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憐唇角微揚,含著幾分偷笑說,“五王爺夫婦倒是恩愛的緊,新婚第一天就在宮中上演你追我趕的戲碼。”
我神色從容,腳步輕移,看著前方若無其事道:“許是五王爺有什麽急事,急著出宮所以來不及等王妃。”
若憐不以為然,與我攜步同行,低聲說:“這可是新婚第一天,再急又能有什麽急事。五皇子原也不是個急躁之人,今天這麽甩袖而去許是在皇后宮中發生了什麽。”
五王爺本就是不滿意這樁婚事,可是這麽舍下了王妃的顏面,怕是不稍明天,宮裡都要傳遍此事,此事若是傳到了皇上耳中,肯定會惹得皇上不喜。皇后雖名義上撫養五王爺,卻未必會真心會助他。
我眉心微蹙,卻也無可奈何,我再清楚都無濟於事,五皇子要自己去爭奪恩寵才是。
我與若憐到浣衣房時,並未看到張春香,倒是石嬤嬤迎了上來,她在宮中多年,無需有人告知,一看我身上的打扮也知曉了我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昔。
她臉上堆出一個笑容,與我客氣道:“恭喜洛姑娘高升。”
面對著一個上午還能被隨意呼喝責罵的人笑臉相迎,石嬤嬤臉上的笑容怎麽看都勉強。
我並不想為難她,神色如常朝她一福,“雖與嬤嬤相處時間不長,卻多得嬤嬤教誨,在此謝過嬤嬤。”
說的雖然是一番客套話,石嬤嬤見我謙卑有禮,也並無計較之前那些事情的意思,臉色和緩了一些,臉上掛著的笑容更加自然起來,熱絡道:“洛姑娘無需這般客氣,能看到姑娘高升是老奴的福氣,姑娘還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我微微一笑,“承蒙嬤嬤吉言。”轉而我朝院中掃了一圈,啟唇道:“怎麽不見張姐姐?”
石嬤嬤略一遲疑,似是在打量我的神色,我望著她不動聲色,臉上自然是不會露出半分心思。
若憐站在一旁,突然道:“嬤嬤,我們還要回去永壽宮當差,嬤嬤是有什麽話說不得嗎?”
若憐的嘴一向不饒人,雖說我跟若憐只是宮女身份,但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手底下的人到底是不同於其她人,就算她這個一宮的嬤嬤也要客氣相待,何況是浣衣房這等最下賤的地方的嬤嬤。
石嬤嬤訕訕一笑,“原就不是什麽大事,老奴方才聽說張春香那個沒規矩的給了洛姑娘許多難處,於是打發她去茅房洗恭桶了,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以本也想不必說與姑娘知道。”
若憐聽著嫌惡的用帕子掩起嘴,我蹙起眉,石嬤嬤倒當真是個見風使舵的,怕是一聽到我被喚去永壽宮又聽到重陽節一事的定論,便立即發落了張春香,把自己的錯漏撇的乾乾淨淨。
她又緊接著說道:“姑娘的東西剛剛老奴已經差人收拾好。”
說話間,她撇著頭朝不遠處使了個眼色,一個宮婢立即上前朝我遞上一個布包。
我接過布包沒有急著開口,打開包袱一看,零碎的東西無一缺失,先前張春香從我身上扒下來的那身淺藍色如意雪娟裙也平整的放在包袱中,可獨獨少了娘親為我裁製的那件青白色的梨花百褶裙。
我抬起頭,壓抑的心中的怒火朝那宮女冷靜問道:“還有一身衣裳呢?”
石嬤嬤身側的宮女抬眼看了看,見石嬤嬤神色沒有變化,她說話的底氣也似乎足了幾分,“張姐姐隻拿出來這一套衣裳,奴婢不知道還有其她什麽衣裳。”
我蹙眉,在心底冷笑一聲,對有些人當真是不能禮讓,反而讓她們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我聲音冷了下來,朝石嬤嬤道:“既然她不知道,嬤嬤總不至於也忘了吧?張春香從我這裡奪走衣裳的時候嬤嬤那時也在場。”
石嬤嬤似乎沒料到我會因為一身衣裳突然變了臉色,她愣了一瞬後,依舊不知好歹的笑道:“不過只是一身衣裳,張春香沒拿出來許是丟了也不一定。”
她的心思我豈不知,顯然是張春香不想還那身衣裳,她們往日又是有情分在的,不過一身衣裳自然是幫襯著她。也當我是個好脾氣的不會因為一身衣裳去找麻煩,此時見我問起,才隨便找了個由頭。
我嘴角牽起一個冷笑,語氣猶如數九寒霜,“這麽小半天便丟了,浣衣房每天這麽多衣裳出出進進,貴重的衣物更是不在少數,是不是也是這麽常常丟失,還是說有賊常在浣衣房行偷盜之事?”
一旁的若憐見機連忙接著我的話快速道:“既然嬤嬤身為浣衣房之首這般毫不在意,如此我回去後便稟告皇貴妃,也好仔細查一查到底丟了多少衣裳。”
我與若憐兩人心照不宣,神情嚴肅,大有真要查處一番的意思。
從前我從沒想過借人之勢,如今對付這起子小人卻只能搬出厲害的才能治一治她們的歪風邪氣。
石嬤嬤聽得我跟若憐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語,抹著厚厚脂粉的臉上也能看出露出了幾分難看。
“兩位姑娘,浣衣房的衣物進出的衣物都是有存檔的,絕不會有人偷盜,老奴在浣衣房多年一直勤謹恭勉,斷斷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樣莫須有的事情怎麽好興師動眾的擾了皇貴妃娘娘的安寧。”她語氣顫抖著,老臉上牽強的露出幾分阿諛。
我怒極反笑,“那嬤嬤剛剛說的話又是何意?恰巧我的衣服就憑空丟失了?嬤嬤既然說沒有小偷,那此事嬤嬤務必要給我一個妥帖的答覆才是,如此也不用汙了嬤嬤多年的功績。”
石嬤嬤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朝我諂媚一笑,“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說罷,她轉身朝站在一旁的宮婢怒喝,“讓你去收拾洛姑娘的東西,還有一身衣裳你怎麽就不知道?難道眼睛掉褲襠裡了嗎?趕緊去給我找,若是找不出來,看我不讓你脫一層皮。”
那宮婢臉色驟然蒼白,連連應聲倉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