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月亮升起來了

  許檸從來就不是痛打落水狗的人，一般情況下，她都是直接捏死那隻上下亂竄的跳蚤。

  不過她今天確實是沒這個美國時間陪她鬧了，雛妓“惜紅衣”那個隊伍已經在陸續面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導演覺得這一對人少就先開始。

  進到了房間裡，就和在外面的時候是完全兩種氛圍了。也許是大家開始發現考核就在眼前，而且之前能夠一起談笑風生的小姐妹都是競爭對手的時候，就沒人笑的出來了。相互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自將對方和自己進行比較——她的臉比我小，但是我的身材比她火辣，她的屁股很翹，但是我的腿也不差。

  數十個人嚴陣以待，緊繃著臉，顯而易見的緊張。

  許檸是最後一個進來的，打開門的時候，一群人齊刷刷地轉頭看過來，眼睛跟照明燈似的對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不敢相信一個有這麽多年戲齡的大火女演員也會和她們來爭這個角色。

  一時間，原本就氣氛緊張的內場變得更加沉默了，原本還劍拔弩張的幾個人，瞬間就坐到一塊兒去了，這個時候倒是表現出了小團體的團結一心。

  許檸壓根沒有注意到她們這些人之間的小動作，闔著眼在腦中回顧劇本裡和惜紅衣有關的所有片段。雖然她的戲份很少，幾乎是微不足道，但是每一次的出場都至關重要，要麽是以自身慘痛的經歷來尖銳地對比盛世大唐貴族女性的崇高地位，要麽是作為線人將整個故事推上小高潮。

  作為當時的一代名妓，惜紅衣被命運推攘著前進，輾轉於多個大官之手，她像沼澤地裡的野草一般，頑強又蓬勃，她眼中潛藏著野心，但是更多的，是求生的本能。時代對於女性而言實在是太不友好了，雖上有武則天、上官婉兒這樣的傑出女性站在權力的頂峰，但是對於整個大環境而言，絕大部分的女性還是男性的壓迫之下，活得卑微且拘束。

  筆者在描寫惜紅衣這個角色的時候沒有花太多的筆墨，甚至除了她是一個外表出挑的美人外，沒有任何對長相特點及身材的描述，眾人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去想象她。但是僅是憑借這麽寥寥數筆，就仿若有一個活生生的人躍然紙上，其人物性格之鮮明可見一斑。

  像許檸這樣對惜紅衣這個角色感興趣的女演員絕對不是獨她一個的，但是其他人都沒有她這份勇氣和坦蕩。

  說一句功利的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是需要吃飯混日子的，熱愛這種事情能夠維持多久，能夠幫你填飽肚子嗎？眾人擠破頭要鑽進何導的銀幕裡，難道僅僅是因為崇拜和向往嗎？誰不想那明晃晃的金字招牌，誰不想有機會奪得影后桂冠，誰不想要自己的事業借著這一股東風再上一層樓？

  更何況當前的觀影環境下，多數觀眾喜歡的角色還是那種典型的大女主，就算惜紅衣這個角色塑造得再出彩，因為這個人物的出身及背景，能獲得多少觀眾緣呢？

  都是在這個大染缸裡摸爬滾打了許久的人精，面上不說，底下的心思早就百轉千回了。

  “下一個！”原來之前那個帶著黑色帽子叫人進去的男性是劇場的副導，他負責給人發牌子，然後一個一個的喊人進去試鏡。

  估計這個號碼牌是按進來的順序排的，許檸收到的號碼特別靠後，她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懷揣著激動和緊張的心情進去，然後哭哭啼啼地出來，而且試鏡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搞得後面的幾個人心態非常崩潰。

  何導在業內和他的電影一樣出名的還有他的脾氣，他坐在片場裡的標配就是一副大黑墨鏡和一張臭臉，如果拍完他沒有出聲罵你，只是拉著臭臉瞪著你，那就已經是他最大的認可了，身經百戰的專業演員都時常被他噴得體無完膚，這些沒有怎麽演過戲的網紅被罵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動作都麻溜一點，不是這塊料就不要往這個圈子湊，浪費時間。一張張臉在鏡頭下腫得跟發面饅頭似的，以為自己填了個胸抽了個脂就擁有完美身材敢來這裡碰瓷了，我勸你，不想和前面幾個人一樣被罵哭出來，現在就收拾東西趕緊走人，不然一會兒哭起來別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們啊！”

  副導估計是和何導在一起合作久了，連他也被傳染上了毒舌的毛病。果然，他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人承受不住心裡的壓力，領著包包就離開了，許檸的試鏡位次一下就靠前了很多。

  這下副導終於把她從一群穿紅佩綠的鶯鶯燕燕中發掘出來了，看到許檸，毫不誇張地講，副導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他面上卻不表現出什麽，只是走到許檸的身邊，沉著臉問了一句：“我沒記錯的話，你是那個《證詞》的女主角許檸吧？”

  “是我，很高興認識您。”

  “嗯。”副導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留下一句：“好好表現”就離開了。

  副導的背影一消失，場上的幾個人就忍不住聊了起來。

  “姐，你看那個導演特意去和這個女演員聊天了，是不是表示他對她青睞有加啊，那咱們還有戲嗎？”

  “對啊，我也覺得懸，雖然我們試鏡的只是一個妓子，但是誰不更喜歡長得好看的呢，我覺得就算那個導演沒有和她打招呼，我們的希望也不大。”

  “嘖，你看，你們就是太年輕了吧，我剛剛一直盯著那個導演看呢，我可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驚喜的情緒，估計就是他們這一行的規矩吧，就是見了人互相禮貌性的打個招呼，就像我們之前綜藝裡看到的晚輩遇到前輩會九十度彎腰一樣，都是表面現象而已，你怎麽知道他們私底下是怎麽埋汰對方的。”

  “姐，還是你懂得多，這麽一說，我覺得也是這個理，咱們可不能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了。要咱們真有人試鏡通過了，再像他們明星一樣發個拉踩通稿，不知道要賺多少流量嘞，以後帶貨不是更方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