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比射箭！像這樣，靶子擺在那裡不動。這是死靶，這樣的比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今天我們來改一改規則，我們用活人來舉靶！規則還是一樣，中靶多者勝！”

  當天晚上，周子休和無情特意躲著易小川，進入了另外一個茅棚裡，這麽多人，茅棚的數量可不在少數，只要略微小心一點，易小川是不可能發現他們的。而等到了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被再一次集合到一起，進行第二場比賽，射箭。

  只不過周子休有一點感覺無聊，放在架子上，和讓人舉著，有什麽實際上的區別麽？不都是固定靶？對於射箭的技術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只要舉靶子的人膽子大，或者說眼睛一閉把把子舉起來，就根本沒有任何的問題。

  不說來個跑馬騎射，至少你來個拋靶子上天的移動靶啊？或者是抓點各種獵物，滿校場的撒開，兩個人騎在馬上同時搶一隻獵物，又是移動靶又是騎射還是爭分奪秒的搶奪戰，這才有點意思啊，你們這是什麽鬼？還不如頭上頂個蘋果呢！至少目標小有可能偏了之後一箭射腦袋上，那還有點刺激性！這麽大的一個靶子，這麽近的距離，我去！周子休覺得隨便找個專業的弓箭手都能射出個好成績吧？

  “那這樣，不只是在比射箭，還是在考驗舉靶人的膽量！”

  玉漱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一瞬間，就明白了金將軍這麽做的用意，下意識的就脫口說了出來。哦，不，不是下意識，而是特意說出來，給邊上還傻頭傻腦根本沒就沒明白過來金將軍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易小川。

  雖然易小川很機靈，心思很火反，但是，你不能指望一個現代社會只會進酒吧泡妞的小混混，能跟一個古代爬到高位的人鬥心眼，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小國家的武將，也是除了勇武之外，必然少不了勾心鬥角陰謀詭計才能活著走到今天。

  “沒錯！不只是比射箭，還是在比舉靶人的膽量！既然他們這麽多人一起來賭生死，不能隻讓他一個人在這裡拚死拚活！命是每個人自己的，就要每個人自己來掙！”

  周子休點點頭，這個家夥還真不錯，就這麽一天，就能放下自己心裡的那些過往身份等等，而是把易小川放到了和自己同樣的位置上看待，也適當做了一個真正的對手。

  不然的話，正如剛才所列舉的那麽多種比箭的方法，而且還有更多更極端的方式，為什麽都沒有用，而是選擇了這一個方式？不是為了比賽，而是為了替易小川鳴不平！哪怕這是易小川自己的選擇，但是，這麽多人的生死，為什麽要讓他一個人拚死拚活？而其他的人卻是在那裡看熱鬧？要知道，就算沒有這三場比試，沒有後來的惺惺相惜，就憑易小川的功夫，做個圖安國的大將軍，與金將軍平起平坐不太可能，但是僅次於他，卻是易如反掌。

  所以，其實這第二場比試，不是金將軍和易小川在比武，而是他和這些俘虜比武。

  所以，當易小川，以金將軍的手下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而他身後的，不過是一群百姓為理由，說這並不公平的時候，金將軍只是嗤笑一聲，隨手點出了五名士兵給他舉靶。

  “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須要拿出膽量來！命是每個人自己去掙來的！”

  不可否認，金將軍這句話，說的非常之對，特別是在這個戰亂的年代，而他們的身份，又是被俘虜的奴隸，要殺要剮，不過是人家的一念而決！

  “我需要五個弟兄出來給我舉靶！”

  “小川大爺！你射的準麽？”

  “很準！但是也有意外的時候！所以我需要五個不怕死的弟兄來給我舉靶。”

  聽著前邊的這段對話，周子休翻了個白眼，說話大喘氣，不過看看前邊已經有了四個人了，還差最後一個，周子休看看那個昨天晚上，給了自己水囊喝水的小家夥，伸手按住了他爸爸的肩膀：“小川，我來吧。”

  易小川瞪大了眼睛，眼睛之中滿是不可置信與錯愕，隨後更是瞬間爆發出來了濃濃的光芒！作為周子休的半個徒弟，雖然沒有什麽名分，但是，卻也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師父，有多麽的變態！

  有他在，那麽，就沒有任何的問題了。

  “子休！你怎麽在這裡的？”

  乓！易小川的話剛落下，腦門上就挨了一石子：“怎麽？光看見了他，沒有看見我麽？”

  無情吹吹手指頭上剛剛彈出石子粘上的灰塵，笑著走了過來。

  “好了，閑話先不多說，我們過後再敘，我來給你舉靶！”

  周子休擺擺手，走過去拿過了最後一個箭靶，拍拍龐副將的肩膀，這個家夥也不錯，除了勇武正直之外，也不缺少軍人的鐵血和冷血，而且還不是那麽死板的家夥，短期來看不行，但是比較適合到了後期秦朝滅亡的時候，讓他陣前歸降。

