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大隊長，我們只是堵氣，我這不是後悔了嘛！……”趙軍還想繼續打馬虎眼混淆視聽。

  林剛言辭犀利的打斷了他還想繼續往下編的瞎話：“我就問你是，還是不是，別給我整那些囉裡八嗦的！好好個大男人怎麽說話那麽不爽快！”

  趙軍不想承認這個離婚的事實，可是現在對方問的那麽直白，他只能硬著頭皮回了一句：“是！是離婚了！可那是我倆在堵氣呢……”他還想在解釋兩句，盡量把這件事往小夫妻倆置氣上扯。

  “行了，別瞎逼逼，你自個都說了，你和林大梅已經離婚了！離了婚那可就是兩個毫無關系的人了，你們趙家和林家也變成兩家人，你現在跑來咱們村子裡要死要活的，想要和大梅複婚，那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啊！可不是你磕幾個頭，找幾個人幫著說話就管用的！”林剛這麽一說，剛才還幫著趙家人說話的那些人都不支聲了，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往這邊看。

  趙軍繼續硬著頭皮狡辯：“大隊長，你不能這麽獨斷專行呀，感情的事情，可不是你說了能算的，再講了，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這可是我和林大梅之間的情感糾葛，可不是你們大隊裡的糧食問題！”

  林剛被氣笑了：“好！好！好！我可不當那獨斷專行的壞分子，你既然說這件事， 是你和林大梅之間的感情問題， 那我現在就問問大梅，看她願不願意跟你回去！”他轉過頭看向林大梅：“大梅啊，這事你怎麽看，你願意跟趙家這小子繼續回去過日子嗎？”

  林大梅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大隊長， 我不願意， 我和趙軍都離婚了，是兩家人了， 我不願意和他回去， 我們兩人之所以會離婚，就是因為感情出現了問題， 他們家嫌我生不出孩子， 一天到晚冷言冷語的嘲諷我，什麽苦活累活都讓我乾，大家夥好好看看我這雙手， 這是大冷天，趙軍媽逼著我去結冰的河水裡洗衣裳落下的病根！還有許多數不清的刁難和搓磨我就不在這兒繼續說了！”

  林大梅高高的舉起自己的一雙手，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和胡蘿卜似的又紅又腫，手背和手心上還裂著一道道的血口子，看得人觸目驚心， 林武緊緊盯著大梅的手，心裡難受極了， 在他的記憶中，大梅的手可是如同青蔥一般細長好看的， 可如今竟被人糟踐成這幅模樣！他把頭一轉，目光狠辣的瞪著趙家母子，恨不得把他給看出個洞來。

  現場圍著的村民們看到這一幕後，一個個都改變了原本的想法，看趙家人的眼神都不善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家裡疼閨女的村婦，她們特別能感同身受，如果自己的女兒遇到這樣的婆家，說不定鬧得還要大呢， 她們開始紛紛幫著大梅一家說話。

  “你們母子倆活脫脫就是地主老財再世！壓迫窮苦百姓啊！”

  “這生孩子又不是單靠女人的，照我看啊， 說不定是趙家小子自己不行！”

  “黑心肝的趙家人，還敢來咱林家村要人， 大梅都和你離婚了，少在這兒做白日夢了！”

  趙家母子倆被眾人指指點點說的面上無光， 林剛對著趙軍說：“你聽見啦！大梅不願意跟你回去， 她不願意複婚，你們倆還是趕緊回去吧！”

  這下軍子媽可急了，自己的老臉都被林大梅給丟光了， 她可不能就這樣灰溜溜的走了， 要不然這事傳回自己村裡， 還指不定成什麽樣子呢， 就見她突然拔高了嗓門， 對著林剛大吼道：“什麽離婚不離婚的，我可不懂那些個新鮮玩意兒， 她林大梅既然嫁到我們老趙家， 那生是趙家人， 死是趙家鬼，她就是我兒媳婦！必須得跟我回去！”

  這話可犯了眾怒了，村民們全都開始指責起趙家母子來。

  “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啊！大梅是嫁給你們家，可不是賣給你們！”

