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沒有停車,但胡子男最終還是沒有開槍,因為唐吉直接下車了。
野狼依然保持著六十邁的速度在道路上飛奔,這絲毫不影響唐吉絲滑的開門下車,然後一把按在了胡子男的裝甲巡邏車上。
巡邏車強勁的引擎在那一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嘶鳴,卻絲毫改變不了面前障礙物分毫,就這麽被一隻手給壓停了下來。
這些天啟日後避難所自己製造的車輛幾乎沒有任何電子零件,全是機械結構,自然也不存在什麽安全氣囊,所有安全措施都圍繞在安全帶上。
而胡子男車裡這些雇傭兵,除了副駕駛之外你,幾乎沒人系安全帶。
所以當車輛驟停時,車裡的人就狠狠得到了教訓,運氣好,多處骨折,運氣差的,撞到了要害部分,直接死了。
不過胡子男足夠幸運,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系了安全帶。
唐吉走到車側面,好像撕紙一樣把變形嚴重的車門扯下,拽斷安全帶,直接把胡子男拎了出來:“現在瓦倫蒂諾幫誰是老大?”
“是古斯沃塔!”胡子男現在臉色蒼白,他剛才被安全帶勒斷了幾根肋骨,唐吉一拉一拽之間,差點沒要了他的命。
“古斯沃塔都當老大了?彎刀呢?”唐吉繼續問道,看見對方口袋裡露出來的煙盒,也順手拿走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彎刀老大已經死了好多年了”胡子男現在沒有之前的氣焰了,唐吉問什麽,他就答什麽,顯得特別乖巧聽話,而這種乖巧,讓唐吉有一種非常熟悉的陌生感。
這些來自夜之城,來自海伍德避難所的幸存者,其實是個很獨特的群體。
他們大部分都是新希望一代,要麽就是在天啟日前幾年出生的孩子,他們在海伍德避難所內自幼受到幫派棲息渲染,向往街頭生活,結果在出人頭地之前,卻遭到了來自瓦倫蒂諾避難所的鎮壓。
他們最引以為豪的身份就是瓦倫蒂諾的一份子,而這個身份也被煥然一新的瓦倫蒂諾人所剝奪,顯得那麽諷刺,所以很多人都最終選擇了成為流放者,或是像眼前這個胡子男一樣,遠離家鄉,成了一個雇傭兵,在夜之城附近乾那些正統瓦倫蒂諾人看不上的工作。
當然,這些人在瓦倫蒂諾內部還是有著比外鄉人更高的地位,只看這幫人的武器和裝備就知道,他們比常見的掠奪者可強多了。
所以,當胡子男開始展現出街頭戰士特有的生存哲學時,也算是一種傳承了
而對‘受害者’本人而言,在唐吉一拳頭乾翻他們的車之後,胡子男就已經知道他們踢到鐵板了。
眼前這人他是那種不受大風暴影響的超人類!
有些超人類能在地表不受大風暴影響的使用自己的能力,而這其中最出名的自然就是戴維斯.蒙山避難所群雄,以及大掠奪者科納了,而眼前的男人就來自戴維斯,蒙山避難所,自己早該想到的!
