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林武準備離開，大梅爹把人給喊住了：“小武，你先等會兒，今天這事多虧有你在，讓大梅和你嬸子做點幾個好菜，咱們呀一塊兒喝點，好好嘮嘮！”他將人給留了下來，又把媳婦兒和閨女支開，這小子心裡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今天可得好好問問清楚！

  很快大梅媽就帶著閨女進了灶房，家裡前兩天去鎮上割了點肉，原本打算留著過年吃的，沒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場了：“大梅啊，你去院子裡，把凍在缸裡的肉給拿出來！”一到冬天，家裡但凡有些什麽需要保持的食物，都會放在院子裡的空水缸裡，戶外的溫度低，一晚上就會把吃食凍成硬邦邦的冰塊。

  “好嘞，我順帶把酒和花生米給端出去，讓爸和林武先喝起來！”今天男人的舉動，徹底打消了所有的顧慮，同時也深深打動了她的心，大梅能感覺出林武也是喜歡自己的。

  她端著燙熱的酒和一碟花生米來到堂屋，就見屋裡的兩個男人正喝著茶有說有笑的：“爹， 我給你們端酒來了， 你倆先喝著，好菜一會兒就來！”放下酒和菜，林大梅就去了院子取肉，屋子裡就又剩下大梅爹和林武了。

  “小武啊， 咱們都是爽快人， 你就給叔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對大梅到底是怎麽想的？”大梅爹在心裡都盤算好了， 如果對方明確表示喜歡閨女， 那就趕緊讓兩人去鎮上扯結婚證，這樣一來， 大梅的後半輩子就有了著落， 同時還決了趙家人的念頭。

  但要是林武對大梅沒有那意思，那麽吃完這頓飯，兩人就不能再這麽不清不楚的在一塊兒了， 必須得保持距離，他的閨女可不是那種倒貼男人的主。

  這話把林武給問愣了，他沒想到對方的話竟然如此的直接了當，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喜歡大梅，在聽說她離婚被婆家趕回家後，心裡還挺高興， 可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一個窮的叮當響的老光棍根本配不上對方。

  大梅爹看著林武，這人不僅不說話， 眉頭還越皺越緊，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他根本就沒把閨女放在心裡？不過今天好在有這人幫忙，所以關系還不能弄得太僵：“小武啊， 可能是叔誤會了！你要是沒那想法，就當我沒問， 今天呀， 多虧了你， 來來， 咱們喝酒！”

  林武又是一愣，剛才不是還問自己是不是喜歡大梅來著嗎， 自己都還沒回答呢，怎麽這人就轉移話題了？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可大梅爹卻像沒看見似的， 說起了別的事來， 這下林武可坐不住了， 他猛得站了起來，對著大梅爹吼了一嗓子：“叔， 我喜歡大梅！我…我這人不太會說話！”

  這一嗓子吼的差點沒把大梅爹給喊暈咯，這小子怎反應慢半拍呀， 他捂著自己的耳朵，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抽：“行了，你小子這大嗓門都快把我耳朵給喊聾了！”

  林武的這一聲‘我喜歡大梅’不僅讓大梅爹聽得真真切切，連同灶房裡的大梅母女倆也都聽到了， 大梅媽用手肘輕撞了一下閨女：“都聽見啦？老實說，你啥時候看上外頭那個二愣子的？”她的臉上笑呵呵的， 自己閨女心裡是怎麽想的， 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兩人既然是兩情相悅， 那以後的日子肯定會過得和和美美。

  大梅羞紅著一臉反駁道：“媽， 人家有名有姓的，不是什麽二愣子！”

  大梅媽給氣笑了，這還沒嫁過去呢，就先幫著人說話了，果然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啊，那麽快就向著他啦！你倆的事，我這個當媽的還沒點頭呢！”緊接著她又說了幾句氣話：“林武這小子，家裡太窮，我可不答應！”

