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被辜負的民國女子(66)
“你來了。”
紀繁真終於走到唐寧面前。
唐寧衝他笑了一下,眉眼彎彎。
“嗯,我來了。”
嚴柏青本來站在人群後面,既然這位唐小姐挺受紀繁真看重,那舞台就暫時給紀繁真,讓他表現好了。
可沒想到,這人往人家面前一站,就站定了。
作為一個社交達人、熱場能手、聚會主辦方,嚴柏青無法忍受這種冷場。
他心內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掛上了招牌笑容。
“哦,這是嚴柏青,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合夥人,柏青,這是唐寧唐小姐,就是平林客本人。”
紀繁真終於記起來自己的身份,開始給雙方做介紹。
“久仰大名,嚴先生。”唐寧衝著嚴柏青伸出手。
嚴柏青也連忙和她握手,“對唐小姐才是期盼已久,快請,快請,大家都等著見你呢。”
他和唐寧打過招呼,又轉身給大家介紹。
沙龍的氣氛很快熱鬧起來,有了嚴柏青這個中間人,大家都上前來跟唐寧交談,唐寧也認識了幾個看過文章的作家。
這些人有認同她的,也有反對其中一些細節的。
只有江蘊儀沒有上前,她只是跟隨大家點頭致意,並沒有單獨和唐寧交談,非但如此,她還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隻一味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生怕引起了唐寧的注意。
好在唐寧貌似並沒有注意到她,至於唐寧是不是注意到了她但是沒有點破,江蘊儀就不知道了。
“蘊儀,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身旁的朋友關心的詢問。
往日喜歡熱鬧做焦點的人,突然沉寂了下來,面色還多少帶點不正常,很難不引人關心。
江蘊儀勉強笑笑,知道自己狀態不對,乾脆就跟著朋友的話說,“沒什麽,或許是今早吹了風,這會兒有點頭疼。”
“早說嘛,你的柏青哥知道了又該心疼了。”
朋友調笑著,起身喊嚴柏青,江蘊儀阻攔不及,隻好眼睜睜看著大家的目光落到她這邊來。
“柏青哥,沒事的,突然有些不舒服,我今天就先失禮告退了。”
看著躲閃不過,江蘊儀起身,立刻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打算先走為上,至於想要和嚴柏青多相處的目的,比起在大家面前被唐寧戳破丟臉,已經算不得什麽了。
“怪我,都沒注意到你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嚴柏青語氣中滿是溫柔的關切,人也走到江蘊儀身旁,還親自將手放在她額頭上試體溫,“好像沒有發熱,不過還是讓醫生診斷一下?”
“哦,不了,我回家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江蘊儀有些慌亂,她偷眼看去,剛好裝上唐寧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般,被人給看光了。
她說著,就要往外走。
“不勞煩柏青哥,司機就在外面等著,抱歉掃了大家的興,下次我來組局,大家都來參加呀。”
眾人也都理解,目送著她出去。
就在這時,大廳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渾身裝扮一新的青年手裡捧著鮮紅的玫瑰花走進來。
他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他在尋找著什麽,很快就找到了,因為他要找的人馬上就要走到他面前。
江蘊儀身體一震,看到來人的那一刻恨不得整個人原地消失,或者刨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也行,這比被唐寧戳破還要難堪一萬倍!
“蘊儀!我終於找到你了!”
張為民深情又大聲的喊道,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江蘊儀面前,在江蘊儀完全沒時間反應的情況下,單膝跪地!
將玫瑰花虔誠的送到她面前,右手還從口袋中拿出了戒指。
“蘊儀!一味的躲避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讓我們勇敢面對自己的內心,好嗎?”
這是要求婚啊!
當眾求婚!
多麽浪漫多麽勁爆!
在場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生怕漏掉一絲一毫的細節,有人覺得青年眼熟,好像被江蘊儀帶著出來過……
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點是這個青年當眾向江蘊儀求婚,而江蘊儀剛剛還和嚴柏青親親熱熱的,嚴柏青也在場,他會有什麽反應呢,這是什麽兩男爭一女的戲碼嗎?!