  咄咄咄！

  很快，五支箭就已經射完，前邊四個人都沒有出問題，周子休就更不會有問題了。

  平局？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不如換一個玩法。

  “金將軍，你說的沒錯，命是我們大家掙的，那麽，既然舉箭靶不分上下，我們就來射果子！”

  周子休扔掉箭靶，走過來到了剛剛玉漱的座位那裡，從幾案上拿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果子扔給了邊上站著的龐副將，又扔了一個給無情，自己拿了一個：“頭頂著果子在五十步外的那顆樹下站立，三個人，三支箭，三個果子！金將軍，這樣可好？要知道，我們這邊，可還有一個女人。你手下的那些英勇的士兵，不會反倒不如吧？”

  激將法，很粗淺明顯的激將法，但是，卻非常好用，特別是，當無情接住果子之後，第一個站到了那棵樹下，把果子放到了自己頭頂上的時候。

  但是，這真的公平麽？以他們兩個人的念力，想要讓箭射中，易小川向著相反的方向隨便射都能射中，不想讓箭射中，萬箭如雨也不能沾身分毫，這樣的比賽，真的公平麽？

  不過，這一點，除了他們兩夫妻之外，在場的，並無第三個人知道。

  “有意思！這回有些意思！”

  金將軍笑了笑，看看自己手下的親兵。親兵隊長看看身後的兄弟，再看看自己的將軍，一咬牙一閉眼，拿過一個果子也走了過去。緊挨著正好有第二棵樹，距離上基本一樣，現在就看頂著蘋果的人的膽量和心理素質，以及射箭人的心理素質和箭術了。射靶子，那麽大，出意外的可能幾乎為零，但是射蘋果，偏上一絲一毫，就有可能一箭穿顱，不僅僅是考驗作為靶子的人的膽量，更是考驗射箭人的膽量和心理了。

  但是有一點，卻是，就算這個方法是周子休提出來的，卻很明顯，更加有利於金將軍，至少一個心理問題上，就是易小川很難跨去的一道坎。

  不過，這也是他必須要跨過去的一道坎。易小川的功夫現在算是合格，差的就是一個心態了。

  “好！我就欣賞有膽量的人！只要你們能活下來，你們三個，現在就可以活下去，並且不用成為奴隸！”

  金將軍沉默了半晌，一直都在看著周子休上躥下跳，仿佛他成為了一個看客，而周子休才是一個主人，是這場比試的人一樣。知道這個時候，才點點頭，仔細地看了看這三個人，笑了笑張弓搭箭，但是卻並沒有拉開弓弦，而是就這麽斜斜的下垂著，看著一邊明顯更加錯愕的易小川。

  “子休！你！”

  “我什麽我？一直以來，你都不知道這個世界該怎麽活下去。不是力量就可以，更重要的是心態，是選擇。現在，不只是你一個人的生死，還有這一百多個人的生死，那麽，你既然不知道怎麽去選擇，我就給你一個唯一的不得不選擇！要麽生！要麽死！這一百多個人的生死，就在你手裡了！”

  周子休說完又拿起了一枚小小的杏，直接離開了易小川的身邊。

  “嗯？易先生，這個人是？”

  玉漱和金將軍兩個人都看了過來，很明顯，這絕不是一起被俘虜之後才認識的，而且聽著話裡的語氣，反而還像是易小川的長輩一般，讓兩個人不得不疑惑。

  “這是我的師傅。”

  之後的話，還要之後再說，現在，就像周子休剛剛說的一樣，他沒得選擇，也就，不需要再選擇了。看著無情，易小川有些顫抖著雙手的舉起了弓箭。

  只不過還沒等舉穩，易小川把弓箭又放了下去，如此三次，就連性格很好的無情，都有一些不耐煩了：“小川，如果這件你不射，所有的人都要死，而我和子休……。如果你射出來了這支箭，所有的人都會活下來，現在，你還要猶豫麽？”

  易小川的瞳孔一縮，不同於其他的人，他聽明白了無情話語裡的真正意思，輸了，這些奴隸都會被處死，那麽，周子休和無情就會大開殺戒，就好像當年曾經數次被追捕他們的秦兵追上之後一樣，遍地死屍無一生還，到時候他們三五個人也許憑借一身好功夫能離開，剩下的那些人，絕對會死在亂軍之中。

  易小川放下弓箭，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卻已經是慢慢的果決，抬起手裡的弓箭，二話不說就是一箭如流星般射出。

  無情感受了一下，散去了念力，就在同一時間，咄的一聲，頭頂上的蘋果被一枝利箭固定在了身後的樹上。無情笑笑，轉身來到了周子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