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並非戛然而止，但是楚若惜卻不想繼續下去。

  在這種萬物寂寥的世界，做著傳播生命的事情，總讓人有種微妙的感覺。

  “你能不能別這麽貼近我，感覺好像……”

  “好像什麽？”

  男人托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楚若惜有些心慌地縮了一下：“別這樣看著我！我來這裡是辦正事的，才不是——”

  “才不是什麽？”

  “才不是來和你談情說愛的！不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裡！”

  楚若惜有些語無倫次，帝非天微微一笑，道：“可是你看到我的時候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有些開心，可見你心裡還是想要我的。”

  “……你別多想了！誰想見到你！”

  楚若惜佯怒，打算離開，但是帝非天一把抓住了她。

  “說不過我就打算逃跑嗎？做人可不能這樣！”

  “那你要我怎麽樣？”

  楚若惜有些氣急敗壞。

  帝非天抓緊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壓低聲音：“要你留下來和我——”

  “你先把羽落王朝的事情解釋清楚！”楚若惜氣喘籲籲地說著，“不要試圖回避問題，我想知道真相……”

  “什麽真相？”帝非天問道。

  “羽落王朝的事情，你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

  楚若惜掙開帝非天的懷抱，喘息濃烈地說道：“當日在魔城的時候，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夢見羽落王朝的事情，我還夢見和你相似的少年，夢見魔族其實是羽落王朝處理實驗殘次品的地方……告訴我，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九界和魔界……真的和夢中一樣曾經是一體的，魔族不僅僅是人族，更是被羽落王朝強行改造過的人族……而你……”

  “你真想知道嗎？”

  帝非天看著楚若惜的眼睛。

  楚若惜咬了下嘴唇：“我想知道！”

  “哪怕知道以後會很痛苦，也想知道？”

  楚若惜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想知道真相，不管代價是什麽！”

  “好，我告訴你真相！”

  帝非天長袖揮動，地上頓時浮起一片森林幻境。

  綠樹蔥蘢，宛如仙境。

  他拉楚若惜坐在一張綠藤羅編織的搖椅上，一邊推搖椅，一邊說道：“事情該從什麽時候開始呢？你說你曾經在夢中見過和我長得很像的少年……那就是……那就是了……”

  ……

  任何事情的開始都只是一個想法。

  羽落王朝作為曾經統治了整個世界的龐大血脈，對力量的追求也到了極致。為了血脈的永恆不朽，他們甚至開始挑戰舉族飛升的可能。但是這種想法，就算是羽落王朝也不可能一步達成。

  所以，他們制定了計劃。

  改造已有的生命是探索未知的世界的最快辦法。

  在這個想法的引導下，各種其妙的生物被造了出來，植物開始吃肉，動物可以依靠陽光活下去……各種奇怪的擁有強大的生命能力的生物被造出來。當然，和大部分非自然的生物一樣，他們造出來的第一批都不具備繁殖能力，很快被被自然舍棄了。

  但是，羽落王朝沒有放棄，他們不斷地探索研究，最終造出了一大批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控制的東西！

  “這些東西被認為是惡魔的種子，他們想要殺死卻又舍不得自己的心血，於是最終長老會決定，特別劃出一塊最惡劣的土地，將這些惡魔的種子扔過去，自生自滅！”

  “太殘忍了！”楚若惜喃喃地說道，“他們並沒有犯下任何錯，卻要遭受這樣的命運！明明將他們造出來的人才是真正的惡魔！”

  “惡魔的定義是不斷變化的。”

  帝非天暫停了推搖籃，他的聲音貼著楚若惜的耳朵，溫柔得能夠讓人融化。

  “第一期實驗失敗，第二期實驗失敗……足足二十多期實驗，全部都失敗，被放逐到荒蠻之地的危險生物也因此越來越多，多得羽落王朝都開始擔心這些東西如果產生智商，意識到它們是被創造者拋棄的失敗品，會不會反攻它們的創造者！”

  “可是他們有權報仇，沒有誰比他們更有權要求創造他們的羽落王朝負責了。”

  楚若惜並不喜歡魔族，但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立場偏向魔族。

  為了滿足羽落王朝的野心而被造出，又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舍棄，它們只是一群渴望被愛的孩子，它們沒有做錯任何事……哪怕是為了生存而屠殺，那也是生命總會擁有的原始欲望……

  “你的這種偏向如果被羽落王朝的人知道，會被認為是背叛的。”

  帝非天漫不經心地說著，顯然他也不認可羽落王朝的做法。

  楚若惜轉頭，看著他的眼睛：“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羽落王朝是不是——”

  “羽落王朝會做什麽呢？”帝非天淡淡的說道，“你造出一個你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東西，你把它扔到荒野地裡想讓它自己死掉，結果這東西非但沒有死掉還活著回來了，你會怎麽做？”

  “我會……盡快毀掉這個東西！”

  楚若惜艱難地說道。

  “羽落王朝的想法也是這樣，盡快毀掉這個東西。”

  帝非天的聲音開始陰冷。

  “但是他們的試驗次數實在太多，造出來的不可能控制的東西也實在太多，只靠原始的手段已經無法監控局勢，於是他們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至少在當時看來確實很絕妙的辦法！”

  “什麽辦法？”

  “用怪物對付怪物！同時也是最後一次的測試。”

  帝非天漫不經心地說著，語調帶著無法消除的寒冷。

  “怪物從哪裡來？當然是從我們的身上挖出來。怪物怎麽製造，當然是用怪物自己製造。原本就有心造出一個最可怕的怪物的他們，歡快地批準了這個計劃。因為鎖在那堵牆裡面的怪物實在是成長得太快，他們造新的怪物的速度也不得不加快……好在羽落王朝擁有整個世界的資源……”

  “他們做了什麽？”

  “違背世界的規律的事情，”帝非天微笑地說道，“他們將不同等級的血融合在一起，不同層級的強者的肉揉在一起，還把自然和非自然的東西攪合在一起，最終強行融入地魂……造出了一個名叫帝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