“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江蘊儀驚慌失措,臉色都變了,她第一反應是向嚴柏青求助。
只要嚴柏青能站出來替她解圍,如果能順勢承認兩個人的男女朋友關系,那麽一切麻煩都會消失,張為民只是個熱情過頭想要追求她的男人而已,根本影響不了她的聲譽。
可當她將求助的目光投給嚴柏青,卻發現她的柏青哥隻笑吟吟的看著她,看著這一切。
甚至手中還拿著紅酒杯,淺淺喝了一口,向旁邊人說著什麽。
一點都沒有要上前解圍的意思,江蘊儀的一顆心緩緩往下落。
“蘊儀,嫁給我。”
凡此種種,只是一瞬間的事。
張為民深情表白過後,正式求婚。
氣氛瞬間被引爆,大家都情緒熱烈的看著這一對,忍不住驚歎議論。
“張先生,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江蘊儀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已經亂成一片漿糊的大腦正在拚命的思索,如何能快速脫身,她冷起一張臉,“你說的那些,我都聽不懂,也不知道你突然求婚是哪裡來的想法,總之,多謝你的厚愛,我覺得求婚是彼此相愛的人已經通過深刻的了解之後才能有的舉動,你這樣……讓我感到不舒服。”
江蘊儀的朋友卻突然想著,剛才江蘊儀十分別扭的表現,該不會是知道會有這麽一遭吧?
被求婚的人居然不打算同意?
這下更好看了,在場人甚至有的竊竊私語起來。
張為民並不氣餒,他最近根本見不到江蘊儀,他是花了大價錢才打聽到了江蘊儀的行程,想要造成既成事實。
至於會不會丟臉?
丟臉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麽,當務之急是要綁住江蘊儀,否則他在上海如何立足?
他原來的打算都成了一場空,這損失也太大了,他完全無法接受。
“蘊儀,我們在國外的時候確立了男女朋友關系,你還跟著我回了家見了父母,我父母對你都非常滿意,你也帶著我見了伯母,伯母也親切有加,我們彼此心心相印,雙方家長又都同意,我想不出還有什麽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或許,原來有一些阻礙,但我都解決了,你如果不喜歡我的家庭,那麽我告訴你,我已經脫離了家庭,為了你,我隻身來到了上海,並且已經做好了定居的打算,以後你也不必為生活發愁,蘊儀,相信我,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過美好又自由的生活,好嗎?”
張為民的話說得都是真的,只是他沒有說兩個人只見的阻礙具體是什麽。
在旁人聽來,他完全有資格向江蘊儀求婚,而江蘊儀則站不住腳,說什麽兩個人只是普通朋友,明顯不是這樣的。
都見過雙方家長了還算什麽普通朋友,還有人真的記起來,江蘊儀介紹過這位“朋友”。
江蘊儀這會兒真正頭疼了,她臉色更加難看,只能一邊告訴自己要鎮定,一邊否認道。
“你在說什麽,我完全不明白,你是不是喝多了腦子糊塗了,我知道你想追求我,最近聽家中的仆人說,你上門幾次都沒有找到我,可我沒想到你居然私自追到這裡來……”
她故意做了個為難驚慌的表情,見還沒有人幫她解圍,隻好點名。
“柏青哥,我真的不舒服,你能送我到車上嗎?”
她眼睛看著嚴柏青,淚光盈盈。
“真是巧了,這位柏青哥上次送你回家,當時我也在家,柏青哥還有印象吧?”
張為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立馬拉來用,只要能證明他和江蘊儀的關系就行。
江蘊儀想要莫名其妙的甩開他,沒門兒。
嚴柏青走到江蘊儀身旁,關懷的虛攬著她的肩膀,準備送人,聽到張為民的問話,先是頓了一下,又仔細的看了看張為民。
“是張先生啊,還真的是,蘊儀,你和張先生有什麽矛盾好好解決嘛,何必當著大家的面鬧成這樣?”