  “你們趙家人今兒敢動大梅一下，咱們林家村可就不客氣了！”

  “這兒可不是你們家的炕頭，看看清楚，這可是在咱們林家村！”

  林武猛的站到林大梅身前，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要是對方敢動手，他一定不會客氣，只要有自己在，誰也別想把人給帶走！大梅躲在他的背後，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心裡的小鹿一個勁兒的亂撞， 大梅的爹媽站在一旁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倆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軍子媽見那麽多人護著林大梅， 心裡更氣了， 怒火徹底淹沒了理智， 不管不顧的什麽話都罵出了口：“你個小狐狸精！一天都離不開男人，才和我兒子離婚，現在就又找到新男人了啊！真是不要臉，自己一副sao浪的樣子，到處勾搭男人，還好意思說我們家搓磨你，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教訓你！”

  軍子媽用力往前俯衝，想要衝到林大梅面前，和人好好乾上一架，可惜被身前的林武給擋住了，他用力鉗製住對方的一雙手讓她動彈不得，軍子媽見手用不上了，就一個勁兒的猛踢林武，但是這人卻猶如一堵肉牆紋絲不動。

  趙軍見親媽被欺負了，也加入了戰局：“你敢打我媽！小爺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他一拳就往對方臉上揮去，林武一個閃身避開了揮來的拳頭，他一隻大手緊緊箍住軍子媽的兩隻手腕，空出另一隻手應付著趙軍。

  大梅爹見林武被打，拿起扁擔就朝趙軍背上招呼：“讓你欺負我閨女！讓你們老趙家欺負人！”大梅媽則繞到軍子媽身旁，不斷的撕扯著她的衣服和頭髮，嘴裡不停的罵道：“你這個老虔婆！嫁到你們老趙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還想帶我閨女回去，我打死你個老妖婆！”

  大隊長林剛見打得差不多了，便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的朝邊上看熱鬧的人喊了一句：“還不找兩個人把他們給分開！”有些事見好就收，再打下去，他這個當大隊長的可就不好做了。

  扭打在一塊兒的兩夥人硬是被村裡幾個壯小夥給強行分開了，林大梅的爹媽和林武除了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倒是沒受什麽傷。

  而趙家母子倆則就不同了，軍子媽的頭髮被大梅媽薅的東一塊西一塊的，臉上全是一條條被指甲劃破的血印子，身上穿著的襖子紐扣都被扯沒了，上頭還破了一條大口子，裡面白花花的棉花不停的往外冒。

  趙軍的衣裳雖然沒怎麽破損，但他整張臉都被林武的拳頭揍紅了，兩隻眼睛跟個核桃似的，腮幫子腫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有背上被大梅爹拿扁擔猛拍了好幾下，腰板一站直就呲牙咧嘴的疼：“你…你們…你們等著…我們…趙家…村裡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咱們…走著瞧！”他佝僂著腰，捂著自個腫的像饅頭一樣的腮幫子，和親媽兩人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圍著看熱鬧的村民們紛紛發出了起哄的‘噓’聲，有些本就看他倆不順眼的，更是喝起了倒彩。

  “切——以後啊，少來咱們村裡鬧！活該！”

  “你們要是敢再來，見一次揍一次！”

  “報應！壞事做多了，這就是現世報！”

  擠在一塊兒的村民們給趙家母子讓出了一條道，他們兩人在人群的指指點點中灰溜溜的離開了這裡，大隊長見對方走了，便招呼大家夥散開：“行了，都散了吧！戲都看完了，該乾活的都給我乾活去！”

  沒熱鬧瞧了，大家夥就自發的分散開來，村子裡又恢復了平靜，大隊長也帶著人離開了，林大梅家的門口就剩下大梅一家人三口和林武。

  “叔、嬸子，沒事我就先走了！”林武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再留在這裡，便主動提出離開，他剛準備走，就被大梅給喊住了：“你別走！你的手流血了！”

  林武伸手看了看，沒想到還真受傷了，他把受傷的手往自個的衣服擦了幾下，尷尬的笑著說道：“沒事，都是些小傷，擦擦就好了！”

