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6：月亮落下來了

  副導演強忍著內心的喜悅，跑到正怒氣上頭的導演面前，附耳說了幾句。

  何導緊皺的眉毛忍不住就挑了一下：“你說她也來了？”

  “對啊，我親眼看見的，怕她跑了，我還特意關照了她一句‘好好表現’來著”，副導臉上滿是喜氣，一副我做得好棒，你快來誇誇我的樣子。

  何導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的：“誰讓你關照她了，她要熬不住走了就是她不深愛這個角色，不愛角色人我們留下來幹嘛？她許檸不過就是比這群烏合之眾好那麽一點罷了，我也沒看出有什麽特別的。”

  “哎”副導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悄聲說道：“和您多合作一部戲，我的壽命就要短上那麽一截，哪有導演會像您一樣，為了找真正匹配的演員，故意魔改劇本，把女主刪成女配的，您是不知道，當初逼著編輯改本的時候，她都快哭了，說這哪裡是改本，這明顯就是重寫一個新故事。到時候這事傳出去，又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背後罵你性格古怪了。”

  “有這個功夫嘴炮，你不能去多罵罵外面的南郭先生？”何導按了按自己的眼角，闔眼養神，對面前浮誇造作的表演不忍直視。

  副導的嘴角抽了一下，喊停了正在激情創作的選手，面對她一臉期待的神情，他突然覺得心好累，不知道該從哪裡罵起，就是渾身長了嘴但是仍然感受到槽多無口的彷徨。

  沉默了很久，他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錯，下去吧。”

  選手驚喜地捂住了嘴，這次的情緒調動的非常自然流暢，絲毫沒有之前的生澀僵硬，副導欣慰的點點頭，鼓勵道：“就是這個感覺，你記住了，這才是表演，要沒有任何表演成分。”

  選手喜滋滋的，一點也沒有覺得副導是在給自己上課，反向理解為他在表揚自己。蹬著一雙恨天高喜滋滋地出門了，大手一揮表示導演大力誇獎她演技好，自己肯定是穩了的，後面的人乾脆就別進去了，多浪費時間啊。

  還在候場的一些人看到她這副喜笑顏開的樣子，確實和前面哭得一塌糊塗的人不一樣，心裡都打起了鼓，躊躇了好久，居然真的有一部分人被勸退離開了。

  許檸前面的人越來越少，一眨眼的功夫，就輪到她試鏡了。

  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進去，裡面的光線並不充足，甚至顯得有幾分陰暗，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紅色絲絨地毯用來吸音，人走上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幾個評委老師坐在不遠處，低垂著黑黢黢的眼睛望著她，壓抑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

  “許檸小姐是吧，劇本都看過了嗎？”

  許檸愣了一下，她雖然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何導，但是卻從各種記者的報道裡已經熟悉了他的長相，認出是何導坐在中間的發問，她心中既詫異又震驚，外面有那麽多女藝人在排著隊等試鏡武則天、上官婉兒，照理說應該是忙得不可開交才對，但是他堂堂一個正導演居然會出現在一個女N號的試鏡場所，還真跟傳聞中說的那樣，是個性格古怪的小老頭。

  “是的，都已經看過了。大致的故事情節都有印象。”

  “那好，你就試一下惜紅衣小時候的那場戲吧，給你三分鍾調動情緒。”

  副導驚訝地看了一眼何導，其他人都是給5分鍾的準備時間，偏偏到了許檸這就縮短了時間。可見何導雖然嘴裡嫌棄，但是在他的心裡，他還是給予了許檸頗大的希望的。

  許檸心中了然，其實在來之前，她就已經想過了，導演會選哪一個橋段進行演繹，思來想去，都逃不過這一場她少女時期的噩夢。

  惜紅衣幼年出身於官宦家族，也是個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可後來不幸家道中落，一道聖旨將偌大的家族拆得四分五裂，不論男女，均貶為庶民流放北地。年紀尚小的惜紅衣就是在流放的途中被人擄走的。

  拐子本是看著惜紅衣長得好看，又能讀書識字，想養一段時間等摸樣再長開一些，就賣給那些有錢的老爺們當填房小妾大賺一筆。可沒想到隨著惜紅衣越長越大，她的模樣就變得愈發出挑，站在灰撲撲的人群當中像是會發光的明珠，樸素破舊的衣服一點都擋不住她的美，甚至還為她多添了幾分明珠蒙塵的破碎感。

  拐子日日見著，一個心變得愈發躁動不安。他饞啊，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女人，更別說是有機會碰碰她的小手，親親她的臉蛋了。

  要銀子還是要美人。

  男人的劣根性展露無疑。拐子是個胃口大的，他兩個都想要，非處子當然要比處子的價錢低，但是這點差價和美人相比，好像也沒有這麽重要。

  於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黑夜，拐子趁著酒興闖進了惜紅衣的房間，不一會兒，房間中傳來淒厲的女聲，不斷有瓷器摔在地上砸碎的聲音及布料不堪重負被扯破的聲音。窗外的如同潑墨般漆黑的天幕中劃過一道極亮的閃電，一瞬間將大地照的清清楚楚，凌亂的房間裡，有兩句軀體交纏在一起.
  許檸深吸了一口氣。

  為了規避審查的風險，這種戲份並不會拍得過於露骨，而且這件事情是惜紅衣性格和命運發生巨大轉變的關鍵點，所以導演應該會把重點放在後面事情發生之後，人物的心理情緒變化上。

  為了使整個劇情變得更加流暢，編劇顯然是花了一點筆墨去刻畫惜紅衣的煎熬以及如何在心理陰影的驅使下在滑向黑暗邊緣的掙扎的。

  惜紅衣是一張薄薄的紙，透著光也隔著暗，墮落與掙扎，才是最富有戲劇張力的。

  何導真實刻意放大了對惜紅衣陰暗面的表現，這種情節的設置為人物性格轉變提供了充分且足以令觀眾理解、共情的理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惜紅衣成為了這一部電影保持其整體基調正面的前提下，展現人性掙扎和複雜性的一顆絕妙的棋子。

  而這，也是對許檸挑戰最大的地方。

  　還有一章，渣作者實在是太困了，先睡了，明天下午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