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們正在開會。”半路上接到了消息，所以趙邁沒能直接見到老頭子，而是先和鍾堅白拐了個彎，來到了一間專門接待室。這是一個純白色的房間，牆上有藍色的粗大橫條環繞，就好像是醫院的陳設似的。裡面有沙發、茶幾等簡單的家具，還有一個裝滿零食的吧台。趙邁沒心思吃東西，他強忍著性子坐了下來，等老頭子的消息，也在等醫療組那邊的消息。

  在他對面是整整一面牆的電子屏。鍾堅白用胸卡刷了一下，然後那屏幕就亮了。大大的對話框，裡面就像一個電子聊天室一樣，一行一行的字不斷出現。

  “電子設備？”趙邁指了指牆上，“不是不能用了嗎？”

  鍾堅白點點頭：“雖然看著很像，但這個不是電子設備。大佬們的交流方式我們沒法直接理解，這個是轉換裝置，相當於實時翻譯裝置。有好幾個這樣的房間，穿越者和所有行動組就在這樣的房間裡觀看會議實況。”

  “你說的大佬是不是就是超脫者？”

  “是的，老頭子是一號發言人。你看，剩下的還有七個。”鍾堅白指著屏幕說道，“這一次，他們要決定怎麽處理此次事件。幾十億人受到影響，我估計肯定要有人要倒霉了。”

  趙邁看著屏幕，上面的文字一個一個顯示出來。“裡面那個被問詢者是誰？”趙邁看到除了一號到八號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某個額頭上帶著閃電疤痕的家夥。”鍾堅白對他的觀感顯然不好，撇撇嘴說道：“一個倒霉蛋而已。”

  不只是趙邁在收看這場會議，其他有組織的穿越者都在觀看。這次事件當中沒有勝利者，最多只有些幸存者。幸存者中一大部分人也都被這次恐怖的襲擊震驚了，其中那些有家人、朋友受到傷害的，更是出離憤怒。在趙邁看不到的地方，戰爭已經打響。因為那個問詢者說了，希望超脫者們能夠製止對他們駐地的攻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對普通人使用遺忘咒語了。”屏幕上的字浮現出來：“以前已經有過好幾次類似的事件，包括對個人，對小團體，有一次甚至對整個紐約城施展了遺忘咒語。就此我們已經多次警告巫師界，這種行為必須被製止。你們可以使用能力，但必須建立在對別人不造成傷害的情況下才能使用。”

  “之前幾次行為，我相信已經在超脫者會議有過備案：我們是為了避免和麻瓜發生衝突，避免戰爭的進行，是一種對雙方善意的保護行為。”

  “不要用麻瓜這種詞語。”一位發言人說道：“我們認為，早已經過了按照出生時候獲得的血統和能力來對人貼標簽的時代了。當今世界這種現象雖然依舊存在，但人類已經形成共識，不應該再用黑鬼、黃皮猴子、殘廢或者麻瓜這種詞語。”

  “抱歉，我應該用沒有魔法的人。但是麻瓜這個詞語本身沒有任何歧視的意義。”

  “是的，這一點我們同意，詞語本身並沒有感情。它所蘊含的歧視意義是你們中的一部分人在後來賦予它的。”四號發言者的“彈幕”又快又猛：“你們所謂避免戰爭的行為只是在掩蓋自己引起的麻煩，同時肆意踐踏他人的權力。是不是我為了避免麻煩，直接把你們全部抹除就好了？反正我有這個能力，於是就可以去做？”

  辯護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這一次，並不是魔法界的行動，而是一小撮激進法師，試驗新的咒語形式。我們對這次災難深表歉意，但是我們的確本意並非如此。”

  “這一點我們也同意，我們認為你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自己的管理能力。”八號發言人說道：“對於這種情況，我們早有預見，而且多次發出警告，最終的結果證明我們高估了你們的自律性。”

  “是的，我們也高估了你們的行動決心和能力。很多地方都存在人之間的能力差異，但這不代表就一定要出現混亂。我們已經將幾千年來，從幾百個世界收獲的經驗全都提供給了你們巫師界，並懷著最誠摯的希望。”七號發言人補充道：“記憶是構成一個人精神和靈魂最基礎的東西，沒有記憶，就不能學會教訓，也不能明白什麽是好的，最基本的人就不複存在。任何對於他人心靈和記憶修改的能力都是需要超出一般的關注，必須慎之又慎。你所辯解的、避免引起戰爭行為的理由站不住腳，因為你們多次抹除當事人的記憶，因而造成普通人對你們並無準確概念，只有被傷害後留下的模糊印象和感情。你們的咒語造成了當事人無法用理性和記憶解釋的緊張、恐懼和敵視情緒，根本無從疏導，自然會導致關系越來越差。”

  “我們會找出事件的責任人，並交由超脫者會議處理。”

  “不感興趣。而且你所說的沒有任何建設性的東西。”四號發言者說道：“我提議取消巫師界和地球的半空間連接，將它們送回虛空之中。”提議之後的表決很快就完成了，兩票讚成六票反對。

  “這麽快就開始表決？”趙邁從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問道：“如果遇到四比四會怎麽樣？”

  “那個時侯老頭子的票數會被視為兩票。”鍾處長說道：“迄今為止，那種情況還沒有一次發生過。要麽是全票讚成，要麽是六比二和五比三，非常奇怪吧？”

  趙邁點點頭，不明白是為什麽。

  “超脫者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盲選，他們都有算計的能力，會形成一種平衡。全否決的提議根本不會被提出來，七比一會產生孤立，四比四會提高老頭子的話語權，也意味著產生對等的矛盾，這都是他們不想看到的。”鍾處長指了指屏幕：“進入了表決就很快了。我就給你說吧，那個閃電疤就是個倒霉蛋，總是卷入麻煩之中，這次他又被推出來面對指責了。”

  “提議，降低魔法界獨立性，采取競爭的方式，將其置於超脫者監控之下，避免再次出現問題。”

  鍾堅白“哇哦”感歎了一聲，對趙邁說道：“如果這個通過，那麽魔法界除了向其他世界穿越外，就再也沒有自發產生超脫者的可能了！這可不是件小事，就和死緩沒什麽差別，算是很重的處罰了。不過……想想他們這次做的事情，倒也合適。”

  屏幕上突然出現了紅色的數字：“四比四”。鍾堅白一下子站了起來，渾身顫抖地說不出話來。然後第二行字出現了：“五票讚成，四票反對，提案通過”。

  “提案：時間回溯至事件發生時。”

  “四比四。最終結果五票反對。”

  “提案：回溯到兩年前，魔法界卡恩德角事件發生前。”

  “七比一，提案通過。”

  趙邁指著屏幕：“你不是說這不會發生的嗎？”他看著鍾堅白渾身顫抖，一連說了四個“這下要亂套了，這下要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