  這可把大梅給急壞了，要是親媽不同意，親爸估計也會反對， 那她和林武的事就只能黃了：“媽，他雖然窮，但是我們倆在一起了，可以用雙手共同創造財富，他在家種地種菜，我到時候可以去鎮上做些小買賣，日子雖然苦，但心裡是甜的！媽！我也想有人疼！”

  說完這番話，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自從嫁到趙家，她一天都沒快活過，趙家人全都把自己當保姆使喚，根本沒顧及過她的感受，這些來受到的各種委屈一股腦的都湧上心頭，大梅越哭越傷心。

  大梅媽心疼的看著閨女，眼淚也唰得一下流了下來，母女倆頓時抱頭痛哭，坐在堂屋裡的兩個男人都聽到了動靜，以為灶房裡出了什麽事兒，林武立馬起身衝了過來：“大梅啊，你怎啦？是不是哪裡傷著了？”大梅爹緊跟在他後頭，見這人如此緊張閨女，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林大梅沒想到林武會進來，她趕緊把臉上的眼淚抹了抹，紅著臉害羞道：“沒事，我沒事兒，你先出去吧！我要做飯了！”

  “今天這飯，我來做，行了，大梅啊，你帶著小武參觀參觀咱家！老頭子，你留下給我搭把手！”大梅媽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搶過圍裙就把這兩人給趕了出去，大梅爹在一旁咧著嘴直笑。

  林大梅紅著臉點了點頭，帶著林武走了出去，看著兩人越走越近的背影，老夫妻倆的心裡都很高興，閨女終於找到了會疼人的好歸宿，他們老兩口最大的一樁心事算是解決了。

  “老頭子，閨女這回應該算是找對人了，不過趙家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該怎麽辦呀？”大梅媽心裡的另一樁大事就是趙家人。

  這的確是件煩心事，大梅爹不斷往爐膛裡添柴火，看著越燒越旺的火焰，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老婆子，我有個大膽的主意，說出來就怕你不同意！”他的這個法子要是成了，保管趙家人以後不會再找上門。

  “什麽主意，你先說出來聽聽，你不說怎麽知道我同不同意！”大梅媽把焯過水的豬肉放在了案板上，拿起刀切成了許多薄薄的肉片。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啊！”大梅爹特意強調了一遍，他怕一會兒大梅媽聽完會揍人：“趙家人這會兒來，就是想把大梅給領回去，再做他們趙家的媳婦兒，趙軍今天在咱們這兒吃了大虧，按那小子的脾氣肯定會再來。”

  “那可怎麽辦？他要是再來，咱們還把他們給打出去嗎？這法子一次兩次管用，多了就行不通了。”大梅媽急了，直接出聲打斷了對方。

  “急啥，你聽我說完，咱們只要把閨女嫁出去，她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兒，趙家人就只能放棄這個念想了！”

  大梅媽認真的聽完了老伴兒的話：“你這法子倒是不錯，可是一時半會兒，上哪裡去找這個女婿呀！”

  大梅爹手指了指外頭：“林武呀，這小子不是現成的嘛！”

  “可是大梅和他不是才剛處嘛，他倆都還沒好好說過話！”大梅媽對女婿的人選還是有些擔心，一是怕婚事辦得太過匆忙，二是對林武這個人還不算太了解！

  大梅爹想了想，覺得自家婆娘說的有些道理，可是時間不等人啊，趙家那渾小子用不了多久保準還會帶人來鬧，這可怎辦呀：“老婆子，我覺著吧，這事兒啊！咱還是去問問兩個孩子吧！說不定他倆會有自己的想法！”這左右為難的糟心事還是交給大梅和林武去煩惱吧！
  老伴都發話了，自己就算有心反對，也只有妥協的份，大梅媽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但手上功夫可一點沒停，剛才切好的肉片已經被她下了鍋，猛火大灶，肥膩的豬肉呈現出漂亮的金褐色，每片薄片上都帶著焦香脆口的豬皮，炒出來的豬油透明清亮，還帶著一股子誘人的香氣。