江蘊儀臉色慘白,張為民狂喜。
嚴柏青輕飄飄的一句話,相當於肯定了張為民和江蘊儀是男女朋友的事,對比兩人的發言,大家在心裡各自得出了結論。
原來如此啊,江蘊儀看上了嚴柏青,於是想要把原先的男朋友甩了,原來的男朋友不甘心,這才有了今天這麽一出。
江蘊儀不可置信的看向嚴柏青,心中驚疑不定,這是撇清了他們兩人的關系?
誰知,嚴柏青又向張為民說道。
“張先生也是的,蘊儀畢竟是女孩子,鬧鬧脾氣嘛,有什麽不開心的你要多反思,努力去溝通解決,我相信你的誠意,畢竟你今天婚都求了,可顯然你還沒有達到蘊儀的要求嘛。蘊儀都是我們大家的好朋友,大家都很關心她,你們兩個回去好好解決問題,希望大家能見證到你們的好事。”
嚴柏青一副中間人努力調停的模樣,站在朋友的角度,他做的實在是無可指摘。
張為民立馬點頭,感激的道,“柏青哥說得對,是我不好,只要蘊儀肯給我機會,我一定努力抓住——”
“張為民你閉嘴!我和你,絕對不可能,不可能!”
江蘊儀實在無法忍受,尖叫著衝張為民發火。
“你不用多說了,你別打算鬧得大家都知道我就會如了你的願,原來是我識人不清,現在……我看透你了,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你接受現實吧。”
要是任由事態這麽發展下去,大家都會默認她和張為民是一對,別說柏青哥,她還找什麽好對象。
不如……
不如乾脆自己戳破,先扮演受害者,一個被蒙蔽了的女孩子,總能獲得大家的同情。
而一個聲名狼藉的男人,被爆出來醜聞,公認的聲名狼藉的男人,自然是犯錯者。
江蘊儀破罐子破摔了,她要置之死地而後生,釜底抽薪不外如是,她眼中的淚滾落下來。
“我不想說,想著給你留最後一絲面子,可你非要逼迫我到此等地步,那就怪不得我了……”她淒楚的說完,揚聲喊道,“唐小姐,事到如今,你還不站出來說句話嗎?”
唐小姐?
平林客?!
這事兒……跟唐小姐有什麽關系?
眾人舉目看去,角落裡,唐寧和紀繁真坐的很近,兩人正在輕輕聊著什麽,仿佛置身於另外一個空間,完全摒棄了這邊的熱鬧。
聽得有人叫她,唐寧才抬眼看去。
嗯?
“唐小姐,抱歉打擾你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他……他……還是麻煩您說句話吧。”
江蘊儀指著張為民,一副無力承受的模樣,將眾人心裡的好奇推到了頂點。
張為民看到了唐寧,自以為發現了真相。
“原來是這樣……蘊儀,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麽,不,我不接受!就因為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賤人,你要拒絕我?你知道我為了脫離她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嗎?”
他從地上起身,大步走向唐寧。
“我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為什麽你還不放過我?我來上海,你也要跟著來上海?看,這麽快就勾搭上了男人,還攪和了我和蘊儀……你很得意吧?”
唐寧正要邁步,不料紀繁真先一步動了,看著擋在她面前的男人,她笑了笑。
“這位先生說話請放尊重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為民張先生,就是章湯氏離婚記的男主角吧!”
紀繁真面容肅然,眼神冷冷的盯著張為民。
眾人轟然,章湯氏離婚記的男主角?這可真是……太震驚了!!!
又有人忍不住瞟向張為民下半身,那到底斷了沒有?小說裡面不是說……江蘊儀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他分手的?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做盡了壞事,還可以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來質問真正的受害人,張先生,速速離開,彼此放過,這是我對你最善意的警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