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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11章 光天化日
  第11章 光天化日
  疤臉隨從引頸張望,到底也沒看清對方是何相貌。

  管事要借著佛誕日給主公和幾位公子供長命燈,五公子不耐煩等,管事盯得又緊不許他稍離,兩人在知客園中轉了許久才找了處僻靜地,誰曉得就碰上這事。

  習武者耳力雖好,這麽遠的距離聽得也含糊,且那主仆倆語焉不詳……不過前後串聯卻也不難設想。

  “京陵的貴女,算計起人來忒要命!不過總算有樂子可瞧……”

  “樂子?”蕭元度哼了一聲,意味不明,“可不要小覷了這個女人。”

  話是這樣說,神情卻全然不是那麽回事。

  疤臉親隨瞧他一臉冷蔑,有些意外:“公子識得此女?”

  “不識。”其名如雷貫耳,其面確未曾見。

  不過方才那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著倒有幾分……

  “那公子怎知她不可小瞧?”還知道人家姓氏。

  轉念一想,自入京陵以來,管事遊走高門之間到處打點,許家八郎上月完婚,娶的是薑氏女,本也不是秘密。

  只不過五公子對著個素未相識的人,言語間卻殺意隱現……疤臉親隨心口一緊。

  樊家村那閑漢也不知死沒死,即便不死想來也是廢了。

  閑漢終歸是閑漢,命不值錢。

  這位可是許家兒婦,也不知哪裡惹了這霸王,要萬一給殺了還得了!

  “公子,你、你千萬冷靜。許家如今勢焰正盛,此人萬萬殺不得……”

  思緒被打斷,蕭元度也沒有再深想,左右是不值他琢磨的一個人。

  偏頭啐了一口:“真殺了她也算替天行道,但就這樣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且留著。”留著做什麽,他沒說。

  “正是正是,居心如此歹毒,何必髒公子的手?說不定害人不成反被噬,等會兒就是她遭報應的時候……公子,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關梧縣都跑遍了,到底也沒找著人,蕭元度心裡正煩,哪有閑情逸致去看別家的齷齪事。

  “那等管事忙完,咱再去城內逛逛……”疤臉親隨絞盡腦汁想轉移他注意,說來說去還是繞著京陵轉。

  要說這京陵城,那可真是讓人開眼!
  魚米富饒,絲綿優良,內外皆是通衢,更有大市小市林立,市上各色蔬果爭奇鬥豔,天南地北的珍寶貨物應有盡有,達官顯貴奢靡成風,就連平民百姓也多得是衣錦著綺者。

  難怪都說江南是煙柳繁華之地,他們棘原與之相比,簡直要成不毛之地了。

  三日前太宰壽誕,所見所聞更是讓人驚掉下巴。

  開宴後,四方珍異流水似的送上來,吃的那哪是飯呀,簡直是變著法兒的糟蹋錢!

  百十位來賓,皆有美姬伺候在側,食不必動手,美人親喂入口中。用的那勞什子琉璃食具,據說比黃金都貴!
  大抵他太過震驚,有些失禮,太宰府內的下人一邊嫌棄他沒見識,一邊以恩賞的姿態給他說了些“尋常見聞”。

  諸如奉常家喂馬用的是純銀馬槽,太仆卿刷鍋用的是麥芽糖水,宗正寺那位拿蠟燭當柴禾燒。

  四大門閥之一的羊氏,一頓飯的花費多在萬錢以上。豐盛至此,每天猶愁眉苦臉,言無佳肴可食!
  更誇張的,當朝大司馬許峋愛食乳豬,府中庖廚做出的乳豬,連食慣珍饈的天子都大加誇讚,直道比宮中庖廚所做好千倍。

  天子問何以如此鮮嫩,許峋捋須笑答:“人奶喂養故而。”

  疤臉親隨不住咂舌:“小的聽聞,至尊省下一頓宴會的錢,就可以賑濟關中平原一個縣。”

  任他窮極想象,也想不出這天子一天吃的都是何物,龍肝鳳膽不成?

  蕭元度嗤一聲笑出來:“你懂個屁!”

  煙雨蝕骨之地待久了,腿軟骨頭酥,怪道坐不穩江山。弄得金甌半闕,也虧他們吃得下。

  “公子說的是,公子說的極是!”疤臉覥著臉附和,“瞧瞧那些個世家郎君,還有一眾自詡風流的名士,熏香又塗面,畏寒又怕暑,個頂個膚脆骨柔,走幾步路就氣喘如牛,出要坐車、入要人扶,郊郭之內就找不到幾個乘馬的!真鬧起亂子來,擎等著被——”

  左右瞥了瞥,吞下後面的不敬之語,嘿嘿一笑,順勢轉了話題:“最要緊是這邊的食物不對胃口!還是咱棘原的飯菜香。”

  這倒是真的。南人作食,喜著飴蜜以助味,蕭元度是無論如何也吃不慣。

  “好在此行就快要結束了,管事說,不日咱們就動身回去……公子,那人,找還是不找?”