“聽著朋友,我有眼不識泰山,現在你贏了,看在我沒造成什麽損失的份上,給我條生路,條件隨便你開,只要給我個機會!”胡子男真誠的懇求道。
唐吉毫不懷疑這一點,這時候你就算要他老媽的命,他也會當場答應,但你一轉身,他就會想辦法給你來一槍。
不過唐吉今天沒打算再多殺一個,你可以把這看成老鄉情,唐吉打算把他扔在路邊,把命運交給世界本身來審判,反正一個斷了一條腿,斷了三根肋骨的人,不可能一個人爬到之前的加油站,也不可能爬到夜之城。
所以唐吉只是笑了笑,把地上散落的武器一一撿到一起,隨後一腳踩成了廢鐵,而後同樣是出於老鄉情,唐吉給對方留下了一瓶水:“我不知道你平時是怎麽對待路上過往司機和那些工人的,但願他們願意拉你一把。”
胡子男的臉色一白,頓時想伸手抓住唐吉的衣角,但唐吉已經轉身朝自己的車追了過去。
他本來跑的也比那輛車更快一點,尤其是在這種路況上,開車其實更像是和吃飯一樣的儀式,以及面子。
畢竟開車返回老家,跟直接一路跑回老家,多少還是有點差別的。
後續的路上就安靜了不少,唐吉開了不到四個小時,就已經到了曾經本該是夜之城邊緣小鎮的區域。
不過現在這裡什麽都沒有,一片荒蕪,而遠處自然也看不見那震撼人心的城市群,這個位置原本應該是絕大多數第一次來夜之城的人打卡拍照的旅遊勝地。
唐吉又往前開了二十分鍾,終於看見了有人煙出現。
一個有開拓性質的小聚集地圍繞著一口水井分布,幾個強壯的男人端著槍,站在簡易哨塔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唐吉的車,但神情之間並不緊張,這裡已經是夜之城邊緣范圍了,瓦倫蒂諾人在這一片區域重建了秩序,他們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唐吉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沒有減速。
三公裡後,唐吉終於看見曾經屬於夜之城的東西,那是一座警戒塔,或者確切的說,是警戒塔的地基部分。
這些東西當年據說是夜之城初建時,為了抵禦聯邦陸軍而建立的防禦基點,底座是實心鋼筋混凝土,而等唐吉長大時,這些警戒塔的主要功能已經變成了監控,威懾走私販子的東西。
在沙海中,每隔幾十米就有那麽一個只剩下一兩米高的警戒塔殘骸,就好像被折斷的牙齒。
而從這裡開始,瓦倫蒂諾人的勢力也開始出現了。
唐吉甚至看見他們大致複原了一座警戒塔,幾個持槍的士兵就站在上面,四處張望,在看見唐吉的車時,甚至還示意了一下讓他趕快滾蛋。
在瓦倫蒂諾的控制下,夜之城是個開放區域,沒辦法,就算他們想封閉也做不到。
夜之城曾經是個千萬級人口的超級都市,它的面積非常大,包括了居住區,農業區,工業區,商業金融區,甚至港口等部分,即使夜之城有密度最大的避難所,在天啟日後也隻保留了不到五十萬人口。
瓦倫蒂諾人真正當成核心領地發展的,是97號避難所,瓦倫蒂諾避難所,以及海伍德避難所,所圍成的那片三角區。
星星點點的聚集地在這個三角區拔地而起,以容納避難所內富裕的人口,唐吉就是在這裡終於遇到了阻攔。
瓦倫蒂諾人用有線連接的方式,在外圍防禦節點和城內生活據點之間鋪墊了電話線,所以他從進城開始就被瓦倫蒂諾人盯上了。
不過相比於之前遇到的那夥雇傭兵,這些自譽為秩序重建者的瓦倫蒂諾人倒是禮貌了不少,一架執法局風格塗裝無人機遠遠的跟在唐吉的車後,而後是兩輛各自裝載了四個士兵的吉普車一前一後靠近唐吉的開始,並用手勢示意他減速。
唐吉降低了車速,停下了原地,而後搖下了車窗,看著幾個持槍的士兵下車走向自己。
而後,一個士兵看著看著唐吉的臉,突然愣在了原地,好像被人施了咒語一樣,一邊拽起胸前的十字架一邊在嘴裡念叨著:“Dios mio!Dios mio!”
“尼古拉!怎麽回事!”其他士兵立刻舉起槍志向唐吉,連帶那兩輛車上攜帶的機槍也嘩啦一聲上膛,轉了過來。
“是他!我見過他!絕對不錯不了!”別稱為尼古拉的士兵瞪大了眼睛,指著唐吉呢喃道:“那是唐吉!”
嘶!
在夜之城,在瓦倫蒂諾人中,唐吉這個名字絕對是自上帝和死亡聖母之後,人們最常在祈禱中使用的名字了。
對新希望一代而言,他們就算沒見過唐吉的照片,也絕對聽說過他的名字。
但考慮到這個名字所出現的位置和場合,在場的其他人顯然不相信尼古拉的話,他本來就是個老冰棍,和其他人關系一般。
“我沒騙你們,那就是唐吉!我用生命發誓!”尼古拉說完就扔掉了槍,雙手攤開走向唐吉,並在距離唐吉還有兩米遠的地方單膝跪地,仰頭詢問道:“我沒有撒謊,您就是他,對不對?”
