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滾下來忽然有遙遠的發動機聲音傳來,夾雜在應暉的車發出的聲音裡。
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近,唐觀棋明顯能聽見對方雖然還很遠,但正在全力逼近,發動機發出的嗡鳴頻度極高。
她用安全帶拉麻繩的動作也加快,她現在的姿勢抓不到衣帶,只能用安全帶,想故技重施。
過了一會兒,應暉和後面車裡的人也明顯感覺到了有人追上來,車速猛然提高。
但明顯對方開了極適合拚極限速度的跑車,聲音沒有被甩掉反而越來越近,應暉的車是suv,和這種車拚不了極限速度。
唐觀棋靠在車窗上往外看,看見已經有車往這邊來了。
目之所及就有好幾輛。
打頭是應鐸的車,她在車庫見過,但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應鐸。
她想盡辦法死拽著安全帶,想在應鐸追上來之前就解開。
她看見已經有一輛車追上了應暉,應暉開始在雙車道上變換路線,兩輛車像遊龍一樣在漆黑一片的海灣公路上追逐著。
有輛車直接碰上應暉的車尾,唐觀棋都一震。
前面是個繞海山的大彎,幾輛車橫輪飄逸過彎,刹車時車胎滑過地面刺耳的聲音,車胎摩擦到著火星,滿地白煙。
唐觀棋如果不是死死抓著安全帶,只怕被甩到車門上撞傷。
有幾輛車一直碰應暉的車,唐觀棋心跳難平。
怕應鐸還未逼停應暉,就把她撞死。
速度快得唐觀棋都心生驚懼。
她要活著,她不想死。
應暉明顯寡不敵眾,此刻她才看清楚,應鐸帶來的車隊起碼有十幾輛,應暉保鏢的車早已不知道去哪了。
應暉是一個人在負隅頑抗。
逼得太緊,哪怕是同一方車隊的尾翼都會相撞,在滿地白煙下,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唐觀棋感覺到車的側方被一撞,隨後是極速刹車。
白煙消散些許,她才終於發現,周圍已經被應鐸這邊的車圍死了,連想跳海都沒空隙,前後左右都被車貼著,想撞出去都不可能。
應暉砸方向盤的聲音響起。
唐觀棋怕對方拿她做人質,此刻都顧不上應暉能不能發現她在搓繩,動作快到摩擦間溫度太高,把她的手腕都燙傷。
而煙塵彌漫的黑夜道路盡頭,只有蒼白高立的路燈射來一束燈光。
攔在應暉車前的一輛車車門打開。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下車,穿著參加金融會議的白襯衫,仍然風度翩翩又優雅。
在明暗交織的海灣公路上,他視線略壓低看應暉的車,確認唐觀棋在他車裡。
長眸被眉骨遮得有點眉壓眼,像是慍怒又像是陰鷙平靜,氣場強得讓人不敢放肆。
高倨站在塵土裡,神色漠然,聲音平靜:“滾下來。”
唐觀棋卻看見應暉的手在中控下摸索,像是要拿槍。
她還來不及想辦法提醒應鐸。
應鐸在車前抬起長腿,猛地一腳踹在汽車前臉上。
唐觀棋明顯感覺到車都被踹得猛地微蕩一下。但沒想到的是砰的一聲,前座的安全氣囊竟然被他一腳踹出來,用來觸發氣囊的烈性炸藥冒出彌漫的白煙,車內彌漫著火藥鞭炮味。
應暉整個人被摁在安全氣囊和座椅靠背之間動彈不得,拿槍的手也被限制著無法動作。
她嗆得一直咳嗽,以為車要炸了,心裡驚懼,繩搓開了縫隙,她拚命去扒車門卻扒不開。
應鐸還走遠幾步,撿了塊石頭,在手裡掂了掂重量,走到駕駛座旁,拿著石塊,肌肉繃緊,用力砸向駕駛座玻璃。
玻璃應聲而碎,被石頭尖銳部分刺穿,呈現放射狀蜘蛛網,應鐸的手被玻璃刺傷,鮮紅的血液從小傷口裡流下。
砸穿的玻璃濺到應暉身上,如果從後座砸,此刻被濺到的就是唐觀棋。
而應鐸始終平淡,拔掉那些碎了但還保持凝聚狀態,沒有掉落的玻璃,拆散一部分蜘蛛網狀車窗,把手伸入副駕駛,長指抵在鎖車鍵上,車門立刻解鎖。
唐觀棋終於看見希望,迅速打開車門跑下來,跑到應鐸身邊。
才看見副駕駛的應暉被安全氣囊死死堵著動不了。
他的臉都被安全氣囊摁著,鼻梁以一個詭異的速度歪向一邊,明顯鼻梁被安全氣囊撞骨折。
他的手還在摸索,但保險帶怎麽都拔不出來。
唐觀棋眼神有些驚愕,但很快反應過來,拉著應鐸的手想走。
窮寇莫追,免得多生事端,
但一貫思慮周全的應鐸卻緊緊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淡聲道:“等等。”
應暉怎麽都摸不到保險帶,唐觀棋卻仍然急著向應鐸解釋:“他旁邊有槍。”
應鐸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把他身邊的槍拿出來。”
立刻有人打開他另一邊車門,拿出一支黑色小巧的手槍。
唐觀棋終於松一口氣。
應鐸收回牽著唐觀棋的手,站在應暉面前。
他還能慢條斯理從口袋裡拿出煙盒,血珠從蜿蜒的血路流過鱷魚皮的手工煙盒表面。
無邊的海灣公路上,應鐸頂著一張英俊如鑄的面龐,海風與燈塔的光線明明暗暗,看不清細節,隻突出他起伏的輪廓,在黑夜裡,他鼻梁冷白傲慢。
穿得越像正人君子,做這種事的時候就像一個亡命之徒。
唐觀棋不知道應鐸想和應暉說什麽,但是下意識拉著他的衣角躲在他後面。
應鐸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溫暖的大手牽著她驅散她的恐懼,瘦硬修長的五指和她十指相扣的時候,唐觀棋感覺像被夾板夾著。
海風太大,應鐸點打火機點不起來。
他唇沿咬著煙,微微低下臉,唐觀棋拿過他手裡的火機,護著火,擦燃砂輪,幫他點起煙。
微小的火焰影子跳動在兩人臉上。
一直被頂在駕駛位的應暉終於艱難出聲:“你…是不是有病…”
這個時候還記得炫耀一下女人,是不是神經有問題。
應鐸卻是不同的平靜,點煙也隻為給應暉思考的時間,黑沉的眼眸看著他,給出第一次警告:
“不論你怎麽想,我是把你當弟弟看,不要把為數不多的手足親情磨滅嗮。”
應暉的臉受傷,每一次說話都疼痛難忍,但看應鐸冠冕堂皇就覺得好笑:
“手足親情,你做得為什麽我做不得,大哥死的那年我已經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