  蕭元度斜倚廊柱,撩起眼皮看他:“你說呢?”

  疤臉親隨渾身一凜:“找找找!這就去找!”

  心裡卻叫苦不迭——邊臣居京,日子都有定數,過時不返,輕則受懲,重則一頂謀逆的帽子扣下……他們時日所剩無幾,五公子卻是不把人找到誓不罷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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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鼓齊鳴聲中,新塑了金身的降生佛像已經從經樓迎到永寧寺前的廣場上,在此舉行完浴佛禮才能請進大雄寶殿。

  主法僧帶領一眾僧侶出班恭迎佛像,頂禮三拜後,將佛像安座於香湯金盆中,上香、展具,再頂禮九拜,主法僧唱讚的同時,開始給佛像灑清水“洗塵”。

  百姓環繞一周,同唱《讚佛偈》祝聖繞佛,甚至互相灑水嬉戲。

  這種熱鬧顯然不適合女眷去湊。到各個佛殿參拜一圈,又喝了甘草茶熬成的浴佛水後,眾人便去了正殿聽經。

  估摸著時候也該到了——

  薑佛桑心裡想著,正要邁步進殿,一個知客沙彌疾奔而來。

  “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許郎君他、他……”

  他語氣焦急,卻又礙於什麽難以啟齒,支支吾吾了半天,倒急得滿頭大汗。

  薑佛桑焦急之色顯露的同時,聲音也未壓著:“可是郎君有疾?”

  果然,話音才將落地,先一步進殿的臧氏就已變了臉色,匆匆折返。

  “可是晏兒出事了?剛剛我瞧他面色就不好……”說著,豁然轉向薑佛桑,不顧各府女眷都在,出言相斥,“讓你好生侍奉,夫主不適你竟是都未留意?!”

  臧氏愛子心切,婁奐君卻是清醒的,她假作攙扶,借以提醒:“君姑,皇后還在殿內等著,您先進去陪皇后聽經,兒婦這就請醫官去給八叔瞧瞧。”

  “還聽的哪門子經,去看晏兒要緊!你也隨我同去!”

  皇后的臉面不能不給,但也要分時候。反正許家和連家不睦已久,結仇也不在乎這一樁了。

  婁氏無法,隻好隨臧氏去了知客園。許家其他女眷也沒有留下的道理。

  薑佛桑和菖蒲對視一眼,菖蒲點了點頭,二人後腳跟上。

  佛殿內,整齊排列著數排明錦蒲團。

  盛裝打扮的連皇后趺坐於為首的位置,聽得宮人來報,緩緩睜開眼。

  “既是許家出了要緊事,孤自當去看看。”

  眾女眷自然以皇后馬首是瞻。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追去了白渚院。

  “劉安幾人何在,怎不近前伺候?”臧氏見院中空空,不由滿面怒容。

  卻不知那些個侍從家兵早就被許晏給打發了。

  帶路的沙彌指著其中一間廂房,面色尷尬:“就、就在裡面……”

  臧氏正要進去,婁氏聽著聲響不對,眼疾手快扯住了她:“君姑,人太多,於八叔病情反倒不好,不若……”

  話還未完,急性的姒娣潘氏從旁探出手,一把推開了門扇。

  直通通一間屋,也沒個屏風遮擋,床榻上的情景闖入眼簾,眾人頓時傻眼——許八郎不是病得要緊?怎還和人……等等!怎麽還是個男人?!

  “啊!!!”

  隨著這聲震驚過度地尖叫,凡在場之人俱都反應過來,一時間,驚呼的驚呼、捂臉的捂臉。

  “天呐,光天化日,竟這麽——”

  臧氏同樣大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手中拐杖轟然落地。

  “君姑!”婁氏扶住臧氏,一邊命人進去服飾許晏更衣,一邊命人關門。

  然而來湊熱鬧的諸家女眷都已趕至,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這醜聞哪裡還掩得住?
  事情飛快傳遍了永寧寺,就連廣場上正在進行的浴佛活動都因沸騰的民眾而不得不中止。

  等臧氏勉強緩過氣來,就聽聞皇后傳召。

   感謝溺水的藍鯨、肖雪、書友20200720133013696、世道經、kanykan1123、只能意惠、黑櫻桃摩卡、小若漓、梅岱散人給的推薦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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