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李永生想一想,微微頷首,“我大概知道此人是誰了……他還說了什麽?”
他看過前幾任觀風使的資料,此人應當是七寶宗丹青堂的弟子,不過這廝叫什麽,他真的忘記了——七寶宗的宗主,見了永生仙君,也要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他說能增益此陣的,必然是上界觀風使,”朱爾寰回答得越發恭敬了,“此陣的原理,這個位面理解不了……還有就是,您能驅除真神教請下的邪火。”
他的機敏,還真不是蓋的,而且想象力也非常豐富。
“這貨,”李永生一呲牙,“他得有多麽蛋疼啊,跟你們說這種事。”
“他搶走了本廟的一名小道童,”朱爾寰面無表情地回答,“這名道童,就是後來大家稱作簡單神醫的那位。”
“嘿嘿,”李永生氣得笑一聲,又搖一搖頭,“這小家夥做事,有點不合適……他的道統在七寶宗,來下界折騰什麽?待我回去,好好問他一問。”
“仙使莫要生氣,”朱爾寰聽到這話,噗通一聲又跪下了,“我家二郎廟,就是七寶宗的弟子開創的啊,您忘了二郎神眼了嗎?”
“咦?”李永生皺著眉頭想一想,緩緩點頭,“好像……也是啊,不過七寶宗這小宗,是開拓玄青位面的宗門嗎?”
位面開發,涉及很多因素,不過他並不認為,七寶宗有這個能力,除非這個位面的發現,跟七寶宗有關——真是那樣的話,二郎廟應該不至於混得這麽慘。
他這都是理所應當的想法,但是就這幾句話,嚇得朱爾寰又跪下了。
那可是七寶宗啊,是堂堂的上界宗門,對朱主持而言,雖然故老相傳,二郎廟的道統來源於七寶宗,但是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僅僅是個名詞。
他跟上界的七寶宗,沒有任何的聯系,甚至想賣弄根腳,都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溝通。
朱爾寰甚至有點懷疑,廟裡秘傳的這個說法,是不是二郎廟在給自家臉上貼金。
可是現在,他終於又發現了一任觀風使——還是活的!
觀風使大人說了,二郎廟應該確實跟七寶宗有關,這令他欣喜若狂。
但是緊接著,“小宗”二字,就潑滅了他所有的……夢想!
我不是說二郎廟啊,這個子孫廟排不到南七北六十三廟裡,這個我知道,確實小,但是我們是上界宗門的道統,我們有根腳啊。
是上界的宗門!不是隨隨便便湊幾個人,就能開張的小子孫廟!
中土國大多數的子孫廟,不過是隱世家族推出來佔地盤的,跟真君有淵源就足夠了,跟上界有淵源的,能有幾個?
朱主持的世界觀在毀滅中重生,然後又在重生後被毀滅。
不過他最後還是出聲發問了,“七寶宗在上界,真的很小嗎?”
不是很小,而是非常小啊,李永生非常確定這一點,不過最後,他還是非常善意地回答,“大約有千把萬人,不算小了。”
千把萬人,還是小宗?朱爾寰聽得目瞪口呆,中土國整個道宮系統加起來,怕是連百萬人都不到呢。
他很想問一句,那仙使您所在的宗門,能有多少人呢?
真的是有點不服啊。
不過他終究是高階真人了,跟觀風使談論這個,也有些冒昧,於是乾笑一聲,“上界果然是寬廣,不是區區玄青位面能比較的。”
“你知道就好,”李永生淡淡地發話,“我跟七寶宗沒什麽交情,所以我的身份,你心知即可,不要張揚,懂嗎?”
“我懂,我懂,”朱爾寰忙不迭地點頭,可是臉上的驚喜,卻是久久不去。
“有什麽事,坐下說,”李永生微微頷首,他可不想再被別人注意到了,“如果沒事,就不要打擾我了。”
“仙使恕罪,”朱爾寰恭恭敬敬一揖,然後坐了下來,“我冒昧地問一句,您既然跟七寶宗沒交情,想必也沒有仇恨,對吧?”
