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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舊愛,總裁的秘蜜新娘》第194章 安溫園的秘密(五)
  第194章 安溫園的秘密(五)    段子矜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nancy,你開什麽玩笑?”

  “我有必要用這種事情和你開玩笑?”nancy斂起了笑容,目光凝然望向容器裡的男孩,“如果他和lenn沒有血緣關系,怎麽會有和他相似的基因?再說,你不會仔細看看他的臉嗎?”

  不必她說,段子矜也注意到了。

  她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覺得他的眉目生得格外俊朗。

  雖然他還小,雖然他被泡在營養液裡,皮膚都皺巴巴的,但是那張小臉上骨骼的形狀、五官線條的起承轉合……

  仔細看上去,真的和江臨有幾分相像。

  段子矜攥緊了五指,眼神沉凝冷淡,透著某種毫不動搖的堅定,“我不信,我要回去問他,讓他親口告訴我。”

  nancy看了她一眼,“你隨意,不過若是讓他知道,我當年生下了他的孩子,還用孩子的命救了他,你說以他的性格,會做出什麽事呢?”

  段子矜褐色的眼瞳裡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她對江臨再了解不過。姚貝兒和他在一起四年,他為了補償她,不惜將自己的公司推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足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對責任感的重視,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若是讓他知道,nancy為他生了個兒子……

  他會不會真的為了對她負責而娶了她?

  nancy的手扶上玻璃罩,一瞬不眨地看著那個孩子,“我也想過,用孩子的事情來捆綁他。可是這個孩子與他無緣,遲早要死去,與其讓他的後半生活在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救了的痛苦中,我寧可他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有過這樣一個兒子。”

  指甲猛地嵌入了掌心,段子矜卻感覺不到半分疼痛,她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半晌才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江臨和nancy……竟然有了孩子。

  這個認知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心上,讓段子矜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nancy想了想,忽然伸手掀起了白色的上衣,露出了小腹上一道年代久遠,但隱約可見的疤痕。

  段子矜猛地縮緊了瞳孔,“你……”

  nancy像是在回憶什麽,余光依然眷戀地裹在那個男孩身上,那眼神讓段子矜暗暗心驚——真的有幾分母親看到孩子時溫柔眷愛的感情。

  她娓娓道來:“留下他是個很困難的決定,可是沒想到他出生的時候,比做出這個決定還要困難。最後醫生決定用剖腹產減輕我的痛苦,所以才有了這一道疤。也正是因為這件事,leopold家最終在其他幾大家族裡選擇了與willebrand聯姻,而willebrand家,自知有愧於我,所以同意了。”

  段子矜已經完全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了,“你是說,他家人全都知道這件事?”

  他們都知道江臨和nancy有過一個孩子?!

  nancy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只有子爵和老公爵大人知道,lenn的二叔都不清楚。”

  段子矜的心裡突然亂成一團。

  雖然她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根本說不清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她只是一廂情願地想要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是nancy在騙她。

  可是,可是……

  樣貌相似,基因相似,還有她身上的一道疤,再加上leopold家和江家似是而非的態度。

  這些好像在nancy給出的真相之下,統統都能解釋清楚了。

  “段悠,我有多恨你,你並不知道。”nancy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淡淡道,“如果沒有你,我兒子也不必賠上性命去救他的父親。如果沒有你,我們全家應該會過得很幸福。”

  段子矜踉蹌著退了兩步,眼裡空洞得厲害。

  原來她才是橫刀奪愛的第三者。除了奪走了nancy的未婚夫,她還奪走了這個孩子的父親!

  原來她才是最該消失的人!

  指甲在手心活活掐出了血,段子矜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她隻覺得心上像被人開了一個大口子,冷風呼呼地往裡灌著,怎麽也停不下來。

  眼前一片模糊,再伸手摸上去時,眼角都是溫潤潮濕。

  她咬緊了牙關,不知是在和誰較勁,“你說我拆散了你們的家庭,我承認。在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況下,我確實……拆散了你們的家庭。”她頓了頓,驀地抬頭直視著nancy淡然平穩的目光,眼神像利劍,穿透了對方,“但是如果不是你對我痛下殺手,現在又怎麽需要用你兒子的命來償還?”

