔啊,正好。”夏喬恢復了些元氣,也會鬥嘴了,難免有些埋怨。
埋怨什麽呢?
聽見程嘉木說的那些話,她心裡的確是不好受。
可真見了他趕過來,又埋怨他的笨,萬一真出事怎麽辦?
向前已經變成了無理取鬧的瘋子,他又還是個病患。
想想,便有些後怕。
程嘉木勾著唇,諷道,“小丫頭恢復地不錯,會鬥嘴了。”
夏喬不去看他。
兩人氛圍正好,卻沒意識到身後稀疏聲響。
忽然——
“你們都去死吧!”程嘉木腰部被大力一撞,手忽地一松,夏喬刹那間被拋了出去。
夏喬瞳孔倏地睜大,還沒反應過來便有急速下墜之勢。
向前不知何時悄悄解開了繩子,本著玉石俱焚的心,衝了上來。
夏喬本以為必死無疑,閉上雙眼絕望下墜,
可是,幾秒,她便懸在了半空中。
“程嘉木!你做什麽!”她豁然睜開眼,看見和她一起懸在空中的男人,大叫!
程嘉木一隻手捉住了她,另一隻手緊緊捉住一旁的護欄。
可是這到底是座荒塔,護欄搖搖晃晃,似乎已經要承受不住兩個大人的重量了。
“抓緊。”程嘉木咬著牙,手臂漲的發紅。
夏喬手心全是汗,程嘉木的手扣著她的手腕生疼生疼。
害怕充盈了她的眼,掉下去必定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一人死好比兩人亡,程嘉木身體還未恢復元氣,是不可能支撐不了多久的。
“別傻了,遲早會掉下去的,你放手吧。”夏喬有些絕望。
“你抓緊,別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程嘉木咬著牙,烏雲中析出一點點綿綿的細雨,打在兩人皮膚的交接處,漸漸滑濕了起來。
夏喬再次脫力,只能咬著牙,使勁掙脫,“放手,你快放手!我不想再欠你一條命!”
雨勢加大,烏雲湧了上來,雷電開始造作。
“不想欠我就老實點,乖一點,我拉你上去。”程嘉木開始用力,雨勢加大不得不讓他更加費力了。
夏喬咬著牙,臉上不知是雨還是淚,聲音埋沒在雷聲中,“程嘉木,五年前,你欠了我,你欠了我的情。五年後的現在,你不欠我了,所以你放手好不好,我們不相欠不拖累。”
不相欠,不拖累。
夏喬腦海裡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六個字,因為不願相欠,所以不能拖累。
所以,就此放手吧。
瀕臨生死,什麽愛恨,通通都放到了一邊,夏喬此刻更想的是,程嘉木千萬別有事。
程家撫養她長大,二十多年的恩情她已是無法回報,此時,她更是再無法讓他們失去一個兒子了。
太大的罪名,她擔不起。
“閉嘴,什麽不相欠不拖累。你千方百計地讓我愛上你,到頭來卻傷我至深,你這就是欠了我的,永遠也還不完。我們都不能死,我們注定彼此相欠彼此拖累,愛也好恨也罷!”程嘉木吼了一聲,眼看著,夏喬一點點就被拉了上來。
向前從旁邊起了身,眸光更是淬了劇毒。
他手裡,是程嘉木丟下的那把刀。
“不,不要,程嘉木快松手,快!別管我!”夏喬看見了寒光,大叫。
“呵呵,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戲碼,聽得我真是唏噓啊。”
向前一咬牙,寒光一閃,手已經舉過了頭頂。
夏喬不知哪來的力氣,另一隻手狠狠擰了把程嘉木的手背。
“夏喬!”
程嘉木手臂吃痛,麻痹的神經開始反應了過來,可是這時候,夏喬已經扒開了他的手。
她迎著雨,笑著,彎彎的眉眼好似許多年前她總是衝著他笑的樣子。
可是這張臉漸漸模糊了,程嘉木手一空,再拚命抓住,攢過指尖的也只有冰涼的雨和疏冷的空氣了。
向前舉著刀,將要落下,“都結束了,姓程的,你就去閻王殿為我愛人孩子懺——呃!”
話未說完,劃破雷聲的是更為清亮的槍聲。
向前應聲倒下,眉心灼熱,綻開的皮肉留著紅黑的血,他躺在地上,眼眸慢慢失色,最後連閉眼的力氣都沒了。
“程二少,你沒事吧。來人,快來幫忙!”
打頭的警察簇擁上來,看著程嘉木眼神空洞地懸掛在那,魂都快嚇沒了。一夥人湧了上來一起把程嘉木拉起。
有小部分人在現場保存環境,而有小部分人對被擊斃的向前進行了檢查。
程嘉木坐在地上空洞的眸色漸漸找回了光亮,為首的便迎了上去,“程二少,綁架犯一槍擊斃...那位女士......”
程嘉木猛然一怔,下一秒,急色難掩,推開擋在前面的人,步步踉蹌地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