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這一行人裡,高手實在太多了,眼界當然比一般人高出不少,很多人心裡都清楚,當初百草一族北遷的真相。
那時中土剛打完衛國戰爭,因為在戰爭中,柔然人趁火打劫,不但深入中土劫掠,還將國境線南推了幾十裡。
光宗將大兵調回來,直接揍得柔然人滿地找牙,眼見中土大軍難以抵擋,不少柔然人請降,還有人充當帶路黨。
按說這是正常的,中土是大國,入柔然的也是百戰精兵,擋不住,不投降等著被殺嗎?
但是柔然偏要找出個靶子來,證明我們柔然人不是軟骨頭,之所以投降,是因為有人起了很不好的作用!
那不用說了,就是百草一族了!柔然之所以打不過中土,也是因為有他們通風報信。
一時間,百草家族就成了眾矢之的,幸虧他們的家族在柔然根深蒂固,在普通牧民中的口碑也相當好,所以只是被強製北遷,離開了跟中土接壤的地方,調到了北方。
百草一族的北遷,不少人知道,但是知道內中詳情的,並沒有多少。
說到這裡,就連一直比較中立,隻表現出一點點好色的秋月,都忍不住哼一聲,“我們跟中土能有什麽瓜葛?真想叛國的話,起碼大半個柔然,會歸於中土。”
她覺得委屈,但是公孫未明等人聽了,心裡卻覺得膩歪——虧得你們不少人,還自認是中土苗裔,真是令人齒冷。
事實上,當年中土懲治柔然的時候,也有不少百草一族的人,跟中土人死磕,令中土人也相當地惱火——數典忘祖也就算了,這麽拚命,真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所以,他們的北遷,不少中土人都幸災樂禍。
當然,這些因果,也只是嚼一嚼舌頭而已,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但是那名相對穩重的司修,忍不住抱怨一聲,“但是這番中土入寇,關咱們三支何事?竟然收了咱們在天聖原的草場,真是混蛋!”
原來他們這些人,只是百草一族的第三支,因為中土人寇邊,使得大批柔然人提前北上躲避,那麽,如何在即將來臨的冬天之前,讓牛羊養得更肥,就是柔然的當務之急了。
柔然國也絕,征辟了幾個家族的草場,供國人放牧。
按說這種事,是輪不到百草這種頂級家族的——柔然很多強大部族,草場都有富裕,但就是不許弱小部族來佔便宜。
資源爭奪這種事,無處不在。
可偏偏地,百草第三支,這支擁有萬人的部族,就被攆出了天聖原,來到了這裡。
而且還是永久地被逐出,只能扎根在這柔然極北處。
族中最強大的第二支和第五支,也不幫他們說話,衰弱的長支,倒是替他們發出了不平的聲音,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卵用。
所以百草第三支族人的心情,真的不能再糟糕了,他們不但恨中土人,也恨柔然人,更恨拋棄了自己的百草族人。
簡而言之,現在的他們,就沒有什麽不恨的,可以說仇人遍天下,見到自家領地裡的外來者,當然就更恨了。
不過大體來說,最早來的那名司修,對李永生他們的怨氣最大——他已經打算接受這樣的結果了,所以見不得佔自家便宜的外來者。
而後來趕來支援的兩名司修,包括那名好色的中階司修秋月,對李永生他們的怨氣都不是很大——他們的怨氣,根本就不在這裡!
公孫未明終於明白了自己差在哪裡了,他隻想著利用柔然人了,而李永生和呼延書生想的是,借著這個機會,將北柔然的情況,摸得清楚一些。
這兩者間,誰更高明一些?