  “我明白,這便是主對我的責罰。”nancy輕輕地笑,“所有的選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包括放棄兒子的性命去救他父親,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所以六年前我給了你一個離開的機會,只要你離開他身邊,這件事我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段子矜顫抖著,菱唇,雙肩,冰涼的四肢,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他這些年到底在堅持什麽?

  她和江臨,到底算是什麽!

  “段悠,你以為這六年只有你活得痛苦嗎?你只知道一個女人失去她深愛的男人的痛苦,而我,不僅從來沒有得到過我深愛的男人,現在連我的兒子也要失去!”

  nancy說著,胸膛劇烈起伏了起來,話音也再不複往常的端莊溫婉,像是要和誰拚命一般,“我連兒子的命都可以不要,就是為了救活他,得到他!你認為,我可能心甘情願地和他退婚,把他讓給你嗎?”

  她狠狠抬手砸在玻璃上,關節處先是一白,而後很快泛起了嫣紅的血色。

  段子矜眼底亦是蒙上了水霧,她輕輕一眨眼,便有淚水從眼裡流了出來。

  她伸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nancy雙目猩紅地看了她許久,那神情恐怖得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她吃掉。

  段子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麽,亦或者只是簡簡單單地流淚。

  甚至她連自己是不是難過都不知道。隻覺得胸腔那裡,某個搏動的器官像是被人摘走了,每次呼吸都能被冰冷的空氣刺傷。

  除了麻木和空洞之外,什麽也感覺不到,腦子裡也是空白一片。

  過了好長時間,她才掀起微微發紅的眼皮,嗓音沙啞得不像話,“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離開他嗎?”

  nancy聞言,亦逐漸恢復了平靜,她輕輕喘息了幾下,閉上眼道:“離開,讓你離開有用嗎?我說讓你離開,你就會離開嗎?”

  “不會。”段子矜很快回答道,“既然是lenn自己犯的錯,我會給他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如果他還是要和我在一起,六年前你的所作所為我全部既往不咎,我們也會盡力補償你;如果他要對你和這個孩子負責……”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更是低沉了幾度,像是砂紙在打磨石頭,聽得人無端難受,“我也尊重他。”

  “你就這麽愛他,願意接受你和他之間存在這麽大的汙點?”

  段子矜的心上又被劃了一道口子,她頓了頓才說:“我接受不了。”

  是,她接受不了他和別的女人有過孩子的事情。這件事換了任何人,恐怕都難以在第一時間裡接受。

  nancy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段子矜卻沒再說話了。

  她和江臨之間走了太遠,太久,感情深到變成了執念……但她始終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要的,不過是和他簡單平凡的未來,一個家,四面牆,相依相守,舉案齊眉。

  這些無法接受的事,最終也會變成往事。也許一年,兩年,五年,她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消化。

  這樣一個深愛的男人,錯過一次,尚能找回來,錯過兩次,又怎麽還有機會呢?一想到他即將屬於別人,摟著別的女人,她的心臟就像被扎滿了圖釘一樣,疼得幾乎沒辦法跳動。

  相比之下,她還是願意試著去接受這個事實;哪怕再苦,再難……也要對得起這六年來空茫的守候和等待。

  可是真的好難過。

  難過得心都要碎了……

  nancy見她不說話,挑了下眉,輕聲道:“你以為你還有這個能力,給他選擇的機會?”

  “你什麽意思?”

  nancy道:“也對,他愛你至深,怎麽可能告訴你他回家真正的目的呢?”

  段子矜愕然。

  nancy上前兩步,唇梢輕揚,“回歐洲的原因,他是怎麽跟你解釋的?”