  “老婆子，這肉可真香啊！”幫著燒火的大梅爹早就被這味道勾得口水直流，他放下手裡的松樹撓，一下就竄到大灶旁，直接用手指從滾燙的鍋裡挑起一塊肉片往嘴裡塞，肉太燙，老頭吃得是呲牙咧嘴的。

  大梅媽嫌棄的狠拍了對方一下：“能不能有點出息！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跟個小孩似的，直接拿手抓呀，也不嫌燙！”

  大梅爹才不聽老伴兒囉嗦呢，他自顧自的享受著嘴裡的美味，一口肉片可不過癮，要是能再來一塊兒就好了，他伸出手準備再撈一片出來。

  鍋裡的肉本就少，偷吃一片就行了，沒想到老頭子還想吃，這會兒要是全吃完了，等下拿什麽招待客人，大梅媽一筷子就打在了老伴兒的手上：“行了，再吃就沒了！閨女和林武一會兒吃啥！”無奈的大梅爹只能乖乖回去繼續燒火。

  帶著林武在家裡逛了一圈，大梅和他就又回到了堂屋，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泡茶。

  大梅往杯子裡抓了一小把，親爸珍藏已久的茶葉，用暖水瓶裡的開水衝泡好，端到了林武面前：“給，這茶可是我爸的心肝兒，一共就那麽幾兩！老爺子平時可稀罕著呢，來你喝喝看！”

  她把桌上喝剩的酒和花生米推到一邊，又說了句：“別老喝酒，這玩意兒傷身子，沒事兒就喝喝茶，總比喝酒強！”前夫趙軍是個饞酒的，沒事兒總喜歡拉人回家喝上兩口，喝醉了發起酒瘋來，凶神惡煞的模樣，看著跟誰都有仇似的。

  大梅不斷尋找著話題，希望能拉近兩人的距離，林武明白對方的良苦用心，他以茶代酒猛喝了一口，想要借此來壯壯膽，可惜他忘了這茶是剛泡的：“唔——”滾燙的茶水入口，燙的他是咽不下吐不出。

  大梅見他呲牙咧嘴，搖頭晃腦的痛苦樣就知道肯定被燙著了：“快吐出來，快吐呀！燙著了吧！這可是開水啊，你怎當涼水來喝呀！”她拿著自己的手絹給對方，讓他吐完了好擦擦嘴。

  林武趕緊吐了口裡的茶水，伸出舌頭張著一張嘴想要給口腔降溫，一旁的大梅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模樣，覺得好笑極了：“你呀，這會兒倒是急了，之前都幹嘛去了！”

  林武看著她，大梅這是話裡有話呀：“大梅，我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剛分家那會兒可比現在差多了，住的房子都是開天窗的，外頭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就連我自個吃飯都是飽一頓饑一頓的，所以有些話我不敢說，也不配說！”

  大梅看著他，一言不發，緩了好久才說了句：“日子過得再苦，但我的心是甜的，是快樂幸福的，要是你當年把咱倆的關系挑明了，我就不會嫁到趙家，白白受了這麽多年的搓磨！”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雙紅腫的雙手，想當年自己可是村裡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一雙纖纖玉手長得跟青蔥似的。

  林武知道她在埋怨自己，趕緊解釋道：“大梅，要是早知道趙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火坑，我林武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不會讓你跟他們走的。”當年自己怎麽就傻乎乎的把心愛的姑娘讓給了別人呢，現在害得她受了那麽多苦，他越想越來氣，狠狠的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都怪我！這事全都怪我！你怨我、罵我、打我吧！”

  林大梅被他嚇了一跳，趕緊上前用手緊緊拉住對方還想繼續扇巴掌的手：“你現在打自己有什麽用！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行了，我的事不能全都怨你，我自己也有責任，要是當年能反抗爹媽的決定，說不定也不會嫁過去！”只能說造物弄人，很多事都趕巧湊到了一塊兒，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隻想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大梅松開拉住林武的手，轉過頭去不看他，沒想到這手剛一松開，就被對方給回握住了，她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個透，想要抽回手，可任憑自己怎麽拉都紋絲不動：“你…你這是幹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