根本沒必要問的,摸清了柔然人之間的情況,隻可能更好地利用柔然人。
而他剛才的激將,有點急躁了,也著相了,若不是大家都喝得二麻二麻的,落在有心人的眼裡,細細琢磨一下,沒準就暴露了行藏。
還果真是他錯了。
這一場酒,從午後直接喝到醜末,也就是說,從中午十二點多,喝到了接近凌晨三點。
大家喝得都很開心,不過,李永生這一方,始終保持了高度的警覺,始終只有十來個人陪著喝,根本沒有讓己方其他的人跟對方有過多接觸。
他們表現出的疏離感,百草族人也感受到了——這世界上沒那麽多傻逼。
所以,縱然是大家喝得很開心,但是到了休息的時候,對方也很謹慎地拉開了距離,自顧自地支起帳篷,還派出了幾個人守夜。
大草原上,原本信奉的就是叢林法則,或者說草原法則也可以,強者主宰一切。
第二天,難得是個大晴天,臨近辰末,太陽升起老高了,百草一族的大部分人還酣睡不醒。
遠處又來了十幾匹馬,卻是他們徹夜不回,三支又派人找了過來。
當然,他們也知道,自己人在跟對方喝酒,所以不是很著急,只是挨個帳篷喚人起來。
來人中也有一名女司修,是高階的,她進了秋月的帳篷,緊接著,裡面傳出一陣慘叫,然後秋月就被她拎著耳朵拽了出來。
李永生他們刻意跟對方保持著距離,不過百草一族的折騰勁兒太大,他們還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後來的女司修名**花,是三支裡負責管理女修的,秋月也是歸她管,而且看起來很害怕她的樣子。
秋月一邊求饒,一邊嘀嘀咕咕跟她咬耳朵,時不時還望李永生那一方指一指。
李永生這一邊,牛羊不是很多,抽出二十來個人放牧就是了,再加上一些障眼法,平添了不少放牧的人。
所以他們這邊,倒是有七八十個閑漢,一大早就閑得慌。
只有可憐的丁經主,不但臉上塗抹上了高原紅,還弄了幾頭牛,在那裡擠奶。
堂堂玄女宮經主院的院主,高階真人,竟然做這種低下的事,也真是夠了。
總算還好,有杜晶晶和另外兩名女修,跟她做著同樣的活兒。
一切都顯得很正常,李永生這邊諸多男修閑著聊天,符合柔然國的慣例,放牧、擠奶、做奶酪什麽的,都是女人的事兒,男人們隻管打仗。
春花經秋月的指點,往這邊看了一看,思索一下,大步走了過來。
公孫未明正在練習槍法,其實也是在雙方中間,增添點障礙的意思——我就挨著你們練槍,懂事的話,不要隨便過來煩人。
他雖然將修為壓製到製修了,但是公孫家主修的兵器就是槍術,所以他將一套“定天聖”槍法,使得出神入化。
這槍法是黃金家族的創始人所創,曾經以此槍法,戰勝了天聖原最大的狼群,用來衝陣和對付群攻,最合適不過,在柔然算是比較高級的槍法,但已經傳開了,不是黃金家族獨有的。
春花是個識貨的,站著看了兩眼之後,抬手鼓掌,“好槍法,不上戰場的話,勝司修不難。”
這是相當高的評價了,她認為單純從理解和運用的角度上,他已經勝過了司修,甚至在單純的槍術比較中,也會獲勝。
至於說上了戰場……人家司修可以跟你比修為的,槍術再好,你不過是個中階製修。
公孫未明看她一眼,正好是一套槍法使完,順勢收起了長槍,“不敢當。”
他能主動回答,主要是因為——春花長得比較漂亮,雖然已經是成熟、女人,皮膚也稍微黑了一點,但卻是他進入柔然以來,遇到的數一數二的美女了。
這貨就是這麽個尿性,見不得美女,尤其在柔然憋了一個多月,早就蠢蠢欲動了。
春花見他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心裡越發地歡喜,隻覺得比自己見過的柔然莽漢強多了,“難得你不但俊俏,還識得禮數,願不願跟我去見一下我家小姐?”
“沒興趣,”公孫未明笑著搖搖頭,“除非美女姐姐你陪我幾天,我才會考慮。”
這話委實輕薄,但是對柔然兒女來說,直抒胸臆才是他們喜歡的,遮遮掩掩的,反倒容易被人看不起,認為是虛偽或者沒膽子。
春花笑得花枝亂顫,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你還真會說話,不過,你是我們打算獻給大小姐的,誰敢拔了小姐的頭籌?”
尼瑪,這是怎說話呢?公孫未明有點不高興:把我當作某人的頭籌,你們問過我沒有?
所以他很乾脆地一擺手,“你家小姐,我沒興趣,我隻喜歡你這樣的美人。”
春花聽到這話,心裡也忍不住微微一蕩,對著他拋個媚眼,“我家小姐,才是真正的美人,比我不知強出多少倍,你若能被她看中,才是你的福分。”
“切,”公孫未明不屑地哼一聲,很堅定地回答,“美女你不要騙我了好嗎?咱們柔然,怎麽可能有比你更美的?”
不遠處的秋月聽到這話,氣得狠狠一跺腳——我討厭烏桓口音!
春花卻是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們是百草第三支,難道你沒有聽說過我家大小姐?”
百草第三支的大小姐很有名嗎?公孫未明有點無語了:勞資還是公孫家四長老呢。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莫非是生香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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