  段子矜回憶了片刻。

  江臨說的是……帶她看極光。

  心裡倏地抽搐了一下,曾經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如今聽起來,諷刺至極。

  “不想說嗎?”nancy細軟的眉眼中帶著善解人意的微笑,她看出了段子矜的欲言又止,便也不為難她,“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很好奇。只是想告訴你,無論他給你的原因是什麽,都不要相信……那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真正的理由是什麽?”

  nancy莞爾一笑,“他回歐洲真正的理由是……找我,治病。”

  段子矜好不容易拚湊起來的理智霎時間又被狠狠地衝撞了一下。

  地動山搖的,她也不知何時就會全然塌陷,“你在說什麽?治什麽病?”

  “六年前,他的病沒有痊愈。”nancy慢條斯理的話語,如同生了鏽的刀,一點點切割著段子矜的神經,“這三年來,他已經做了兩次手術。就在今天早晨,蒂莫西教授將他需要的最後一個器官的dna編譯完成了。”

  “你說他有多在意你?”nancy邊說邊笑,絲毫看不出半點嫉妒,大有當家主母該有的優雅而寬容的風度,“命懸一線的時候,非但舍不得讓你陪他共同擔驚受怕,還為了你幾次出生入死。你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有多差嗎?幾天前居然還心甘情願為了你在思過塔裡受罰,那幾百個板子怎麽挨下來的我都不敢想!段悠,這次他要是逃不過這一劫……就是被你親手害死的!”

  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湧出來,幾乎漫過了段子矜的整個胸膛。

  江臨,江臨他怎麽可以這樣!

  這不是真的……

  段子矜哽咽了許久,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她愈發覺得今天來找nancy就是個錯誤。

  大錯特錯。

  原本還可以在幸福的幻覺裡繼續無知下去。

  江臨為她擋下了這個世界太多的殘忍和惡意,她一度認為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拆散。

  怎麽短短不到半個小時,整個世界都塌了呢?

  段子矜無措地望著玻璃後面的容器,動了動嘴唇,顫聲問:“你還打算用你兒子來救他?”

  nancy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輕描淡寫的語氣,每個字卻沉甸甸地壓住了段子矜的心,“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你認為我還有回頭路嗎?”

  救了江臨的不止是她的兒子。

  還有她從戰亂的國度買回來的數百個孩子。

  他們都是活體樣本,蒂莫西教授每一年都在不停地研發新技術,這才做出了這顆堪稱完美的心臟。

  “你不能這麽做……你不能害死你自己的兒子。”段子矜猛地搖頭,“lenn不會同意你這麽做的!”

  nancy從口袋裡重新掏出那枚小小的遙控器,眼神幽幽透過隔離窗,凝視著那個早已失去知覺的孩子。

  “我不在乎失去一個兒子,因為我和lenn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話音落定的刹那,她按下了手裡的某個按鈕。

  整個隔離窗內部,除了一顆心臟上插著的血管、輸氧器和盛滿營養液的培養皿還亮著之外,其他的地方,同時陷入一片無底無極的黑暗。

  她把電源切斷了。

  段子矜緩緩睜大了眼睛。

  那一個瞬間,她像看著慢鏡頭般,看到那孩子輕輕動了動睫毛,鼻腔裡逸出一串串微弱的氣泡,像溺水者一樣,無助而驚惶……

  然後他的世界就徹底被摧毀了。

  段子矜的心如墜冰窖,不僅是墜入冰窖,還被人狠狠踩了一腳似的。

  就算這不是她的孩子。

  就算這是個和她全無關系的孩子。

  就算這個孩子的死能夠救回江臨的一條命。

  可是——

  他就死在她眼前,就死在他的親生母親手裡!還是讓她心裡生出巨大的悲涼。

  段子矜僵硬地轉頭看向始作俑者,nancy。

  只見那個女人也望著隔離窗裡的一片漆黑,微微抿住了唇角。

  片刻,她卻笑了起來,“我殺了我兒子。”

  nancy喃喃道:“我殺了我兒子,你看見了嗎?”說到一半,聲音陡然拔高,“段悠,你還敢說我不愛lenn嗎?你能為他做到這麽多嗎?你能嗎!”

