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雲戈睡下的時候,便是完全放松的狀態。
鄭蠻蠻其實挺想死的。
早的時候跟他睡在一起,他都是很老實的。
最初的姿勢他直挺挺地躺著,然後鄭蠻蠻趴在他臂彎裡。
再然後就變成了他側睡著緊緊抱著她。
等到了西域之後,他莫名其妙整個人就放松了,開始歪來歪去,特麽還會踢被子……
特麽有的時候還會踢人……
昨天晚上他心情不好,做完了舒坦了,就徹底放松下來,一晚上就歪七扭八的不消停……
鄭蠻蠻只能光著身子爬起來給他蓋了幾次被子,導致她一晚上沒睡好。
後來她幾乎掛在他胳膊上,他才老實了。
以至於第二天早上楊雲戈起來神清氣爽,鄭蠻蠻蔫蔫的像朵殘花敗柳。
楊雲戈瞥了她一眼,竟然還嘲笑她,道:“不是早早就讓你睡了嗎?眼睛跟讓人揍了似的。”
“……”鄭蠻蠻忍無可忍,道,“船上不比家裡,這張船就這麽丁點兒大地方,你晚上睡覺也老實點,別老是踢被子。”
楊雲戈立刻道:“我會踢被子?你以為我是你啊!”
“!!!”
一大清早的就差點吵起來。
直到早就等在門口的楊子叫了一聲,道:“主子可起了?那霧極島的婆娘在底下發了一晚上瘋,就嚷嚷著要見您呢。”
楊雲戈不悅地道:“讓她閉嘴。”
“可,可她,發瘋啊……”
怎麽發瘋?
哎,不就是在底下嚷了一晚上,還引來了不少毒蟲,又費了不少毒粉。
也不知道這大海上她是從哪兒招來的那些東西……
連先前俘虜的沙匪,都被她的毒蟲咬傷了一兩個。
因她身份特殊,負責看守的石磊罵了兩句,還真不敢對她怎麽樣。
這不,嚷嚷著要見楊雲戈呢。
楊子也很不願意啊。女主子剛把主子哄好了,今天早上又要來找晦氣啊?
倒是鄭蠻蠻高聲道:“怎麽了這是?”
楊子訕訕的,道:“還不就是靈芸那個瘋婆子……”
他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鄭蠻蠻若有所思。
“為什麽不把她單獨關押啊。這鬧騰的。”她問楊雲戈。
楊雲戈一大早被人攪了興,乾脆就道:“殺了吧,丟到海裡去喂魚。”
留著也是個禍害。
楊子應了一聲就要去了,被鄭蠻蠻隔著門叫了下來。
她道:“我們這是回去成親的,到時候還要見你父母師父的面。他們若是知道我們把她殺了,肯定又會不高興。”
“不高興就不高興,老子就是宰了那女土匪又如何!”
鄭蠻蠻嘀咕道:“宰了當然方便啊,可咱們要成親,這事兒鬧的太難看我也沒面子……”
楊雲戈還真不大在意老王爺他們怎麽想。
鄭蠻蠻摟著他的胳膊,挨上去,低聲道:“你別說我婦人之仁,我是這麽想的。她呢,大約覺得她就是跟你開個玩笑。長輩見了,也不會真就把她當成賊匪處置。你現在捉了她,交接到官府手上,她肯定好好地就跑了。若是殺了,我們也要白受長輩的責難。”
楊雲戈不耐煩地道:“那你說怎麽辦吧。”
鄭蠻蠻道:“現在是咱們佔著理兒啊,她是咱們抓來的海盜啊。交給官府是便宜了她,乾脆押赴京城好了。至於這路上嘛……咱們也沒必要對她客氣,只要留了她一條命回京城,也就是了!”
頓時楊雲戈啼笑皆非!
鄭蠻蠻有些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臉,道:“怎麽,我太歹毒了嗎?”
楊雲戈卻是捏了捏她的臉,甚至是有些得意地笑道:“我瞧著,你長進了不少。”
“就照你說的辦吧。”
說著,擼起袖子就想下去收拾那個瘋婆娘。
鄭蠻蠻拉住他,道:“急什麽,還沒吃飯呢。你先坐著別動,咱們吃了飯,讓我去就是了。”
“你去?”
“嗯,我去。”
對於靈芸那種女人來說,恐怕楊雲戈去了,怎麽虐打她,她還覺得人家是因愛生恨什麽的呢。她嚎了一晚上不就是為了把楊雲戈嚎下去啊。
鄭蠻蠻才不隨她的意呢。就是要讓她一路上都別想看到楊雲戈!
別問她為什麽會懂得只見過一面的靈芸的心思。
她之前雖然不認識靈芸,可她認識蘇櫻!這兩個女人,雖然大不相同,卻又有相似之處。她們眼裡裡有同一種東西。
狂妄,自大,自以為特別。其實脆弱不堪一擊!