“站起來。”唐吉有些煩躁的點了根煙,這種突如其來的崇拜,讓他莫名的反感。
尼古拉依言站直了身體,依然滿懷期待的看著唐吉,等著他一個確切的答覆。
“我是。”唐吉最終還是給了對方一個回應,而後轉身開車離開了這裡,隻留下幾個瓦倫蒂諾人傻傻的愣在原地。
唐吉是下午兩點多到的夜之城,在夜之城轉了一圈之後根據一些建築物殘骸辨明了自己的方位,終於下定了決心朝著中心區前進。
而此時,唐吉回來了這個消息,已經開始在夜之城擴散了。
因為其中一個士兵把事情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這件事已經傳到了瓦倫蒂諾高層耳朵裡,比如古斯沃塔,比如約翰.弗萊明,再比如盧瑟。
沒錯,隨著瓦倫蒂諾的發展,弗萊明和盧瑟這樣有手段,有力量,有班底的人,自然而言就成為了古斯沃塔身邊的重要人物,並身居高位了,當然瓦倫蒂諾高層中也還包括了幾個米科爾森的分身,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因為唐吉的特殊性,古斯沃塔不得不緊急召開了一個高層會議。
“我已經問過了當時情況,我們今天暫時不論這件事的真假,先把這件事當成真的對待。”古斯沃塔開場為今天的會議定下了基調的。
他是可能所有人中,對唐吉印象最深刻的那個人了。
從唐吉初露頭角的時候,古斯沃塔就已經認識唐吉了,當然那時他們之間的地位天壤之別嗎,他是瓦倫蒂諾幫的後起之秀,是被彎刀看中的接班人,而唐吉.唐吉不過是個聽說骨頭很硬的執法者而已。
不久之後,唐吉逐漸在夜之城有了點小小的名聲,而古斯沃塔的注意力則放在了幫派管理制度的革新,以及和那些老狐狸互相下套方面了。
古斯沃塔第一次和唐吉正面交鋒,還得追溯到那場別開生面的卷貝舞舞大飆車
再然後,唐吉就搖身一變,成了讓整個城市都無能為力的麻煩人物.讓整個聯邦都束手無策的危險人物.最終,他變成了讓整個世界都敬仰的傳奇。
古斯沃塔全程體驗了無視唐吉,小視唐吉,正視唐吉,非禮勿視唐吉,抬頭仰視唐吉的全過程,所以他絕不會對任何和唐吉有關系的消息掉以輕心。
“我們必須警惕起來,派人去搜查,找出他來這裡的目的!”一個天啟日前就進入避難所的老瓦倫蒂諾幫派高層有點肝顫的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從聲音上了來看,他的血壓現在保守估計也在一百六以上。
“你們為什麽要緊張?”盧瑟提出了不同意見,他是在場所有人中,第二放松的,畢竟他當年給安吉麗娜立了雕塑,那搞不好會成為他政治生涯中最有性價比的投資。
“我們現在不是那個地區性幫派了好麽?我們是個國家,是正在致力於恢復人類文明之光的地性勢力!”盧瑟看了一眼約翰.弗萊明,繼續說道:“我不覺得我們和唐吉之間有什麽衝突可言。”
在場的不少人都暗自翻了個白眼,他們當然知道唐吉的秉性,但如果你覺得聯邦政府爛到家了,大公司也是一個賽一個的爛,那就不應該對以接頭幫派為根基起家的大瓦倫蒂諾有什麽期待。
他們爛的更加徹底,只不過相比於廢土上橫行的掠奪者而言,他們還算好一點而已。
但這種好一點,顯然通不過唐吉品牌的質量審核。
而現在,唐吉回來了就意味著,所有他看不過眼的事,只要他不高興了就都會乾預,而唐吉總是不高興,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話,下個月來開會的人要是能坐滿一半的位置,都算這些人行善積德了。
夜之城,夜之城,這破地方從來沒變過,他們天然喜歡騎在別人腦袋上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