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伊甸園的聖子·沒有誰能超越企及的強者

  “再陪伴你一陣子，晚點我就要奔赴戰場了。”

  不知道大君說得“晚點”是什麽時候，冷寂沒有多問，沉默著不說話。

  以前米迦勒根本不會過問戰事，後來魔神種族的介入導致耶路撒冷城面臨岌岌可危的淪陷境地，他不得不出面製裁敵方。

  他來伊甸園的次數也逐漸減少，生活這裡的萬物生靈隔三差五都見不到他一面。

  今日他陪伴冷寂吃了晚餐，和以往一樣教冷寂做功課。

  冷寂的生活起居一直都是宮殿裡的侍從在打理，遵循了人間習俗，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米迦勒和繆歇爾會陪伴他一起生活成長。

  雖然伊甸園是天堂樂園，但其實是個沒有黑夜的地方。

  大君米迦勒於是製造出時間——模仿人類世界時間的運行規律，白晝與黑夜在偌大宮殿裡輪回交替。

  天界的天空沒有夜晚，美得令人窒息的深秋永不消逝。

  諸神們看秋天的晚霞都看了上千萬年，後來他們隻好在自己的居所裡製造黑夜，喜歡在吞噬一切的黑夜中點上永恆的燭火！

  這是一種世界絕盡、天地荒蕪也不會熄滅的蠟燭。

  燭火照亮蒼白面孔，殘影映現黑紫色的瞳仁裡耀耀生輝，盯著燭火入神的冷寂雙眼裡仿佛棲息了烈焰幻化的惡魔。

  天使雕塑裝置牆壁的四面八方，投下人形影子。

  它們的神情端莊靜默，眼睛慈悲憐憫，手持放著白色蠟燭的銀製燭台，每一簇火光都在黑夜裡氤氳墳墓一般的死寂。

  “萬神之祖將諸位魔神封印了六億三千萬年以後，西元四零九年他們掙脫封印蘇醒，帶著詛咒和仇恨逃往人間，把死亡散播到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

  冷寂聽得認真，但目光始終停留書桌上的蠟燭出神，沒有看身邊的米迦勒。

  這位大君手捧神族禁典《厄爾德拉之書》已經閱讀很長一段時間了，經常會這樣耐心講解給冷寂聽。

  從魔神種族的誕生到斐契大陸形成，魔神之主悖逆諸神的開始到斐契大陸和厄爾德拉王朝覆滅，以及十二魔神的生死榮辱。

  大君說：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宏大故事，僅是憑借書籍裡的簡單描繪根本不足以概括全部。

  那是一個光榮神話，一個歷史文明，可是在經歷了種族衰敗、王朝覆滅之後什麽都沒有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的消失了。

  冷寂淡漠發問:“他們為什麽會掙脫封印醒來？”

  “拜路西法所賜，在普魯斯深海裡解開了魔神之主的封印。”

  米迦勒提到誘發事情因果的最初，“之後其他諸位魔神的複生也就接踵而至。”

  “魔神之主和路西法究竟是什麽關系？”

  “君臣佐使的隱秘關系，在很大程度上魔神種族曾經的造反與這兩個男人息息相關。”

  “魔神種族還能死灰複燃、重振雄風嗎？”

  冷寂問了這個連諸神都會迷惑的問題。

  “只要有你在，魔神種族不可能會崛起。”

  米迦勒這句話太堅定，冷寂耳聞後眼裡流露出對自己能力的質疑：

  “雖然我是聖子，是萬神之祖的孩子，但我很沒用。”

  上一世的聖子知曉的真相也只是——自己是為了毀滅魔神而出生於世，對魔神的故事其實一無所知。

  米迦勒說過日後會告訴他想知道的一切，盡管現在實現承諾，但只不過是趁著他死而複生。

  如果冷寂還有曾經生活在未來世界的記憶，那麽他一定不會像如今這麽乖，也不會聽米迦勒的話。

  “你不相信自己麽？”

  米迦勒把手搭在冷寂頭頂上，摸了摸他的頭。

  “的確不相信自己……我什麽都做不了。”

  冷寂微低著頭的面容黯然失色，一雙黑眼睛裡全是化不開的孤獨。

  “每天看這種書有什麽用？你給我講這些魔神事跡有什麽用？你讓我看清整個世界面對的敵人多麽邪惡有什麽用？我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這種無能為力，就好像眼睜睜地看著悲劇在面前上演一樣。”

  冷寂眉目低垂，書桌旁邊的燭火照亮素淨面孔。

  他的一雙眼睛黑得神秘，眉宇間帶著淡淡哀傷，面龐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寂寥孤獨。

  “天界軍隊廝殺在戰場上，全部的血腥都是由我而起。

  而我呢？只能坐在這裡，除了像個廢物一樣傾訴著自己有多麽弱小，我還能做什麽？”

  一隻手按住細瘦肩膀，冷寂微微吃驚，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手有些用力。

  “你現在是一個弱者，可是日後你會成為沒有誰能超越企及的強者。”

  “沒有誰能超越企及的強者……”冷寂喃喃自語了一聲，不信任的問:“會有這麽一天麽？”

  “會的。”

  米迦勒的聲音和眼神那麽堅定，令年幼的冷寂感到一絲動容。

  “而且我也會成為你的力量。”

  誓言般的說辭直擊聞聽者內心，這一刻的冷寂對米迦勒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早點休息。”

  米迦勒說著，使喚靜靜侍立一旁的女仆照顧聖子。

  將幼小冷寂托付給這位年輕的女天使看護，他沒有久留的離開此處。

  等到第二天，黑暗宮殿裡有白晝之光亮起，光還在蒙蒙發亮時，傳自遠方斷斷續續的炮火聲音將冷寂從安詳睡眠中驚醒。

  他給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不聽女仆勸阻，早餐也不吃的跑去宮殿外面。

  神蛇波恩掛在生命之樹上小憩，聽見有誰喊它名字，聽聲音似乎是聖子來了，隻好慢悠悠地遊動身體鑽出茂盛枝葉，探出蛇頭俯視下方大地。

  “波恩，你能帶我去戰場嗎？”

  來此一趟，幼小男孩急不可耐的直奔目的。

  “不行，我們都是被禁止離開伊甸園的。”

  神蛇堅決的說了這話，伸著蛇頭近距離湊近聖子。

  “有什麽辦法不離開伊甸園，就能知道戰場上的情況呢？”

  “為什麽你非要知道戰場上的情況？”

  “我擔心。”

  “可是擔心又能有什麽用啊？聖子！”

  “帶我去看看吧。”

  不忍心拒絕這個幼小男孩的請求，波恩妥協的低下蛇身，腦袋挨地。

  四隻一大一小的犄角在它頭頂冒出，最大的一對犄角有一個成年人那麽高。

  “上來，抓穩了！”

  冷寂爬上波恩頭頂，兩手就勢抓住最小的一對彎角。

  神蛇昂首挺胸，揚起巨型身軀在空中遊刃有余的移動。

  它身長百米，沿著生命之樹蜿蜒盤旋，輕而易舉攀附上高達三百多米的樹冠頂部。

  令人望而生畏的拔天高度震撼了冷寂心神，山川河流皆盡收眼底，他真實的體會到什麽是俯瞰萬物蒼生的視覺感。

  “看到那條河流了嗎？”

  將自身成圈盤踞起來的波恩，只露出蛇頭高昂挺立，頷首低頭的示意聖子朝下方望去。

  聖子冷寂雖然擁有肉體人身，但並非凡胎，成長速度不僅驚人，超乎尋常的視覺優越能讓他看清下方世界流淌林間的河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