  “我永遠不會像你這麽瘋狂!”段子矜啞著嗓子低喝道,“你覺得這是對他的愛嗎?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個看重責任勝過一切的男人嗎?你怎麽忍心讓他背負這樣的噩夢,你這是在玷汙他!你有什麽資格說你愛他?”

  “少跟我說這些大義凜然的廢話!”nancy收住了笑,眸色冷厲,“現在能救他的心臟就在裡面,你要是真這麽想成全他的仁義道德,我立刻斷電。”

  說著,nancy的手指覆上了另一個按鈕。

  段子矜臉色一變,心驀地揪緊,“你……”

  nancy一步步朝她走近,“說啊,告訴我啊!你是想讓他死還是想讓他活,你不是比我高尚,比我懂得體諒他的心情嗎?說啊!”

  段子矜的指甲狠狠掐著自己已經受了傷的手心,這一次卻比上次更加深入。

  時間在對峙中流逝,在nancy犀利的逼視之下,她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喉嚨微微滑動,將舌尖裡的血腥味咽了下去,“你贏了。”

  段子矜頹然道,“你贏了。”

  她還是舍不得讓江臨死。

  還是,舍不得。

  nancy這才嗤笑了一聲,仿佛早已猜到這個結果,扔掉了手裡的遙控器,“既然你也想明白了,我想我們可以算是統一立場了。”

  段子矜別過頭去,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受到了滿心罪惡。若讓她殺掉誰來為江臨續命,她絕不可能這樣做,可是這個孩子已經被折磨成這樣,再也不可能像個正常人那般生活下去,更何況nancy在她選擇之前便切斷了電源,如今只剩下這顆心臟,她……

  還是想救江臨的。

  但她還是無法接受nancy把她們二人相提並論,說她和她的立場是統一的。

  段子矜覺得她的精神都快被這個瘋女人摧毀了。

  她和這個心狠手辣的瘋女人,真的是一樣的人嗎?她真的像她說的那麽沒用,那麽不堪,那麽虛偽嗎?

  nancy沒有理會她的怔忡,隻道:“我願意救他,但卻不願意承擔失去他的風險。如果他醒過來以後,還要跟你在一起,那麽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段子矜猛地抬頭,眸光一點點變得冰冷,“所以呢?”

  其實不用nancy說,她也隱隱有了某種預感。

  “所以你段悠,必須從他的世界消失。”nancy一字一頓道。

  段子矜的心早已麻木到不會痛了,她直起身子,諷刺地揚起嘴角,“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亦然,nancy,你的手段真是一點也沒進步!你就只會用這招來威脅我嗎?”

  “手段不在新與老……管用就可以。”nancy表情陰鬱地盯著她,“對付你,這招難道不夠嗎?”

  段子矜心上的裂口驀然被撕得更大了,疼得她扶著桌面彎下腰去,半天才笑了。

  笑聲從一個音節,逐漸連成一串,越來越大,越來越重。

  “好,好一個leopold家,好一個伯爵小姐,好一個黎南希!”她緊緊攥著桌子的邊沿,嗓子裡的血腥味愈發濃稠,段子矜咳嗽了一聲,咬牙道,“對付我,這招夠了!”

  nancy神色未改,也沒見多麽欣喜,好像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沒什麽可欣喜得意的。

  “我答應你……只要你讓他活下去,我就離開他,再也不回來。”段子矜的話說得很慢,很慢。

  “不,段悠。”nancy從容打斷了她,“我要的不是讓你離開。上次你答應我離開,我相信了你,你卻又回來,所幸的是我手裡還捏著這最後一張王牌。你若是再晚回來一年半載的,我恐怕就真拿你沒辦法了。所以這一次,沒那麽容易了。”

  段子矜窒息了一秒,“那你想要什麽?”

  nancy目光炯炯地攫著女人蒼白的臉,平靜開口道:“我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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