“有話你直接說,”李永生有點不耐煩了,“能辦的,我可以出手,不能的,你也別多問。”
朱爾寰猶豫一下,還是出聲發話,“其實我二郎廟的祖師爺,原本是誤入虛空之後,來到這裡的,其時他為一名真人,本想證真回上界,但最終還是隕落了。”
李永生聽得頗為驚訝,半天之後才笑一笑,“那他的運氣,還真的不算差了。”
他本來以為,那名弟子也是遭逢仙厄,不得不轉世到玄青位面,根本沒考慮這種可能。
須知誤入虛空的後果,真不是開玩笑,能活下來的萬裡無一。
尤其是二郎廟的祖師爺,才是一個小小的真人,可謂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
而七寶宗裡這樣修為的弟子,最多只有半成,其他都是真人之上的存在。
不過這也能解釋,為何這小宗能在玄青位面組建子孫廟了,修為衝不上去,回不了仙界啊,而在這種貧瘠的下界衝修為,必須整合出一個勢力來搶奪資源。
“祖師爺希望二郎廟在以後,能認祖歸宗,”朱爾寰小心翼翼地發話。
“你說的這個什麽……思什麽真君,既然下界了,二郎廟應該已經歸宗了吧?”李永生有點奇怪。
“沒有啊,”朱爾寰苦惱地發話,“思懋真君好像……不太看得上祖師爺。”
“那就是七寶宗內部的事了,”李永生很隨意地一擺手,“你跟我說無用。”
“可是……”朱爾寰猶豫一下,再次硬著頭皮發話,“不知仙使上界的名額,是否還有空缺?”
李永生的眉頭微微一皺,“上界名額?”
然後他就想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了,下界觀風使回歸之際,是允許帶一些下界的人飛升的。
這屬於仙界的人性化管理,畢竟下界去做觀風使,是個苦差事,別看觀風使能在下界耀武揚威,但是在大城市待慣了,誰願意去窮鄉僻壤工作?
哪怕是在那裡做土霸王,也不如安安生生地在仙界修煉。
更別說觀風使主要的職能是監督,想要為所欲為,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下界的期間,觀風使可能跟土著發生一些情感或者利益上的糾葛,那麽在飛升之際,可以帶挈幾個下界之人上來。
這就相當於公務員去山裡扶貧蹲點,期限滿了回城之際,你可以帶自己在當地的伴侶和子女,一起辦了城市戶口。
確實是很人性化的規則,不是嗎?
可是李永生從來沒關注這一點,他下界主要是為了找永馨,而永馨只要能覺醒,回仙界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那他何必考慮飛升之際的名額?
所以他一開始都有點懵懂,不過反應過來之後,他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可笑。
永生仙君回上界,能帶走多少人?算了……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他仔細想了想了,“好像……上限是三人?我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二郎廟希望您能給一個名額,”朱爾寰身子一動,看樣子是又想下跪了。
“給我坐好了!”李永生惱了,低聲呵斥他,“你是生恐別人發現不了我?你要知道,競爭對手太多的話,你小小的二郎廟想要爭奪名額,沒有任何的優勢。”
“但是……”朱爾寰嚇得身子一僵,猶豫一下之後,他很堅決地發話,“但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名額。”
“這個很難,”李永生淡淡地回答,“說句實話,我沒有考慮過,給這個位面任何一個名額。”
朱爾寰聽得就是一愣,“怎麽會……這樣呢?九公主那兒,您得留一個吧?”
“呵呵,”李永生乾笑一聲,你這才是笑話,永馨已經覺醒了,需要我給她留名額?
他搖搖頭,“我跟其他觀風使不太一樣,一般不會考慮這樣的事,你要是想得到一些好處,最好能表現出自己的價值……能令我心動的價值。”
他本來想直接拒絕的,但是再想一想,這麽拒絕的話,會讓一些人失去奮鬥的動力,而他的工作,也可能會變得事倍功半,這樣可不好。
觀風使的存在,第一是觀察民情,第二就是為下界本方勢力做主,其中就包括激勵士氣。
若是二郎廟真能做出什麽大事,他勻一個名額出來做獎勵,也是正常的,雖然這屬於觀風使放棄了自己的利益,但是他本來也就不在意這些名額。
當然,若是二郎廟做不出什麽,想要空口白話得好處,那還是……洗洗睡吧。
不過他這裡肯松口,對朱爾寰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他強壓著心中的狂喜,顫抖著聲音發問,“那對仙使來說,我做些什麽好呢?”
“這個你不用問我,”李永生笑一笑,“你既然見過思懋真君,就應該知道,觀風使主要在意什麽,如何體現你的價值,這是你的事,不在於我。”
朱爾寰愣了一陣,才緩緩點頭,“哦。”
“那你去吧,”李永生再次拿起書來,打算看書。
朱主持卻是沒有離開,他遲疑片刻,又硬著頭皮出聲發問,“還想再問仙使一句,若是我的表現還算令仙使滿意,我能否推薦別人代我?”
“咦?”李永生訝異地側頭看一眼,“你自己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