  大梅的爹媽聽到他受傷，也朝這邊看了過來，這下林武覺得氣氛更加尷尬了，轉身就想跑，結果還沒邁出步子呢，就被林大梅緊緊的拉住了手臂：“不行！傷口必須得上藥，還得包扎好！”她連拖帶拽的把人給弄進了屋。

  大梅的爹媽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裡都有了一個猜測，閨女和林武是不是看對眼了？老夫妻倆互相對看了一眼，都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要不然這人幹嘛平白無故的站出來維護大梅。

  “老頭子，這事兒你怎麽看？”大梅媽壓低聲音，湊到老伴的耳朵邊問了一句。

  大梅爹想了半天，問了一句：“我記得大梅在成親前就對林武有那麽點意思吧？”

  這話一說出口，大梅媽就知道自己老頭子多數是看好兩人的，現在閨女離婚了，還生不出孩子，要是再婚多數也是找鰥夫，給人當後媽：“我記得林武都是四十了吧！”

  大梅爹白了她一眼：“你閨女也都三十的人了！不是小姑娘了！”

  “有你這麽說自己女兒的嘛！我還不是為了大梅好！林武這人是不錯，可是他們倆年紀差得太大了，還有，這林武家太窮，家徒四壁的，咱們閨女要是嫁過去還不得跟著一塊兒受苦啊！”大梅媽一氣之下把自個的擔心全都說了出來。

  大梅爹猛吸了一口旱煙，白色的煙霧從鼻腔裡噴了出來，他雙眼眺望遠方，嘴裡輕聲的念叨起來：“老婆子，咱們倆之前就是處處為大梅考慮，才找了趙軍這麽個王八犢子當女婿，閨女能有今天，可都是咱倆害的！”

  這話猶如一把尖刀，一字一句都往大梅媽的心裡扎：“老頭子，你這是在埋怨我呀，閨女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想的，要是早知道趙家是這麽個大火坑，我就算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不會答應大梅嫁過去的。”

  大梅爹安撫著老淚縱橫的妻子：“我明白，我都明白，沒人怨你，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咱倆已經害了閨女一次了，這回就讓她自個做主吧！咱們呀就別跟著瞎摻合了！”

  “可是……”大梅媽還想再挑挑林武的刺，就被老伴給出言打斷了：“可是啥呀可是，你嫌棄林武那小子窮是吧！可別忘了，咱們可都住一個村，以後閨女家裡要是沒吃沒喝了，不是還有我們老兩口在嘛，多幫襯幫襯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這話倒是給大梅媽提了醒，如果閨女真和林武好上了，那就等於嫁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什麽事自己都能幫上忙：“老頭子，還是你想得周全！”想明白了，心情也就跟著好了起來，大梅媽一改之前的愁眉苦臉，笑嘻嘻的嘴角揚得老高。

  大梅爹搖了搖頭，自己這婆娘沒心沒肺的，做事只顧眼前：“別高興的太早，趙家那小子走得時候可是撂下狠話了，估計這事兒啊沒那麽容易了結！”

  大梅媽的臉瞬間又垮了下來：“那可怎麽辦呀，老頭子！咱們大梅怎麽就那麽命苦呀！”

  “行了，咱們先進屋再說，這事兒得從長計議！先進去吧！”大梅爹根本就沒想到好的解決方法，對方要是再來，最多也就像今天這樣把人給打跑了，可是這法子不是長久之計呀！

  老夫妻倆愁眉不展的走進了堂屋，一進門就看到閨女正細心的幫林武包扎著傷口，兩人的身子貼得很近，大梅羞紅著一張臉低頭纏著紗布，明明幾下就能弄好的綁帶，硬是被她給繞了好久，再看林武這小子，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兩隻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烈火，炙熱的目光都快把人給點著了。

  “咳——”

  大梅爹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醒兩人注意下分寸，大梅媽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嘴裡輕聲嘀咕了一句：“孤男寡女的像什麽樣子！”

  林武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條件跟不配不上大梅，他尷尬的站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叔、嬸，我手沒事了，就先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