“吃飯吧。”
他們二人坐下了,吃了一頓鮮美的魚片粥。
早飯過後一起看過女兒,兩人分開。
楊子親自帶著小隊跟著鄭蠻蠻下去了。
靈芸和沙匪一起被押在底艙,條件十分惡劣。
鄭蠻蠻彎身進了底艙以後就聞到一股惡臭。這裡通風條件十分不好,除了排泄以外,還有些從沙漠中來的身體孱弱些的人有嘔吐的跡象。
其中就包括那白面書生似的白水。
此次押赴京城的都是沙匪中的重要人物,婦孺等都還在渤海。
她看了看那些那些人一個個邋裡邋遢的,也皺了皺眉,道:“不會坐船的在這個地方呆到京城,恐怕連命都沒了。清點一下吧。會暈船的都帶到上頭去。”
“是。”楊子答應了一聲。
白水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他在猜想鄭蠻蠻一個身份高貴的婦人,跑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來是幹什麽……
很快他就知道了。
靈芸鬧了一晚上,此時也是累了。因為考慮到她是個姑娘家,倒是把她鎖在另一個角落。
石磊親自送了清水和饅頭給她,她看了便生氣地丟去一邊。
“什麽破爛玩意兒也敢拿來給姑奶奶吃?到了京城擔心你的腦袋!”
石磊被照面扇了一下,頓時也火了,冷冷道:“真是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你當真以為主子會帶你去京城?告訴你,在下一個港口,我們就會把你丟給當地官府了!”
靈芸的眼珠子轉了轉,冷笑道:“你叫楊雲戈來見我!怎麽,有膽子抓我,沒膽子來見我?真當官府能拿我怎麽樣!”
石磊正想罵她呢,突然聽到身後的動靜。
他回過頭一看,也是驚了驚,連忙迎上去:“夫人。”
鄭蠻蠻看了他一眼,然後俯身撿起了地上那個已經被弄髒的饅頭。
靈芸有些不屑地看著她,道:“你個矮子來幹什麽?楊雲戈呢?”
楊子立刻上前就給了靈芸兩巴掌,道:“怎麽跟我們夫人說話呢!”
那兩巴掌不但把靈芸給打懵了,連石磊都愣了愣。
直到看到楊子給他使眼色,他才明白過來。
敢情楊雲戈是不顧忌這許多了……
靈芸長這麽大還沒被人扇過耳刮子!
呆滯了一會兒回過神來,頓時就歇斯底裡起來:“你,你敢打我!我要殺了你!你給我記著,我一定要殺了你!”
她雙手雙腳都被粗重的鐵鏈鎖在一邊的牆上。
所以她撲來撲去,都是不可能夠到楊子的。
鄭蠻蠻看了她一會兒,冷不丁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可笑?跟人家拴著的狗似的?”
頓時楊子和石磊他們都是一副憋著笑的德行。
靈芸的動作僵住了,半晌,指著鄭蠻蠻道:“你,你,我跟你這個賤婢沒什麽好說的!你去把楊雲戈給我叫來!”
“口氣挺大的,你讓叫就叫啊?你以為你是誰啊。”鄭蠻蠻不屑地道。
“你,你就不怕我告訴我姑姑……”
鄭蠻蠻笑了,道:“你姑姑是什麽人我不知道,聽說是楊雲戈師父的朋友吧?你告訴她啊,我看等你上了京城,她大約要忙著替你洗脫罪名了吧。”
較真起來,她是海盜,而且主動攻擊燕朝軍隊。論罪是該斬的。
靈芸眯起了眼睛,道:“你個婦道人家,我不跟你說,你去把楊雲戈叫來!”
“敢情你是個男人?”
“……”
石磊笑道:“這穿著衣服看不出來。”
靈芸的臉色就變了。
鄭蠻蠻冷冷看她一眼,道:“她再鬼叫,就給她脖子上加到鏈。另外,一介俘虜,不分男女。每日糧食配給反正就這麽多。她要嘛餓死在這兒,要嘛,她把這饅頭吃完之前,不許給她送吃的。”
“你敢!”靈芸看著那個髒兮兮的饅頭,徹底怒了。
鄭蠻蠻冷道:“我自然敢,為何不敢?”
“你讓楊雲戈來見我!讓楊雲戈來見我!”靈芸咆哮道。
真是……難道她覺得,若是楊雲戈,就不會這麽對她?
若是她知道,楊雲戈今天早上還在想著把她殺了拋屍入海,她心裡會怎麽想?
鄭蠻蠻一笑,道:“他不會來見你。你要絕食也成,我知道你這種人都信奉什麽士可殺不可辱。不過你要是臭兮兮地死在我們這船底下,到時候被丟下去喂魚,可沒有人會同情你。”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也不管靈芸在身後歇斯底裡地怒吼。
鄭蠻蠻的到來,傳遞了一個信息。
靈芸,不過就一個,被鎖在底的,罪大惡極的海盜頭子罷了。
楊雲戈也好,鄭蠻蠻也罷,對她都不會有任何的顧慮和優待。
甚至,按照鄭蠻蠻的意思,是不想對她太客氣的。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日子,她都不會太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